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古树枝叶繁茂,落下的树荫将整片的地面都遮蔽了进去,安伯侯苏南客就在这片树荫中,眉头紧皱。
暴露了?
可自己人就在京城。以圣帝想要收回王权的手段,岂不早就下手了。
粱庆之为何调动向武威郡,目的何为?
人又回到之前的推断当中了。
圣帝收王权是为了备战。
明白了。
圣帝目的有其二。
第一,朝廷是在为出兵大苍准备。其二,武威郡西北、正北是西凉郡、西海郡,东北、及东是文王、慧王封地。
圣帝收王权,以练兵为名义,将骠骑将军粱庆之调动向武威郡,这是在防患不测。
自嘲的笑了笑,有点杯弓蛇影。
穿透进林荫的光线并不刺眼,很柔和,给人舒适的感觉,苏南客抬着看向天空,眼睛眯了起来。
安伯侯突然有点羡慕慧王。
慧王虽然身死,可在广贤殿判断出圣帝意图之后出手毫不犹豫,杀伐果断,生性之坚决,自愧不如。
人又想到了广贤殿整个事件中的三个核心人物。慧王、李相白、圣帝。
自己自愧不如的慧王死在了李相白手中。
广贤殿的整个事件应该都是圣帝、李相白一手策划。
杀慧王,以会审名义将七王留在京城,从当初广贤殿的一幕分析,福王、瑞王应该是早是站在圣帝这边的。
分析不断的深入,苏南客顿然发现自己对圣帝固有的印象已经全然模糊。
圣帝早就变了。
早就不是登基初始在朝堂有点紧张,决策犹豫,对诸位大臣谏言言听必从的人。
变得聪明,懂得制衡,擅长手段。
苏南客长吸口气。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李相白出现之后开始。
振武词增加国运,明志诗让凌烟楼的圣人牌位产生了共鸣,岳寒山成圣,天陵碑增国运。圣帝越来越自信,手段也越来越令人不可捉摸。
包括在码头伏击蚊道人、鬼姑神。
分析深入,苏南客发现自己对圣帝的认知越来越模糊,对李相白则是空白。
提及李相白,能想起来的都是李相白振武词、明志诗、诗词论境等的光环。
可这些光环掩盖的背后则是什么呀。
李相白在广陵郡五日过文殿、法堂,期间一把火烧了燕无忌山谷大宅。
在京城屡屡反杀赏金猎人。蚊道人、鬼姑神差点被围歼了,两人至今都不知道是怎么暴露的。
蚊道人当初还信誓旦旦保证李相白必死无疑。
如今李相白又杀了慧王。
而杀慧王之前,朝廷早就将粱庆之调动向武威郡,早早的就预防了慧王。
眉头越锁越深。
苏南客又想到以百家争鸣为名义调向西海郡、武威郡等闵相如、南宫烈、上官瑾、张门徒、杨白鹭、及其广陵郡的夏渊侯。
这些人都是对圣帝赤胆忠诚的人,而且还和李相白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被调向武威郡的粱庆之和李相白不也有关系。
是太岳书院院长左公明的弟子,李相白不也是。
苏南客激灵灵的冷颤。自己最初的设想是大苍出兵,圣帝定然会让自己赶赴武威郡,北方西凉郡、西海郡的重心都在太白山南境防线上。
自己在武威郡举兵,釜底抽薪,前后夹击,唾手可得西凉、西海、武威三郡。可如今还釜底抽薪个屁。
北方三郡都被女帝安排成了李相白的师长、同门、至交聚会地了。
树荫下的苏南客低声骂了一句,“李相白出振武词,补书匠扮猪吃虎。不能犹豫了,三堂会审,这是自己离开京城的机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人走出树荫,苏南客出府邸,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走向太师府,而是去文渊阁。
之差一线,开挂了的苏南客几乎推测出了李相白的所有计划。
问题出在了和苏南客勾连一起的蚊道人等人身上。
苏南客不知道被李相白整旧如旧作假了的账本上还有西海书院的白夫子、西海侯这些人。
修罗界千方百计将触角延伸向大周,自然预防了一旦有人露出马脚被一锅端的这种可能。
所以是单线联系。
李相白、女帝通过账本操控着大盘,苏南客却只能分析出自己这一股的涨幅,
感觉不妙的苏南客三十六策,利用三堂会审的机会走为上策。
祥符五月十日,宜冠笄、作灶,忌出行。
巳时两刻。三堂会审。
都城四方馆内的幽宅小楼。
神机府伯爵公孙破送蓝小蝶的百宝箱放在小楼的木地板上。
靠窗的蓝小蝶结印念法咒。
细密的机件咬合声响起,百宝箱随着姑娘的结印念咒打开重新组建。
就像战斗甲人变形,百宝箱变得和房间同等大小。
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稍微的酝酿情绪,蓝小蝶叫喊了一声。
“啊!”
