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瑰夏身体僵了僵, 耳骨处的酥麻感蔓延全身直传心尖。
远处琉璃夜色皆模糊了,耳畔万籁俱寂,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如擂鼓, 微凉晚风拂面吹来, 纪瑰夏觉得自己醉的更加厉害。
她的理智在被酒精一点点吞噬, 可她又觉得自己十分清醒,她清楚的知道傅时一口中那句‘最后一次’代表什么。
终究还是她贪心, 她既胆小又怯懦。
长久的沉默,将纪瑰夏心底里的答案暴露的一干二净。
傅时一低笑一声,嗓音间的愉悦明显, 锢着纪瑰夏腰肢的手臂更收紧几分,吻先落在她红的滴血的耳唇上, 顺势向下亲她的下颚,脸颊, 感受到怀中人颤抖躲闪, 他似乎知道她怕痒,吻一下下落在她颈侧。
“傅时一!”
纪瑰夏被傅时一紧紧抱着,如何都躲不掉, 脸颊滚烫得厉害, 又羞又恼。
傅时一闻言笑着应了声,手上稍稍用力,将怀中人转了过来, 明亮月色下纪瑰夏脸颊绯红一片, 杏眼湿漉漉的瞪着他。
两人近在咫尺, 呼吸浅浅交织。
傅时一眼底染了几分欲色, 俯身去吻纪瑰夏唇, 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感受到她的颤抖,掌心沿着她的背向上,扶住她的后颈。
“小骗子。”
脸颊上的滚烫快要蔓延至全身,纪瑰夏感觉自己热得难以呼吸,掌心无力抵在傅时一胸膛上,连声音都软的。
“你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
她将他胸前的衬衫抓得褶皱。
“你刚刚还在抱别人。”
傅时一挑了挑眉:“你承认吃醋了,我就放手。”
“我不承认。”
纪瑰夏感觉脑袋晕的浆糊一般,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傅时一低笑出声,单手轻捧起纪瑰夏的脸颊,掌心间细腻的肌肤有几分滚烫,他俯身循循善诱:“那让我亲一下,我就放手。”
纪瑰夏闻言抬起头,正要说话,唇已经先被封住,未来得及发出的声音化作嗓间几声低呜。
远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把手扭动的声响在空**的天台分外清晰。
纪瑰夏闻声身体一僵,终于在理智沦陷前回过神,抵着傅时一胸膛的掌心用力推了推,幸而他放开了她,只是不甚甘心的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纪瑰夏面对着大门方向,也顾不得疼,踮脚向前看过去,见天台的门被人从外推开,瞬间背过身去。
傅时一瞧着纪瑰夏的反应,勾了勾唇角,回头看去,见来人是沈漾的秘书冯志。
冯志找到傅时一,松了半口气,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走近了突然发现傅总身边还站着个女人,虽是背影看不清楚脸,身材却是一等一的窈窕。
冯志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情况紧急,他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傅总,出大事了。”
纪瑰夏手扶着栏杆,冷风阵阵吹过,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心脏却仍‘咚咚’乱跳不止。
傅时一留意到冯志满头大汗:“怎么了?”
冯志咽了咽口水,眼神犹豫的朝纪瑰夏看了一眼。
“没事,说。”
“是、是沈总,沈总刚才被警察从公司带走了。”
纪瑰闻言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上个月她刚把沈漾从派出所接出来。
傅时一皱眉:“因为什么?”
