第五章元宵灯会
元宵节前夕,边关传来捷报:正月初九,泰王率五万延军在峡谷关外十五里处的晓风坡与来犯的三万西戎铁骑交战,鏖战一日,大败西戎军队!
在晓风一役中,昌王任前锋将军,身先士卒,悍勇过人,率领五千精骑重挫西戎士气,更于马上斩杀两员敌军大将,立下晓风大捷的首功!
捷报传至延京,上至高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不额手相庆。景岚帝更是龙颜大悦,下旨重赏有功将士,更从国库拨款命专人操办延京的元宵灯会,要借此佳节与民同庆。
正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从东到西贯穿京城的桐花大街挂满了各式精美宫灯,整条大街被妆点得流光溢彩,美伦美奂,延京居民不论贵贱皆争相出门观看,一时间宽阔的大道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景岚二十二年的元宵节不光被延京百姓津津乐道了好几年,也被史官当作盛世景象浓墨重彩地写了好几笔,还常常被民间小说用做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背景。
元宵节这晚,韩珍跟随父母进宫参加元宵夜宴。
宴会仍然设在金碧辉煌的朝明殿,大殿内依旧是丝竹悦耳,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韩珍远远看着高坐明堂的景岚帝。此时这位器宇轩昂的皇帝眉目舒展,嘴边一直挂着笑意,更是连连畅饮。不过,这次陪侍在帝后身边的是安王和安王妃。泰王昌王留在军中自不必说,兴王还呆在北肖没有回来,成年的皇子便只有安王一人留在京城。
韩珍不由想起去年此时,正是柳昶陪侍在景岚帝身边,风姿飘逸,谈吐优雅……
略微一找,便在离御座不远处看见御史大夫柳昶和妻子正坐在梅老丞相身边。柳夫人梅氏美貌端庄,和柳昶坐在一起正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最佳典范。
这时,柳昶刚吃下一颗汤圆,嘴角上沾了一点馅料。柳夫人见了,笑着嗔怪他了一句,便拿起手帕轻轻去擦。柳昶忙坐定不动,好方便她行事,一双眼睛注视着娇妻,满含笑意。
韩珍见状微微一怔,心里涌出一丝涩意,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怅惘。
梅老丞相瞧见了,开怀地拈起他的花白胡子,似乎说了句什么打趣的话。柳夫人听了立刻缩了手低了头,脸上却浮起一抹红晕,更显娇艳。柳昶却笑着回了句什么,听得梅丞相连连点头。
韩珍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啊,顾蝶和闻啸都不在这里。
后来看到宋文,张照和顾谦,便和他们点头示意,敬了杯酒。
但是精致的菜色,悦耳的丝竹都勾不起他的兴致,韩珍只觉得这场盛宴索然无味,听着百官争先恐后地歌功颂德,更觉得气闷。再尽管有了晓风大捷这么好的素材,也脱不了文治武功,国泰民安,威震四海之类的陈词滥调。
这次的即兴诗会还是柳昶奉旨先作。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略一沉吟,便出口成诗。虽是元宵节的应景之作,却没忘捎带上晓风大捷,短短一首诗既有风花雪月,又满是意气峥嵘!
