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脚章 脚朝门二

第102脚章 “,脚朝门(二”

浮尸鬼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传说跳河自杀被水淹死的人,如果她们在死前还留有怨气的话,就会变做浮尸鬼。她们徘徊在自己死掉的地方,寻找独自在岸边游**的人做替死鬼。当然本地也有另一种说法,有些人认为怨有头债有主,那些浮尸鬼只会找生前那些害的她们不得不自杀的人。我当然对这些传说嗤之以鼻。只不过恐惧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会有,也不管你是不是很有理智。

黑山镇很小,人口也不过才7百多人,但是历史悠久。也因此存在着许多大城市早已看不见的奇风异俗。走在铺着褐色石板的街道上,没来由的有一种来到异域的感觉,很是舒爽。

我感动的往后看了看,冬日黄昏的夕阳血红,落日的余晖落寞的洒在我所经过的街道,将我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好酷。就因为这样的感觉,我才喜欢到处旅游,感受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给自己的新奇。黑山镇的第六街是在镇子的东边,走了不久就到了。我数着门牌找到了十五号,那是栋很大的三层木制建筑,式样很老,很有地方风味。

我敲了敲紧闭的大门,但等了好久竟然都没人来应门,正要将耳朵贴到门上听听里边是不是有动静。门‘吱嘎’一声开了,我顿时重心不稳,头不由的往前倾,只感觉碰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体上,鼻中还嗅到一阵女儿家如檀似桂的幽香。

“啊!对不起!”当我明白那团软绵绵的物体是什么时,慌忙止住想要按过去的双手,红着脸的向后退了几步,抬起头正想要看清楚有着那对雄伟物体的主人。这时屋里传来一个中年女子哭的沙哑了的声音:“雯怡,外边的是谁?如果是来住店的,就跟他说清楚我们家最近都不会做生意。唉,作孽啊。”声音掩不住的悲伤。

“来的只是个小无赖罢了,看我怎么打发他走。”被我撞到胸部的那女孩声音很甜美,但是语气也很沙哑,像是哭过,而且还微微有些嗔怒,那种个声音似曾相识,像在哪儿听过。没等我抬起头,她随手抄了一把扫帚就朝我铺天盖地的打过来。有没有搞错,我最近怎么这么衰,自从来了这个镇后就没遇到过好事。难道果然是俗话说的宁愿上吊,不愿碰鬼?碰了鬼就要倒霉一辈子?

“停停停哪。打够了没有!”见她打的没完没了,我恼怒的一把抓住了扫帚,大声道:“我又不是有意的,你读过书没有,知不知道不知者无罪的道理?”

那女孩‘咦’了一声,好像很惊奇的打量起我。“啊!是你!”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喊道:“你不是那个今天下午在河边说我要自杀的那个傻瓜?”

“你才是傻瓜!”我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那个粗鲁的女孩看去。天哪,这一看之下直吓的我全身僵硬,脸色煞白。身边站着的这个满脸晕红的美女不是我下午遇到的那具浮尸鬼吗?

“鬼……鬼啊!”我喉咙打颤的鬼叫一声,拔腿就跑。完全把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丢到了脑后。关键时刻,还是应该把身体交给本能,理智算个屁!

“王八蛋!本姑娘这种美女哪里会像鬼了。你给我滚回来说清楚!”那女孩气鼓鼓的追了过来。

“不要过来,我这种人又笨又小气又阴险,下不了地狱,上不了天堂。完全不适合做替死鬼!”被追到巷子的死角,我靠着墙吓得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大不了下次我帮你介绍一个老实人!”

“白痴,我才不要!”那女鬼越来越生气了。我苦笑道:“一个不够?那两个好了!什么,你还不满意?喂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鬼心不足蛇吞象?”

“够了!不要给你点颜色,你就以为自己可以开染坊!”那女鬼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冲我大声说:“认真看着我,你倒是说说本姑娘哪里像鬼了?这世界上哪有像我这么漂亮的鬼?”

靠!这鬼的虚荣心真强。我强压住恐惧的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女鬼那张秀丽的脸就在离自己的鼻尖3厘米远的地方。秀美的脸孔,因为急跑后而不断起伏的胸脯紧紧的压在我的胸前,我能感觉到一阵软绵绵的舒服感觉,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和轻拂在脸上的淡淡如兰气息。咦,她有呼吸?那这女孩不是鬼?

天哪!好丢脸。我夜不语的一世英名看来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了。自己竟然会好死不死的断定一个纤纤弱女子是女鬼,还被她吓成这副尊容。传出去不被那群损友笑死才怪。我现在几乎都可以听到沈科那家伙捂住肚子,指着我的脸笑的口吐白沫的样子!

“怎么,你哑巴啦?”那女孩得理不饶人,逼问道。

“你是……是人。”我难堪的答道。

“还有哪?”女孩依然咄咄逼人。

“是个美女。”

“然后呢?”

有没有搞错,这样还不满足。真不知道她的虚荣心是用什么做的,都可以比得上马里亚纳海沟了。“还有。嗯,你的胸部很大!”我用眼睛向下瞥了瞥。女孩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很暧昧、很吃亏。“哇!色狼!”她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面红耳赤的向后退去。

“这又关我什么事了?”我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脸。女孩红着脸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满口胡说,我才不会气成那样。也就不会,也就不会……哇,叫我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什么?这样也怪我?”我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一部白痴电影的主角了。在一个蛮横无理的女孩子面前,就算你有超群的头脑和智慧,也根本一钱不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是不要跟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胡搅蛮缠为好,如果又生出什么纠葛来,那我恐怕这一辈子都出不了黑山镇了。

“嗯,这个,你不说我不说,绝对没人知道。我看我们还是再见吧。再也不见!”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溜掉。那女孩伸手拉住了我的背包:“你是外地来的吧?”