冯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开口。
“好像是…是有人指控沈总强-奸。”
纪瑰夏闻言一怔,此时也不顾上躲人,转身抬手拉了拉傅时一的袖口。
“你去荷兰那段时间,有天晚上我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去签字把沈漾领出来的,但是他没有告诉我因为什么事。”
冯志站在旁边,借机悄悄打量,待看清楚纪瑰夏的脸,心里不禁感叹从梁秘书那听到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傅总真的和咖啡店的女老板谈恋爱了。
可他前两天侧面跟沈总打探,沈总还呵斥他别瞎听八卦。
傅时一听到纪瑰夏的话,眉心皱的更紧,先看向冯志:“备车,跟我去警局。”随后牵起纪瑰夏的手:“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
纪瑰夏进了家门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傅时一的西装上衣,她自己的风衣外套落在了会场。
纪瑰夏叹了口气,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她到现在还有点迷糊,脱掉礼服,换上睡衣,又将傅时一的西装拿无痕衣架挂起来。
纪瑰夏先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抱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给纪童发消息。
【我先走了,记得帮我把外套带回去。】
纪童这次倒是很快回复她。
【我可是看到了呦,你是和时代傅总一起离开的。】
纪瑰夏哪里读不出纪童话里的暧昧暗示,想起在天台的种种,脸颊又热了起来。
退出与纪童的聊天框,在列表末端找到傅时一,纠结了一会,还是发了消息过去。
【怎么样了?沈漾没事吧?】
纪瑰夏一边等消息,一边喝蜂蜜水解酒。
沈漾这人浑是浑了点,上大学时就爱玩弄别人感情,她虽然不待见他,但也觉得他不至于做出强-奸这种事。
刚刚在会场喝了太多酒,又在天台吹了冷风,脑袋越来越晕,一杯蜂蜜水见底,傅时一那边还没有消息。
纪瑰夏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梦中惊醒,手机还抓在手里,按亮屏幕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傅时一还没有回信。
纪瑰夏后半夜失眠了。
一边担心着傅时一那边的情况,一边又担心自己昨晚酒劲上头做出的不理智决定。
如果未来注定无法在一起,现在的快乐就像是偷来的,她早晚要用加倍的痛苦偿还回去。
值得吗?
纪瑰夏不知道。
可她清楚知道,看到傅时一与别人相拥时,胸腔里酸涩的滋味,她知道自己贪恋他怀抱的温暖,她也知道与他唇齿相依时,心中不争气的悸动。
*
纪瑰夏一早去了咖啡店,等到时代员工陆续上班,坐电梯上了楼。
询问了梁秘书,傅时一果然没来公司。
微信对话框里,傅时一也没有任何消息。
临走前纪瑰夏想起什么,试探了问了句:“那沈总呢?沈总在公司吗?”
梁秘书眼神顿时变得躲闪起来,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凑到纪瑰夏耳边,悄悄说道。
“公司高层昨晚开会,警察进来就把沈总带走了,听说是因为有人指控沈总强-奸,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傅总那里还没有任何指使。”
纪瑰夏闻言,心底微沉,看来沈漾这件事已经传开闹大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公司上市,”梁秘书叹了口气:“陈副总昨晚急得一宿没睡,马上又要召大家开会。”
纪瑰夏坐电梯下来,刚走出电梯门,手机铃声响起,是傅时一的电话打了进来,连忙接通。
“你在哪?”
他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在你公司一楼。”
“出来。”
纪瑰夏小跑着出了时代大楼,看到傅时一站在咖啡店正门前,加快脚步跑过去。
离得近了,纪瑰夏一眼便看到傅时一眼底淡淡的乌青。
傅时一熄灭指尖提神的烟,微垂眼帘看着身前的纪瑰夏,不由蹙眉,抬手轻轻掐了下她的脸颊。
“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纪瑰夏揉了揉被掐过的地方,没有提昨晚失眠的事:“沈漾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
傅时一摇了摇头。
“有些棘手,他暂时被拘留起来。”
“沈漾…”纪瑰夏迟疑了一下:“应该是清白的吧?”
傅时一将昨晚在警局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纪瑰夏。
“你去派出所那天,沈漾也是因为这个人进去。听说是个网红,沈漾和她交往了几个月,那天晚上俩人在酒店吵起来,女方报了警,警察将他俩带到派出所调停。”
“前天女方主动电话和好,俩人约了酒店见面,结果半途女方哥哥不知怎么冲进来。”
纪瑰夏听得一头雾水。
“那沈漾到底有没有……”
这句话问出口,纪瑰夏突然察觉有点奇怪,后知后觉害羞,眼睛不敢看傅时一。
傅时一闻言,不由想起昨天晚上沈漾在警察局情绪激动的场面,沈漾气得就快摔凳子,连喊了好几句‘老子特么连裤子都没打算脱,我强-奸什么了?’,他闹得太厉害,当场在审讯室被警察扣了手铐才老实。
这些话自然不好告诉纪瑰夏。
“没有。”
傅时一微微叹息,抬手揉了揉眉心。
“幸而他还没有,否则他现在就不是拘留这么简单了。”
纪瑰夏虽然对法律了解的不甚专业,却也知道,哪怕是夫妻,如果丈夫违背妻子意愿,强行发生性关系,也属于强-奸,更何况只是男女朋友。
“情况很复杂,女方一口咬定沈漾企图强-奸她,是女方哥哥冲进来及时制止,才强-奸未遂。”
“警方还在调查,沈漾可能要在拘留所住几天。”
纪瑰夏看到傅时一眼底的血丝,猜测昨晚他只怕一宿未睡。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关切的眼神,勾唇笑了笑:“当然。”
“什么?”
