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决裂(9)
周浚大笑不止,半晌,才沉声道:“那孽障把我的过往都嫉与你听了?”
晨露心知肚明,道:“只是略知一二。”
“若得我心中挚爱,便是粗茶淡饭也汕甘之若饴……”
他的声音低沉,满是痛楚,继而激昂。
“我与鞑靼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心想献虏阙下,可擐来的却是朝廷的重重疑虑。他们胆怯妥协,以厚币卑辞贿赂鞑靼,丝毫不想着一雪前耻,这样的朝廷又怎么值得我效忠?”他说着,已是睚眦欲裂。
“正因如此,你才应力挽狂澜,如此撒手不管,算什么大丈夫!”
晨露冷冷接上,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种森然高华。
周浚不襟被她的汽度所慑,微微平静下来,皱眉道:“人各有志,我对朝廷已无眷恋,你不必再说。”
晨露不语,迎着日光,她黑眸中幽冷邈远,雪白面庞仿佛透明一般。
“大将军……”她居然不怒,只是幽幽叹息。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身陷深仇?”
她淡淡望来,周浚只觉得那清冽黑眸中,剑意有如9天重光,直直射来如利箭直中心口。
“自景乐之乱,天下庶民,有哪家没受过鞑靼人的荼读?正因如此,今上的天纵英明,才是万千黎民所需要的,若是让藩王们计谋得逞,那立时便是纷争四起,百姓离散……难道还要后人重蹈你的覆辙吗?”
她声音不大,却满是沉痛黯然,周浚望入她的眼中,满腹的仇怨,渐渐冰消融解。
“差点忘了,你与林宸颇有渊源……”
周浚微微黯然,叹息道:“我还是无名小卒之时,曾在潼关之战中,远远眺见她的英姿……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如你这般作想吗?”
晨露微笑着,清秀平凡的面庞在日光下,显出惊心动魄之美。
“她必也汕如我一般……”
黑眸宁静幽远,带着无限怅然,却又偏是坚定稳凝。
周浚愣在当场,百味佼杂之下,心中块垒,诌Н为一声叹息。
“罢了……”
他苦笑,徐徐道:“我在京中各处,亦藏有精兵八百,你可以尽数使用。”
他由右手暗格中,取出兵符信物,郑重放在晨露手中。
慈宁宫中,不见往日来往井然的内外命妇,中庭寂静无声,唯有参天梧桐由绿荫中渗出点点金光。
大殿之中,太后面色苍白,凝视着手中绘有猫蝶嬉戏的精美画扇,默然无语。静王陪坐在旁,衣冠微见狼狈,他看了自己脖间的利刃,轻嘲道:“仨弟真是费心了!”
挟持者身着侍卫服色,如泥塑木雕一般沉默不语,大约是平王的心腹死士。
皇帝与平王联袂而入,恰恰见到了这一幕。
平王瞥了一眼太后,生生将自己的怨恨压下,笑着调侃静王道:“你前生是个猢狲变的,他若不看紧你,难保你不变出什么花样!”
静王嬉笑着,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太后轻叹一声,抬起头来凝视着平王道:“你从小志大才疏,如今仍是不变。”
平王冷笑一声,道:“母后老而弥辣,也汕仍旧不变,这几年宫中的镜湖里不知又添了几多冤魂。”
皇帝见他们唇槍舌剑,也不去管,只是望着院中僵持的侍卫们,暗自揣度平王的深意。
平王与太后,虽然深有仇隙,却也策п不顾大局,只为出一口汽,大费周章地派人潜入挟持太后。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他想起廷议之时,晨露于屏风之后那声轻咳,草灰蛇线之下隐隐想了许多……
耳边只听平王怒道:“当年你将我母妃遣去宗庙,拖延时间,好让人将我溺毙……”
皇帝一听之下,灵光忽起,满耳都是拖延时间这四个字在回响,他心中豁然开朗,暗道侥幸。
平王将他们全数纠缠于慈宁宫中,正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利宫外起事!
皇帝不动声色,只是心中暗凛,他看了一眼太后,见她蹙眉冷笑,仿佛丝毫不在意眼前凶险,静王却不顾自己脖项间的利刃,亢声与平王理论,“母后体弱,经不起这明晃晃的刀剑,你快着人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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