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凌天天,从玉琼楼回去之后,马桂军越想越不是滋味。
在自己屋内晃了两圈,尽管没想清楚一会见了凌天天要做什么、说什么,他还是鼓起勇气,迈步重新往玉琼楼去。
等到了那边门口,却不见凌天天人影,只有热闹喧嚣依旧。
正当马桂军恍惚无措之际,陆永忽从二楼窗口探出头来,醉醺醺地向他招手:
“马都头,方才未能尽兴,日后咱们再饮。这时候……你闲着也是闲着,先去下城,把薛公子要的花姑娘带过来吧,以免……以免夜长梦多啊!”
“大人,冯姑娘她人呢?您就不怕……不怕出事啊?”马桂军皱眉抱拳。
“哈哈哈,我都问清楚了,文文她现在很幸福、很圆满。
冯姑娘……她完全是多心了呀。李府那里我也去了一趟,你呀……薛公子着急,你去趟下城,帮他把事办好,就当……我俩给他还了人情。
顺带……一路瞅瞅,看看冯姑娘去哪里了,千万别让她惹大麻烦出来。不然……你这小脑袋瓜子,可是……可是危险哦!”
“哎哟,咱们的陆大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为国操心,真是让人佩服啊!”
说话间,一个妩媚女子过来,随意瞟了马桂军一眼,拉着陆永回到桌边。
马桂军看得清楚,正是自己之前的一个老相好,躁恼之余,最后也只得原地跺了跺脚,咬牙过去军衙,点了两个亲信军士便往下城去了。
一路安静无事,马桂军心知肚明,以凌天天方才展现的修为来看,想躲过自己实在易如反掌。
在中、下城象征性地多转半圈后,直接去往第一百九十三号食堂附近找花喜人。
在下城军士模棱两可的引导下,马桂军三人来到这座普通的小型食堂附近。
听到食堂里面隐约传来的无力喊叫后,马桂军不禁怒火中烧,一把拽住下城军士衣领,低声喝问道:
“前些天就通过气,让你稍微照顾一下花姑娘,这他妈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大……大人,这……不应该啊!食堂的圣徒大人……他之前没了那玩意儿,不可能会对花姑娘那啥的,所以小的……才安排她到这里来求食。”
“嘶,这就是圣子大人……之前来过的那个食堂?”马桂军忽然想起来某件事,赶忙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
马桂军顿觉舒坦了些,忙放开他,“过去看看里面到底在弄啥,让花姑娘早些出来。”
“是是是。”
军士绕到食堂后门,敲了敲门,笑问道:
“大人,还有剩的干净米面否?晚上我们值勤,肚子又饿啦!”
“滚!老子正忙着呢!”
军士身一颤,下意识地想逃走,可一扭头,却又是直面不远处马桂军寒光凛凛的眼神。
正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里面忽传来一声尖厉无比的声音:
“狗日的没用的臭东西,快给老娘滚开!滚开啊!!”
“啪”地一声皮肉绽开的闷响传来,紧接着便是渗人的哀嚎苦求声: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
这个声音,马桂军实在熟悉不过,食堂里面正饱受折磨的人,就是花喜人无疑。
马桂军原地懵了一会,面沉如水地几步迈到后门,一把将那军士撵开,正要一脚踹开门时,那两个随行军士慌忙拦住他。
“大人,不可啊!千万要冷静啊大人!!”
马桂军深吸一口气,“你们赶紧回去,通知陆大人和薛公子。”
“是!”
“大人保重,我们速去速回!”
等两人走开,马桂军退回到木栅栏外,积压了一整晚的怒火郁闷无处发泄。躁闷之下,便鬼使神差地一脚将木栅栏踢碎了半边。
“嘭”地一声脆响,刚刚感觉爽快一些的马桂军,看到后门忽然大开,一位脸色比他更加阴郁的壮汉,拖着沉重的步子出现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马桂军心一沉,不敢和他对视太久,努力挤出一丝苦笑来,冲他抱了抱拳,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退了几步,回到了之前的小巷里面。
花喜人的哀嚎声时不时地传出来,马桂军感觉到刺耳又扎心,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这种感觉又变得更加清晰了些。
“狗日的畜生啊!”
马桂军暗骂一声,忽然“轰”地一声炸响,地面短暂震动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也许是因为,这时候正是夜深人静,并没有人慌张、惶恐、呐喊。
“这鬼地方,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
“确实是鬼地方,马都头好久不见,走,咱们去里面。”
震惊恍惚间,看到一身黑衣的司马沉沉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马桂军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怪,呼吸顿时便急促起来:
“你……子虚……你怎么会……”
“放心,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活人。没工夫浪费口舌,带我去梦幻城,老子要杀人。”
望着他那睥睨天下、蔑视苍穹的眼神,马桂军一瞬间便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和信仰,当即自然又激动地跪地下去,指着旁边厚重的食堂围墙,哭红着眼道:
“地尊大人,这里面就有一个杂碎,上次您扶云居的冯小夜、孙寡妇他们……就是被他给玩弄、迫害的。”
“哦?”司马沉沉面色一冷,“你让开!”
