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注意到休息室方向的小插曲,拍摄场地依旧井然有序。
“该正经对戏了,那我们就先从含云发现你的那一镜开始?”陆芷鸢语气纵容,望向朝宛。
朝宛点头,“好。”
她们把塑料椅移开,蹲在附近的空地上,模拟屋檐躲雨的情景。
对了几句语气词,轮到含云伸手攫住影下巴的戏。
陆芷鸢伸手,用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尖,像逗小动物似的轻挠了几下。
一点都没有含云的正经样子。
有些发痒,朝宛没忍住笑了出来,害羞地去躲。
“你还是这么怕逗。”陆芷鸢眉眼弯弯,温柔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朝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匆忙移开目光。
“学姐,我们先……对戏吧。”
大三和秦斯羽在一起之后,陆芷鸢就开始对她冷淡,这样亲密的举动早就很少见了。
朝宛是开心的,但同时,又因为女人的主动亲近而感到不知所措。
“好,都听我们小侍卫的。”陆芷鸢不动声色收回手,笑容未变。
几轮戏对下来,朝宛放下剧本,口干舌燥。
刚想去旁边取水,陆芷鸢就递过来一瓶已经拧松的矿泉水。
“谢谢学姐。”朝宛接过来,脸有点红,小声道谢。
她们倚在场地角落里,小口喝着水。
“小宛,之前主动不联系的事,是学姐的错。”耳边忽然擦过一道话音。
朝宛动作微顿,朝身边望去。
平素对人总是微笑的陆芷鸢,此时黯然垂下了头。
“我以为你和秦斯羽之间,是学校里口口相传的包养关系,所以才刻意疏离你。”她说。
朝宛睫毛微颤。
其实……一直都是。
局外人看的最清楚,而她则被糊弄了好几年。
直到那夜坠桥。
“但现在你已经和秦斯羽没关系了,对吗?”陆芷鸢甚至眼睛有点红,看向朝宛。
“为了一个谣言,就轻易放弃。小宛,你会原谅我吗?”
朝宛看得心揪,伸手覆在陆芷鸢的手背上,“学姐,我……”
正内疚着,忽然,手落入干燥掌心里。
陆芷鸢回握住她的手,笑了一下,眼底**着微光,“原谅学姐就好。”
朝宛有点不自在。
但思及女人刚才难过的样子,还是没有狠心抽回手。
“场景道具灯光就位,群演麻利一点,半小时后开拍。”远处,执行导演举着大喇叭喊。
朝宛顺势从陆芷鸢掌心里收回手,抿唇笑,“学姐,我该候场了,你也加油。”
“等一下。”陆芷鸢拉住她,从手包里取出手机,“小宛,我们加个微信?”
“好。”朝宛不疑有他,很快加好了陆芷鸢。
“对了,晚场结束后,如果空闲的话,和学姐一起去散心怎么样?”
陆芷鸢笑了笑,收起手机,还想再补充什么:“这边有一个特别好看的……”
“季老师。”背后传来呼唤声。
朝宛顿时身子僵住,忍不住回头看。
季檀月已经换好了戏服,由助理簇拥着,朝这边缓步走来,气质出众,叫人移不开目光。
距离隔着有些远,看不清女人是什么神情。
隐约有些不安,朝宛攥紧衣摆,怔怔看人群逐渐靠近这边。
“……特别好看的灯市,只在今晚开放。”陆芷鸢微不可查地抿唇,将刚才的话说完。
她牵起朝宛的手,“想去吗?我在群演戏结束之后给你发消息?”
朝宛匆匆点头。
迟疑的工夫,身后已经擦过几道人影。
季檀月乌发高束,面上神情淡淡。
流苏头饰随走动轻摇,掩住眼底所有情绪。
她目光落在陆芷鸢和朝宛相牵的手上,不过几秒,很快收回。
朝宛挤在人堆里,看女人偏头和助理交谈走远,视线从未与她交集。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记得晚上查收我的消息。”陆芷鸢装作视若无睹,轻声开口。
朝宛低嗯一声,悄悄从陆芷鸢掌心里抽回手。
翻看手机,心中砰砰,还隐约藏着几分不安,期待能在聊天窗口里看见y或者是郁云嘉发来的消息。
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刚才添加陆芷鸢的一条系统提示。
心情莫名低垂。
“抱歉学姐,我真的该走了。”朝宛将手机息屏。
把喝了没几口的矿泉水瓶放在塑料椅上,她朝陆芷鸢歉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陆芷鸢立在人群里,目送纤细身影远去,唇抿成一条直线。
…
“还有一分钟开始讲戏。”程楼坐在监视器后,偏头问:“朝宛呢?你们早晨没有一起对台词?”
