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杨应紫正要进屋去,见另一边的萍儿一脸惶恐地站在门口,当即怒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一边去,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好!”
萍儿身子微颤,低头沉默不语,赶紧过来到冯宽跟前。
等杨应紫进了门,萍儿一改方才的惊惶无措,低声对冯宽道:
“公子,连公爷都过来了,这下……可闯大祸了!”
冯宽深吸一口气,挤着笑安慰道:
“放心,跟你们又没关系,这都是我的错,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杨应彩心情正愉悦,还想着让冯宽过来给她讲故事的,结果被冲进来的杨素三人给吓了一跳。
“爹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月儿,你……你感觉怎么样?”
杨素一把坐到她床边,一脸担惊受怕,又手足无措地问,“伤在哪儿了?到底严不严重?”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养个十来天就行,小婵妹妹都给我看过了……”
“这还没事?真要没事,怎么还躺那里一动不动?”
杨素有些生气道,“都这会了还想骗你爹爹?肯定都伤到筋骨了!”
杨应彩鼓起两腮,冲他笑了笑。
杨应紫进来,杨素忙吩咐道:
“玄感,我们先出去。阿紫你给月儿好好检查一下身子,看看到底伤势如何!”
一边在外面隔间等结果,杨素一边坐不住地来回踱步。杨青劝道:
“公爷,我见郡主气色还不错,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您还是先歇会吧。”
“哼,出了事也不跟我说。要不是玄感过来,我还要被蒙在鼓里,真是气死我了!那姓冯的小子,得好好教训他!”
杨素气得声音高了几度,杨应彩在里面听到,想替冯宽辩解几句,下意识地坐起身来,一下子扯动肩膀,痛得她差点叫出声。
“还说不严重呢!都疼成这样了,抹了药这里还又黑又紫的……”
杨应紫没好气道,“哎,月儿你先歇着,一会太医就过来了。放心,我会让他们用最好的药,保证以后,一点淤痕都不会留下,我先去找那冯小子算账!”
“二姐,啊~哎哟……呜呜呜呜……”
杨应彩心下一急,抬起左手抓住她胳膊,右肩又被带扯得生疼,再也忍不住,疼得直接哭出了声,杨应紫顿时吓懵了……
听到动静,杨素从外冲进来,“月儿,月儿你,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杨应彩哭了一会,等疼痛稍微减轻一些,当即苦着脸抱怨道:
“说了没事没事没事,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啊?本来我都好好的,被你们这么一弄,我肩膀现在疼得不行……
那什么臭太医,我才不要让他们看!快,快去叫小婵妹妹回来……”
“好好好,阿紫,你快去跑一趟!”
胡小婵还没到家,又被截住折返回来。
一阵忙活之后,重新给杨应彩固定好肩膀,又给她喝了些养神汤,杨应彩很快便睡了过去。
重新交代了几句,胡小婵出去,冯宽连忙上前问道:
“彩儿她,她刚才怎么了?没事吧……”
“牵扯到了伤口,还好不是很严重,可要注意,千万别再动到。另外,冯公子……”
见冯宽情绪低落,胡小婵欲言又止,一会说道:
“我先回去了……过两天我再过来。”
“哦哦,我送你出去吧。萍儿,去准备……”
冯宽话说到一半,杨应紫忽然出来。
“胡大夫,这次辛苦你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冲冯宽使了个怪怪的眼神,胡小婵点头应下,跟着杨应紫出去了。
等杨应紫回来,冯宽忍不住疑道:“彩儿她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么忽然又……”
“你在怀疑,是我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杨应紫冷眼看他,“还有,彩儿是你叫的吗?”
说罢,又想起杨应彩刚才警告自己的话,杨应紫越想越觉得生气。
“别以为你马上中武举做官,就能无视上下尊卑!没有我们杨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呢!彩儿她恢复如初还好,倘若留下一丁点的伤痕或者病根,你就算是中了文状元,我一样也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杨应紫气势汹汹,话说的也极为难听,冯宽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怼回去。可心内一番计较,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等她说完,只简单回了一句:
“郡主若是因为这个留了病根,我会负责到底!”
杨应紫发泄一通,气稍微顺了一些,又见萍儿还在旁边站着,上前问道:
“刚才听说,真正伤了我妹妹的,并不是这姓冯的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屋里三人刚好出来,杨素也淡淡问道:
“出手伤了月儿的人,到底是谁?”
萍儿看了看冯宽,一时左右为难。
冯宽也不犹豫,当即低头拱手道:
“都是我的错,昨天开玩笑,是我不小心动手伤了郡主。”
“胡扯!”
杨应紫冷哼一声,“明明就是你那什么表妹干的,都这会了还想狡辩?”
冯宽刚想辩解,陈果儿从远处过来,慌慌张张地说:
“公子,您就别背这个黑锅了!明明就是李姑娘出的手,跟您没有一点关系,又何必……”
“陈果儿!!”
