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第一次失败

鹤老开始的时候给的丹方是普通的高阶丹药，目的是测试她的炼丹水平。

因为普通，那些药材倒也不算稀有，她白玉葫芦内倒备着的，因为只需要炼制一炉，她运气还算不错，在第四份药材的时候便已经炼制成功，如此一来也不过耗费了她两个时辰，只是她倒懂得这个时候不能去交差，她便盘腿坐下修炼，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控制神魂，装作精疲力竭地样子缓缓走出室内，头顶上的苍鹰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叫，张开双翅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入高空。

苏寒锦抬头看天，随后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紧接着有些她瞬时躺倒在地，压了一片的仙风草。这个时候还没到鹤老规定的时间，因此她也算是提前完成任务了，因此虽是精疲力竭极为虚弱，但动动手指头的力气还是有的，她勉强挖了一株仙风草放入白玉葫芦里，待躺了片刻之后，便站起来将那些压坏了的草叶都勉强用清风诀扫做了一堆，堆在了洞府的墙角。

做完这一切，她才没精打采地往鹤老仙府过去，这次她没有在门口遇见宁渊，哪怕进了里面的院子，亦没瞧见宁渊的踪影。

这次鹤老没有前一天那么严肃，而是躺在一张藤椅上摇晃，面色红润，嘴角带笑。见到苏寒锦过来，他便朝她点了点下巴，“任务提前完成了，采了什么草药？”

“回禀老祖，弟子炼制成功就已经精疲力尽，本想出去采株药草，没料到走到洞口便支撑不住，无奈之下便挖了一株仙风草，倒也算是个见证！”苏寒锦认真答道。

鹤老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一遍。果然是神识枯竭精力透支之态，他给的丹方并不困难，当时宁渊炼制两炉便成功成丹，那日他还选了几株草药，倒不像她这般疲惫，黄络比之宁渊，还是要差上一些，不过以她渡劫中期的实力便能够炼制高阶丹药也是极为难得，虽说差些。也不过是要多训练几日罢了，更何况这个看起来就要蠢笨一些，没有宁渊那么聪明和野心，应是个能掌控的。

想到这里，鹤老呵呵笑道：“那你勤加练习。日后早早完成任务，这满山都是宝，想要得到可要自己努力才是！不然以后下山，你师父问你得了些什么，结果你拿一把仙风草出来，那可就难为情了！”说到这里，他笑容满面。初升的旭日便撒在了他脸颊上的酒窝里，让他看起来极为温和可亲。

然而苏寒锦却知道，这人是个狠毒的心肠，竟然拿门中优秀的弟子做药引。飞升成仙，这样飞升，怕成的不是仙，是魔！

又说了几句。宁渊才姗姗来迟，苏寒锦看到他时。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晃，走到鹤老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弟子有罪，昨日老祖布下的任务并未完成！”

他成丹率如今有五层以上，只可惜昨日的丹方极为复杂，他一连失败三次，神识耗尽，整个人都虚脱了。能够坚持走到这里，便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

“那丹方是比较复杂，一时完不成倒也正常，既如此，你就继续炼制前几日的丹方吧！”鹤老也没生气，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宁渊面露羞愧之色，“是，老祖！”

苏寒锦此时也得了新的任务，还得了一瓶恢复神识的丹药，她领走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心中暗道，宁渊前几日已经开始炼制那毒药了，为何中间又换丹方，也不知道那老祖是何用意，莫不是他小心谨慎，如此一来，让宁渊觉得并非是要他长久炼制一种丹方？否则的话长年累月只炼同一种药，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吧！

苏寒锦进到洞府之时，顺便将门口的仙风草也扫了进去，她压下去的时候虽然随意，却也小心，因此这一堆里压坏了的不多，大部分都能使用，清理出来也有一百多根，而新任务是炼制两炉昨日的丹药，她虽仍是浪费了十余份材料，却也没有花掉多少时间，剩下的时间便用来炼制仙风草，因为熟练了许多，且她也精于炼器，时间上也提升了不少，一晚上下来，还能腾出时间来修炼，不过如此安排之后，倒真的极为疲惫，在白玉葫芦的泉水池里还泡了半个时辰。

她的白玉葫芦虽然能种植草药，但生长速度与外面一样，那一堆仙风草里有不少草籽被她撒进了田里。如果白玉葫芦里也能长出一大片的仙风草该多好啊，苏寒锦幽幽叹道。

她每日都会险险的完成任务，随后糟蹋一些仙风草，鹤老见怪不怪，倒也没有在意，如此便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她成功炼制了八千根仙风草，同样因为想要尽快地完成任务，她的炼丹水平竟然有了提高，成丹率如今已经在二层左右，委实进步了不少，而修炼也没拉下，修为又涨了一层，这样看来，日子倒是过得充实惬意。