“我像是本地人吗?”我没好气的答道。

“当然不像,我们镇的普遍智商都很高,哪有像你这么白痴的。”那女孩神秘的笑起来:“天已经黑了,我看我们想再见都不行。”

“为什么?”我皱起眉头。只是偶然碰到了她的胸部罢了,还不至于就为这种事赖死赖活的要我负责任吧?

那女孩拽着我的背包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整个小镇就只有我家一间民宿,这里的居民虽然不是不好客。但我们有个传统,就是民居不会留客人过夜。到了晚上黑山镇绝对不会有人收留你!”她转过头冲我灿烂的笑起来:“所以如果你不想睡大街,我看我们想再见都暂时不行了。”

“一楼是我们家里人住的地方。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最近是旅游淡季,客房全空着,你想住哪间都可以。洗澡间在每层楼的最后一间,24小时都有供热水。还有,这里住宿的价格是每天30元,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退房。如果你要继续住的话请在十二点之前说一声。我们这里有供应三餐,因为最近家里有事,所以几乎是和我们一起吃饭,不会别开炉灶。所以不用你给钱。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吧?你还有什么问题?”那女孩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开了张票递给我。

“有个问题。”我掏出钱递给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用手撑住头,撇着嘴反问:“你每次住店都会问那家店的主人的女儿的名字叫什么吗?”

“对啊,我有这个嗜好。”我狡猾一笑:“叫别人的名字总比叫她女鬼好一点。”那女孩哼了一声,低声道:“我叫张雯怡。”

“我叫夜不语,你好。”我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递了过去,张雯怡那小妮子竟然狠狠的打了我一下:“我才不好。至少我还没有大度到会和一个满口叫我女鬼的白痴握手。”

“那是有原因的。”我尴尬的笑着:“遇到你不久后我就看到一群奇怪的人在水里捞东西,最后他们捞起了一具女尸。身材和穿着都和你差不多。对了,还有……”我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看着她手腕上带着的白玉手链继续说道:“还有她手上戴着一个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玉石手链。”

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抬起头,只见张雯怡全身都在颤抖,她脸色煞白,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大声喊着:“你,你说什么。她的手上真的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玉石手链?真的?”看样子,她情绪激动的已经站不稳了。

我点点头。“不!这不是真的。姐姐死了!姐姐真的死了!”张雯怡哭着,喊着,脸上悲痛欲绝。她拼命的用手打着我,泪水不断的从绝丽的脸庞上流下。最后她猛的扑在我怀里,哭的更厉害了。原来那具浮尸是她的姐姐。对了,张秀雯也是来自黑山镇,也姓张。总觉得样子和张雯怡也有点像,至少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而且这个镇子人少,张虽然是大姓,或许……

我使劲的摇摇头,决定即使那个可能是真的也绝对不说出来。不知为何,我少的可怜的良心偏偏会对这个让我又难堪又头痛了不止一次的女孩大为怜惜。一个姐姐的死已经把她打击够了,如果张秀雯真的是她姐姐,那她不把眼睛哭出血才怪。至少我脆弱的肩膀再也受不了被她再次痛锤了。

葬礼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镇上的警署根本就没有检查过尸体,便判断为自杀,将尸体还给了家属。花圈从四面八方送来,张雯怡的姐姐张雪韵的尸体被放到了灵台上,静静的,无声的,躺在那里。

经过一晚上东敲西问,我弄清楚了张雯怡家是三姐妹,大女果然是张秀雯。张家真是个可怜的家庭。在9年前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雯怡的父亲就病死了,只剩一个母亲将三个女儿拉扯大。但现在就连她的两个姐姐也死了。当然,我并不会笨的将张秀雯的死告诉她家人。只是略微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警方到现在都没有把张秀雯的死讯和她的死亡证明送到这里?到底他们在搞什么鬼?而且李庶人寄放东西的地方居然就是张秀雯家经营的民宿里,那是不是可以怀疑他俩在之前就有某种关系呢?

张雯怡的母亲,那个美丽的年轻少妇披着白麻坐在灵台旁暗自啜着泪。由于张家人缘一向很好,镇子里大多数人都上了几柱香。那个在河边丢稻草人的神婆也来了,还有那个说我要变成替死鬼,劝我快走的那个男孩。我没好气的将他拽到了一旁。

“你还没走?”那男孩吃惊的看着我。我冷哼了一声:“你这家伙骗得我够惨!”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男孩装着大惑不解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

“你还没骗我?”我气的直想踢他一脚:“你明明知道我在下游看到的是死者张雪韵的妹妹张雯怡,竟敢骗我说她是找替死鬼的浮尸鬼。害的我一见张雯怡抱腿就跑,丢光脸了!”

“什么?你真的一见雯怡就跑?”那男孩呆了呆,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在安静的灵室里格外刺耳。立刻就有人用杀死人的眼神瞪了过来,非常不巧,那人正好是他姥姥。那个神婆气恼的用旱烟管狠狠的砸在男孩头上,叫他一个劲儿的给主人赔礼道歉,又要他给死者下跪磕头,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有怪莫怪,不要怪罪他。

我暗自笑着。这小子谁不骗,敢骗到我这个太岁头上来了。靠!这样还不玩死你。突然感到大腿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居然是张雯怡,她从白麻丧衣里伸出手用力拎着我的大腿。“干什么啊你!”我甩开她拼命揉着痛的地方。

张雯怡低声说道:“你是故意逗小三子笑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我一脸阴谋被识破的尴尬,但嘴里丝毫不饶人。

“小气。”

“我才不小气。是那家伙先骗我的,大家礼尚往来。我夜不语从来不是个吃亏不喊怨的主。”

张雯怡哼了一声:“小三子才不会故意骗人,一定是你看不起他姥姥,他才会和你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样也叫无伤大雅的玩笑?”我恼怒的几乎要叫出声来:“我几乎把你当做浮尸鬼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那么丢脸。”

“哼,小气。”张雯怡伸出两根白皙的指头又想掐我,我向左一跳,差些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是个大约20岁左右的男人,脸孔英俊的有些令人讨厌。他厌恶的用力推开我,用手拍了拍被我碰到的地方,写满傲气的脸上带着看不起所有人的鄙视眼神。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一看到这个人,张雯怡的脸色顿时变了。“滚!这里不欢迎你!”她站起身冲他吼道。

