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司马沉沉回想起来,那天在小区天台上方云天的那番话,身子顿时颤栗不止。
一番拼命挣扎无果后,他流着泪,用尽毕生的力气,朝着石门外的世界绝望地哭喊道:
“我叫司马沉沉,也叫冯子虚,大家不要忘了我,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嘭!”
伴随一声巨大又轻微的关门声,如同命运之门的石门紧紧合上,将门内、门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几乎同一时间,出月医院三十五层,二十三号待产房内,杨应紫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伸手去够床边的水杯,刚拿起来,下身猛一**,水杯应声摔在地上。
郭意慌忙推门进来,“阿紫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杨应紫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回道:
“金……金儿要出来了……”
“医生!来人,快来人啊!!”
时至凌晨四点左右,郭照等人刚睡下不久,听到消息,慌不迭地赶紧起床,和胡小婵、司马琴一起赶往医院。
到了产房外不久,赵义、方云天也赶了过来。郭意从里间出来,安慰众人道:
“阿紫身体一切正常,医生护士们正准备引产,预计中午左右,金儿便能出来。”
众人长舒一口气,郭意领着众人到隔壁的待产房休息。
看到司马琴换了一身现代服装、容光焕发的样子后,郭意奇道:
“您这是……彻底想通了么?”
听到对话,郭照等人这才注意到,司马琴似乎完全恢复了正常。
“今天有新人出世,我这个老古董呀,也要洗心革面喽!”
司马琴苦笑一声,“我不准备回中东了,以后,大家还是叫我司马琴吧。”
“我就说嘛,早就该这样了!”方云天笑了笑。
“今天双喜临门,好日子,好日子啊!”赵义也跟着附和,
郭照接过茶杯,眼神呆滞地问:
“意姐……为什么我心里……感觉堵得慌呢!”
“我也是……总感觉,咱们这里,好像……少了个人似的!”
胡小婵独自坐在一边,两眼通红,“阿紫姐姐她……真的一切都正常吗?”
“当然啦!”郭意摇头苦笑,“知道你胡博士医术高超、学贯中西,可这生孩子,又不是什么医学难题,咱们呀,相信科学,足矣!”
“的确是少了个人,等金儿这孩子一出来,咱们就圆满啦!”
司马琴走进厨房忙活,“这娃娃的父亲不在,你们这些干爹、干妈、叔叔们,千万别撂挑子啊!咱们呀,要把他当成自己家孩子来看。”
“可不咋滴,我就怕人太多,我这个当叔叔的凡是争不过你们!”
“噗呲……”胡小婵破涕为笑,“您这个曾经的江洋大盗,可别把金儿给带坏了。赵哥倒是可以多抱抱他,沾点王霸之气。”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再次清醒过来时,司马沉沉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嵌套上了一层类似防护服的超轻超薄的东西。
那感觉,就仿佛是他多了一层皮肤一样。
来不及在这上面多费功夫,因为他很快发现,自己好像得到了完全的自由。
他能走,能跑,能跳。
甚至,还能飞!
尽管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纯黑,没有半点光亮,也感觉不到有任何其他物质。
“我这是……身在真空当中?”
“还是说,我飞升成了真神??”
漫无目的晃**了不知多久,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我是谁?”
渐渐地,他不再想运动,直至他打算完全静止下来,希望和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时,一道微光忽然在远处亮起。
正在量子实验空间外面观察的众人,一瞬间面如死灰,很多人禁不住又头皮发麻。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赶紧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故障!”
“Shit!!”
短暂安静过后,一位天象观察员像是见了鬼一样,疯疯癫癫地跑进来:
“快……快跑啊!主……主要把我们,一并抹杀!!”
话音刚落,实验中心山顶的正上方,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附近一小片的天空,白昼迅速变成黑夜。
很快,一道形如天龙的紫金雷电在乌云中迅速形成,随后极速劈下。
几乎一瞬间,便将黑云之下的一切生命一齐化作乌有。
“轰隆!!”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从后传来,驱车刚出高原地区的女军官急踩刹车,下车回头一看,最后,莫名却又自然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
清晨,昆仑玉京山悬渡河边,白离一如往常一样早起过来钓鱼。
自从河对面的妖灵山彻底消失在迷雾当中之后,他便非常享受这种,一边等待鱼儿上钩、一边望着远处层层白雾的清醒又恍惚的奇异感觉。
“做了天上的神仙,是不是……就和我现在的感觉一样?”
白离淡淡一笑,“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近来天街发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觉得,这一切……跟他毫无关系。有几次他甚至做过假设,即便吕家,还能跟他扯上那么一丁点关系,他也认为,自己实在无能无力。
“天要亡你吕家,何必苦苦挣扎!”
