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
冯宽一阵头昏脑涨,忽觉天旋地转,醒来起身干呕一阵,终于感觉舒服了些,
“子虚,你终于醒啦……刚才吓死我了!”陈志递来热巾,给他擦了擦嘴脸。
冯宽失神片刻,解释道:“可能是刚才跑得太急,加上才喝了鸡汤,有点反胃。”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你没事,小僧这便走了。”
冯宽这才发现,帐篷外面还有一个人,慌忙起身出来。
“等等……”
“施主还有何事?”
冯宽盯着他看了半天,强笑道:
“看到大师,忽然想起了我那个三弟。他现在天台山静修,和大师您……一样,同样都心地善良。
敢问大师……法号如何,是在白马……哦不,光明寺静修么?等我回了京城,想给贵寺捐些衣物被褥。”
“小僧法号静心,多谢施主!”方云虎双手合十,开心且激动道。
目送他走远,陈志过来拍了拍冯宽肩膀,“这和尚年纪不小,倒还诚心诚意。刚才他背着你找去梨园,那焦急的模样,实在让人感动啊!”
“哦。”冯宽淡淡应了一声。
“你真的没事?要不要再歇一会,梨园那里,我一个人去就行。”
“哦……”
“嗯?”
“呃……没事没事,等我洗把脸,重新换身衣服。”
…………
赵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惶过。
大战之初,宋军势如破竹,收复了不少地方。
可正因如此,战线拉的太长,补给供应不及时,加上北辽战神耶律休哥火速驰援,与耶律长哥一起,将宋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坚持了大半月之后,宋军从辽军故意放开的口子突围出去。
结果中了埋伏,一溃千里……
不仅之前占的地方统统又还了回去,宋国边关的几个军镇也相继失守。
赵义在禁军护卫之下,连夜仓惶逃回太原,路上,右肩还不幸中了一箭。
追兵一路追到太原城下,借着城坚粮足,加上突降暴雪、西线同样吃紧,在几次攻城未果之后,辽军将目光放到了太原周边的小县镇。
在劫略了不少银钱、粮草、以及人口之后,方才退去。
同样心力交瘁的,还有秦王赵元佐。远离了京城,替换晋北王赵芳的这几个月,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勉强扛下了好几波的攻势,赵元佐身心俱疲。
得到辽军退走之后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他马上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北辽派出不少死士高手,准备在皇帝赵义出城回京的路上,实施刺杀计划!”
雪夜,赵元佐独自来到行宫,王继恩拦住了他。
“王爷,陛下才服了药,刚刚睡下。”
“王总管,有件非常紧急之事。”
“嘘……”
王继恩摇摇头,低声道:“还有什么事,能比陛下的性命重要?”
赵元佐微微一怔,“不是说……只是普通箭伤吗?有那么严重?”
王继恩不置可否,示意去旁边的屋子。
两人坐定,王继恩轻叹一声说:
“我还是大意了些,应该一直陪在陛下身边的。那箭头上抹了毒药,还好我来的及时,暂时将毒性压制住了……需要尽快回到京城,慢慢调理才行。”
赵元佐眉头紧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王总管,刚得了消息,不少辽国洞神府的高手被派过来,准备在陛下回京时……”
王继恩冷笑几声,“有洒家在,只要不是那两位过来,没什么好怕的!”
“王总管在,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这里离京城可是有将近一千里……最好,能有大军护卫才行。
可现如今,随行的大军剩余不多,还要坚守边地,我这里的太原守军也……
王继恩沉默半天,“王爷,还请连夜派人去京城,调三千禁军过来护卫陛下回京。
陛下的病也拖不得……让军部抽调一些武道高手,先行过来与咱们会合。”
赵元佐面露苦色,“王总管跟我想的差不多,只要来的及时,可保万无一失。
可是……这也需要陛下,亲自下旨才能指挥得动……”
“王爷所虑……唉,曹大人以及那几位将军,都跟着过来了。
就算京中得了信,能否短时间内集齐那么多人,然后火速赶来,还真是个问题。“
赵云佐想了想,一会提醒道:
“其实……京城现在,还是有帅才的。其能力,也丝毫不弱于曹大人他们……”
王继恩愣了一下,苦笑一声,“王爷是说……楚国公?”
赵元佐点点头,“还有晋北王。”
王继恩面沉似水,一会终于下定决定:
“王爷,这个,是陛下交于我的符节,还请速速派人回京,告知楚国公与晋北王。
陛下这里,最多只能再等五天,必须要开始返程回京!”
……
冯宽、陈志没进去梨园,两人就在正门附近的一座石亭中坐着。
看着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两人一边胡乱猜测着他们的身份,一边打赌他们能否从正门进去,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哎哎,阿志快看,薛富贵那小子居然也来了。”冯宽指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子虚你又在胡说八道,你这……都快指到半山腰了,雾还没散完,你也能看清?”
冯宽坏笑一声,“要不要打个赌,也不多,就赌十两银子!”
陈志刚刚才赢了他一把,爽快回道:
“赌就赌!”