“嘿,别这么说嘛。怎么说我还是这女人相好过。”那男人轻浮的笑着,慢吞吞的往前走,走到张雪韵的尸体旁,揭开了盖住尸体的白色布单。“啧啧,可惜了。她生前可是个大美人。没想到死了变的这么丑,幸好我从没有想过要娶她。”

“王八蛋!”张雯怡气的全身发抖,她一把抓起身旁的扫帚狠狠向那个人打去:“滚,不要碰我姐姐。她是你害死的!她一定是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妈的,张家的女人怎么都这么贱,活该会被人玩。告诉你,你姐是个烂货,你妈也是个烂货。”那男人一把抓住扫帚,将她推到地上:“你以为你妈很贞洁?去他妈的,你以为你老子是怎么死的?你老子是被活活气死的。这个镇谁不知道你妈这个烂货挂着旅馆的招牌做肉生意?”

“说够了吧?”我沉着脸走了过去。

“你小子是谁?”那男子轻睨的看了我一眼。

“我住在这里。”

“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子的闲事你也敢管。”那男子哼了一声。我指了指他身后,撇着嘴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知道你再不走的话就要变成什么东西了。”那家伙一转身,脸色顿时变了:“干什么,你们想要造反?”他声音颤抖着看着身后那些向他围过来的激动人群大声喊道:“妈的,我一定要我爸把你们都抓起来。你们这些贱民……”手一抖,不由的按在了张雪韵的胸脯上。

突然,他身后的人群似乎像被什么惊呆了似的,喧哗顿止。我好奇的望了一眼,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窜上脊背。

血,大量的血水从张雪韵的眼耳口鼻七孔中流了出来。本来闭上的眼睛竟然睁开了,她的眼睛中只有眼白,死死的恐怖的盯着那男人。

“你……你不是我害死的。不要来找我!哇!”那男人吓得僵直的身体条件反射的向前一推,屁滚尿流的跑出了门。

“你没事吧。”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将雯怡拉了起来,天哪!刚才的那一幕好可怕。感觉就像张雪韵的尸体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坐在下位的神婆走到灵台上用手将张雪韵的眼睛合上,颤抖的说道:“厉鬼索魂!这具尸体留不得,一定要在今晚烧掉。”

张雯怡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使劲的抱住张雪韵的尸体大声喊道:“不准碰我姐姐。我姐姐生前已经够惨了,我不要她死后连全尸也没有!”

“雯怡。”神婆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姐姐已经死了。我知道她身前最疼你,但她毕竟已经死了。往生者的世界和我们人界不同,他们做事是没有道理的。”

“不!我不要!”她‘哇’的扑到我怀里大声哭起来,哭的很伤心,哭的泪几乎染湿了我的胸口。我不忍心的说道:“我看留一夜应该没有问题吧,大不了今晚我不睡觉,守在这里看尸体。我就不信她会变什么厉鬼索魂。”

“外行,你知不知道厉鬼索魂有多可怕。会死多少人?”神婆身旁的小三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一看他就来气,哼了一声道:“说我外行。我看你才是十足的愚昧。七孔流血就说是什么厉鬼索魂了,你读过书没有。你知不知道一具在水里泡了几天的尸体被挤压就会血气倒流,血会从眼耳口鼻里出来。这只是很自然的现象罢了。拜托你多去图书馆查查,免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小子被我驳的说不出话来,干脆赌气的转过头做出不屑再看我一眼的样子。“作孽啊。”神婆长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伙子,要不烧这具尸体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看得出这神婆在当地很有威望,如果她坚持要烧尸体的话,不要说我挡不住,说不定惹的当地人火了,他们会连我一起烧掉。所以还是圆滑点好。

“第一,把这些符纸贴到所有的门上。”神婆递给我一些黄色的上边写着乱七八糟鬼画符的符纸继续说道:“第二,不要让动物进来。特别是黑猫。千万不要让它爬到尸体上。第三,灵台的这盏油灯,你要看仔细,不要让它灭掉。”

“就这么简单?”我在心理默记了一遍,点头笑道:“你放心,我绝对会做到。”

突然感到背后又升起一道恶寒。猛的转身,张雪韵的尸体静静的躺在灵台上,悄无声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的有什么不对劲。难道今晚会有什么事发生吗?我摇摇头,苦笑起来。自己最近真的越来越多疑了。

“谢谢你。”

“没什么。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就免收我房钱好了。”

“嘻,这可不行。”张雯怡满脸伤心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夜,再一次的降临了。想一想,自己已经来了黑山镇两天,但该调查的事情居然一件都还没开始。我完全被这个家庭糟糕的像团乱麻般的琐事缠住了,毫无办法从这团乱麻中找到机会询问有关任何李庶人的事情。

“那个男人叫奇石木,奇家的大公子。奇家是大户人家,有权有势,我们这个镇一大半的人都要靠他家吃饭。所以就算他家的人把我们欺负的像条狗,还是没有多少人敢反抗。我姐姐真傻,明知道那个王八蛋只是玩玩她,但她就是执迷不悟。”拜祭的人大多都怕所谓的厉鬼索魂,找借口溜掉了。灵室里空起来,最后只剩下张雯怡和我俩人。她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何尝不也是很傻。荧蛾扑火,明知道会受伤,也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但至少我不会像姐姐那样,傻的会为那种人自杀!”

我苦笑了一声:“你们家的人看来都很性情。”

“你信不信?姐姐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不论她有什么,她都会把最好的留给我。吃的也好,衣服也好。记得那年下雪的时候,我在山里走失了。镇上组织的救险队因为暴风雪太大,不肯上山。我姐姐几乎急疯了,她哀求了他们好久。最后一个人冒着夜到山上去找我,差些把命都丢掉。姐姐好傻。其实我哪里是走丢了,只是在和她赌气……”张雯怡呆呆的望着前方,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甜美笑容。突然,像想到什么,她的脸变了,变的充满怒气,十分神经质的大声说道:“但是那个男人出现以后,姐姐就变了。那个男人,那个王八蛋。一定是她害死姐姐的。那种花花公子,他一定不得好死!”