“扑通~”
一声清脆的落水声,让白离飘飞的思绪马上回归现实。
“哪个不长眼的……”
刚站起来,但见不远处的河岸边,数十位披麻戴孝的青年子弟,正在将一只只装着活人的竹笼丢进河里,白离当即咽回去后半句话,心中的不满和烦闷顿时烟消云散。
领头指挥的那两个人,白离都认识:
延庆府吕勉,吕蓉。
“过去这么多天,他们……应当是吕家最后的族人了吧!”
白离暗叹一声重新坐下,一直没怎么动过的浮子,忽然猛地往水下扎进去。
白离伸出微微发颤的右手,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拿钓鱼竿。
“这河里,哪里会真正有鱼啊!”
“呵呵,人越老,胆子是越小喽!”
眼望着钓鱼竿被拖进水中,再也没漂浮上来,白离一时庆幸又茫然。
“回去睡觉吧,改天再来,应当会有真鱼。”
发现河对面的白雾愈发浓厚起来,甚至渐渐往这边开始蔓延,白离如是想道。
然而这时,也许是恐怖又绝望的沉默时间太久,临到竹笼当中的一个半大小孩时,他终于禁不住哭出了声音:
“勉哥哥、蓉姐姐,我……我不想死!”
吕勉挤出一丝微笑,扯下一块袖布,不由分说地塞进孩子口中。
“好孩子,别哭!咱们不是去送死,咱们,是在追求永生。”
也许是见他面容实在有些狰狞,在他落水前,一旁的吕蓉两眼通红地追劝道:
“好孩子,河底有水晶宫,老天也管不着。等到了那里,会有很多人……陪你一起玩,放心去吧。”
说罢,吕蓉手伸进竹笼,摸了摸他脑袋,努力冲他笑了笑,最后亲自将其投进河里。
处理完所有同胞族人后,吕勉、吕蓉二人再也忍不住地跪地,失声痛哭起来。
“兄长……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们啊!”
“不是老天,记住,是……是藏天魔君!是他不让我们活!做人时我们无力抵抗,等做了鬼,咱们一定要狠狠咬他一口!”
说罢,吕勉将吕蓉装进竹笼,含泪正要将她投进河时,吕蓉泪眼婆娑地望向白离这边:
“我可怜的兄长,我走了,吕家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一会……谁来送你最后一程啊!”
“放心吧妹妹!”
吕勉忽收住泪水,冲她邪魅一笑,“从现在开始,我改姓田,已经不算吕家人了,你安心上路吧!”
吕蓉身一颤,来不及质疑和表现出自己的一丝愤怒,整个人忽凝成冰石。
下一瞬间,便连人带框如烟花一样飞向天空,很快又如流星一下坠向冰冷深渊。
这时,白离已然站起身来,眼看竹笼即将落水,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出手。
“刚才都说要回去睡觉了,人越老,这记性也越不好啦!”
白离刚转过身,一道如虹剑气紧贴水面而去,将命悬一线的吕蓉卷回岸边。
笼碎冰消,吕蓉恢复神志,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姑娘,从现在起,你改姓凌,可好?”
一身粗布衣裳的凌峰出现在她身前,凌厉的双眼却是看向刚刚走到河岸半坡的吕勉。
“多谢前辈搭救……”
吕蓉站起来,先朝凌峰深鞠一躬,随后踉踉跄跄地走到吕勉跟前:
“我姓吕,这是刻在我骨头、灵魂上的印记。除非我身死魂灭,我永远都姓吕!
吕勉,这个道理,还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就是投河自尽吗?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回答我!!”
“不好意思,我现在叫田勉。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沉默半天,吕勉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位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姓吕,还是凌?”
“我当然姓吕!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吕蓉怒极反笑,“你这个卖族求荣的无耻小人,我先杀了你!!”
“行了。”
忽然之间,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从山谷最上方传来,一个穿着淡绿衣裙的绝美女子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下一瞬,她又闪身到了凌峰跟前。
“不用搞得这么复杂,拖了这么久,现在都去死吧。”
吕蓉二人生生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一团树叶随风飘来,眼见着就要落在他二人头上,凌峰不忍再看,当即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白离也闭上了眼。
“罢罢罢,就在这睡吧,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家呢?”
“轰隆!!”
就在这时,骤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地面一阵微微晃动。
风止,树叶骤然碎落,些许几片碎叶落在吕勉二人身上,如利刃般刮带出几条血丝来。
晃动很快消失,一切恢复如初,天池之上传来了藏天慵懒玩味的声音:
“清屏,速来通天塔。这里面……还藏了个有趣的吕家老头呢!白小萌也开始听话啦,明天,我也下来逛逛天街,晒晒太阳。”
“是,宗主!”
清屏仰天拱手,随后瞥了吕勉二人一眼:
“且让你们多活一天,明天中午之前,自行去天街凌霄台团圆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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