没一会,看到锦帽貂裘的薛富贵到了近处,陈志脸一黑,极不情愿的将刚收进去的碎银子又拿出来,嘴上碎碎念道:
“真是邪门儿……”
“拿来吧你,哈哈哈哈~”
“等等!咱们要不……再赌赌,我赌他能直接从正门进去。”
冯宽愣了一下,咬牙道:
“就他那一身铜臭味儿,我还真不相信。这会玩大点,五十两,来不来?快快快,他马上要过去了……”
“怕你不成,五十两就五十两!”
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薛富贵牵着一位姑娘的手,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看门的,甚至都没找他要请帖。
“噗,哈哈哈哈……”
冯宽顿时傻了眼,一向拘谨克制的陈志,难得笑了个前合后仰。
“子虚你服不服?已经是第五次了!”
“服你妹儿,邪门!”冯宽没好气地掏出一张银票,恋恋不舍的递给他。
“冯大哥,你们躲这里也不进去,在玩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我也要玩!”
杨应彩一边朝他们招手,一边大声喊着跑过来,引得不少人侧目。
后面的杨应紫当即停下脚步,就当不认识他们一样。
刚别过脸,杨应紫便看见常生从山下匆匆跑来。
“小姐,老爷……老爷派我过来传话,让你们……速速回府!”
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杨应紫皱眉问:
“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也不太清楚,大公子刚刚也回来了,和老爷都在书房。”
“知道了。”
刚准备过去叫杨应彩,只见一虬髯大汉与一年轻姑娘一起,先他一步去了石亭。
“晋北王手下第一猛将,薛道坤??那位姑娘莫非是……”杨应紫失了会神,赶紧跟了上去。
“冯大哥,快与我们下山去吧!”
薛道坤在亭外等着,赵丑儿进去之后,拉着冯宽胳膊就往外走。
冯宽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整个人一脸懵。刚想说什么,一旁的杨应彩追过来,死死抱住冯宽的另一只胳膊,一脸敌意道:
“你,你是谁?你怎么也叫他冯大哥?”
“我……关你什么事?事情紧急,冯大哥,你快跟我走吧,我爹还在等咱们呢!”
被她们一人一条胳膊拉着,冯宽迷惑不解的同时,又有些得意好笑。
“不是……那个,丑儿姑娘,到底怎么了嘛?不说清楚我可不走,我还有公务在身呢……”
赵丑儿急得直跳脚,“那……你们两个先出去,这事,我只能跟冯大哥一个人说!”
“子虚啊子虚,你小子输了银子,赢了人生啊!”
见势不对,陈志赶紧溜身出去。杨应彩却不依不饶,手把着冯宽胳膊死死不放:
“不行!你们孤男寡女的,绝对不行!”
这时杨应紫过来劝解:“月儿,父亲也叫我们速速回去,我们,这便下山去吧。”
“二姐,可是……”
杨应彩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往前挪了两步,一边走,一边还不放心地回头,盯着赵、冯二人。
冯宽弯下腰来,赵丑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北边有难,宣我爹与楚公火速驰援。冯大哥,你是我爹,头一个想到的人!”
“啊??陛下……”
赵丑儿赶紧捂住他嘴,杨应彩刚出石亭,看到这一幕,赶紧又跑了回来。
“你……你们在干什么??”
冯宽置若罔闻,蹲下身来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很快便拿定主意:
“走吧丑儿姑娘,我家里……就麻烦你过去告知一二了。”
起身摸了摸一脸酸意的杨应彩脑袋,“月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等我回来,一起来我家煮火锅打麻将。”
“好……”杨应彩乖巧应道。
冯宽出去又与陈志交代几句,跟着赵丑儿两人直接下山去。
杨应彩扯了扯杨应紫衣袖,“二姐,爹爹不是要叫我们么,快走快走,赶紧追上他们,一起下山。”
“你呀你……真是……”
杨应紫点了点她额头,“万一这小子是去北边打仗,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当然!嗯……我,我估计是去不了,不过二姐,你可以去啊,刚好帮我看着他!嘻嘻……快走吧,都看不见他们人影了。”
两人也不上车轿,一直追到山下才看见冯宽他们。
还没来得及说话,冯宽又与薛道坤各自上马,朝东北疾驰而去。
杨应紫喃喃道:
“这一次,好像真被我给说中了。”
赵丑儿刚上马车,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尖锐喊叫:
“冯大哥,我等你平安回来!!”
“人都跑这么远了,能听到才怪呢……”
赵丑儿轻哼一声,掀开布帘,朝东北看去,刚好看到冯宽急勒缰绳,稳稳坐在跃起前蹄的马背上,回身朝这边笑着挥了挥手,又继续往前奔驰而去。
“冯大哥……真帅!”
一瞬间,赵丑儿恨不得自己也马上下车,驾马紧跟过去。
楚国府。
杨素将信、符节递给杨玄感,坐回到桌前,继续思考怎么破解面前的象棋残局。
“不声不响的召集三千禁军,不难。”
杨玄感心事重重道,“可要在这么短时间赶到太原,雪路难行,这怎么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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