话音刚落,景岚帝便立刻击掌叫好,众人更是交口称赞。
韩珍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只觉得一身官服的柳昶立在殿中,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只是,比起一年前身着白衣的他,少了几分洒脱随意,多了几分高贵矜持。
心中微微失落,人都是要变的,……没有例外。
却说风曜,他是最喜欢热闹玩乐的,可今晚却落了单。
今晚不光韩珍进了宫,新近认识的朋友都是官宦子弟,也都随着父母进宫去了。韩府的下人们倒是不少,除了几个值夜的,也都聚在一处过节。虽说风曜眼中无所谓高低贵贱,可他骨子里却好个风雅,对下人们粗浅的玩乐实在没有兴趣。所以值此元宵佳节,他出去吃了碗汤圆就借口休息回了自己的房间。
风曜是孤儿,被师傅收养后,不光学得他一身本领,也将他的放诞不羁学了个十成十。后来师傅去世,他一人闯**江湖,凭着一身武艺和精妙的易容术,行事但凭心意,从不计较其他。
风曜本性风流,见到漂亮人物就忍不住上前搭讪调笑。如果对方也中意他,少不得发展成一夜春宵。不过勾上手的清白人家的孩子,多少有点痴性,他一旦腻歪了人家痴缠,就换个容貌溜之大吉,也不管那人寻不到他该是如何暗自神伤。他也经常出入秦楼楚馆,虽然小倌们的打情骂俏多了些刻意做作,好歹服务上乘,银货两讫,图个省心罢了。
自从认清自己对韩珍的心思,风曜自然而然地开始收敛起自己的言语行动。
倒不是他不齿自己过去的行为,而是心里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其他的人再美他也瞧不见了。另外则是因为,他很清楚韩珍的个性和现在的心情。
韩珍对感情求得是一心一意,贯彻始终,而且自从他经历了一番变故后对情爱之事格外警醒慎重。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甜言蜜语春风一度的情人,而是稳重可靠相知相守的……爱人。所以,风曜克制着想要拥抱他的心思,言行中也保持适当的距离,生怕过于急进吓跑了他。而且,韩珍知道他有过不少情人,甚至亲眼见过他和人调笑,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表现出一点儿轻浮浪**,韩珍对他再有好感也不敢将感情放在他身上。
自从风曜客居韩府后,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或者坐在房里下棋,或者在书房里各自研读不时讨论几句,或者在后院切磋武艺比量轻功,或者和一班贵公子把酒言欢,高谈阔论……
这样淡然的相处却比烈酒更让他沉醉……
可是今晚只有他一人,好无聊,……也好寂寞。
风曜百无聊赖地在房里呆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感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诗词中描写的闺怨。
这个念头让他呆楞了半晌,随即跳起来换了衣服,从后院翻墙出去。
离桐花大街还有两个街口,就听见喧嚣的人声,风曜的心情这才平静了一些,放慢了脚步,慢慢度了过去。
虽然,昨晚他和韩珍就来看过热闹了。可是毕竟今晚才是正日子,街道两侧的新奇彩灯更多,街上的卖小吃的卖小玩意儿的更多,出门游玩的人也更多。
看着人流中身着绫罗绸缎的人和穿着粗布麻衣的人挤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开怀,风曜一笑,紧紧外袍,挤上前去。
逛了没多久,风曜又开始烦了。
要知道出门游玩,景好是必须的,志趣相投的玩伴也是不可或缺的。看了好景见了趣事,少不得要品评几句,赞同也好,反对也罢,总归要在一起说说笑笑才得了赏景游玩的趣味。
有时候景只需三分,有个可心的同伴,也能得了十分趣味。可如今满目繁华,却无一人相陪,虽然他置身闹市,却更觉得孤单寂寞。
风曜叹口气,想要回去喝一杯,可是环顾四周到处是人,想走也走不了,除非敢不顾旁人侧目当众施展轻功。他摸摸脸,再叹一口气,没有易容,还是算了吧。
风曜百无聊赖地顺着人群走,看到有一处围的人特别多,便走过去想看看究竟。这时偏巧见到前面一个少年正往里钻,右手却伸在背后一张一合,嘴里还喊着:“你看,你看,这儿有好多别致的花灯!”