多惊悚。
小楼外人影一闪,庄国太岳丞进入。
“咦!”
“呯”
百宝箱关抽屉的声音响起,蓝安石被关百宝箱了。
窗户一侧蓝小蝶大喜。
“成功了!”
“蓝叔,这是神机府伯爵公孙先生送小蝶的百宝箱,你可不能凭借修为破坏。赔不起的。”
拍手,蓝小蝶从窗户飞了出去,人消失在四方馆。
庄国太岳丞蓝安石一愣,被算计了。
视线稍微向四周打量,蓝安石看到空间地面就像杂货铺般的一堆东西。
甲人、刻符梯子、飞舟、风火雷电符弩、穿云弩……
还有钱银、衣衫服饰、鞋子及其胭脂水粉、香水。
苦笑一声,蓝安石盘膝而坐,闭上眼睛。
不能看!
蓝小蝶出现在梅庐外便看到黑压压的人。
林断弦都组织起来了。
兵家班的就少了宁王姬怀北,其余都来了,还有修复过梅庐的农家、墨家学生。
“久等了呀!”蓝小蝶抱歉一声,站在一身白色长裙的秋虞身侧。
林断弦扬手,“预备,起!”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齐整的《少年侠气》诗词声,一行人浩浩****直奔西京衙门。
不久之后,李相白、七王、女帝姬西楼、粱太监、左丞相、右丞相、太尉等人出现在衙门大堂。
粱太监也证人。
文武丞相、太尉、太师听案。
旁听的阵营更加庞大。
吴黄粱、岳寒山、陈狄青、公孙破、庞望野、陈夜泊。还有更加规模的八王家属。
一身素装的慧王王妃在人群中咬牙切齿的盯着李相白。
大堂内端坐着西京府尹高子瑜、刑部尚书庄遥、御史大夫姚尚寅。
李相白有女帝授予的一缕国运之气,人不跪地。
慧王身死,七王没有弑君的罪名,都有赐座。
站在大堂内的李相白视线稍微的在女帝脸上停留。
精致的脸上是淡定的神情,没多余表情。
再看看刑部尚书庄遥、御史大夫姚尚寅。
认识两个人,当日自己就百家争鸣朝辩,以风语术窃听过两人交谈。
独立的个体,即不属于太师、左丞相一派,也和神机府、悬镜司保持了适当距离,但没少给自己师长岳寒山穿过小鞋。
属于大事能稳住立场,小事可以斟酌利益适当权衡的人。
刑部尚书庄遥、御史大夫姚尚寅也在看着李相白和七王。
压力大呀!。
圣帝在听案着呢。
会审之前的数日,府邸都被打探消息的人踏破了门槛,但不能说呀,要守口如瓶。
西京衙门两侧的大鼓三响,会审开始。
“杀人偿命!”有慧王的扈从叫喊一声,指责李相白声音四起,其中还夹杂了女人的哭喊声。
街道方向齐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李相白庞大的后援团来了。
女帝锋利的眉稍扬了起来。
刑部尚书、御史台大夫怒容。
心道,“什么场合,胡闹!”
大堂外的成王妃、慧王妃勃然大怒。
面黄肌瘦的吴黄粱瞬间拉**脸。
听案的太师和左丞相忽视,人想着就要参一本。
街道方向。
“停!”
林断弦扬手,朗诗声停了下来。
数百名的学生列队齐整走向李相白身后大堂外的一侧。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李同堂清白。”
从人数到气势碾压慧王、成王两位王妃和随从。
庞太师还想着说几句呢。
女帝沉声,“可以开始了!”
主审是西京府尹高子瑜。
稍微的过滤一遍前夜和李相白交谈过后的一些细节流程。
高子瑜说道:“福王指证慧王弑君,成王则说李相白弑君,文王、武王、德王、祥王等几位王爷都目睹了整个过程对不对。”
不偏不倚,问的没问题,都洗耳聆听了起来。
“是的”几位王爷点头。
“好,德王先说说您看到的。”
坐在椅子上的德王视线余光看了看李相白。
满脑子又是广贤殿上李相白将慧王拉入铡刀两断的一幕。
后颈脖凉飕飕的。
长吸口气,德王说道:“当日在广贤殿观千尺神仙卷,仙乐悠扬,身心舒畅,自仙乐中感受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真谛,顿然就有了归隐之心,多位王爷也有此意,圣帝体恤,于我等商讨归隐之事,然后慧王突然向圣帝发难,李相白护驾,斩杀了慧王。”
“嘶!”
太师、左丞相、陈夜泊等人倒抽一口凉气。大堂外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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