“冷静一点!”我扶着她的肩膀正想开解她,突然听到灵台那里传来‘啪’的一声。什么声音?我挠挠头走了过去。只见尸体的左手从灵台上吊了下来,受到地心引力一个劲儿的**着。

“怎么了?”张雯怡用哭得沙哑的声音问。

“没什么,可能是哪个王八蛋碰过尸体,她的手没有放稳,现在掉下来了。”我用三根指头小心翼翼的叼起尸体的左手想要放好,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一把抓起那只左手提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奇怪。你过来看看。”我向张雯怡招招手,指着尸体左手上的白玉手链说道:“昨天我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这条白玉手链明明是戴在右手腕上的。怎么现在戴到了左手?”

“你说什么?”张雯怡顿时脸色煞白,她颤抖的抓住我的胳膊大声问:“你说姐姐的白玉手链戴在右手?你真的没有看错?”

我正色道:“我这个人只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记忆力和观察力比较强。”

“该死!那个该死的家伙。”那一瞬间,我几乎觉得张雯怡秀美的脸变的狰狞起来。她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越来越紧,最后转身往里厅跑去。

那家伙又发什么神经?我挠挠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灵堂原本是旅馆的大厅,很大,但现在却只有几盏摇烁不定的灵灯照明,说不出的阴森。突然感到这个昏暗的诺大空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且我这个人手上还紧紧握着尸体那只被水泡的浮肿起来的手臂。猛打了个冷颤,我干涩的笑起来。将手臂放好,随便将自己的手在白色的盖布上擦了擦,深吸口气,高声叫道:“等等我。该死!这什么鬼地方!”

叫完就急忙追着张雯怡的身影去了。

一直穿过内厅和张家人自用的房间走到底,才看到一丝灯光。张雯怡全身僵硬,呆呆的站在地下室的门前。“床!”她眼睛死死的朝里望,嘴里不断重复着那这个字。

“什么床?”当我挤过去向屋里看的时候,顿时也惊讶的呆住了。天!这个大约有30多平方米的大客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有房间的最右脚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个单人床,显得十分诡异。而且这个床竟然斜放着,床脚正对着房间的门。这种情况就像李庶人和张秀雯的卧室一模一样!

“又是床对着门!”我喃喃自语道。张雯怡回过神,惊诧的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脚朝门的传说?”

“什么脚朝门?”我皱起眉头。她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对了,你是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传说!”

“什么传说?是不是和床的摆放位置有关?”我莫名兴奋起来,对了,李庶人和张秀雯一个在黑山镇待过,一个原本就是黑山镇的人。如果真有那种相关的风俗传说,那么他们会把床摆放的在一种奇怪的位置就不是没有原因了。顺着原因,说不定可以找到杀死他俩的凶手,甚至是李庶人86岁不老的体质。突然感到所有的答案居然会离自己这么近,似乎垂手便可以得到了一般。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传说。”张雯怡摇摇头,脸色有些奇怪:“我们这里有个风俗说只要将床摆在正对门的位置,睡觉的时候让脚朝向门,就会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变的对自己死心塌地。”

“就这么简单?”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吃惊?”

张雯怡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只是惊讶姐姐居然会信那么白痴的传说。”

“白玉手链呢?”总觉得这小妮子的话不尽不实,我不死心的问:“我说原本是戴在你姐姐的右手上,你为什么立刻就想到跑这里来?”

“也跟那个传说有关。”张雯怡轻轻的关上门,示意我上二楼:“将白玉手链戴在右腕上可以收到双倍的效果。”

“这算什么风俗啊,怎么这么奇怪?像在玩角色扮演游戏。”我讽刺道。张雯怡顿时停下脚步,她伸出手拦住我,冰冷的说道:“夜不语,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守我姐姐。请你早点去睡觉,姐姐生前很害羞,我想她死后也不愿意被一个外人打扰!”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我冷哼了一声,语气也开始僵直起来。

“就当我求你。”张雯怡打开客房的门将我推了进去,飞快关上门又掏出钥匙将我的房门锁死。我一惊,用力的拍着门叫道:“喂,你在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透过钥匙孔,看到她将背轻轻的倚在对面的墙上,深吸了口气:“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你都不要出来,我不想连累你!”她说完就要往楼下去。

“对了。”突然的转身,张雯怡轻轻的对着我绽放开笑容,绝丽的带有一丝疲倦和伤感的笑容:“谢谢你。其实那天在河边,我是真的想要自杀的。但是一见到你以后我就没有了勇气。呵,如果我们能早点遇到该有多好?”她一边笑着,一边苦涩的摇头,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晶莹剔透。但嘴角却依然带着上弯月的笑容。

“再见。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逝在走廊尽头,我气急败坏的开始踢起了门。搞什么鬼,说的好像要生死离别一样。真是个任性的小妮子,问也不问我一声就武断的什么事都把我排除在外。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夜不语,号称天下第一脸皮厚、好奇心强、只有我整人、没有人整的到我的夜不语!

狂踢了十来分钟,我向门投降了。“什么玩意儿嘛。不是说现在商品的质量越来越差吗?怎么这门的质量偏偏这么好,靠!做这扇门的家伙真是没有专业精神。他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门?门的意思就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我气的语无伦次的大骂起来,过了好一阵子头脑才开始渐渐降温冷却。对了,我在这里瞎用蛮劲儿干什么,自己不是还有一个压箱底的绝技吗?