风曜一见,起了捉狭心思,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左手往前一递,那少年果然紧紧握住,却没有想到要回头看上一眼。风曜只觉得那只小手细腻绵软,柔若无骨,就这么怔了一怔的功夫,便被那少年拉了进去。
那少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拖到了摊位前。少年显然不常出门,看见什么都新鲜,嘴里不停地嚷嚷,自顾自拖着他走。风曜又是好笑,又是惊奇,索性一言不发,想看看这个小迷糊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拉错了人。
快把这摊位上的花灯看了个遍,那少年终于受不了同伴的沉默寡言,生气道:“喂!你这块木头!陪我出来一趟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吗?怎么连句话都不说?!”边说边怒气冲冲地扭头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少年顿时瞪圆了眼睛,惊讶地发现身边这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一个陌生的俊美公子。此时,这位公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双俊目闪着捉狭的笑意。
少年抬头的时候,风曜才看清他的相貌,心中顿时吃了一惊,天下竟有这么美的人儿!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双翦水双瞳更是动人心弦,只是……怎么看都像个女孩儿。
开始挤在人堆里看不全人儿也听不清声儿,现在风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果真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
“少年”愣了片刻,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拉着我不放?哼,看你衣冠楚楚,竟不懂半点礼仪廉耻!”
“他”一气之下,音量极高,引得旁人都静下来,好奇地打量两人。
风曜听了也没生气,抬起自己的左手,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小~,咳咳,公子,你说话可要讲点儿道理。你自己看看,是谁拉着谁不放啊?”说罢,还恶劣地晃晃手腕。
“少年”腾地红了脸,恶狠狠地摔开风曜的手,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外走。
风曜看看旁边的观众,无奈地说道:“小孩子任性惯了,少买个灯笼就不管不顾地发脾气。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诶,老伯,这个灯笼多少钱啊?”
风曜随意买了个莲花灯笼,便挤出人群。
刚出来便看见那个“少年”呆立在街道中央,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那么漂亮的一张小脸流露出无助的神情还真是楚楚动人。
风曜顿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心想,自己一时兴起害她和同伴失散,如此佳人如果被什么登徒子唐突了,岂非不美?
想到这里,风曜连忙走过去,抱拳施礼,诚恳道:“这位公子,刚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我看这盏莲花灯倒作得别致,送给你权作赔礼可好?”
“少年”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风曜一怔,心有不甘,赶紧追上前去,“这位公子,这灯会上游人众多,难免鱼龙混杂,我看你孤身一人实在不□□全。在下正好无事,索性陪你找你的同伴可好?”
“少年”没好气地说道:“你离我远点!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杜哥哥走散!”
“没有我你们也一早走散了,再说,明明是你一把拉住我的……”
“你是个大活人啊,我拉你,你就让我拉?再说你又不是哑巴,你就不会出言提醒?!”
“……本来我很奇怪也想要开口的。只是,公子你实在是容貌脱俗,风采出众,害在下误以为是天上的仙童下凡点化在下,所以才会恭恭敬敬地跟随左右,决不是有意冒犯。”
“什,什么,难道这是我的错?”
“在下当然有错,错在见识浅薄,少见多怪。不过,如果不是公子钟灵毓秀,有这般神仙似的品貌,在下也不会为公子的风采所惑,冒犯了公子。所以说,如果在下错了三分,公子倒有七分错处呢。”
“少年”看着风曜一本正经地把错推到自己身上,眨眨眼睛,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却慢慢涨得通红。
因为今年的皇家出资在京城中办了灯会,所以御花园中没有刻意布置。宫中的元宵夜宴结束之后,韩珍和张照等人结伴一起去了桐花大街。
除了韩珍才十四岁外,宋文和顾谦都是十七,张照却快十九岁。他们走在路上除了评价花灯,再就是兴致勃勃地评论看灯的漂亮女孩,韩珍听他们在那里评头论足,也不插嘴。他们三人想着他虽然平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到底年纪还小,也不去逗他。
四个人走得累了,见前面不远处就是醉八仙,便挤进去准备歇歇脚点些东西吃。醉八仙里面也是人满为患,幸好二楼临街有桌客人正起身要走,张照他们忙不迭地跑过去占住位子。
四人坐定,点了东西,便悠闲地一边赏景一边闲聊。
聊着聊着,韩珍突然记起一事,问道:“对了,刚才在宴会上怎么没见秦默跟着秦大人在一处?开始我就奇怪来着,差点忘了问。现在一寻思,才发现我回来这么些天,竟然一次都没见过他。他不在京城吗?”
