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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里传来花洒声。
周念坐在桌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手机,看见莫奈发来的十几条微信。
莫奈:【图片】
莫奈:【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莫奈:【你和鹤遂就那么直接走在外面啊?】
莫奈:【网上都炸了……我也炸了……】
……
周念点开那张图片。
很好。
果不其然是她和鹤遂并肩走在人群中的画面。
周念擦毛巾的手顿住:【没事,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莫奈:【?】
莫奈:【啥准备?】
周念:【和他一起面对的准备。】
莫奈:【……】
莫奈:【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和他一起面对,还有我刚刚电话他说你在洗澡,周同学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周念:【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莫奈:【?】
莫奈:【……???】
手机死了好几秒。
那边的莫奈应该是发了会儿疯:【周念!!!】
周念:【啊?】
莫奈:【虽然我之前恨他对你始乱终弃,但现在听到你们在一起,我还是接受不了,很现实的一点,你们现在差距太大,他愿意冒险公开你吗?还是永远和你地下恋?】
周念抿紧唇,打字的速度都变慢:【我知道。】
顿了一秒:【我还想再相信他一次。】
莫奈:【……好吧。】
周念把手机放到桌上,继续慢吞吞地擦着头发,表情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现在和鹤遂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
连去微博看热搜的心思都没有。
肯定没什么好话给她。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看,远离焦虑源,少给自己平添烦恼。
这时候,厕所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周七斤。”
周念:“——啊?”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怎么了?”
花洒声消失,他的声音变得更清晰:“我穿什么?”
周念完全忘记这一茬。
他身上刚脱下来的衣服是湿的,洗一洗等干掉也得明早。
“你等等啊。”她说。
周念到隔壁的卧室里,想找一件周尽商没穿过的衣服给他穿,找半天都没有找到。
突然想起,冉银在整理周尽商的遗物时,把他的东西全部清理了。
周念只能拿着一条新的浴巾到厕所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鹤遂,你能裹着浴巾睡吗?”
里面沉默两秒。
随后,男人漫不经心带点笑意的嗓音传来:“你不介意就行。”
“……”
周念:?
脑子里空白两秒,周念才意识到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和她睡,所以说她不介意就行。
周念脸上瞬间一烧,支支吾吾地说:“你不开门我怎么把浴巾给你。”
鹤遂特正经地整了句:“那我开门你别偷看。”
谁!要!偷!看!啊!
真是救命……
周念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把浴巾挂在门把上,故作平静地说:“那为了防止我偷看,我还是挂在门上吧,你自己拿。”
“也行。”他低低笑着。
“……”
周念在心里暗骂了句不要脸,然后回到书桌前,背对厕所坐下。
桌上的手机跳出一条新的实时资讯。
周念瞥一眼,看见一个资讯标题里一个特熟悉人名:韩青。
还在镇上读高中时,韩青是班上同学,就坐在的前排。
那时候韩青还经常找莫奈的麻烦。
周念仔细一看,咨询标题写的是:女生韩青实名举报善进学院非法虐待,自诉曾在里面遭到暴力殴打和性.侵……
最近总看到关于这个学校的新闻。
大概在半个月前,周念还看到警方正在查封这所学校的新闻。
周念想看看标题上的韩青是不是她记忆里的韩青。
旋即点进咨询详情里。
画面自动跳转到一段视频,画面上的女生眼睛打着马赛克,但周念根据半张脸做判断,还是能确定那就是高中同学韩青。
和所有的采访大差不差,韩青旁边摆着盆绿植,凑到嘴边的话筒上挂着某家媒体的LOGO牌。
那是一段长达十分钟的采访,周念把采访看完,心情变得特别复杂。
韩青在采访中说在善进学院被禁食体罚关小黑屋都算是最轻的惩罚,那些男教官会扒光学员的衣服,会动手动脚,但凡有不听话的就会棍棒相加,打到听话为止。
韩青还说,只要进到里面的学生都是未成年,绝大部分只需要两周就能被驯得像狗一样听话,她因爱玩手机被父母送进去待了13天,见到父母时是跪在地上哭着认错,承诺再也不玩手机,才被接出学校,为此她的父母还对学校感激不尽,没多久给学校送去一面锦旗。
韩青对着镜头说:“其实我的内心不认为我做错了,只是太害怕待在那个学校里了,我相信其他人都是和我一样,只要能出去,怎么流泪认错都可以,我还看过一个13岁的小男孩,一见到他爸爸就扑过去用嘴舔他爸爸皮鞋上的灰,他爸爸特别满意……”
“……”
是不是很讽刺?