靠!如果不是理智在拼命的提醒我现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不然我真想赏自己一耳光来尝尝!好不容易用随身带的一截铁丝将那把烂锁套开,我飞一般的向楼下跑去。

张雯怡没有在楼下,而灵台上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昏暗的灵堂里空****的,大厅通向外边的门半开着,被寒风吹的‘吱嘎吱嘎’的响个不停。再外边便是沉寂的夜色。我打了个冷颤,缓缓的走到灵台前。

原本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胡乱的丢在地上,我将它拿起来,竟然看见一大片惺红的**。是血!谁的血?难道是张雯怡的?她到底怎么了?我紧张的四处张望,在灵台不远处发现了一只躺着的黑猫。那只猫已经死掉了,但还有体温,看来是刚死不久。咦?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居然会用极钝的东西割破了猫的喉咙,我检查着它的很不平整的伤口就像亲眼看见那只猫将死未死,不断的垂死挣扎,忍着剧痛还要眼看着自己的血从喉管里流出来的那种十分残忍的景象……

突然感觉有什么悄然无声的来到了身后,背脊上顿时涌起一阵恶寒。我莫名其妙的口干舌燥起来,恐惧,无尽的恐惧就像黑暗一般吞噬了我。强自按捻着害怕的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我缓缓的想要转过头。但突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耳边,不断传来喧哗的声音,很大,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于是我醒了过来。自己正躺在二楼的客房里,门好好的关着。就像昨晚经历的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但头还是很痛,用手摸了摸,竟然有一个胞。果然,昨晚的那一切绝对不是梦。我确确实实在大厅被什么东西打晕了。但谁那么好心将我抬回客房,还怕我着凉帮我盖上了被子?难道是张雯怡?我精神猛的一震,从**跳下来飞快向一楼大厅跑去。

吵闹正是从大厅里传出来的。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灵台上大声哭着,嘴里不断在咕隆什么。那群人一见到我,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视线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太友善的感情。场面很冷!为了稍稍缓解这种气氛,我一边挠头一边笑容可掬的说道:“都在等我吗?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哼!”神婆身旁的小三子满脸愤怒的走上来毫无预兆的狠狠给了我一拳头,他大声喊道:“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雯怡到哪里去了?还有雪韵姐的尸体?你不是说会守一整夜吗?回答我啊!”

“对不起。”我捂住脸苦笑起来:“但是我也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想知道!自从我偶然告诉张雯怡她姐姐被捞上来的时候,白玉手链是戴在右手上的。然后她就变的很古怪,先是把我反锁在房间里,等到我下去找她的时候,还被什么东西打晕了!”

“什么?你说什么?”张伯母和那个神婆像听到了骇人听闻的事件一样,瞪大眼睛死死的看向我。伯母止住哭,全身颤抖的问:“你说雪韵的白玉手链是戴在右手上,你真的没有看错?”

“当时张雯怡也这样问过我。”我大为好奇。将装饰品戴左戴右不都是随人的习惯吗?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会让他们那么惊讶。

“你听到没有?雪韵的手链是戴在右手上。她是戴在右手上!”伯母神经质的笑起来,一向逆来顺受的她走到奇石木跟前,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嘿嘿笑道:“我女儿死的好惨!我想大家都知道我们张家的女人什么时候才会把祖传的手链戴到右手上。嘿,是有孩子的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奇石木用力推开她,用手拉了拉被弄乱的衣服轻蔑的说:“我知道,那个贱货前几天来向我摊牌。没想到她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我只是甩了她而已嘛,还好心给她几百块钱要她去打胎。结果她居然跳河自杀了。哼,也不想想,像她那种女人我身边有多少,还想要我负责任。”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张伯母面目狰狞的一把抓住奇石木的脖子用力掐着,那家伙带来的走狗立刻扑上去拳打脚踢,将她拉开。有个跟奇石木同来的男人蹲下身,掏出纸巾递给她:“伯母,这件事是意外,请你竭哀。”

“你不得好死,王八蛋。雪韵作鬼也会来找你,她一定会来索你的命!”伯母从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嘴里尤自喃喃说道。她像完全感觉不到痛苦,脸上也没有悲伤的感觉,突然她笑起来,嘿嘿的笑。沾满血的嘴角竟然透出一丝妖异,看的在场的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你还不滚?”我从地上扶起伯母,细心的用纸巾将她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冷冷的对奇石木喝道。

奇石木冷哼了一声:“你这小王八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撇开嘴天真的笑起来:“对不起,我不善于和畜生讲话。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个旅馆是禁止狗进入的,麻烦你自觉一点,带你的狗腿一起出去。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恐怕从小就没有人敢这样骂他,那家伙气的眼睛翻白,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妈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一抬手,他那堆狗腿就朝我围了过来。我深明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从裤兜里悄悄掏出20万伏的电击防狼器握在手里,往前飞快一冲,按在最近那只走狗脖子上就是一下。只见那只走狗全身抽搐,顿时软了下去。

“有谁还想来试试?这种滋味真的很过瘾,就像吸毒一样,很爽的!”我笑容可掬,活像个中年推销员。但心里却不断盘算着如果他们一拥而上要怎么办。

“妈的,没用的家伙。”那小子狠狠的冲倒在地上的狗腿踢了一脚,厉声对我道:“别得意,你给我小心点!”

靠!原来是只纸老虎。没想到这样就怕了!我趁热打铁,高声喊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我,要动的话也最好先去查查我的底。我到这里来的事有几百个人知道,如果我在这里少了几根汗毛,恐怕你家一辈子都会鸡犬不宁了!”对一种没什么胆子的人,这恐怕是最好的威胁。那个和奇石木同来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咕噜了几句,然后对我客气的笑道:“这位小兄弟,或许我家少爷和你有些小小的误会。所谓冤家益解不易结,我们就当扯平好了。大家以后做个朋友。”说完向我伸出了手。

“敬谢不敏了。”我哼了一声。见我完全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那男子丝毫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一个劲儿笑道:“哪里的话,是我们奇家没有福气。这里是一点钱,就当给伯母买补品吧。”他掏出皮夹随手放到桌上。