他这么一问,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气氛古怪。
韩珍奇怪道:“怎么,我不该问吗?”
宋文道:“不是该不该问,而是不大好说。事情过去几个月了,现在没人会主动说起,难怪你一直不知道。”
“他出什么事了?”
张照说:“你听了别太吃惊,这事传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大家都没想到会这样。”
韩珍“恩”了一声,看看三人的表情,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张照压低声音说道:“最近一两年,秦默在太学里和谁都走得不近,原来他有断袖之癖。你不知道断袖是什么意思吧?就是身为男子,不爱女子却喜欢男人。”
韩珍愣住,……原来是这件事捅出来了。
张照有点满意地看着他呆楞的表情,接着说道:“你肯定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你猜他喜欢谁?他竟然喜欢昌王。”
“这事情是谁传出来的?”韩珍的脸色有点难看。
“谁传的?我怎么知道?大家都这么说。”
“都说你就信!秦默毕竟是我们的同窗,这么说他太不厚道。”
“逸之,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平时也没见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今儿怎么替他说起话来了。他作得出,还怕人说吗?再说,要不是你问,我会说吗?讲得难听的有的是,我已经够客气了!”
顾谦连忙打圆场,“彰明,你又不是不知道逸之的为人,心慈地连只蚂蚁都不踩,在他眼里没人有错处!”
张照“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顾谦推了韩珍一下,“你也知道彰明有点小性子,也别往心里去啊。我们背后说人家的确不厚道,不过这事情是真的,他自己都认了的。”
这时宋文开了口,轻声道:“去年八月初,六皇子行完冠礼就搬到昌王府了。德妃娘娘有天下午过去看他。府里的丫鬟说他午休还没起,娘娘也没叫人通报,径自进去了。结果正撞见他们两个……
秦默就承认是他一心喜欢昌王,才和他……行云雨之事。德妃念在他们年纪尚轻,不知轻重,所以本打算狠狠训诫一番,命两人再不相见就完了。本来事情到这儿,也不会闹大。
可秦默听了就哀求德妃成全他,说想在昌王跟前作个小厮,只要每天能看到昌王就心满意足了。德妃娘娘这才动了真怒,当下派人叫秦大人把他带回去好好管教。可是秦默见了他爹,也不肯改口,说只要昌王肯要他,他就跟着。秦大人气坏了,据说回到家就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又罚他跪了三天祠堂,然后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来。
这么一折腾,动静大了点,就传了出去。
到了九月份,西戎使团来了。那个西戎的二王子对昌王纠缠不清的,秦默的事情就又被提起来了,传的很……不堪,最近才不大有人提。”
韩珍看看宋文平静无波的面孔,心里闷闷的。
“昌王出身高贵,相貌堂堂,是个少年英雄,的确让人倾慕。只是他也太过了,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终归让人侧目。唉,……毕竟是同窗一场,我们不落井下石也就是了。”顾谦涩声说道。
韩珍喃喃道:“他一片痴心,不该落到这般田地。”
宋文说:“……男人到小倌馆找乐子,甚至在府里养男宠,都勉强可以算作风雅;不过要有人甘愿雌伏,就为人所不齿了。社会规则如此,只怪他不够谨慎。”
张照却不屑地说道:“大丈夫生于这天地间,自当有所作为,成就一番事业,才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他只见些情情爱爱,甚至雌伏人下,哼,自甘堕落,自取其辱,也怪不得别人轻视指责。”
韩珍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啊,这里好多人哪!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你那位杜哥哥真的就在这里等你?”
