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块仙玉……本来已经送给你的,只是我最近……遇到了点麻烦。”
“我就说吧,表哥你当不了恶人的!”
元潇潇摇头笑道,“这个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尽管拿去用好了!”
司马沉沉苦笑一声,将腰间的葫芦递给她,“这里面还有大半壶清水,比刚才那个更好喝。”
“多谢表哥!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啦?”接过葫芦,元潇潇脸颊微微发热。
“咳咳,只听了一点点。那啥……潇潇你……真还当我是你的表哥?”
“不然呢?”
元潇潇拔开葫芦嘴,忽想到什么,“潇潇明白你的意思。
可不管你叫冯子虚,还是司马沉沉,至少现在看来,你和当年在兴庆府的他,是同一个人。在我眼里,那就是我心目当中表哥的样子!”
“表妹,谢谢你!”
司马沉沉一脸真诚地向她抱拳,见她展颜一笑,嗅了口葫芦里飘出的淡淡清香,随即将葫芦嘴塞回去,便笑道:
“我一共也没喝过几次,里面的水还干净!”
“谢谢表哥,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就已经非常好了。”
元潇潇哭笑不得地将葫芦递还给他,“有圣使姐姐在,地下表哥不用担心。遵循自己的内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咳咳,表妹啊,刚才我可没胡说八道,在京城百姓眼里,我现在真的是大恶人!”
“地上一共才多少人?”
元潇潇撇了撇嘴,“即便表哥真是所谓的地尊大人,也不尽然是坏事。相反,因为你,那些妖魔鬼怪,之后才会少做一些恶事。”
“表妹,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不止我,我夫君他也一直这样认为。即便是陛下和陈大人……尽管他们行事有些极端,可我觉得,他们对表哥你,同样也抱有极大期望的。”
司马沉沉白她一眼,“要不是当你是我表妹,我现在真想再给你灌几口水!
别人我不评论,赵烟萝这个女人肯定是没救了。就算叶姑娘在,你也要继续提防她!”
“哦……原来圣使大人姓叶啊!”
元潇潇轻笑两声,压低声音后一脸八卦地问:
“表哥,叶姐姐全名叫什么呀?”
“叶轻雪。”
“叶,轻,雪……名字真好听!”元潇潇一脸痴相。
“哎哎哎,别被她那模样骗了,人家可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哦?”元潇潇心内莫名一喜,“刚才是我肤浅了。圣使大人不仅名字好听,长得像仙女似的,说话也温柔,修为应该也不差。”
“岂止是不差?在这地下简直就是……咳咳,别的不说,表妹你现在说话,甚至心里在想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啊??”
元潇潇一时又羞又急,“表哥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走走走,我先送你出去!”
“不用这么急吧,我还想进去找她……”
“找你妹!你小子看看你都干了些啥?还有脸见我?”
隔空传来叶轻雪的怒骂声,司马沉沉马上也又羞又急起来:
“表妹你……你咋还不带我出去呢?走走走,从哪里出去??”
……
几经转圜,司马沉沉选择直接去弘道观。元潇潇沉默片刻,叮嘱他道:
“表哥,你说赵烟萝可怕,让我提防她,其实……有个女人,可能比她还要可怕。”
“谁?”
“元红叶!”
司马沉沉心内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最后郑重抱拳道:
“多谢表妹提醒,我记住了!”
从光亮的石阶弯折而上,周围开始变得幽暗阴冷起来,让司马沉沉感觉,似乎不像是回到地面,而是通往了阴曹地府一样。
好在推开最后厚重的石门,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什么人间惨相以及鬼哭狼嚎。
司马沉沉长出一口气,整了整衣服,刚往前迈出两步,一盆夹杂着香味臭味、酸味甜味的符水,便从头顶灌了下来。
咯噔一下,司马沉沉扭头往上一看,只见一名穿着月白道袍的半大孩子,正站门头上一脸淡定地看着自己。
“圣君归来,万象一新。扫尘祛邪,公子平安。”
念叨完毕,梦姑跳身下来,拿着一根细竹棍在他身上不痛不痒地抽打几下:
“行了,你可以走了。”
“梦寻姑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司马沉沉抹了抹头脸,十分不满道。
“梦寻……现在听来挺新鲜的啊!现在他们统一叫我梦姑。原本的净身符水被湘平妹妹倒了,拂尘也被陈公子弄坏了,所以……只能将就一下。”
“湘平??”
司马沉沉一把扯住她衣袖,“她在哪里?还有沈姑娘、李姑娘,她们是不是也在?”
“公子,还请放尊重一点,观主都没这样对过我!”
“观主算个屁!陈希夷那龟儿子人呢?老子正好去找他算账!!”
梦姑怔了一下,语气稍弱了一些,“湘平妹妹她们……都在南苑清竹轩。”
司马沉沉放开她,走到她身前,静静地看着她问:“陈希夷什么时候回来?”
