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珉!!”李寄怒目圆睁,双眼一片赤红:“我他妈杀了你!!我他妈杀了你!”
他剧烈挣动脖子上的铁链,李珉感受到手中牵扯的力度,将手机移到李寄面前,让他更近距离地看清屏幕画面。
梁镀。
浑身是血的梁镀。
他被扒光上衣绑在柱子上,旁边围绕他的保镖至少三十人,每人身上拿一根电棍,轮流上前击打梁镀,电流灼烧皮肉时发出“滋啦”的声响,凹陷下去的皮肉昭示着力度之重。
梁镀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却仍死死咬紧牙关,坚持绷紧自己最后一丝清醒。
他看到保镖用手机镜头对准自己,嗓子里发出轰隆的低吼,紧接着一棍子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动手的人说:“接着打啊!”
“有种你接着跟老子打啊!”
又一电棍打在梁镀小腿上,旁边听到这话的保镖立刻握紧了手里的凶器,刚才和梁镀对峙的时候他们这边伤了不少人,梁镀身手远在他们之上,要不是这边人多,现在遭受电击的就是他们自己。
李珉窃取了梁母的手机,拨打出去引诱梁镀上钩,他们来到这一片废弃钢厂之后,第一时间和梁镀动了手,最开始时无论放什么狠话都无法压制住梁镀的凶猛反抗,直到有人说了句“李寄在我们手上”。
这话出来的一刹那,梁镀安静下来,胸膛一起一伏地粗喘着。
他们将梁镀包围起来逐渐逼近,有人说:“只要你老老实实挨我们一顿打,我们就不动那个人。”
梁镀果然不动,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此妥协的时候,梁镀抄起地上的电棍,抡在了离自己最近那人的头上。
梁镀孤身一人拼杀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因为全身脱力,手中电棍哐当掉在了地上。
“你问问他舒服吗?”李珉像遛狗一样晃动了一下铁链:“爬过来。”
李寄脖颈青筋暴突,青紫血丝一片狰狞:“你是人吗李珉!你是人吗!”
屏幕对面梁镀听到李寄的声音,艰难抬起眼皮看向镜头,腹部立马遭受一记剧烈击打,他嘴角猛地溢出一股血,喉咙里被腥甜充斥,电流第无数次从皮肉直冲大脑,流经四肢百骸,带起一片烧灼的痛。
梁镀痛苦闭上眼睛,仰起头深吐了一口气。
“爬过来。”李珉再次晃动铁链:“三。”
他话落,电棍狠狠敲在了梁镀额头,后脑勺紧跟着撞击到铁柱上。
“二。”
梁镀额角流下一股血,漫湿睫毛,将他整张脸浸透成一片鲜红,模糊了五官,只能看到微微睁开的一丝眼白。
李寄喉腔像被刀割开一样血淋淋的,他咬紧牙关,跪着一寸寸爬到李珉脚边,仰起脖子时铁链响动了一声:“李珉....李珉。”
他从前不止一次地以这种姿态、这种语气叫过李珉,但那时眼里装满了恐惧和泪水,现在只剩下滔天的怒,他怒到控制不住声调的破碎,连牙齿都高频碰撞在一起。
李珉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手机屏幕里传来最后一声闷响,保镖停了手。
梁镀已经昏厥过去。
“这就是你的救世主吗?”李珉捞起李寄的后颈,让他抬起头去看屏幕里的梁镀:“还能认出他来吗?”
梁镀宛如一张破损的被打烂的纸,在雨声淅沥的废弃钢厂里飘零着。
“你讨厌我吗,李寄?”
