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九六式轻机枪和MP38冲锋枪所发射的子弹激射而至,立刻在黄土夯筑而成的院墙上开了一排的洞,院墙内负责掩护徐文川和尤泰峰撤离的军统队员们立刻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而在这一连串的枪击声中又有两名军统幸存的老队员被子弹击中顺着墙根瘫倒在地,鲜血顺着他两的前额和胸口流淌了下来。负责率队进行自杀式殿后任务的老陆感觉自己和身边的这些个弟兄们组成的这道防线在眼前这两名日本杀手跟前好似纸糊的一般。
与此同时尤泰峰和年轻队员旺福两人冒着纷飞的弹雨窜上了主楼的二层楼,来到了徐文川的办公室门内。尤泰峰心急火燎地指着存放在办公室里间的一台用来收发电报的美制电台以及靠墙摆放的两个文件柜道:“旺福,把这两个文件柜的档案资料都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我去炸毁电台,抓紧时间,楼下的弟兄们可是在用自个儿的命在为我们拖延敌人呢!”
“明白!”手里头拎着一个两升装铁皮汽油桶的身形敦实的旺福憨头憨脑地大声回答道。
说罢他向着文件柜跑去,粗壮的大手拉了拉柜子的门,却发现无法拉开,他回过头来焦急地冲正在给里间的那台电台绑上最后一枚木柄手榴弹的尤泰峰嚷嚷道:“副站长,柜子上锁了,我打不开啊!钥匙在哪里?”
“蠢货,都这个节骨眼了,我上哪里给你找钥匙去?!”尤泰峰又好气又好笑地怒声回答道。他猫着腰双手抱着头一路小跑着从里间冲了出来,不一会在他身后的那间作为密室的里间房里就传出了”轰隆——“一声沉闷的手榴弹爆炸声,伴随着”叮丁玲咣当——“金属零件的四散声,一大团手榴弹所爆炸产生的烟雾霎时在房间之内弥漫开来。
“闪开!”尤泰峰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推开了站在上锁的文件柜前发愣的旺福,一抬手对准文件柜上的锁眼连开三枪。“啪啪啪——”伴随着一片火星四溅,那两具锁具立刻扭曲变形,跌落在地。尤泰峰立刻伸手将柜子中一摞摞的分装在数个文件袋内的档案资料扔在了地上,命令旺福道:“这些文件以及办公室内的办公桌椅上都浇上汽油,统统烧掉!”
“咚咚咚——”旺福生怕自己稍有迟疑又要挨骂,立刻拧开了手中的铁皮油桶的盖子,将桶中的汽油一股脑儿的倾倒在了地上的文件以及室内的那两张办公桌上。狭小的室内顿时充满了刺鼻的汽油味。
“撤!”尤泰峰一挥手招呼旺福出得房间,然后从裤兜里头掏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银制外壳的打火机,擦着了火之后心有不甘地将其向着流淌着满地汽油的房间内扔去。
冒着火苗的银制打火机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准确的落在了浇有汽油的文件堆上,终于“轰——”的一声,黑烟冒出,倾倒在地上的那两升汽油被瞬间点燃了,熊熊的火势很快吞没了地上的文件堆和近在咫尺的办公桌椅,原本是作为徐文川办公室
和寝室的房间顿时像烤炉一样燃烧了起来。
“弟兄们,文件和电台已经被烧毁了,我们是时候撤离这里了,大家向我靠拢,交替掩护撤离!”尤泰峰手脚并用的从二楼楼梯上直接飞身跳下,冲着死守院门,已经死伤得所剩无几的军统队员们下令道。剩下的老陆和阿发等人都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老部下,是军统苏州站的骨干成员,年轻队员死了还可以再次招募,训练上个把月就能执行一般任务了,但是经验丰富又忠心耿耿的老兵却是宝贝疙瘩,死一个就少一个了。而且众人手上的手枪弹和木柄手榴弹都已经打光了,再留在此处就是纯粹的白白送死了,虽然很不甘心很不服气,但也只能认栽了。
就在尤泰峰下令老陆和阿发等幸存的四五名军统老队员弃守院墙大门撤退,向着房后走出了还不到十米的距离之时。原先趴在五十多米开外的沙地上,架着九六式轻机枪不断扫射的那名日本男子突然站起身来,探身朝远处的军统秘密基地大院望去。看到基地主楼的二楼房间里不断有滚滚的浓烟和跳动的火舌冒出,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和不屑,嘴角的肌肉轻轻抖动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去轻啐了一口,显得十分不高兴。
“想逃?,没那么容易!森夏,准备掷弹筒,给我炸死他们!”那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用日语愤怒地下令道。随即他将嘴里叼着的烟头随意吐在了地上,狠狠地一脚将其踩灭。
