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朋自远方来

古人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今天这句话用在宋安喜身上特别合适。

虽然因为在不合适的时节下水捉鱼而被禁足了,但是却因为袁朗前天来造访的友人而将禁足取消了。虽然那个家伙不是自己认识的对象(反正在这里她宋安喜也不见得认识什么人),但是能够因为这哥们儿而不必被整天关在房间里,还能抽空去看看现在还躺在**养伤的汀兰,说说对不起之类的话,总而言之还是很好的。

所以当宋安喜听到袁朗说晚上要和他那位朋友一起共进晚餐的时候,宋安喜并不排斥。甚至,还有点想要当面说谢谢的想法。如果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也许在袁朗对她说今晚上可以吃大餐的消息时,就该用最郑重的心情开始做准备,或者,直接拒绝好了。免得到时出丑。

可是当时的宋安喜还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对于未来将会发生事件毫不知情的她穿上袁朗派人送来的衣服后,自己给自己的头发挽了个好看的发髻,将簪子一插,刚好到时间。

袁朗过来接人。一看,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得把你给我的那句话送还给你。”

“什么话?”宋安喜问道。

“你真好看。”袁朗说,笑了一下,又敛住微笑,骤起眉头,“你这样,我都不愿意旁人看到你了。”

“开玩笑的吧?”宋安喜喜滋滋的说着,她很喜欢从袁朗口中吐出来的赞美之词,并且这词语针对的对象还是她宋安喜。

袁朗摇摇头,“我很不愿意。”

宋安喜没有装淑女装成功,笑得露出的牙齿肯定是超过八颗了,“那我是不是也要把你给关进屋子里。像你这样好看的,我也很不放心誒!”

袁朗被宋安喜超出寻常大家闺秀的爽朗笑容所感染,眉头松开,也微微笑起来,“这样说来的确该是这样。不过,我有武功,可以保护你。”

两人说着,不急不慢的朝饭厅走去。走到了目的地的大门口,两人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在心中想到——若这路再长点岂不更好。

跟着袁朗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去。在主位左首位是纪千泽,跟着是一个陌生人。长得和纪千泽简直是两种极端的样貌。

如果说纪千泽是那种带着痞痞味道的温润公子的长相话,那么那陌生男人就是纯粹长着一张**力十足的类似于女人一样的脸。连餐桌边露出来的上半身躯体都看起来削瘦而单薄。

如果不是因为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他是否有喉结,并且他的身高看上去也不像一个女人能有的身高,也许宋安喜就能立刻认定他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了。

再看纪千泽,一脸别扭的模样。

实在是太好玩了,这可很难在纪千泽的脸上看见。按理说,这种大大咧咧“心智有问题”的庸医怎么也不至于有这种人类才能有的表情,可偏偏宋安喜却在纪千泽脸上看到了。

真神奇啊!

“这位是我多年的好友,阎少安;少安,这位就是我新婚的妻子,秦萝。”

“嫂夫人的容貌真的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再加上如此妆容,可谓是天下无双之典范啊!”

阎少安声音之柔美让作为女子的宋安喜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那真诚的赞美之词还是让虚荣心作祟的宋安喜喜逐颜开。

“承蒙夸奖,小小妆容,不足挂齿。”宋安喜笑眯眯的客套。

阎少安却更加认真的说:“绝非夸大其辞。嫂夫人头上这发饰,配上这简单的发簪,却是相得益彰啊。但凡我恩国女子,皆爱以繁重饰物置于头上,却不知合理搭配。今日得见嫂夫人尊容,方知以前是在下眼界太窄,没能真正见过大世面。否则,怎会认定天下无美女了呢。”

“你到底还吃不吃饭啊?”纪千泽插话了。他拉了一把阎少安,眼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刚才还像是被打了鸡血兴奋到极点的阎少安此时立马蔫了,不好意思的拱拱手当作行礼,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下来,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等待着饭菜上桌。

宋安喜觉得奇怪,想小声的跟袁朗咬耳朵。就把脸凑近袁朗的耳边。袁朗明显怕痒,往边上忍不住就缩了半寸身体。宋安喜为自己发现袁朗的新的表现而雀跃欢欣,连想问什么都给忘了。干脆就抛到脑后,容后再问。

极富特色的菜肴端上桌来,精致且美味。宋安喜没工夫去说废话,干净利落的夹菜吃饭。剩下三个男人在那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纪千泽看到宋安喜那几乎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有点崩溃的说道:

“堡主夫人,您慢点吃呀,也不怕噎着。”

宋安喜头也不抬,嘴里塞着东西嘀咕道:“不怕。”

结果还没说完了,那嘴里的食物卡在了喉咙口,卡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难受极了。最先反应过来的袁朗在宋安喜腹部和背部同时拍了一掌,那卡在喉咙里的鸡腿和海鲜一起被宋安喜吐了出来。降落地点最后确定为前方那盘宋安喜最喜欢吃的醉虾上面。

“喝点水吧。”袁朗心疼的看着猛咳的宋安喜,递了一杯水过去。

纪千泽翻白眼,一脸的不齿。恰巧被一旁的阎少安注意到了,好奇的问:“你不舒服吗?”