“是啊,他说了万一走散了就到醉八仙的二楼碰头。”
“他这个哥哥怎么当的?让你到醉八仙等,可你竟然不知道醉八仙在哪?”
“呵呵,我不是碰到你了嘛!”
张照等人闻声看去,正见到风曜领着一个俊俏少年上楼来。少年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正吃得津津有味,风曜左手拎着一只荷花灯,右手拿着一包松子糖。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打量着四周。
顾谦心道,可算有人来缓和缓和气氛了,忙高声叫道:“风兄,这边,这边!”还很热情地使劲招手。
风曜看到韩珍也在场,眼睛闪了闪,硬着头皮走过来。
韩珍见到他和别人说说笑笑,心里不是滋味,瞄了他一眼,就暗自打量那个俊俏少年。
那少年开心地跟过来,“风哥哥,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啊!”
风曜略带僵硬地给各人作了介绍,张照等人惊讶地看着这位黄公子,不过到底是世家子弟,没有失了礼数。
刚做完介绍,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急步走了过来,“公子!你怎么才来,让我好等。”
黄公子惊喜地说道:“杜哥哥,可算找到你了。我不知道醉八仙的位置啊,多亏这位风公子送我过来,一路上还给我讲了好多新奇事儿。”
姓杜的青年赶忙向风曜道谢,风曜讪讪地应了,偷眼去看韩珍的反应,却见韩珍正低头喝茶,根本没往这边看。
“公子,我刚才在楼上看见老爷和几位大人也在逛灯会,我们赶紧回去吧。”
“可我还没玩够呢,再说人山人海的,他也瞧不见我。”
“老爷出门了,可夫人没有跟着。她一个人在家,还不是找你去陪,我怕你留在房里的下人瞒不住了。”
黄公子顿时慌了神儿,“那,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随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和众人道了别,接过风曜手里的东西,跟着杜姓青年急匆匆地从后门走了。
众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一时都没有说话。
风曜看看韩珍,说道:“我逛街的时候,偏巧看到她一人站在路中间,瞧着怪可怜的。一问才知道是和同伴走散了,说是约好了在醉八仙的二楼碰面,可她却不知醉八仙在哪里。呵呵,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还真以为穿套男装就能把人都唬住,我看她什么都不懂,又生了那么一副模样,怕她被人欺负,索性就送她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呵呵,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谁知韩珍听了,一句都没说。
反倒是张照还有些痴痴地盯着门口,喃喃自语:“花为神,玉为骨,真是丽质天生。不知穿上女装该是怎样地颠倒众生……”
顾谦接道:“巧笑靓兮,美目盼兮,果真是位绝代佳人!只是她旁边的那个姓杜的,怎么看着有点面熟,而且这位黄小姐我也觉着好像在哪儿见过。”
宋文看看两人,突然轻声笑起来,“如果我没认错,那个姓杜的是内廷侍卫副统领杜翼。就是那位黄小姐,我们今晚还远远地见过一面。”
张顾二人皱眉细想,韩珍却似笑非笑地瞟一眼风曜,说道:“风兄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和有“大延第一美人”之称的永嘉公主共度元宵佳节,小弟真是艳羡不已啊。”
风曜讪讪地看着韩珍,一张舌灿莲花的巧嘴张了又张,却没挤出一个词来。
“昌王秦永昌,景岚帝六子也,美姿容,好骑射,不喜诗书,自幼深得恩宠。景岚二十二年初西戎来犯,昌王年仅十六,然武艺超群,悍勇过人,于晓风大捷中连斩两员敌将,自此威名大振,为‘延军四杰’之悍将。……昌王貌似好女,却凶悍好杀,军中暗称其为‘玉面罗刹’。”
——《延史 昌王传》
老了,老了,越写越慢了……
(极目远眺,苍茫大地一片萧索中,叹,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大家不要对风曜太苛刻嘛,他见到阿珠的时候,也是他主动搭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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