伯母一把抓起皮夹狠狠的朝他们身后丢去:“滚!我不要你们奇家的钱。你们奇家一个二个都没有好人,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那人笑着捡起皮夹,,转身和奇石木那群爪牙一起走了。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那个男人是谁?”我低声问身旁的人。

“他叫奇韦,是奇老太爷的二儿子。整个奇家就他还像个人。”小三子愤恨的看着门外。

我‘哦’了一声。奇韦。这个男人完全不像他哥那么白痴。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来,他很会笼络人,很有头脑。这种人在我的记忆里是属于最难应付的一种。哈,看来我这次黑山镇之行还真有收获颇丰,不但什么都没查出来,竟然还惹上了一身骚。

“其实脚朝门的传说在这个小地方流传了几百年。我们这里的人认为门象征着吉位,将双脚朝向门睡可以逢凶化吉、避魔消灾。如果在手腕上戴着玉器的话,更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此心一致,生死不渝。”神婆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顿时大为失望,本来以为脚朝门这个传说应该是所有疑惑的关键,所以我才死皮赖脸缠着那个神婆要她给我讲讲这个传说的,没想到她告诉我的竟然和张雯怡说的大同小异!难道自己的直觉真的有问题吗?

那个神婆见我满脸失望的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最近30年脚朝门的传说却突然多了一个。多的那个很让人不舒服……不,甚至可以说是邪恶。”

“说来听听!”我立刻来了精神。

“30年前,镇子里跳河死了一个村姑。当时她已经有5个多月的身孕,她男人欠下一屁股的债后抛弃了她。那村姑怕债主把她卖到窑子抵债,就用菜刀划花了自己的脸。债主见她变的那么丑,真个放过了她,只是搬走了她家里所有的东西,只剩下那杆破床。那村姑见诺大的房间里只有唯一一个家具,不大的家里显得更空****的。于是她就将床斜着放,又故意把床脚对向门,自我安慰说那样看起来好一点。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手,一切都会有的。但你想不到吧,就是这样乐观的一个女人,居然在7天后的晚上自杀了。跳河了。”神婆将旱烟管在桌子上磕了磕,又说道:“没想到在将她打捞起来的那一晚,守夜的人看到她眼耳口鼻七孔都流出惺红的血。然后又过了一晚,她的尸体突然不见了,消失了。就是从那天起,镇子里不断有人突然猝死。而那些死掉的人每个脸上都无一例外的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就像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东西。”

神婆缓缓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诡异的神色。看得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笑起来,继续讲道:“又过了七天。那天晚上有个看夜的人突然发现一个黑影用很迟钝的脚步走进那村姑的房子里。他怕的要死,就去把自己的朋友叫起床一起闯进了那个村姑的家。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是村姑的尸体。那具失踪了好几天的尸体竟然安安静静的躺在**。而她泡的浮肿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发出惊人的臭味。镇里的人这才发现,原来那具尸体失踪的七天里,死掉的人全都是向村姑讨过债的债主,还有,她的丈夫。”神婆叹了口气:“于是有种说法就在镇子里流传开了。说是只要将房间里的家具搬空,只留下床,然后在让脚可以正对着门的方位连续睡上七天。在这七天里一定要拼命的憎恨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并在第七天的深夜跳河自杀,你就可以变成浮尸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我又打了冷颤,突然想到了什么,惊然问:“这30年来类似的事情一共发生过多少次?是不是只要符合传说中的条件就真的会有奇怪的事发生?”

神婆微一思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30年来只有那个村姑变做厉鬼索魂了。事后也有许多人学着,但是到最后都还是死尸一条,躺下了就永远没有起来。”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那次只是巧合而已,要么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哈,刚才被你一唬,还差些真以为张雪韵的尸体会变做冤魂出来杀人。可笑!那个张雪韵也真疯,居然会相信这么无稽之谈的流言蛮语,还把一条命给白白陪上了。”

“你什么意思?不准你侮辱雪韵姐!”小三子狠狠的盯了我一眼。我冷哼道:“我说真的。她把地下室布置的和你姥姥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神婆满脸恐惧,她站起身迈开完全不配合自己年龄的凌乱步子飞快向地下室走去。拉开门,充满恐惧的脸上更加恐惧了。

“作孽啊作孽,那女娃子怎么那么傻!”神婆用手在空气里画了几道符,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突地转头问身后的伯母:“那孩子在这房里睡过多久?”

“七天!整整七天!”伯母神经质的哈哈大笑起来:“厉鬼索魂!嘿嘿,怨有头,债有主,我的女儿不会白死的。要找就找奇家,把那群坏家伙全部杀了。乖女儿,你妈从来都很懦弱,很怕事。这才害了你啊。以后我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害的最不擅长哄人的我哄了她好久,才将她骗到**。给她吃上两片安眠药后,伯母终于安静了下来。

呼!搞不懂,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来这里的?带来的疑惑一样都还没有解开,现在又一头栽进了别外一团迷惑里。李庶人和张秀雯的寝室里同样也是将床摆到正对门的位置,但是那明显有别的意义,和这里的脚朝门传说应该不是一回事。哼,头脑又开始混乱起来。难道脚朝门还有另外的传说?某个这镇上大多数人也都不知道的传说?

“小三子,你去奇家一趟。通知他们晚上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出门!”神婆吩咐道。

“那群坏家伙,早点死根本就是为镇上的人积福,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小三子气愤的说。

神婆生气的喝道:“死小子,我从前是怎么教育你的。不管多恶的人,生死还是一条命。我们能救就要救,做到自己的本分!”

“是,姥姥。”小三子极不情愿的慢吞吞走出了门。

“小伙子。”神婆看了我一眼:“你的福分很重,神鬼不侵。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既然你都把我赞美成这样了,我还能说不吗?”我嘲笑道。

神婆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麻烦你尽量在5天内把雪韵的尸体找回来。厉鬼索魂,不是那么快就成的了形的。或许这件事还有的挽回!”

我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刚才你不是才说这30年来有很多人都学过那个村姑,但最后都失败了吗?怎么你现在会这么担心?”