等马桂军慌不迭地走开后,司马沉沉在墙上划了四道痕,随即一拳破开,伸手将那大汉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杂碎,对吧?”
“快放了本大爷!你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我们圣庙,你全家都不得好……”
没等他把话说完,司马沉沉手一捏,掐断了他脖子,随手一丢,将他整个人像贴画报一样,直接贴在了食堂大门口。
“里面那位姑娘,咱们好像认识吧!”
“回大人,她叫花喜人,是之前秦楼的妓女,和李府薛富贵薛公子是老相好,从地上下来,被分配到了这里。我刚刚过来,便是准备接她去上城的,只是没想到,唉!”
“嗯,她现在半死不活,你去找人来,给她治治吧。”
说完,司马沉沉一手将之前那个下城军士抓来,丢进食堂。随后看了看马桂军,又问道:
“马都头……你在地下也见过凌天天,对吗?”
马桂军愣了一下,“大人,小的只认识一个叫冯天天的,她修为深不可测,您……说的就是她吗?”
“冯天天……”
司马沉沉喃喃自语,“她是我的好哥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
马桂军苦笑一声,“之前,小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和她成个家的……最后,却是和天天姑娘成了假冒的亲戚。
小的之前动了私心,让她去李府当差,结果在那里,她和一个叫陆文文的姑娘相识。
也是因为给陆姑娘抱不平,刚才嚷嚷着要去梦幻城……如今去向不明,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嗯,走吧,带我去梦幻城。”司马沉沉满意地点点头。
“是,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顺利出了下城。
经过中城第三十六号食堂的时候,马桂军停下脚步,忍不住介绍道:
“大人,上次郭姑娘,就是在这个地方……嘶,上次那个凌沉沉……
马桂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司马沉沉。
“那个人是我假扮的,郭姑娘……他们后来死在了圣狱。”司马沉沉长叹一声,闭眼缓了一阵。
“大人……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震惊之余,马桂军有些尴尬地向他抱拳赔礼,一脸惋惜道:
“京城地下,以前是丐帮污秽藏身地,如今……更是黑暗地狱城。郭姑娘他们是好人,这里……容不下好人。”
“说得好啊,这不,他们又来了。”
司马沉沉睁开眼睛,刚说完,熊秀、陆永、崔从书等,领着无数军士、白衣圣徒,以及衣衫褴褛的地下百姓,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火光漫天,人影绰绰,冷眼怒目无数,寒光冷气层层!
在这个狭小空间当中,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压迫,不知为何,马桂军却并没有感觉到惶恐不安,反而是沉寂已久的内心,因此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抢在所有人之前,马桂军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劲儿,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扫视一圈,使一种怪异扭曲的腔调,高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千万不要以讹传讹、偏听偏信。请大家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站在我旁边的这位大人,到底是谁!”
一言既出,全场皆静。
司马沉沉莫名感觉到尴尬,摸了摸鼻子,想说什么,身披白袍、手执金杖的熊秀独自上前来,隔着一丈距离,在其他人眼神的怂恿下,最后躬身下去,恭恭敬敬地向司马沉沉行礼:
“圣庙执法官熊秀,恭迎圣天大人!”
所有人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暂地震惊沉默后,崔从书忍不住跳身出来,怒不可遏地指着熊秀,更正道:
“熊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圣庙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圣天大人!他是冯子虚,是天煞恶魔,是外面那些妖魔邪祟的领头人!!”
“崔大人,好像我才是圣法大人吧,圣庙秘要之事,你,难道比我更懂?”
熊秀斜倪双眼,毫不客气地轻哼一声,又朝着周围的圣徒们提醒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圣君之右,其为圣天。既见大人,还不快快见过行礼!”
“恭迎圣天大人!!”
白衣圣徒们纷纷行礼完毕,被裹挟而至的百姓们,慌忙跪身下来,朝着司马沉沉连连磕头:
“拜见圣天大人!!!”
“你……你们??”
崔从书目眦欲裂,“反了反了,都反了!你们竟敢背叛陛下……一个也别想……”
话没说完,身后的陆永忽然一刀捅进他后背,眼睛看着司马沉沉,声音颤抖地解释道:
“崔大人中了邪,下官,给您一个痛快!”
拿出葫芦喝了口水,司马沉沉摆了摆手:
“熊大人辛苦,让大家都散开吧。陆大人留下,陪我们一起去梦幻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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