冯宽两眼冒火,一脸地不敢相信。就在这时,李清灵忽从隔墙门后出来说:
“的确是我干的,与冯二哥无关!”
方才李清灵、三升在那边等了冯宽半天。冯宽托萍儿回去给两人通气,让他们不要出来。两人忍耐一会,之后贴在隔墙后边听了一会动静。
直到这时,李清灵终于忍不住现了身。
点明真相之后,李清灵慢慢走到冯宽身边,望着杨素不卑不亢道:
“国公大人,郡主的伤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动的手。要怎么罚,只管冲我来!”
“好,够爽快!来人,带走!”
“等等!”
冯宽急喝一声,“大人,都是因为我,灵儿妹妹才不小心误伤了郡主。只抓她一个人,实在不公平,我反正不会服气!要抓便一起抓!”
李清灵还想说什么,冯宽摇头劝道:
“灵儿妹妹,这事都怨我,实在是害苦你了。不管怎样,冯二哥都要陪着你!”
“还有我!”
三升马上也跑过来,“要拿他二人可以,我们都是结拜兄妹,绝不能少了我!”
萍儿被深深震撼,当即也豁了出去:
“公爷,怪我没看好郡主,让她受了这份罪……现在,我是冯公子的人,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杨应紫讽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原本只是想走个过场敲打一下的,被这几人一弄,杨素陡然也来了真火:
“好好好,好啊!一个个的,都情深义重,好得很!统统给我押去军部大牢!”
杨玄感连忙劝道:“大人,这……恐怕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杨青,还愣着干什么?是我话没说明白吗,把这四个人,都给我带去军部大牢。现在!立刻!!”
“是……”
眼看着四人一起往外去,一旁傻了半天的陈果儿,当即哇地哭出了声。
“公子……明明,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你怎么……这么傻啊!”
冯宽转过头去,冲她不冷不热地一笑,“果儿啊,没办法,我们都是傻孩子。谢谢你照顾小夜这么久,最后……再拜托你最后一件事吧,等会你去找谭大哥,让他帮我暂时照顾好小夜。”
陈果儿哭声忽止,等几人出去后,方回味过来冯宽话里的意思。回到客栈后,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四人在军部大牢呆了一晚,两男两女分居两间牢房,只隔着牢柱。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冯宽苦笑道:
“算起来,这是我呆过的第四个牢房了。一个比一个宽敞大气,也算是一种特别的进步啦!”
李清灵好奇道:“冯二哥,我就只知道第一次,这后来的几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说来听听。”三升跟着笑道。
“我好像,也知道一次。”
萍儿叹了一声,“公子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
“打住打住,萍儿,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说过,你跟着我啊,以后可少不了要吃苦的。
不过嘛,你都已经上了这条贼船,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喽,哈哈哈……”
冯宽心情好了不少,给他们仔细讲了讲那几次蹲牢房的经历。
三升收住笑意,不禁感慨道:
“冯二哥吃的苦,一点也不比我们少。灵儿,你说咱们……怎么都这么命苦啊!”
“我觉得还好啊,牢房都有吃有喝的,也不用风吹雨淋,不比外面差多少。”
冯宽耸肩笑道,“对了,还没听过你们的故事呢。三弟,灵儿,你们快说说看!”
“的确,现在想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心累。
我们一开始还好……后来不知怎地,总是会遇到各种江湖人士。明的暗的,老人小孩,甚至还有一些武道高手。”
三升不紧不慢地说,“后来进了城,官府还要抓咱们……哎,我和灵儿经常要各种乔装打扮。有时候脸上都要涂成黑炭一样,晚上睡觉都不敢睡的太死。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到的京城……”
李清灵忽然加了一句,“快到京城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好了很多。我估计……算了,反正我们最后也没事。”
“今天我才知道这些,李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之前我对你也不了解,有些做得不好的地方,实在是得罪了!”
萍儿后知后觉,一脸崇拜地看向李清灵,“现在被关在了军部大牢,你还如此淡定自若,真是让人羡慕。”
“萍儿姑娘,你才是真性情!”
李清灵苦笑一声,“我哪里淡定自若了?只是刚才,代入进到故事里面,一时忘了而已,现在被你一提醒,唉……”
“唉什么唉,我反正已经习惯了。”
冯宽笑道,“这几次蹲大牢,我也总结出了一条规律。咱们不用着急,最多不超过三天,他们就会放我们出去。”
“真的?”
三升眼睛一亮,“这里的晚饭,确实也还不错,分量足够,味道也不差。”
李清灵没好气道:“三哥你啊,可别被冯二哥给骗了。那是因为这次有他在,牢饭才够你吃。你要是因为犯事儿被抓,一样有得你受的!”
冯宽顿时不乐意了,“灵儿妹妹,你意思是……我跟牢房结缘呗?”
“不然呢?进个没缘分的牢房试试,你一样嘚瑟不起来!”
萍儿心内的不安消散,噗嗤笑出了声。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