只是两个月之后，鹤老也觉得差不多了，便给了她那张毒药的丹方，她倒是浑然不惧，只是炼制之时，想到了那宁渊，每日拼尽全力炼制丹药，想要提升自己的炼丹水平，却是在一步一步加速自己走向死亡。

苏寒锦与那宁渊并无交情，上山之后两人未曾说过一句话，而他更是一直对她冷眼相待，在鹤老有意无意地暗示之下，更是将她当做对手甚至是敌人，亦曾设计过她一次，想让她完不成任务。

虽说如此，仍旧觉得他有些可悲，只是她如今实力并不足以与鹤老对抗，而她即便是告诉他鹤老在害他们，宁渊肯定也不会相信，因此，她冷眼旁观，没有插手。

一晃又是三年。

苏寒锦白玉葫芦内的仙风草长得绿油油的一片极为茂盛，比之神药峰的灵气更加充裕，三年时间，她成功炼制了十八万根仙风草，亦按照玉简所述方法成功炼成了新月。沉焰的神魂进入之时，她心头极为紧张，只是看到面前的草人朝着她挥了挥手，她顿时激动得险些说不出话来，等到他张开双臂之时，苏寒锦眼睛含笑，一步一步朝着他过去。

上一次的拥抱，在好久好久以前……

只是还未走拢，沉焰道了声不好。随后神魂再次回到青龙尸身，而下一刻，草人炸得四分五裂。

新月本身没有出错，错在沉焰神魂太强，因此当年张泽用了十万多根。如今的沉焰，怕是要以百万计。

苏寒锦心头有些失望，只是下一刻便抖擞起精神，“没关系，多试几次肯定能成功的！”

“恩！”

苏寒锦看着那四分五裂的稻草人，看着满地的仙灵草碎片，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将神魂一缕一缕地注入炼制成功的仙风草，看他们能够承载多大的神魂力量，反复尝试多次之后，苏寒锦发现了仙风草能够承载的最大神魂力量。同时，她也发现白玉葫芦里的草叶炼制出来的仙风草要比神药峰的承载强度高一倍，如此一来，从前所炼制的俱都作废。一切得重新开始。

白玉葫芦里现在除了黑马圈住的那一小块区域种了一些珍稀灵植和菩提仙心，其他的地方已经长满了仙风草。因此草叶倒是不缺的，但是现在他们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距离一千炉已经极为接近，他和宁渊这两个药引，已经要成熟了。

相比之下，宁渊更是要早上两个月的时间，算起来，成熟的时间，便是在三个月之后，即是说，三个月之后，宁渊就会毒发身亡，而苏寒锦的毒发时间，则在五个月之后。

苏寒锦暗自思量应该如何离开这里，结果没想到，第二日，从鹤老的仙府里出来之后，刚刚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宁渊在叫她。

宁渊快步走到她跟前，定定地看着她。

“黄络！”宁渊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苏寒锦微微一愣，这几年，他们几乎日日都会碰面，然而在鹤老的暗示之下，这宁渊已经将自己当做了亲传弟子的劲敌，平素里根本不会正眼看她，此时将她叫住，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看着黄络那呆愣的样子，宁渊心中有些苦涩。

在他记忆之中，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笑得神采飞扬，眉宇间皆是自信。或许是知道自己的结局，他最近日夜回忆往昔，因此往日的那些片段如今竟然变得鲜活无比，而这个与自己日日见面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人，也曾有那么一瞬间，让他心口微微颤动，只是那时候，心动被其他的情绪匆忙掩盖。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敢说，这里的一切，都在鹤老的掌握之中。

他不蠢，相反，他极为聪慧，否则也不会是当初人人称赞的天才，虽然鹤老掩饰得极好，但如今已经四年，他早已窥见了不妥，更何况在未上山之前，他虽然只会炼制一种高阶丹药，却是个好学的，加之曾得到过家族中一位退隐的炼丹大师指点，他的丹道知识可谓极为丰富。

同样，入门之后师父的大力培养，也让他丹药水平突飞猛进。

他虽是个新入门弟子，却知道了许多的高阶丹方，如今鹤老只是让他炼丹，并未教过其他，每一次的任务都恰好让他精疲力竭，让他都没有其他的精力去修炼，一开始他只当是挑战极限，只是后来，他却感觉到了异常。

虽然隔三差五有新的任务新的丹方交给他们炼制，但总体来说，他都在炼制同一种丹药。而那种丹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虽说是高阶，但以他炼丹大师的水平来看，那丹药几乎没有任何药性，因为其中几位药材竟是完全相冲的。

偏偏鹤老对其极为看重，他曾提过那种丹药的成丹率已经高达了八层，是不是可以不用继续炼制了，结果鹤老当时脸上的笑容凝住，片刻之后才淡淡道：“不过区区八层，就让你如此骄傲自满！”

