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去啊!”
杨应紫瞥了他一眼,讽道:
“我妹都能追上,这是你们崔家的地方,你还能跟丢不成?”
“我……嘿嘿,阿紫啊,这不你来了嘛!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得放一边。”崔从书也不气恼,装傻笑道。
“我来这里,只为了当面跟你说一句话。咱们,不可能走到一起,就这样吧……以后别来烦我!”
说罢,杨应紫朝着杨应彩那边追过去。
崔从书傻傻站在原地,直到冯智玳、韦艺过来,才抖落身上的碎雪,强笑着带他们去了客房。
陈志在彩棚底下随意找了个位子,一会看见冯宽兜兜转转回来,刚想打招呼损他几句,发现后面还跟了两位郡主,连忙别过头去,直接起身走开。
“那个……月儿,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冯大哥……”
追到彩棚底下,杨应彩两手叉腰,微喘着气,气鼓鼓道,“你来这里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你跑那么快……干嘛?”
“月儿……我又不是过来玩的,我真的有公务在身。”
无奈解释完,冯宽左右望了望:
“真是奇怪,阿志明明刚才还在,怎么又不见了……”
正挠着头,杨应紫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姓冯的,你刚刚叫我妹什么?”
“月……咳咳,郡主你……莫非你也会月影步不成?”
杨应紫面若寒霜,冯宽心虚地在一旁的席位上坐下。杨应彩苦着脸道:
“二姐,你过来干嘛?爹爹都说不管我了,你就别管了吧!”
欲言又止,杨应紫盯着冯宽看了半天:
“姓冯的,你既然有公务在身,为何呆这里一动不动?”
“郡主教训得是!我该办正事了。”
冯宽乐得赶紧起身,“这几天要负责梨园的安保,万万不能大意,告辞!”
“哎哎哎,冯大哥你住哪里?”
“温泉旅馆。”冯宽会心地笑了笑,远远回了一句。
“那……我晚上找你玩!”
冯宽装作没听见,赶紧从她们的视野当中消失。顺着杨应彩的目光看了一会,杨应紫提议道:
“月儿,咱们回去吧?”
“啊?现在就回去??”
杨应彩不乐意道,“我们刚刚才过来……不行!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而且,你和崔公子的事还没说呢!”
“刚才我已经说了。”杨应紫淡淡道。
“就……就说了??”
杨应彩一脸愕然,“那,那也不行……那是你的事,我还要玩两天再回去。
晚上,烟萝应该也会过来,加上小南,我们四个,到时正好凑个桌,可以好好玩一回麻将!”
“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一会我找人问问温泉旅馆在哪里。说不定……”
杨应彩害羞又兴奋道,“晚上可以找冯大哥过来,让他给我当参谋军师,嘻嘻!”
杨应紫低下头去,没再反对。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梨园里面反而变得更加热闹了些。
厅堂中歌舞渐盛,彩棚下人影攒动。
冯宽找到陈志,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彩棚下、围墙边、正门口等人多的地方转悠。
到了晚宴时,由于没有请帖,便与那些侍从丫鬟们一起在彩棚下胡乱围桌吃饭。
“阿志,这里的伙食也不错嘛,还好咱们没花那些冤枉钱去里面。”冯宽眼疾手快,夹住刚上桌的一块大排骨。
陈志不遑多让,嚼了一口刚抢来的半只烧鹅,全然不顾同桌其他人的鄙夷眼光,点点头道:
“子虚啊,我知道为什么,咱家现在吃饭,没有以前那么香了。
不是饭菜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人多吃饭才香啊!”
“狗屁!这里的菜哪里能比得上咱家。主要是盘碗小,分量不够,一人一筷子就没了,当然香喽。”
冯宽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喂喂喂……这位小妹妹半天没夹到菜了,你们几个男的还是人吗?能不能斯文点?”
趁着所有人齐齐发愣,冯宽把刚上来的一碗肉丸汤直接端了过来,给坐在旁边的小丫鬟倒了一半,剩余的肉丸子自己全夹了,最后把汤留给陈志……
小丫鬟眼巴巴地望着冯宽,感动得差点直接哭了。
对面的一位侍从,当即恼道:
“对面那小子,你家主人是谁?怎地如此无礼,每道菜你都要弄走至少一大半,让咱们这些人,都去喝西北风啊?”
冯宽憨笑两声,“这位小哥别生气啊!不好意思,我饭量大,实在饿的慌,俗话说得好,有多大力气就有多大饭量嘛!”
那侍从听罢,窝火得直接站起身来,撸起袖子,露出健壮的胳膊。
“好小子,你能有我力气大?”
冯宽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身缓缓走过去,将侍从的一双筷子握住,竖在半空,又拿一只空碗接在筷子下端。
众人只见竹筷渐渐变得越来越短,不住地有飞灰从冯宽手中洒落下来……
那侍从看得心惊肉跳,最后从冯宽手上接过小半碗的飞灰,冲他讪讪一笑,与周围的其他几个侍从慌忙离席而去。
拿雪水擦了擦手,冯宽心满意足地重新回到座位上,小丫鬟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忍不住问: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怎么,还跟我们混在一起呢?”