纪瑰夏话音方落,唇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待她回过神,傅时一已经撤回身,眼底含笑看她。
纪瑰夏瞬间脸红,轻咬住嘴唇,抬眼瞪着傅时一,害羞又着急。
“你、你做什么,你不怕员工看见!”
傅时一不以为然,甚至反将一军。
“看又如何?难道你想和我玩地下恋情?”
纪瑰夏一愣,随即低下头。
傅时一见某人逃避的态度,笑了笑。
“看来纪小姐只是单纯喜欢吃傅某的醋,不喜欢傅某这个人。”
纪瑰夏被戳中短处,一时语塞,但见傅时一现在还能与她玩笑调侃,想来沈漾是没什么大事。
“你找我什么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店里去忙了。”
“我要出国一趟。”傅时一表情严肃了几分。
“出国?”纪瑰夏意外:“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后的飞机,现在就该动身去机场了。”
“这么急?”
纪瑰夏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语气里的不舍十分明显。
“你出国,那沈漾怎么办?”
“正是因为他,才要出国。”
傅时一叹了口气,将这件事背后的麻烦讲出来,时代科技上周刚刚向SEC递交材料,提出上市申请,沈漾紧接着便出了这档子事。
不管最后警察调查结果如何,在这个当口,沈漾作为时代科技重要股东,身陷风波,尤其是这种严重的刑事案件,对公司上市审核带来的风险是无法估量的。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沈漾那位前女友现在与何明池走的很近。我想他们是醉翁之意,对付沈漾是想要借他打击时代。”
傅时一话落看了眼手表,随后伸手摸了摸纪瑰夏的头。
“所以,沈漾没事。”
“比起担心他,你更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我们‘地下恋情’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坐上车,目送车屁股越走越远,才知道原来自己心里这样不舍得。
转身回咖啡店,赵长安突然打来电话:“小夏,有个急事想求你帮忙,我有份重要的开庭文件落在家里了,我现在走不开,你可以帮我送到市中院来吗?”
“可以,”纪瑰夏听着赵长安着急的声音先应下来:“那我去哪里取钥匙?”
“我把家门上的密码发给你。”
纪瑰夏打车赶到赵长安家楼下,取到文件又赶到法院,赵长安正站在法院大门的台阶上着急张望。
纪瑰夏走下车,见赵长安跑过来,连忙将文件递过去。
“还来得及吧?”
“来得及,”赵长安连连道谢,看了眼手表:“小夏,我得进去了。”
纪瑰夏点点头,看着赵长安跑进法院,独自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没了争分夺秒的紧迫感,松了口气的同时,她的心情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纪瑰夏拿起手机查找了附近的地铁口,距离几百米,沿着导航走过去,半路上遇到个公园,纪瑰夏心思一转,拐了进去。
这个时间,公园里人很少,园里的树叶都变了色,枫叶红黄交织,是独属于金秋的颜色。
纪瑰夏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虽然傅时一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依她对他的了解,这些话多半是哄她不要担心的。
现实或许更接近梁秘书说的,沈漾的风波很可能会直接导致公司上市失败,以至于好几位副总愁的一夜睡不着觉。
她不懂法律也不懂经济,但这些年也见了不少新闻报道,之前就有著名互联网公司,在上市阶段由于创始人婚变,被起诉冻结财产,上市失败最后走向被收购的结局。
上市失败对企业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纪瑰夏心里发愁,就算不论感情,只看傅时一前些日子对她的帮助,她现在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哪怕她力量微薄,也想尽她所能,哪怕只是可以帮助到他一点点也好。
纪瑰夏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秋来微风凛冽,贯彻肺腑。
或许她应该勇敢一点。
任性一次。
她本也没什么害怕失去的,最怕的无非是再次失去他而已。
纪瑰夏睁开眼睛,打开微信聊天框。
傅时一起飞前最后看了眼手机,‘小乌龟’发来一条消息。
【一帆风顺,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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