当年老祖成丹率不过七层，已经是丹药界的佼佼者，而成丹率最高的那位传说中的丹药宗师。也不过是八层而已。他受了责骂自然认错，然而心中却有了更多猜疑。

炼制的那丹药有问题。明明属性相冲，却能够成丹，却不具备任何药性，因为一炉丹药一般是五十颗左右，并不完全精确，因此他曾偷偷尝过一颗，结果完全没有任何药效，俨然是废丹。既然如此，为何要天天炼制？之后，他在炼制的过程中极为小心，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许多次的炼制之后。他终是发现了异常。

当年家族中那位退隐的炼丹大师极为神秘，族长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只是他能够炼制高阶丹药，平素性格古怪，不愿与人交谈，大都时候连族长的面子都不会给。

那时候，能得到那炼丹大师指点的只有他一个而已。或许是见他丹道天赋绝佳。那人便起了爱才的心思，给他讲了些丹道上的知识和久远的历史，其中便有一个祸害了万千人的失传丹方。那位炼丹大师即是丹药师，更是毒药师。便随口提了那丹方的歹毒之处，他当时心头震惊记了下来，如今想起，更是觉得心惊肉跳。

然而现在细细回想。宁渊就觉得自己如今炼制的丹药，与那炼丹大师口中所说的如出一辙。新人弟子、极为普通、药性相冲。药引……

“那些弟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门中长辈利用，还以为自己被长辈看中，是天大的福缘！”

他按照那神秘炼丹大师所说的方法验证了一番，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之处，而他虽然知道，却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他身在神药峰，一举一动皆在鹤老掌控之中。

他哪怕传讯于灵鹤岛师父，师父也绝对不会出手相救，他不敢违抗鹤老，他同样也救不了！而自己的家族，更是不可能与药仙门为敌。他是死路一条……

要同他一道赴死的还有归真岛黄络，他心中已经极为恐慌，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暴露，如今看到黄络，看她毫不知情的样子，他虽觉得可悲，却也觉得她这样倒比他幸福。

“黄络！”宁渊又唤了一声，高空之中，苍鹰俯冲下来，抓住了地上的一只灵兽，将其直接拖入空中。

“宁师兄有何指教？”苏寒锦行了一礼，随后站在那里等他说话，等了许久不见其开口，苏寒锦又道：“鹤老今日布置的任务有些繁重，若没什么急事，我便先走一步！”

“黄络，你我上山这么久，都没有回去看过，不知你现在是否有些想念同门？”

苏寒锦有些愕然，随后便听他又道：“听说玲珑真人极为护短，我倒有些羡慕你呢！”

若是她无缘无故地死在了神药峰，也不知道玲珑真人会不会跟鹤老对上？想到这里，宁渊笑了一下，“归真岛虽好，比之我灵鹤岛却是差了许多，而你，也比我弱多了！”说到这里，他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如今，灵鹤岛远胜归真岛，而我，远胜于你，只有我才有资格做鹤老的亲传弟子！”

话音刚落，他陡然出手，与此同时，一道声音怒喝，“宁渊，住手！”

只可惜宁渊动作极快，而黄络的修为委实差了些，黄络被宁渊一掌打入心口，噗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击飞倒地。

苏寒锦勉强伸手擦去嘴角血迹，想要开口说话，声音却变成了咳嗽。而她心中却问道，“为何要这样？”

是的，刚刚沉焰让她不要闪躲，并且还自己憋出一口鲜血，而且灵气逆行，让身体看起来像是受了重创。

“混账！”这宁渊平素对黄络不理不睬，丝毫没将其放在眼中，今日尽然对其出手，这让鹤老极为愤怒！升仙丹他可不敢保证一次便能成功，每一个药引对他来说都很重要，如今两人身上的血也不过能做十来份药引，他竟然将人重创，如今经脉俱断，想要恢复哪怕是用高阶丹药来养也要很长一段时间，岂不是让成熟的时间大大延长！

想到这里，他脸色更加难看，快步走到苏寒锦面前，拿出丹药喂她服下，随后才转头对着宁渊道：“心胸狭窄，下去好好思过！”如今药引即将成熟，另外一个已经要延时了，他不能让这宁渊也出意外，因此此时并没有责罚，而是让他离开。

宁渊看着地上的黄络，眸中闪耀着嫉恨的光芒，只是待他转身之时，他眼神微微一黯，随后扭头恨恨看她一眼，这才不甘离开。

苏寒锦从鹤老那里得了大量丹药，并且让她在灵泉处好好修养，苏寒锦自然依言行事，泡在那灵泉之中。

刚刚宁渊那一掌，往她心脏的位置打入了数根银针。若没猜错，他应该是想告诉她，他们的心脏已经中毒。

宁渊肯定已经知道了，虽不知宁渊如何得知，但此时他竟然来提醒她，想到这里，苏寒锦眉头紧锁，她一直冷眼旁观，如今遇到这种情况，只觉得心头有些愧疚。

联想他之前说的话，莫不是他以为归真岛替她点了魂灯，如今将她击伤，玲珑真人会上来要人？

可惜的是，她根本没有点什么魂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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