李寄双手捧住脸哽咽了一声,他指尖都在抖,拼命克制自己想要冲上去和李珉同归于尽的念头。
“跟哥回家好不好?”李珉大掌抚摸上他的后脑勺:“我不计较你这些天闯出的祸,跟哥回庄园,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手上逐渐使力,李寄看了一眼屏幕里深深垂着头的梁镀,哭腔嘶哑:“好,好。”
“乖。”李珉揉了揉他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锁链。
他刚要开口说话,脑袋便立刻被一只大手按住——“砰”一声巨响,李珉的脑袋重重撞在了墙上。
李寄仍不解恨,按住李珉的后脑勺接连往墙上撞了好几下,血成股成股从侧脸流下来,李珉诡异地没有反抗,旁边站着的保镖也没有动。
他任由李寄发泄心中的愤恨,只在停止时忽然发出一串笑声。
“不疼啊......”
“不疼啊,李寄。”
“你是不是废物啊?”李珉笑着慢慢抹去脸上的血,“这么点劲儿怎么哭啊,要不要哥教你两招?”
他说完,猛地掐住李寄的脖子往墙上一送,李寄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眼看要撞到墙上,脖子上那股力又猛地一松。
李寄立刻推开李珉,不管不顾地往门外冲,保镖这时候有了反应,一群人冲上去将李寄控制住。
李珉垂下眼睫毛时一滴血掉在了鼻尖,他没有管自己的伤,挥挥手说:“带他去。”
钢厂外暴雨的声势越来越大,惊雷炸裂天空,及腰杂草在风雨中飘摇不定,李寄下车时险些摔了一跤,他跳下车后,李珉的保镖便关上车门疾驰而去,将他独自丢在这一片废墟里。
李寄冒雨围绕着钢厂找了两圈,才在车间找到了梁镀。
车间顶部已经拆卸得七零八碎,雨水从缝隙中泄下来,冲刷掉了梁镀脸上的血。
李寄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捆绑梁镀的粗绳一圈圈解开,在梁镀往下倒的那一刻稳稳接住了他。
凑近了才发现,不止外露伤,梁镀的鼻腔、耳朵里都被电得溢满了血。
李寄连心跳都停止了一秒。
他晃了晃他:“梁镀。”
“梁镀。”李寄喉咙哑得不像话:“梁镀啊,梁镀。”
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手足无措的时候,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的名字,他好怕他呼吸停止,好怕他不理自己,好怕.....
“嗯。”梁镀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回应他:“嗯。”
“...在呢。”
“....在呢。”
......
梁镀恍惚间感觉雨下得没那么大了,抬头一看,李寄将他背到了一个桥洞底下避雨。
他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李寄脱下了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又脱下了最里面的卫衣,给他系在胳膊上止血。
他听见李寄对自己说:“你别睡,我求你了你别睡。”
梁镀连雨声也听不大清了,朦胧之中他听到李寄好像哭了一声,接着便抹了把眼睛站起来,跑回暴雨里拦路边的车。
他没有手机,附近没有医院,只能向路人求救。
他**着上身,裤子上还有背梁镀时沾染的血迹,模样像极了一个癫狂的疯子,被拦下的车主没有一人降下车窗,不是疯狂按喇叭逼退他,就是在电闪雷鸣中疾驰而去,飞溅李寄满头满脸的雨水。
梁镀在这时候才知道,李寄其实是容易服软的。
容易到.....在连续被拒绝无数次之后,他跪在了其中一位车主的车旁。
他不停拍打车窗,求他们帮忙。
梁镀的视线彻底模糊不清了。
他感觉自己眼里灌满了雨水,也好像不是雨水,是热的,有温度的。
他看到那位车主大发慈悲地降下了车窗,李寄立刻回头看向自己,每个眼神都仿佛在说:你看,小梁,有人救我们了!
最后一点气力快要耗尽的时候,梁镀摘下了胸口上的子弹。
他握在手心,感受弹头的冰冷与钝痛。
像雨水一样,让他的心,彻彻底底凉下来。
梁镀闭上了眼睛,在这之前的一秒,他看到了李寄拿着电话向自己跑来,面色惊得惨白,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勉强牵动起嘴角,心想,是该结束这一切了。
哪怕结果他承受不起。
哪怕是他....失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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