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东西我放这里了,里面有干净衣裳和吃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伤,没弄药过来,要是伤得重,赶明儿我去县里面,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冯宽不死心,又对着空气说了一通。末了又到屋外找了半天,依旧没能发现沈红绫的身影。
最后鬼使神差,他还跑到了冯如海坟前找了一圈,确定她也不在这里之后,顿觉怅然无比。
“老爹啊,我现在又来看您了。不过这次……说出来您可别骂我,那啥,我只是刚好路过……”
捡了几张白天丢的纸钱铺在地上,冯宽又重新在墓碑前坐下。
“老爹,嘿嘿,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仙女似的姑娘。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反正就是特别的好看,声音也好听。
落了水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嗯……有些像那个奇怪葫芦里面的香味,比您埋的酒闻着都都舒服!”
“可是……唉,她现在又不见了。刚才没找到,宽儿感觉……心里有些空空落落的难受。以前您走了我都没这个感觉……呃,您不会气得出来打我吧,哈哈哈~”
好一阵,冯宽重新起身,长叹一声准备回去。路过听潮阁,竟又柳暗花明,隐约发现窗纸上映照着一个身影,当即心下狂喜,疯跑着拐了过去。
沈红绫一开始就知道来人是冯宽。
谨慎起见,她先是躲在了屋顶,后又悄悄跟着到了墓前,将他那一番自言自语听得清清楚楚。
想起之前他俩贴在一起的时候,脸便有些发烫,怕弄出动静露馅,不等冯宽起身,她便先回到了竹屋。
“仙女姑娘,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再次进门,看到沈红绫正坐在床边比划着衣裳大小,冯宽激动得眼泪哗哗,情不自禁地上前,直接抓住了沈红绫胳膊。
“咳,咳咳咳……”
“姑娘你……伤势还这么严重啊?”
“手!”
沈红绫瞥他一眼,冯宽反应过来,赶紧抽回手,慌乱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衣服倒还合我意,劳烦费心了。”沈红绫重新叠好衣服,微微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
其笑容之美,堪比满月,冯宽微微一怔,直感觉屋子里瞬间亮堂不少。
“姑娘落了水,似乎……还受了伤吧?要不明天,我找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如何?”
“不用麻烦,我自己调养几天,自然会好起来。”
“那怎么行?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我看你这个样子都……都心疼得不行。”
“唔……公子,要不这样,我说几味药你记下,帮忙抓几贴来。”沈红绫脸红道。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姑娘你……还能自己给自己看病呀?”冯宽笑问道。
“略懂而已。”
见他似乎不大相信,沈红绫望着他问:
“公子,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胸闷气短,有时候还没有食欲?”
“啊?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冯宽有些不可思议:
“那……麻烦姑娘看看,要吃什么药才能好,明天我一并抓药回来。
之前我的确是受了点伤,后来又自动好了。本来以为没事了,可这两天,好像又越来越难受,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沈红绫一听,随手给他号脉,却发现他脉象极其紊乱,心内一惊,顿时眉头紧皱。
“公子,你可是……习了武道?又与人交过手?”
“我哪懂什么武功……不过是之前意外,挨了人家几下而已。”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冯宽如实回答:
“当时疼痛难忍,一觉醒来好了一些。后来又被一位道人挥了一拂尘,疼痛似乎又神奇般地消失了……”
“什么?你不会武?”
听到这,沈红绫更是惊骇无比。
刚才,她分明感觉到,冯宽体内有一股真气在四处涌动。
“难道……不修行,体内也能积聚真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红绫想来想去,觉得恐怕是那道人故意放真气在他体内,欲借此杀人于无形。
“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这法子,实在是过于阴毒了!要不是自己发现,他恐怕,都活不过这个月……”
“怎么了?姑娘,我病的很严重么?”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冯宽也开始紧张起来。
“没事,公子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虽如此说,沈红绫心里也清楚,除了借助汤药之力,还要耗费真气帮他引导渡关,才能化险为夷。
可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样会非常危险,然而,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拿定主意,沈红绫柔声道:
“公子,你按我说的先去抓药,以后每天过来,绫儿帮你把毒逼出来就行了。”
“哦……啊?姑娘,你也叫灵儿?”
冯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更不清楚沈红绫会要冒很大的险,只注意到了她的名字……
沈红绫不知道怎么回答,冯宽摸了摸鼻子,苦笑解释道:
“忘了介绍,姑娘你好,我叫冯宽。我还有个非常好的朋友,她叫李清灵,我也叫她灵儿。”
“哦?冯公子,我这个,是「三尺红绫牵翠风」的那个绫。”
沈红绫抿了抿唇,“你说的那个灵儿,跟我也是同一个字吗?”
“这倒不是,她是钟灵毓秀的灵!”冯宽眼放神采道。
“哦,你说她是你非常好的朋友?有多好啊?”
“嗯……跟一家人一样!”