季檀月翻看剧本,闻言动作顿了顿,自发忽视后一个问题,淡声答:“很快就到。”
小岁站在外围,愁眉苦脸向外张望。
倏然,她双眼亮起,朝某个方向招手。
朝宛身穿饥民破布衫赶来,局促站到程楼身边,“抱歉,程导。”
头垂得很低。
因为胆怯。另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身边的白衣女人解释。
“差半分钟就迟到了。”
程楼瞥一眼她,没有多加责怪,示意众人围过来。
因为只有五句台词,是这一场里最微不足道的小配角,侍卫影的戏放在了最后说。
“朝宛。”程楼托着剧本,身子转向她。
“在这场饥馑戏里,你是段县某个人人可欺的孤女,爹娘早逝,性子桀骜带刺,同时又因为常常遭受欺凌,懂得认瘪与自保,是个小滑头。”
朝宛点头,努力把关键词记在脑海里。
“所以,初遇含云时,你是鄙夷的,认为她和那些伪善的朝廷官员没什么区别。但随后,看见她身后面容不善的诸多侍卫后,倔强立刻转为惧怕。”
“含云咳血时,你可以稍微放松警惕,但不能太过,直到被给了牛肉饼,才彻底消解怀疑。”程楼说完,喝了一口大茶缸里的开水。
“从惧怕抗拒到懵懂跟随,要把情绪转换做好,懂了吗?”
“懂了,谢谢程导。”朝宛认真与女人直视。
可不知怎么了,视线却不经意间飘向程楼背后。
季檀月坐在折叠椅上,正安静翻看剧本,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动静。
收回目光,将头垂得很低。
朝宛抿唇,去布景区候场。
…
洒水车开过,模拟段县涝灾,身穿饥民服装的群演围聚在选角导演前,左顾右盼,低声讨论。
蹲在屋檐布景下,朝宛闭眼回想台词,却总不能专心。
眼前浮现季檀月神情寡淡的侧脸。
不明白女人为什么突然冷下来,但她……一定是生气了。
以季檀月的掌控欲,是怪自己没有去休息室找她对戏吗?
朝宛忽然有些委屈,抱着膝弯,把头埋进去。
季檀月向来阴晴不定,有时刻意疏离,有时却对她无微不至,一点都揣摩不透。
洒水车开始工作,将群演们浇成了落汤鸡,但气氛还算缓和轻松。
朝宛也走出去浇了一下,力求符合剧本情节。
忽然,她看见群演中有个人在向她远远招手,笑容明媚。
是刚才分开的陆芷鸢。
朝宛同样朝那边招手,轻声喊:“学姐。”
毕业断了联系后,陆芷鸢难得有对她这么好的时候了。
一时间,她有些想不通。
但如果学姐肯重新和她成为朋友的话,她还是会答应的。
还想再看看,朝宛视线忽然被挡住。
一截竹伞骨出现在视野边缘。
季檀月似乎是途径此处,此时撑伞站在她面前,语气没什么起伏:“你不需要淋太湿,回去吧。”
“嗯。”朝宛像摸鱼被抓住一样心虚,悄悄点头。
季檀月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都没察觉到。
回到檐下,很快,各部门就位。
场记打板。
最初没有朝宛的戏份,她缩在屋檐下的群演人堆里,做主戏背景板。
越过众人肩头,这几天,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季檀月的表演。
含云似乎再也不是石亭里那个病弱阴狠的女子。
她撑着伞,秀眉微蹙,眸中含着悲悯水光,一袭轻质白衣,与段县饥民脏污的破布条衫对照鲜明。
饥民以为神明降世,热切痴狂,近乎丧失理智。
他们在泥泞路上相互粗鲁推搡,连草鞋挤掉,践踏踩死孩童都浑不在意。
很快,一筐筐肉饼在油纸棚下架起。
没人疏导秩序。饥荒之景,成了一场争夺分食的人间惨剧。
含云立在不染骤雨的竹伞下,冷目旁观。