“你是外人,对你讲实话好了。”神婆忧心忡忡的向地下室看了一眼,回忆道:“这栋旅馆是25年前修成的,用的就是那个村姑的地。如果我没有记错,雪韵那女娃睡的这个地下室的位置刚好就是村姑的卧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作祟,连床的摆放都一模一样!”

“什么!”脑中只听到‘轰’的一声,我整个人都被刚才听到的话惊呆了。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有相似性,从逻辑学上来讲,相似的两个和多个事件或物体之间都必然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张雪韵和那个村姑已经有了联系,那么会不会出现相似性呢?假如,只是假如,如果出现了相似性,那张雪韵的尸体到底会变成怎样?即使稍微想一想都感到背脊发冷!

“我懂了!我会尽快把她的尸体找回来。不论用什么方法!”我的脸少有的严肃起来:“所以如果用了什么过激的方法,惹恼了村子里的人,善后工作就要请您老出马了。”

从早晨起来后,虽然不断遇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还是有一个疑惑在我脑子里徘徊不去。张雯怡那小妮子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她带走了尸体?她昨晚的那一番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就像是在和我辞别一样!最重要的,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或许找到她后,许多疑点都会迎刃而解了吧……

第四部脚朝门第十一章稻草人

“靠!你说气不气?”正要出门时碰到了小三子,那家伙抓住我就发起了牢骚:“我好心好意到奇家去警告他们,结果还没等说完,就被奇石木那王八羔子给打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嘛,活该他们全家死绝。到时候举镇同庆,我把我的存钱罐砸了,欢欢喜喜的捐给他们一口棺材。”

“哇!没想到你的嘴这么缺德。”我没好气的嘲讽道。小三子不好意思的憨厚笑起来,对我说:“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啊,那天是我不对。但是你也把我玩的够惨啊,我回去后还被姥姥罚跪,抄了一整夜的经书。”

“我哪有那么小气!”我咳嗽了一声,那小子恐怕是看了我刚才的英勇举动,把我当了英雄。猛然又觉得那样说好像会显的自己更小气,连忙岔开了话题:“小三子,你是本地人,应该对这一带很熟悉吧?”

“不错。你想逛逛吗?我知道有几个地方风景很好,有空带你去。”小三子点点头。

“这倒不用了。”我急忙摆摆手又问:“你是不是和张家的三姐妹从小就很熟?”

“何止熟,自从秀雯姐走了后,我每天都到张家去帮忙。”他神气的说道。我立刻来了精神。正好自己对现在的事完全没有头绪,而张家的伯母又变的疯疯癫癫的,从她嘴里根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或许自己在这小子身上可以搞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小三子。”我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可不可以把张家的事情详细说说,像张家的来历,三姐妹的关系,还有平时她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等等。”

“你问这个干嘛?”那小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你姥姥要我去找张雪韵的尸体,还有失踪的张雯怡。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情。”

“姥姥真的要你去干这些?”他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她为什么要你一个外来人管这么多?”

“我哪里知道,高人总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为人平庸,想不出来。”我耸了耸肩膀,唏然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不防去问问她。”

“免了,她那杆铁旱烟管我可是受够的。”小三子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听镇里的人说25年前是张叔叔借钱修起这栋旅馆的,但没想到营业后运气就越来越背。当时旅游业虽然已经起步了,但老实说,没有几个游客肯来这种交通不便利的穷乡僻野。所以张家的生意从来没火过,而且债加上利息开始恶性循环起来。就在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一个旅人到他们家住店。据说那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说要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一百年。这笔钱让张家的人摆脱了困境。不过那个人真的很奇怪。”小三子坐到地上继续说道:“他一共在这个镇里呆了2个月,但几乎都没有出过旅舍。那两个月中一直都过着从房间到地下室然后再回房间的两点一线单调生活。然后他就走了。不过说也怪,自从他走以后,张家的运气也跟着好转了很多,还生下了大女儿张秀雯。”

“秀雯姐是个很单纯的人,没什么爱好。为人做事也马马虎虎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两年前她突然变的很固执,说一定要到外边去打工。张阿姨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走了。”小三子吞了口唾沫又说道:“雪韵姐是二女,是个很害羞的人。她和伯母一样,为人懦弱怕事,做什么事情都举棋不定,优柔寡断。非要等到别人来替自己拿主意。我真的到现在都想不通雪韵姐竟会自杀,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胆子那么小,连见到血都会怕的晕倒。”

“至于雯怡,她是三姐妹中最有个性的。敢作敢为,为人很豪爽。有时候还会搞出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镇上每个人都很喜欢她。”小三子脸红了一红,嘿嘿,莫非他对张雯怡有意思?我暗自笑起来,没想到那小子的资料还不是普通的详细。

“对了,你不知道一个叫李庶人的游客,他两年多以前来过?”突然想到些什么,我问道。但一想每天旅馆里来往人数那么多,要记住一个人是很渺茫的事情,也不怎么抱有希望。但没想到小三子的回答居然那么爽快:“知道。他来那天我正好在店里帮忙。他声称自己是25年前那个怪人的儿子,想要拿回父亲以前放在这里的东西。然后就住进了那个怪人的房间。”小三子回忆道,满脸稀奇的表情:“那家伙不愧是怪人的儿子,他自己也是个怪人。李庶人在这里住了有半年,每天就像他父亲一样徘徊在地下室和客房之间,连吃饭都要送进他的客房里。有一天他突然不辞而别,就那么走了。不过伯母事后很奇怪,25年前那个怪人应该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才对。李庶人口头里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最后他是不是拿走了。我们这个镇的人当时几乎把这些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聊,猜了好长一段时间。”

“咦,我想起来了。”小三子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就是那个李庶人,自从他走后,秀雯姐才坚持要出去打工的。那时我就觉得他们俩人有问题,难道秀雯姐是出去找他?”