“原来如此……冯公子,天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我要睡觉了。”
“啊?绫儿姑娘……”
冯宽还有话说,忽然被下了逐客令,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她闭眼不再说话,只好出门去。
一夜难眠,第二天一早,冯宽匆匆喝完粥饭,借着要去县里打听李清灵消息的机会,牵着小青直往江陵县城而去。
王芸梓尽管心有疑虑,也不好阻止他。送他出门,直到一人一驴完全没了影,她才撇了撇嘴,回去继续收拾院子。
冯宽偷偷揣了几根红萝卜在身,一路给小青投喂。
小青倒也配合,载着他一路急行。半路遇上同样进城赶卖的成三,冯宽简单问候一声,也不等他一起,继续急着前行。
官军走了几天之后,江陵县内外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城门口的守军少了很多,来往进出也方便不少。
可即便如此,等冯宽再次进到城里,也累得浑身是汗,座下小青也不住的喘气。
随便找了个摊铺要了碗浆水面,给小青喂了些清水。冯宽稍作休息,随后对照手中的药方单子,走了好几个生药铺才配齐全。
稍微松了口气,记起王芸梓交代的话,冯宽又轻车熟路地采买了不少肉、菜、酱料,路过县学门口,看了看日晷,见已近申时了,赶紧出城往回走,迎面正好又碰上刚刚才赶到城门口的成三。
“冯少爷,这是要急着回去么?”成三停下脚步,咧着嘴笑道。
“是的成大哥,再回去晚了……芸儿可没饭给我吃喽!”冯宽擦了擦汗,笑着回道。
“冯少爷说笑啦,芸姑娘可是个大好人啊,冯少爷你只有福享,哪里会有罪给你受的哦!”
“嗯,这倒也是。成大哥你先忙,不说了,我先回去啦。”
说完拱手,冯宽上了驴背匆匆而去。成三目送他远去,最后杵着竹棍,牵着瘦小恹恹的骡子,一瘸一拐地往城里去。
“唉,咱们真的老啦,完全比不得年轻人的这般体力了。”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村子。见天色尚早,冯宽本想着悄悄过去听潮阁那边看看,路过客栈门口时,还特意放轻了脚步。
可小青这会不依了,停在院门口怎么都不肯动,还不停地叫唤。冯宽哭笑不得,只能无可奈何地敲响大门。
王芸梓正在院亭中打盹,听到声音,飞也似的跑了出来。
“冯二哥就回来啦!嘻嘻,今天真乖!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不累。说了一定会赶回来,芸儿你看,天都还没黑呢!”冯宽笑道。
进去院子,冯宽也不让王芸梓帮忙,自己卸下东西抱去后院地窖,王芸梓端来凉茶,又用井水沾湿汗巾递给他。
“准备开饭喽!哦对了,有灵儿姐姐的消息没?”两人往厅堂走,王芸梓问。
“没打听到什么消息,但愿……她会平安无事吧!”冯宽喝下凉茶,擦着头脸回道。
“哦……”
“嗯~闻到香味了,做了什么好吃的?”
“除了没有土豆,都是你喜欢的!”
吃完饭,冯宽借口累了一整天,需要早些休息,将王芸梓早早打发回房间了。
在**眯了一会儿,冯宽估摸着时间起来,拿上药、药罐、茶叶、茶壶、茶杯、糕点、甘蔗、干粮、衣服、毛毯、洗漱用品等等……
放了满满的一大竹筐背上,冯宽犹觉得不太够,最后甚至还在脑袋上顶了把摇椅,像搬家逃难一样,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去。
“绫儿姑娘,我……是我……我回来啦!”
冯宽放下东西,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喊道。
“冯公子你……你这是……”
沈红绫开了门,见冯宽蹲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旁边放着一把奇怪的椅子和一只大竹筐,不禁目瞪口呆。
“咳咳,绫儿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按理说,是应该请你到我家里好好休养的。只是,我妹妹芸儿在家,怕她想太多……”
“哪里,这里就挺好,让公子费心了!”沈红绫真心实意地说。
冯宽歇了一会,将竹筐抱进屋内,在沈红绫呆呆的眼神当中,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好。
“冯公子,你弄这么多东西……你家芸儿妹妹,她知道吗?”
“呃……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啦!”
“这么说……这都是你偷过来的?”沈红绫忍住笑道。
“哪能这么说呢!都是自己家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悄悄地拿好吧,对,拿!”
“噗……那你过来这里,她也不知道?”
“当然啦!我可是专门趁她睡着了,才偷偷摸摸出的门。”
冯宽收拾完东西,坐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毫不掩饰地说。
沈红绫莞尔一笑。把冯宽都看得呆了,也跟着笑:
“绫儿姑娘,你先吃东西,我去煎药。”
“我还不饿,这药需要掌握好火候才行,还是我来吧。”
“那……我给你打下手!”
说完,冯宽兴冲冲地跑去外面取水、生火,沈红绫打开药包,配好药,逐一放进药罐,不一会便药香四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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