唇边怜悯散去,她勾起一个温婉笑容,看向大人们沾满泥水的腿间。
手里还握着饼的某个孩童被踩进泥水坑,口鼻窒息,挣扎匍匐着,很快没了生息。
笑意扩展,盛**清澈水光的凤眸,逐渐染上凌虐般的满足。
含云长相柔媚,这一笑,却阴霾乍起,让人背后生出寒意。
“抱歉,老师,我要推你了。”朝宛背后,某个特约群演手持牛肉饼,低声知会。
即将到她的戏份,剧情需要,朝宛小幅度点头。
话音刚落,远处竹伞下的女子视线逐渐偏移,缓缓落向她这边。
唇角笑意依旧保留着。
背后忽然一道骂声。
朝宛被从房檐下推了出来,踉跄着摔在泥坑里。
大雨倾盆,周身顿时湿透,分外狼狈。
“敢跟老子抢地方躲雨?”男子吭哧啃着饼,嗓音含糊,“……没娘的小兔崽子。”
双手按进泥里,被石子割破,一瞬间眼圈因痛楚发红。
朝宛倒抽一口冷气,死死咬着唇,回身恨瞪骂声来源处。
但很快就发现,推她的是县里臭名昭著的李恶霸,素来没少对她拳脚相向。
不敢招惹,犹豫着收敛视线,眼底依旧藏着憎恨。
她低头,艰难地从泥水坑里爬起身,攥紧拳头一瘸一拐逃离,将粗鄙骂声抛之耳后。
可哄抢肉饼的人流依旧,险些将女孩卷进去。
她嫌恶推开几个痴狂县民,凭借身形优势跑了出去,另寻了个屋檐避雨。
“蠢人。”不符合年纪的唾骂。
女孩眼底溢满仇恨,瞪着棚下拥挤如蠕虫的县民,还有远处那个辨不清面容的白衣影子,眼圈很红,像只躁怒幼狼。
伪善至极。破粥破饼,有什么好抢。
她在屋檐下蜷起身。因为刚浇过雨,外加腹中饥饿,肩头打着颤。
可宁愿饿着,也不屑争抢食物。
雨一直在下,呈倾盆之势,身子越来越冷。
不知何时,耳边嘈杂声停了下来。
竹伞撑在头顶,隔绝檐外连绵雨幕,柔和话音在这时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倏然抬头,被淹没在面前人罩来的重重阴影里。
白衣女子眉眼温婉,恍若神祇,垂眼看她时,周身浮溢怜悯气息。
可视角却是居高临下的。
周身无法忽视的威压如风雨欲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平素总受欺压,最厌恶仗势欺人,幼狼般的女孩只瞥了含云一眼,就鄙夷移开视线。
嘴里嘟囔,不知在咒骂些什么。
含云身后的侍卫神情微变,手按长刀,阴沉着脸上前。
却被女子抬起的纤纤玉手止住动作。
含云眼中划过一抹兴味,弯下腰,视线落在女孩鹌鹑一般脆弱的脖颈上,又逐渐上移,窥视她被湿软发丝遮挡的脸颊。
倏然,冰冷指节死死钳住女孩下巴。
季檀月没有留手,用了十成力气,捏得朝宛骨骼微微发疼,容易留下印迹的脸颊很快浮现红痕。
朝宛细微嘶了一声。
近在咫尺。她对上季檀月狭长微眯的眸子,只觉其中阴云翻涌,心中本能生出惧怕。
群演们刻意的喧哗躁动声仿佛都不能入耳。
因为吃痛,眼尾愈发红,眸中也覆上水汽。
“……放开。”朝宛嗫嚅。
“卡。”监视器旁,程楼蹙眉。
“小侍卫,和长公主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让我们听一下。”
刚才朝宛演的还让她比较满意,怎么一和季檀月对戏,瞬间就垮了。
众群演沉寂片刻,目光好奇,纷纷投向这边。
朝宛揉着脸,低垂下头,脸颊燥红,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地里去。
“要大声一点。”季檀月蹲下身与她平视,一本正经。
“我是坏人,把你捏得这么疼,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对不对?”