这个时候宋安喜已经缓过劲来了,听见阎少安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声音问纪千泽那样一个问题,不禁浮想联翩,脑子里开始脑补内容,再一想,自己这脸丢的还不够吗?还想别人做什么。想着,猛喝了一口水,站起来要走,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合适。

袁朗在一边看着,有点莫名其妙,转念一想,立刻便明白了宋安喜的打算。也站起来对阎少安说道:“少安,我们已经吃好了。你和千泽慢用吧。”

脸跟个红番茄似的宋安喜被袁朗领着出了饭厅,到了没人的走廊里了,宋安喜才敢看袁朗:“刚才我特丢你人吧?”

袁朗却笑得像只得到意外惊喜的奸商,“其实你应该再丢人一点更好。”

“为什么呀?丢的可是你的人誒!”宋安喜不理解了。

袁朗还在笑,劫后余生一般的笑:“丢我的人才好。免得那些家伙对你动了歪心思。刚才我还在说要把你关起来不让别人看呢,看来现在真的不用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不用担心了。”

宋安喜黑线了。感情这家伙还真动了心死要把自己给关起来当什么一样养着啊。太可怕了,这家伙的占有欲真是……很符合要求啊,看来她宋安喜在袁朗心中份量不轻啊。

都快被宋安喜给分成两半的人格让宋安喜惊喜参半的想着事儿,忽然刚才吃饭之前忘掉的问题一下子又钻了回来,宋安喜问袁朗:“对了,我想问个问题。当然,你可以不必回答。但是如果要回答的话请务必用真话回答。”

“好啊。”

“那个阎少安,是不是……女人啊?”

袁朗扬起眉毛,问道:“……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哈哈,女人的直觉啦!”

袁朗笑着说:“你别说出去,阎少安的真实性别是她从小到大一直藏着的秘密,关系到他们的家族事业继承。当然,现在还关系到千泽对她的真正态度。”

宋安喜点点头,又问道:

“那个阎少安,和那个庸医,他们是不是……有一腿啊?”

袁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噢——看来我猜错了。”宋安喜自以为是的得出了答案。

“不,我这个表情不是说你错了,而是惊讶的发现,你怎么猜对了呢?”袁朗后知后觉的解释。

宋安喜眼睛一下子放出了夺目的光彩,把个袁朗的眼睛都快晃瞎掉了。

“真的呀?天哪!他们竟然真的有一腿!”说到后面标准八卦女宋安喜同学已经尖叫了,那音调之高可以和帕瓦罗蒂PK。

“其实你可以稍微轻一点。”袁朗提醒得意忘形的某人。

宋安喜领会了袁朗的提醒,点头,“是,咱得低调。淡定,淡定。”宋安喜的嘴都快要咧到脑后跟了,她说淡定只能是扯淡。可在帅锅袁朗面前,还是收敛一点好。淡定,一定淡定!

“那这事儿是公开的还是不公开的?”

“……知道这事情的人数不胜数,但都没人敢说。”

宋安喜奇了,“为什么呀?”

“因为纪千泽不承认他喜欢阎少安,而阎少安不知道纪千泽的真实心意。总之,两个人明明都很爱待在对方身边,却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彼此的……爱意。”艰难的吐出最后的那个词语,袁朗一脸的郁闷。

“那你就没想过帮帮你两位好朋友?”

袁朗脸上的郁闷成为了苦涩的笑容,“我也想,不过阎少安肩负家族命运,不可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也永远不能说出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甚至,我也知道等到了合适年纪,她也会娶妻生子。虽然这里面又牵涉到更多更复杂的设计。”

“可是阎少安明明喜欢纪千泽的呐。”

袁朗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明白,现实是无奈的。”

“可是,看阎少安的样子,她好像很动情诶。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试一试,帮个忙呢?还是说,你是喜欢纪千泽还是阎少安?”宋安喜用炯炯有神的眼神盯着袁朗的嘴巴,生怕从那里听到可怕的答案。

“从来都没有超越过兄弟和朋友之间的感情!”