“师傅,直接炸死太没趣了啦,人家还想要用匕首一刀刀的把他们通通都割喉呢!‘噼——’颈动脉被割开,鲜血喷溅而出的声音最美妙了,这不正是师傅你着力追求的‘艺术’吗?”那名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身穿水手服的年轻女孩嘟着小嘴表达着不满,她所说的语句和神情都显得十分病态,对自己正在执行的杀戮任务没有丝毫的抵触和畏惧,反而满脸都是享受,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艺术都是爆炸性的!只有能够让人‘瞬间升华’的行为才能算作是艺术,所以,森夏哟,不要迟疑,让这些凡夫俗子们在爆炸的艺术之下‘升华’吧!”那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同样用病态且深奥地口吻,如同朗诵诗歌一般大声回答道。
“是,师傅!徒儿领悟到了!”那名叫做“森夏”的女孩一脸崇敬地冲他点了点头,随后立刻重新架好了掷弹筒,伸出右手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射击距离,然后瞄准——将一枚香瓜手雷放入筒内——击发,香瓜手雷“嗖-"的一声拖着一道白烟向着尤泰峰等人扑去。
“老尤,快卧倒!”刚刚发动了汽车,正驾驶着雪佛兰轿车缓缓驶出隐藏在屋后的车库,打算接应尤泰峰等人撤离的徐文川正好目睹到了那枚香瓜手雷正朝着浑然不知正在向自己这边撤走过来的尤泰峰等人飞去,他立刻嘶吼着大声提醒众人道。
但徐文川的提醒似乎已经为时过晚,被掷弹筒激射而出的香瓜手雷就好似长了眼一般,准确的落
在了众人的脚边。巨大的爆炸声霎时间响起。爆炸中心附近腾起了一片呛人的烟雾,爆炸的香瓜手雷把无数破片洒向附近的尤泰峰等人。
尤泰峰和老陆、阿发等人距离弹着点只有两米多的距离,这一下爆炸,立刻就把他和身边的军统老队员们炸翻在地,接着还没等他检查身上是否受伤,天上就洒下了无数碎砖木屑。原来在爆炸过后主楼的东厢房靠近众人的一侧发生了垮塌,倾泻而下的碎砖木梁瞬间将在爆炸中死伤的老陆、阿发等人掩埋了起来。
而尤泰峰也因为躲闪不及而被一条水泥楼板砸中了双腿,他眼前一黑,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随后抓起地上的那支九六式轻机枪就朝着楼房垮塌的地方奔跑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手持MP38冲锋枪,背着硕大的类似“吉他包”那样的大型黑色旅行包的那个叫做森夏的女孩。看到日本杀手逼近,尤泰峰哗啦一声给手中的驳壳枪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准备做最后的抗争。
“老尤,不要意气用事,我来救你,我们一同撤出去!”徐文川不安地怒吼道,他急踩了刹车,停下了雪佛兰轿车,举起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就要开门下车营救尤泰峰。
“站长,别过来!这两个小鬼子枪法奇准,他们一次齐射,我们一个人也逃不出去!您赶紧撤吧,我为您尽量争取时间!”尤泰峰拼命地冲他挥着手,大声阻止道。
“他妈的,我是苏州站站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手下的弟兄们在自个儿眼前死绝了,拼死我也要救一个出去!”徐文川执拗地说道。他不顾尤泰峰的阻止以及那两名日本杀手射来的子弹,向着被水泥楼板压住双腿的尤泰峰跑了过去。
“站长,快走!给苏州站保住最后一丝香火,积蓄力量才能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我的双腿被压断了,楼板太重,一个人是搬不动的,我只能成为你的拖累。要是站长你也死在这里,那我们苏州站就全完了,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尤泰峰一抬手对准进逼过来的日本杀手连开数枪,将他们暂时压制了一会。随后扭过头去冲徐文川怒吼道。他的眼神中有些坚定而又疯狂的东西在闪动。
徐文川终于被他说服了,看着逐渐逼近的日本杀手,看着被沉重的水泥楼板压住了双腿,已经气息奄奄的尤泰峰,徐文川无力地长叹一声,不再前行了。他冲着尤泰峰坚定的发誓道:“我徐某人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拿这两个日本杀手的人头来祭奠今日战死的弟兄们!弟兄们安心的去吧,我徐某人一定会重整苏州站,让小鬼子付出代价的!”说罢他跳上了雪佛兰卡车,一脚油门,驾车向着西边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尤泰峰的视野里。
尤泰峰看着远去的轿车,嘴角渗血的他欣慰地笑了,随后他扭过头来,冲着已经进到院墙大门口的日本杀手怒吼道:“小鬼子咱们再来战个痛快啊,老子决不投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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