朝宛偷偷抬眼看她,有点委屈。
季檀月是坏人不假,可是自己太怂了,对上女人凶巴巴的眼神,嗓子不听使唤地涩住,根本喊不出台词。
“调整好了吗?再来一条。”程楼喊。
两分钟后,场务打板。
镜头从含云俯身注视影的地方接续。
朝宛惴惴蜷着身,很快,察觉到阴影覆过来。
下巴再度被狠狠攥紧。
脸被迫抬起,她对上季檀月一双微垂凤眸。
女人眼中的情绪,大部分都是不动声色的打量。
虽然隐约藏着几分兴味,但同样,还有掩藏极深的嗤意与厌恶。
像是只单单触及到她,就脏了手一样。
朝宛紧咬唇,眼神恍惚,心中有些发冷。
季檀月眼中的情绪太生动了。
生动到让她几乎脱离片场,把这种眼神套入到她们从前的相处中。
感兴趣,却又可以轻易弃之敝履。
这种关系不仅是含云和影的,也同样是季檀月和她的。
在女人眼中,豢养她这样一只笨拙的金丝雀再简单不过,可,是不是也因为一时起意?
喜欢了就捧在掌心宠着,情绪不佳就将她弃置在笼。
外表怜爱,内心其实鄙夷不屑。
偏偏,她还需要乖巧听话,否则就会遭遇冷眼,就像今天早晨那样。
内心忽然委屈,又生出些许叛逆。
“放开。”朝宛双眼通红,泪水在眸中打转,委屈低吼。
为什么她就要被关进笼中,成为供他人赏玩的雀鸟?
一点都不想这样。
季檀月睫毛不易察觉地轻垂,似乎是讶然朝宛刚才的表现。
但很快,快到不过半秒,她就迅速调整好姿态。
秀眉舒展,唇角微微挽起,笑容温和明媚。
真是……很有意思。
含云外表半分侵略性也无,甚至依旧在笑,手却悄无声息地收紧,几乎将女孩的下颔骨捏碎。
“我刚刚不是在问你?”她蹲下身,摩挲女孩嫩滑的脸。
“你叫什么?”
嗓音纤弱,眸中却陡然现出翻涌暴戾
含云身后,侍卫霎时逼近屋檐,目光不善,抽出腰间长刀。
锋刃雪亮,在雨幕中倒映出朝宛慌乱神情。
似乎瞬间醒过神来,她双唇微微颤抖。
年纪尚小,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女孩脸色发白。
“我、我没名字……”她依旧瞪着含云,声音弱了几分。
带刺,却软了不少。
似乎是被女孩脸庞留下的道道桎梏血痕取悦,含云嗤笑一声,手劲松了些。
掌心倏然一空。
女孩寻得空隙,飞快从她掌中逃出,抱膝向后缩,红肿双眼里藏着畏惧。
含云唇角微弯,盯着屋檐下小狼一样的女孩,“你……”
你躲什么?
话未说完,已经被喉中弥漫的甜腥气打断。
女子忽地紧蹙秀眉,抽出手帕掩在唇边。
几声轻咳,白帕染上连绵红梅。
身后侍从担忧不已,慌忙上前。
但依旧被喝止。
含云放下了手帕,脸色苍白,唇却因沾染鲜红而显得有些妖冶。
她垂眼,自讽般勾了勾唇,脆弱感转瞬即逝。
瞥了一眼面前怔楞的女孩,她抬手,似乎是在示意身后的侍卫。
很快,朝宛怀里被抛进一个肉饼。
滚烫的油纸袋,裹挟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一股脑地钻进鼻息间。
她握着饼,睁大双眼望含云,像在黑煤灰似的小脸上凿开两汪清泉。
实在太香了。
经不住**,她低头咬了一口。
一口之后又一口,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吃尽,嘴上沾满油渍。
“‘知恩图报’四字,你可懂得?”含云盯着她,眸中浮现一抹深意。
女孩擦着嘴,有些困惑。
她从未听过。
被雨水浇透,脏乱发丝紧贴在脸上,幼狼一样的女孩摇头,紧盯着含云,“我只想日日都能吃到饼。”
竹伞倾泻,含云去摸女孩乱糟糟的头,唇角翘起。
“那就跟着我。”
怀里又被放进了好多肉饼。
腮帮鼓鼓囊囊,很香,她没出息地使劲点头。
伪善之人会特地关照她这种人吗?