更讽刺的还在后头,就是这样一所违法的魔鬼学校,在被警察查封以后,不少家长还堵在当地的派出所门口大闹特闹,说这样的好学校为什么要被封?
言之凿凿,气势汹汹地要求善进重新开办。
这样的行为真是把愚蠢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看什么?”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嗓音。
周念正看得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鹤遂已经洗完澡出来,听见声音才回头,回头那一瞬直接被暴击——
浮着水珠的八块腹肌,两侧的鲨鱼肌,小腹处的人鱼线。
肌肉走势完美得恰到好处。
随着男人的呼吸频率,他冷白色的胸膛起起伏伏,水珠滑落,停留在他淡粉色的那两点上。
周念看得一时忘记呼吸,心脏突突直跳。
也是这个时候,头顶落下男人二分玩味的戏谑嗓音:“看够没?”
周念的心剧烈一跳,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盯着他那具美好的肉/体看了很久。
以光速收回视线,周念别开目光,别扭地嘀咕:“谁看了……”
“不厚道啊你,周七斤。”他用手指点在她头顶,力度很轻,“看了还不认账?”
“……”
周念囧得说不出话。
鹤遂注意到她手机正在播放的视频,为缓解她的尴尬,主动岔开话题,问:“在看什么呢?”
周念赶紧顺着台阶说:“哦,我在看那个善进学校的新闻,你看过没有?”
鹤遂眸光微微一滞,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说:“没有。”
周念转过半边身体:“就是一个魔鬼学校,家长把不听话的学生送进去,里面那些人就想方设法地虐待学生,让他们听话,我觉得都不能说是听话,而是服从,他们只想要学生做到绝对的服从,就像是训狗一样。”
“而且你知道吗?”周念越说越起劲,“里面那些训学生的教官,都是些从社会上请来的闲散人员,有的还有犯罪前科,聘用要求只是体格大,有力气,强壮无比。”
鹤遂听完一番话,表情莫名变得有些凛然。
眸底也酿出寒意。
周念看到他表情不对劲:“你怎么了?”
鹤遂眨了一下眼,很快恢复如常:“没事,我给你吹头发。”
他从厕所里拿出来吹风机。
周念盯着他看,迟疑地说:“鹤遂,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鹤遂把吹风机的插头插进插座里,低着眼,看不清眼里情绪,语气倒是越来越淡:“我没事。”
“……哦。”
周念觉得气氛莫名有点不对劲,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接受采访这个女生是我高中同学。”
“嗯。”
耳边传来吹风机的微鸣声。
吹风是周念特意买的静音款,不会吵,就算正在吹头发也不影响说话。
周念又说:“采访里,她说是高二上学期的寒假被送去的,我当时还奇怪呢,最后那半学期她变得特别安静,也不说话也不爱玩了,能一整天坐在座位上不动,和之前差别特别大……原来是经历了那样难熬的事情。”
“嗯。”
“鹤遂,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他说。
桌上立着一面大方镜,周念可以从镜子中看见他的脸,她说:“可是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我和你说话,你也只是嗯,也不说别的。”
鹤遂垂眸,发现她在从镜中看他。
两人目光对上。
他对她露出很浅的一个微笑,指间动作温柔:“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开心。”
“那好吧。”
周念觉得可能真是她想多了。
鹤遂帮她吹头发时真的很温柔,动作慢条斯理的,每一缕头发都被他轻轻地对待,像是生怕把她弄疼。
她发量多,每次吹头发都是一项工程,鹤遂却始终耐心。
已经吹了半小时,头发是半干不干的状态。
周念:“可以了吧?”
鹤遂扫她一眼:“不吹干睡觉会头疼。”
周念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还听说,不吹干头发睡觉会变光头。”
鹤遂看一眼她:“你听谁说的?”
周念:“老人说的。”
鹤遂笑了下,了然地点点头:“我懂了。”
“懂什么?”
他扯着薄唇,漫不经心地笑得很迷人,腔调懒懒的:“人变老了以后,就能乱说了,反正有你这样的傻子会信。”
周念:“?”
周念:“……”
又吹了二十分钟,头发才完全被吹干。
鹤遂拔掉插头,把线绕在吹风机上缠好,周念看见后问他:“你不吹头发吗?”