曾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袁朗莫名其妙从宋安喜的目光中感受到绵绵不绝的杀意,他条件反射的回答之后发现那股杀意瞬间便消失无踪。

“还好。”宋安喜松了口气,“要不我怎么样跟一个男人或者那么好的女人争你呀!”

“我喜欢的只有你。”袁朗表明自己的性取向很正常。

宋安喜却不理会,“你当初想娶的可是秦忆,可不是我!”

袁朗从宋安喜的话里嗅到了毫无理由的酸味,他一征,忽然明白过来宋安喜为何会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不由得笑了起来。

“还好是你,不是吗?”

——因为是你,不是你的弟弟,所以才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这就是缘分,不是吗?

没有完整说出来的话却被宋安喜理解到了。她看着袁朗注视自己的眼睛,已经消去了红晕的脸又有了发红的趋势。

分不清真假的袁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说真话的袁朗,却总是在挑战着自己的心。让自己慢慢的沉沦在那样的温柔和体贴中。是真是假,早已分不清楚了。

也许,已经不必去关心真假了。至少此刻,自己的心觉得是真的,那便足够了。

宋安喜伸出手臂抱着袁朗,将头埋在了袁朗的心脏位置。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宋安喜不想再说话。

袁朗用手臂绕上宋安喜的脖子,用力的抱紧了宋安喜的身体。那样的拥抱让宋安喜眼眶渐热。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抱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袁朗无声的笑笑,没有回应宋安喜的愿望。那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宋安喜却不满了,挣开袁朗的拥抱,抬起头看着袁朗,气呼呼的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对我说好啊之类的话吧。一点儿都不温柔浪漫。”

袁朗抚摸着宋安喜的头发,那短到和他差不多一样长度的秀发让他舍不得移开手掌。

“假的愿望说出来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我更愿意给你会实现的承诺。”——就像你想要的真实,我会给你。给你一个真实的袁朗。

什么嘛——比说抱着我天荒地老的话还要煽情。

跟着眼泪就滚出了眼眶,宋安喜抹着眼泪,把头再次埋进了袁朗的胸口,不说话。

袁朗轻声叹息着,搂紧了宋安喜。

“嘿!两位也太大胆了吧。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呀!”

那样痞子一样的声音只能是纪千泽那厮。美好旖旎的气氛登时被这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宋安喜红着脸从袁朗的怀里抬起头来,也不去看纪千泽此时脸上的表情,嘤咛一声转身要走。那样子是个男人都会想说“这多么娇媚的女子”的话,却见那宋安喜转过头来,停下脚步,看着纪千泽嘻嘻笑着说:“怎么着,还以为我会害羞吗?我才不会呢!我跟我家相公谈恋爱天经地义,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不怕别人看。”

说完,还大大方方的挽住袁朗的手臂,笑得那个不亦乐乎,让个纪千泽看了只能是羡慕嫉妒恨哪。

袁朗宠溺的看着宋安喜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笑容,再看向纪千泽,问道:“怎么不陪少安?”

纪千泽哼了一声道:“那混蛋,谁陪他呀!他又不是当初那个路都找不到的笨蛋,用得着我再带路吗?”

“JQ真是无处不在。纪庸医,我真觉得您肯定是别扭攻,那阎少安一定只能是纯良受……”

“你没事儿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袁朗摸了摸宋安喜的额头,发现后者没有发烧的迹象,更加不解了。“千泽,你过来看看,安喜到底怎么了?”

纪千泽那个青筋都要冒出来了,“我庸医?!我可是全天下医术最好的医生!敢说我庸医?!”

“千泽,安喜有口无心的。你不要和她计较了吧。”袁朗打圆场。

纪千泽却更加不痛快了。“好!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是吧?成!绝交!”

看着纪千泽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宋安喜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多么无语的事。她看向袁朗,后者一脸理解的回望她,轻声安慰道:“放心,他平均一个月会跟我绝交四次。”

宋安喜听了更加无语了,“都为什么呀?”

“上次是因为我忘记给他从关外把一味药买回来;再上一次是他中意的女人不小心看上了我;再再上一次是因为我把他送我的剑给弄丢了……”

“打住!”宋安喜捂着袁朗的嘴,不让他继续回忆了,“说你们两个之间没问题,我会觉得那是不可能的。请你下一句告诉我,你们真没有做过超越兄弟情谊之外的事情。”

袁朗的嘴重新获得了言论自由,嘴角上弯,无奈而好笑的他回答:“真没有。”

“那样最好,如果我发现你们有什么的话,哼哼……”

“——不是阉你就是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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