应该不会。
所以面前的人,不是坏人。
“卡。”程楼注视取景器,微微蹙眉。
第一次完整演完这段戏,朝宛心跳砰砰,和季檀月对上视线,又很快慌乱收回。
眼眶还热热的,刚才被女人带进戏中,竟然敢大着胆子吼她。
“很好。”头顶传来温热触感,季檀月像戏中那样摸了摸她头,像在鼓励。
“不行,两人之间的气氛转换太突兀。”远处,程楼说出的话却和女人大相径庭,“再来一条。”
朝宛神情微黯,心顿时坠得很低,“对不起,季老师。”
“不需要道歉。”季檀月回应,“朝宛,你不是第一天在程楼的剧组里拍戏了,应该知道她的脾性。”
工作人员忙碌穿梭在场地里,复原场景,准备下一条拍摄,而朝宛抬起微红双眼,愣愣看向女人。
“还不清楚吗?”季檀月唇角微弯,“就是……”
“完美主义。”
“龟毛。”
两个人一起开口,答案却不太一样。
朝宛惊慌睁大眼,迅速扭头去看程楼的方向,怕坏话透过录音设备被听见。
“胆子真小。”季檀月勾了一下她鼻尖。
朝宛咬着唇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竟然敢骂导演,胆子大的应该是季檀月。
“不过,接下来还是要好好演。”季檀月似乎是想到什么,笑了笑,“不然,你觉得她会让你吃多少个牛肉饼?”
身子一颤,朝宛揉了揉肚子。
她食量本来就小,虽然饼很好吃,可……
“长成小胖鸟该怎么办?我就抱不动了。”季檀月捕捉到她写在脸上明晃晃的委屈,笑意更甚。
朝宛正愣愣想着,闻言,脸颊涨红,又羞又气。
她才不是容易长胖的体质。
刚想反驳,却发现季檀月唇角压不下去,一看就是在逗她。
……更气了。
…
群演人群里。
陆芷鸢换好干燥的新戏服,面上带了些笑意,想去始终关注着的房檐方向找朝宛。
视线投向那边,却被白衣身影遮挡住。
季檀月。
陆芷鸢看见朝宛脸颊微红,正睁大眼,乖巧和女人说着话,一时蹙了蹙眉,双眼微垂。
季檀月……是OO恋吧。
小宛和她会有关联吗?就像……和秦斯羽那样。
-
这场戏最终重拍了三次。
朝宛吃下了五六个牛肉饼,涨得肚子有些难受,总算拍出了程楼想要的画面。
眼眶哭得微肿,她被季檀月搂在怀里,朝监视器的方向走去,期间一直挣扎,“季老师……”
周围的群演还没离场,很多人会看到的。
“撑得这么难受,就别乱动了。”季檀月贴在她耳边。
朝宛只好乖乖听话。
走到程楼身后,女人正在回看。
在程楼的监视器里重看了一遍画面,朝宛有些愣神。
不敢相信,摄像机里的那个感情饱满,神态生动的人会是自己。
前世她也看过几集自己演的剧,但每次都因为太羞耻而放弃。
可监视器里短短几分钟的画面,却让她视线移也移不开。
虽然大部分都是因为季檀月的缘故,但朝宛却很开心。
似乎,她站在女人身边也不显得突兀了。
“回去好好休息。”程楼看她一眼,“今天辛苦了。”
朝宛笑了一下,“不辛苦。”
季檀月站在她背后,手覆在她肩上,柔声说:“表现很好。”
脸颊微微发热,朝宛抿唇不做声。
…
回去之后,吃了小岁递来的几粒消食片,朝宛裹紧毛毯,擦干头发。
闭眼休息了一阵,再醒来时,已经傍晚了。
手机忽然收到消息。
[陆学姐:小宛,现在空吗?我们一起去灯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219:34:18~2022-05-1323: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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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尼路班、煮酒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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