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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一半晴一半雨。
鹤广给出的三日时限,正在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只剩下最后一小时,如果鹤广的银行账户收不到转账,他就会按照短信上的说的,把视频高价卖给狗仔。
或许此时此刻的鹤广正在和解渤腾通话也说不定。
鹤广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偏偏鹤遂半点没上心,他照旧过着日子,日子里无非被那么几l件事充斥——陪着周念,抽很多的烟,摄入过量的□□。
差点儿忘记还有件事。
那就是他还是会在半夜和沈拂南说话,在卫生间里,每晚都去。
恰好,周念每次都能听见。
只是周念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走近去细听对话内容,她打心底里抵触沈拂南的存在。
她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忘记。
当沈拂南出现在那副完美又漂亮的躯壳时,对她造成近乎凌迟般的伤害。
沈拂南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冷漠,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丁点温度。
他扯断智齿项链扔给她时,像是直接把她的灵魂生吞。
他是个绝对冷血的人。
午夜十二点,周念半梦半醒间,又听见卫生间里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他们永远都在吵架,似乎都对彼此有着最深的厌恶,恨不得对方去死——她听清一句,是沈拂南说的。
沈拂南说:“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你们?
除了他和鹤遂还有谁。
周念没敢往下听,把自己藏进柔软温暖的被窝里,顺便把露在外面的脚趾也缩进来,以寻求绝对的安全感。
没过多久,周念就睡着了。
随后是被一记破碎声吵醒的。
尤其是在寂静深夜,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周念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她凝息听了听,动静是从客厅方向传来的,再仔细地听,还能够听见陶瓷碎片摩擦碰撞的轻响。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碎了。
周念注意到身旁的地上没有气息,表明鹤遂并不在卧室里。
他在客厅。
周念心里生出一种不祥预感,睁开的眼前是无尽黑暗,恢复后的嗅觉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与此同时,空气里配合地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腥苦而烈。
周念平时可以闻到很多味道,新换床单的清香,一日三餐的饭菜香,还有鹤遂身上特有的凌冽气息。
她却从未在病房里闻见过血味,何况她现在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也根本用不着输血。
想到这里,周念掀被下床,赤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
往客厅的方向去。
随着一步一步靠近客厅,周念可以听见男人急促的喘息,他喘得很厉害,呼吸变得紊乱且粗重,透露着奄奄一息的狼狈感。
“鹤遂?”她迟疑地开口叫了一声。
“……”
沉默两秒后,男人颤抖的低吼声传来,“——别过来!”
吓得周念立马停住前的脚步。
周念不会知道,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踩在一块锋利的花瓶碎片上。
她怔在原地,表情透着无措。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周念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受伤了吗?”
“念念。”
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她听见他喘着粗气走过来的声音。
男人冷冽气息挟裹着腥苦的血味逼近。
周念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感觉到他已经来到身前。
下一秒。
她的脸被他温凉的大手捧住,却又不止是被他的手碰住宿——也被粘稠的**一并捧住。
她的触感已经恢复如常,明显能感觉到那股黏腻是什么。
是血,而且是好多好多的血……他现在正用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捧住了她的脸。
“念念,希望你能记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另一只手也捧住了她的脸。
鹤遂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落下来,温柔地贴住她的额头,阴郁黑眸里写满虔诚:“允许我向你坦白,我是个废物,是死不足惜的一粒尘埃,我的爱更不值一提,说出来都怕你嫌我恶心。”
下一秒。
一滴伤心泪落在周念的眼角。
他的手和声音都是颤抖的:“但我爱你,念念,我爱你胜过世间万物,也包括我的生命。”
周念忘记呼吸,她屏息着,混乱的脑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在说遗言。
听上去,他像是马上就要死了。
唇上传来轻柔触感,周念感觉到他的大拇指以很轻的力度抚过她的下唇。
他紊乱不堪的呼吸也在同时拉近。
再下一秒,男人薄凉的双唇极其温柔地亲在了周念的唇上,他的唇也在颤抖,还抖得很厉害。
他久久不愿意离去,让彼此在血腥味里接吻。
周念尝到一股咸湿,是他的眼泪流到了两人亲吻的双唇间。
这一瞬间,无数关于鹤遂的记忆在脑里闪现,如旋转着倒放的万花筒,各种画面重叠,像一场真正的告别。
像要印证她的这个想法似的,他的唇与她的分离,他的气息瞬间弱了下去。
他高大的身体虚弱地晃了晃,开始往后倒去——
在他的身后,是满地的白色花瓶碎片,纯洁的白玫瑰。
渐落在一旁的几l片玫瑰花瓣被染成真正的血玫,盛开着触目惊心的妖艳,它们见过争执和绝望,见过一个男人大限将至时的深情告白。
它们什么都见过,除了他渴望的爱和原谅。
……
砰——!
周念听见一声重重的闷响时,才意识到鹤遂是来真的,他在和她告别。
她愣了一分多钟。
耳边响起好久没出现的幻听,万根针的尖锐震响像要活生生扯破她的耳膜,让他瞬间头痛欲裂。
“鹤遂?”她很轻地喊了声。
“……”无人回应。
“鹤遂,别故意吓我,这一点都不好玩。”
“……”依旧无人回应。
“鹤遂!”
“……”
周念恐惧地蹲下去,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
刚好摸到他的手腕。
她的指间清晰地摸到被割开的皮肤,是无比黏腻的触感,断裂中还在大量往外喷涌着**。
直到这一刻,周念才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迅速站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跑,她找不到客厅的呼叫铃在哪里,只知道卧室的床头有呼叫铃。
她已有很久没这样疯跑过,在黑暗里剧烈喘息。
在快要跑进卧室的时候,周念眼前有着一闪而过的雪花,不再是彻底的黑暗,很像是八零年代那种老电视机出故障时的样子。
只是她无心顾及,此时满脑子都是躺在客厅里的鹤遂。
他真的要死了。
她是真的恨他,但还没恨到要他去死的地步,她只想一别两宽,各自生活,而不是阴阳两隔。
周念跌跌撞撞地奔进卧室,期间摔了一次也顾不上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好不容易跑到了床边。
她拍下呼叫铃的手是那么用力,生怕轻一点他都会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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