“观主和几位师兄,照常出去布施粥水去了,或一两日,或三五日回来。”梦姑罕见地不太敢和人对视,低下头去。
司马沉沉点点头,“没记错的话,梦寻姑娘你……原本是楚国府的人,对吧?”
“服侍完李姑娘之后,就不是了。”
说完,梦姑溜身进了废墟当中。
司马沉沉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往事飘飞,过去的一幕幕眼看又要涌上心头,他赶紧闭眼转身,取下葫芦猛吸了一口清水。
待缓过神来,司马沉沉径直进去南院,凭着记忆摸到清竹轩院门外,隔着竹门,见湘平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他一时玩心大发。
悄悄飞身进去,司马沉沉蹑手蹑脚地从湘平身后靠过去,眼看双手就要蒙上她的眼睛时,连续两声吱吖,沈红绫、李清灵从房间出来,如幽灵一样闪身到了他身体两侧。
司马沉沉脸上刚刚堆起来的狡黠笑容,瞬间变成了憨笑。
“灵儿妹妹,绫儿妹妹,你们好呀。几天不见,如隔……”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不等他卖弄完,湘平转身一惊,慌忙抓紧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双手:
“这里空气不好,大哥哥……你先回去吧!”
“子虚不是别人,你先回屋练功去!”
“师父……”
“师父的话也不听了?”沈红绫秀眉轻蹙,吓得湘平赶紧松了手。
李清灵安慰道:“湘儿妹妹不用担心,你大哥哥难得过来,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待他的。”
司马沉沉看出了古怪,最后笑着轻轻拍了拍湘平脑袋,“放心吧,大哥哥一会接你们一起回去,扶云居现在可热闹了!”
湘平点点头,回到自己屋里后,“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三人听得都难受,一同沉默了好一会,沈、李二人进了一间屋子,司马沉沉没做犹豫,直接跟了过去。
在一张雕刻有山林、湖草、客栈的茶桌边坐下,李清灵指着桌面,问道:
“子虚,知道这个地方吗?”
“青石山,听潮阁,望月厅,凤来客栈。”没看桌面,司马沉沉静静地望着她二人,淡然回道。
沈红绫轻叹一声,“你的记忆是冯公子给的,这并不是你的经历。”
“你们……已经归顺了陈希夷,对吧?”司马沉沉一脸痛苦地问。
“不是归顺他,我们本来就是三清门的弟子。”
李清灵解释道,“我师父是白离,红绫姐的师父是火云子,冯二哥的师父是莲蒲。子虚你心里清楚的,他们……都是观主的弟子。”
“白离是白云观云道长,最后为了提升修为,借莲蒲之手将尊奉他为师父、父亲的弟子们几乎斩尽杀绝。同时,他还是圣教白长老,明里暗里做了多少恶事,我不想再提。
火云子执掌神京玄都观,联合晋阳宫,用丹药控制天下武者,又与天台宗恶意作对,涂炭生灵。
也许他和我师父一样,都是为了那个崇高无比的目的,可死在武当的时候,他也曾流下过忏悔的泪水。
莲蒲大师,应该是三清门唯一温良仁厚之人啦,和凤姑娘一样,我也很尊敬他。
他原本想用镇魂石保住冯宽,奈何天不遂人愿,一场洪水还是冲乱了一切。
最后他死在昆仑玉京拐子巷,而凶手,正是那个他期许多年、念念不忘的唯一弟子。
上面这些故事,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
说完,司马沉沉酸楚又痛苦地低下头去,“在我看来,你们现在依然是清醒的,并没有中毒中邪的半点迹象。
我……我不知道陈希夷对你们说了什么,期许了什么!我只想问你们,来到这个世界,难道……是我的错吗?”
沈红绫眼眶湿润、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子虚,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所以……我们想让这个世界,变成它最开始的那个样子。”
李清灵同样泪眼涟涟,“子虚,尽管我们和冯二哥,都有着美好的回忆。可我们……同样和你相知相识多年。
观主他现在有办法,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回到青石山的那个时候。这比打败藏天冥帝……拯救这本就剩余不多的京城百姓,要更加现实!”
“他真有办法??”司马沉沉猛抬起头,震惊又怀疑地问。
两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呵呵,你们难道忘了,他陈希夷是因何来京城的吗?他是藏天冥帝收下的一条狗!!”
“可是子虚,你现在……不也是藏天冥帝亲封的地尊大人吗?我们能相信你,为何不能相信他?”沈红绫反问道。
“那……要怎么做?需要我做些什么?”司马沉沉努力平复下心情,淡淡地问。
“子虚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回去好好陪陪彩儿她们,尽快恢复功力修为就行。”
李清灵擦了擦眼泪,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葫芦递给他,“等时机成熟,子虚你将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尽可能多的收到这里面,然后,再尽可能快地想办法唤醒地下百姓即可。”
两手接过,望着这个与自己腰间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大了一圈的葫芦,司马沉沉心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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