我一声不吭的静静坐在地上,脑袋几乎要被小三子提供的庞大资讯给压塌了。过了好久,我才艰难的整理出了一些东西。25年前来到黑山镇的怪人一定就是李庶人那个不老的怪物。但他为什么偏偏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来做什么?而且他居然还租下了旅馆的地下室。难道他会是个科学怪人,刻意躲在这种穷乡僻野做什么有关不老不死的研究?靠!这种只有不入流的科幻电影里才会有的跛脚剧情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那么他究竟是来干什么?他留下了什么?2年前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来放东西,还是来将以前留下的东西带走?不对,他应该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否则他也不会留下写有‘黑山镇六街十五号,我有东西寄在那里,有缘人可取之。’字样的纸条了。那么,他留下的东西究竟在哪里?到底是什么?还有一个疑惑,30年前,有个村姑的尸体变做所谓的厉鬼索魂,她的卧室就正好在现在这旅馆的地下室。它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呢?

“喂,你怎么了?呆了,还是傻了?”小三子冲一直呆坐着不动的我大叫了一声。我极不情愿的回过神来。那小子又冲我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对了,姥姥不是要你找雪韵姐的尸体吗?或许我有个办法,你今天晚上八点在河边的那棵老榕树下等我。不见不散!”

说完后就急忙跑掉了,连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都不知道那家伙搞得神神秘秘,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寂静的夜,上玄的月亮优雅的洒下黯淡的光茫,照在榕树四周的大片土地上。这不但无助于视野的提高,反而让眼前模糊了起来。好冷的夜!我打了个冷颤。该死,都八点十五分了,那家伙竟敢放我鸽子,看我明天怎么整死他!

冷的受不了,正想打道回府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飞快朝这里跑来。“对不起,有一些东西要搞定,所以迟了一些才到!”小三子低声喊道。

“你准备了什么?”我接过他背上背的袋子翻看起来。不看还不怎样,一看真被吓了一大跳。那袋子里装得满满的全都是稻草人。样子和几天前在河边看到他们寻找张雪韵的尸体时一模一样,只是尺寸更小一点。

“你就是为了准备这些?”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兄,我们现在是要找丢失的尸体,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又是老一套。现在想干什么,招魂还是让她的尸体自动走出来?”

小三子没有理会我的讽刺,指着前边的山坡说道:“等一下我们到了那山坡,你朝左边走,我往右走。每走30步就抓一把稻草人用力甩出去,有多远丢多远。我们到坡顶汇合。如果张雪韵的尸体在那里的话,稻草人就会站起来。”

我不可置信的往袋子里那些平平无奇的稻草人看了一眼:“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小三子冲我笑了笑:“这些稻草人可以感受尸气。你刚来这个镇上的时候不是见识过它怎么找到雪韵姐的尸体吗?相信我没错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这些玩意儿真有那种魔力,那你怎么知道她的尸体一定会在这块山坡上?”

“能不能不说?”小三子为难的看着我,见我毫不犹豫的摇头,他叹了口气:“今天早晨是我第一个发现雪韵姐的尸体不见的,本来我还怀疑是你因为某种目的偷走了,但不久便推翻了这种想法。然后我想到了雯怡,她那么爱自己的姐姐,一定不愿意雪盈姐死后被烧掉,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坡又说:“这个小镇就巴掌大一个地方,每家每户都是认识的。这里又基本上没有空闲着的房子,想要藏东西很难,想要藏一具尸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那个山坡。从小我、雪韵姐和雯怡就爱在那里藏东西,可以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那个山坡虽然不大,但是地下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暗洞,洞的洞口即使在白天也很难看出来。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把雪韵姐的尸体藏在这里!”

“真是精彩的推理!”我鼓掌道。还是俗话说的对,看人不能看表面。小三子这家伙看起来又憨厚又没头脑,居然会有这么强的逻辑思维。不过说真的,他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试。至少比我现在毫无头绪,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强多了!

夜,很阴暗。从头顶洒下的月光更是为这个山坡徒增了一份阴森的感觉。北风呼啸着,夹杂着寒气如刀般割在脸上。如果是在家里的话,相信我现在应该一边喝着热乎乎的巧克力牛奶,一边翘着二郎腿坐在按摩椅上舒服的看电视吧。唉,越来越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有福不会享,偏偏为了满足自己任性的好奇心跑到这里来受罪!

一边在心理默默数着步子,我一边自艾自怨,随手又将一把稻草人用力丢了出去。自己应该是无神论者吧,虽然渐渐开始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了,但现在的我又在干些什么?学那些我一向都看不起的神棍,又洒那些无聊的稻草人,又在祷告希望它们快些感应到张雪韵的尸气,有没有搞错。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个神棍了!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稻草人,这些东西真是做的丑!越看越丑!它们不过是稻草做成的人形而已,难道这样就真的会被赋予某些力量吗?虽然自己确实看见被丢到河里的稻草人违反任何物理学原理停留在遄急的河流中心,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万一那只是个巧合呢?只是那里有一个暗涡流,或者有什么东西把稻草人挂住了。如果真是那样,竟然会蠢的相信的我岂不是糗大了?

山坡已经走上了一大半,越想我就越没有信心。算了,洒完这最后一把,我看我还是回旅馆去吧。我裹了裹外衣,在袋子里又抓起一把稻草人用力将扔了出去,正要转身打道回府。突然一幕画面映入眼帘,我吃惊的呆了过去。

只见落在枯黄草地上的稻草人猛的动起来,就像有生命一般。它们用纤细的手杆撑起身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我爬过来。彻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升起,爬上背脊,又爬上了后脑勺。我几乎感觉头发都竖直了。恐惧!是恐惧!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觉在我的脑中还记忆犹新,一如我又回到了昨晚的午夜。我全身怕的颤抖,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缓缓的向我移动,发出刺耳的难听噪音。

那噪音就像有什么笨重的物体在尖利的石头上拖行,又像是用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力的划动。但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听到的最后一丝声音。突然眼前一黑,到黑山镇的第三天晚上,倒霉的我第二次被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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