他淡淡说:“懒得吹,麻烦。”
“……”
给她吹快一个小时都不嫌麻烦,换他自己倒开始嫌麻烦。
周念:“你还是吹一下吧。”
鹤遂还在缠那根线:“都说麻烦了,不吹了。”
“拿来。”她伸手,“我给你吹。”
“你给我吹?”鹤遂微挑眼梢,似乎觉得有点诧异。
周念平静反问:“不可以吗?”
男人轻懒一笑,眸如点漆:“既然你意愿这么强,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吹一下吧。”
“……”
这人说话真欠揍啊。
周念没理他,把吹风机拿到手里,把线扯开,重新插上插头。
然后和鹤遂面面相觑。
她站着,盯着他。
他也盯着她。
周念看了眼椅子:“你不坐下我怎么给你吹。”
鹤遂的头微微一偏,挑着眉梢笑得特浪**不经:“谁说坐下才能给我吹?”
周念很不服气,但还是说:“我没你高啊。”
话刚说完,鹤遂突然朝她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腰,紧紧锢住,轻松无比地就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啊……”周念低呼出声。
“别怕。”他把她抱得牢牢的,并且直接将她举起来。
周念垂眸,看见她的腰线已经和鹤遂的胸口处一样高。
鹤遂慵懒地笑道:“够不够高?”
周念:“够…够了。”
难道要这样一直举着她?
周念正疑惑着,鹤遂突然抬头,黑眸与她对上,他吊儿郎当地笑着:“够了就夹紧我。”
“?”
“夹、夹紧你?”她磕磕绊绊地问。
鹤遂瞥一眼她的腿:“对,夹紧我。”
周念差地慌了:“夹哪儿?”
“还能哪儿啊?”男人低低一笑,目光变得隐晦,“夹腰啊,不然你想夹哪能?”
“……”
周念忙说:“我没想夹哪儿!”
鹤遂盯着她好几秒,轻笑一声:“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周念:“……”
鹤遂补充:“坐我腰上吹。”
周念一愣。
坐腰上吹是吧?
可以。
既然他都不怕累,她还犹豫什么。
这么想着,周念收拢双腿顺势夹住他的腰,他的腰真是又瘦又紧,硬邦邦的触感。
鹤遂双手也挪到她的后方,十指相扣,掌心朝上,让她可以直接坐在他的两只掌心里。
别说,还真别说。
她屁股小,他的手又足够大,坐下刚刚好。
于是周念就那样被他抱在身上,她夹着他的腰,给他吹头发……
真是相当新颖怪异吹头发姿势。
“难怪总有人说恋爱中的人脑子多少有点病,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周念不由自主地感慨。
明明他可以坐着让她吹头发,他偏偏要选择站着抱着她。
而她偏偏又要配合他。
他没反驳,只是笑。
周念在给他吹头发时,他的手机一直响,是郁成打来的,他始终没有接。
周念:“应该是因为热搜的事,不接的话真的没事?”
鹤遂的态度很冷淡:“管他呢。”
周念甚至都能想到郁成在电话那头发疯的模样,毕竟来小镇的人是沈拂南,可能事先也给郁成说过。
只是没人想到身体里发生着的人格转换,和她爆上热搜一事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现在拥有身体掌控权的是鹤遂。
他的所有行为,都会被冠以影帝身份而被无限放大。
吹完头发,鹤遂直接腾出一只抱她的手,取下她手上的吹风机,随意放在桌上。
他抱着她直接往床的位置走去。
周念的心在瞬间加速,结巴地问:“鹤遂,你干嘛。”
刚问完,她就被放倒在**。
属于他的阴影覆面而来,她被笼罩在他高大的身量下,他俯身,很轻地在她耳垂处亲了一下,故意用特别轻的气音说:“还能干嘛?”
“……”
“我不是都按照你的要求,洗干净了吗?”
周念又羞又气,屈着膝盖顶住他的胸口:“我没那个意思!”
他的唇来到她的而后,极具挑逗性地舔吻,周念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时,又听他低笑着问:“那你什么意思,嗯?”
他撑着手,没把她的膝盖放下去。
周念气息开始混乱,脑子里在放烟花,让她完全不能思考。
她只能用认真的口吻说:“你这样是把自己当鸭。”
鹤遂突然停住。
她也屏住呼吸。
在想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重?
没想到,在她准备道歉的时候,他突然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抬头看她,眸似长夜般深浓:
“为爱做鸭的话,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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