“咳咳……我叫司马沉沉。”
冯宽憋着笑道,“只有一身死力气而已,算不得什么。小妹妹,要想在这个年代混的好,还是要有头脑才行啊。”
小丫鬟眼睛一亮,俏脸微红,细细嚼完几粒饭,忽面带羞涩地问:
“司马大哥……请问,你有意中人没?”
“啊??”
陈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生生咽下后,抢话答道:
“小姑娘,他未经人事,哪有什么意中人!要我看啊……你们俩倒是蛮合适的!”
冯宽踩了他一脚,望着小丫鬟愈发热烈的眼神,干笑几声:
“小妹妹你慢慢吃,哥哥吃饱了。”
“司马大哥,明天中午……我也在这里等你哦!”
身后飘来小丫鬟坚定又直白的声音,冯宽一脸撞到槐树,震落雪花无数……
梨园二楼,梨花阁内摆了三张大桌,崔尚扶着颜直进来,让他坐在最里面的那桌主位。自己则是与刚刚赶来的礼部尚书崔善分居左右,另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士陪坐。
另外两桌,一边是颜宁、杨应紫两姐妹等女宾贵客,一边是崔从书、冯智玳等年轻后辈。
很快开宴上菜,乐师舞姬进场,丝竹管弦、清歌曼舞,轻而不俗,挑而不媚。
颜直轻轻转动面前的旋转桌面,笑道:
“这玩意儿才出现没多久,没想到在这里就用上了。”
“学生也是第一次见,都是书儿弄的。
崔尚指向崔从书那边,“最近这一年……听说,出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现在的年轻人还是不错的。”
颜直眼睛一亮,“伯渊可知道麻将?”
“书儿不久前送了一副,还没试过……”
“哈哈哈,伯渊呐,一会吃完饭,让我好好再教教你,尚书大人会吗?”
崔善苦笑两声,“我家夫人因为这个,最近连饭都顾不得吃……”
“尚书大人不必苦恼,那天陛下出宫,正碰到我们打麻将……要不是公主在旁边提醒,恐怕要拉着我打到天亮。”
颜直夹了块鹿肉,费力嚼了一会,眉头微皱,“别说,这小小的方块里面,学问也大着呢。”
“老师……可是哪里不舒服?”
“老啦,前阵子尝了一道什么红烧肉,酥软香糯,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还年轻。”
颜直苦笑一声,放下筷子,喝茶顺了顺喉咙。
崔尚听在心里,连忙招来崔从书,低声吩咐,让他赶紧去做一道红烧肉过来。
从伙房回来后,崔从书一脸难堪道:
“伯父,那边都没听过这道菜……其中有一个,以前还当过御厨的,听我报了菜名也是连连摇头。”
“伯渊,不必忙活了。”
颜直微微得意道,“这道菜啊,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
崔尚笑了笑,忽想到什么,好奇地问:
“老师,这个红烧肉,莫非……也是那位冯子虚弄出来的?”
“伯渊也知道那小子?”
颜直有些惊讶,“说到他我就来气。那天好不容易起手清一色,那臭小子估计偷偷看了我的牌,宁愿自己不听牌,也要死捏手里不放。”
“老师您消消气,冯子虚啊……这会应该就坐在那边呢。”
崔尚指了指不远处的崔从书那一桌,“年轻人嘛,性子容易毛躁,老师可别吓着他了!”
“哪里?臭小子人在哪儿?”
颜直起身望了望,气呼呼道,“过来也不给老师我打招呼,实在是没礼貌!”
崔尚愣了一下,崔从书讪讪道:
“老先生,下午我在外面看到他了,当时疯疯癫癫的,还撞了我一下。也不知道,这会,人跑哪里去了……”
杨应彩顿时起身火道:
“姓崔的,你才疯疯癫癫的呢,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
阁内忽然安静下来。
颜宁正好坐在杨应彩旁边,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暗暗叹了一声。
“让小郡主笑话了!”
崔善出来圆场,“书儿,背后说人是非,乃小人作为。还不快请冯公子过来,给他当面赔礼道歉!”
杨应紫起身拱手,笑道:“月儿她一时冲动失了礼数,让崔伯父见笑了。”
杨应彩一脸不情愿地坐下,随口嘟囔道:“难怪我姐看不上你家儿子!”
声音不大不小,崔善刚好听得清楚,脸色霎时就变了。崔尚给他使了个眼色,赶紧岔开话题,给颜直敬酒。
“老师您消消气,学生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
“就凭那小子,还能气到我?”
颜直不禁乐道,“伯渊啊,老夫其实也没那么小气,一会等他来了,我还想听他吹一曲呢!”
回味过来颜直刚才是在开玩笑,崔尚茶杯停在半空,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冯宽、陈志两人,这会正蹲在伙房墙角,一边搓着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天。
看着崔从书走来又走去,冯宽低声道:
“阿志,这位便是今科文状元,礼部尚书的独子,还是这什么香山居士的亲侄儿。
这梨园里的人几乎都要听他使唤,你说牛逼不牛逼!”
“之前,貌似还听小郭说过,说他文章尚可,应该还是牛逼的吧!”
“是吧。”
冯宽微微一笑,“就是这么一个牛逼的人,刚才我啊,当着两位郡主的面,把他撞倒在地,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那姿势……哎哟喂,不要太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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