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安静一会,冯宽感觉鼻血已经止住了,慢慢放开手,往水下搓了搓,准备洗去血迹。
可就在这时,白凤娇忽地一个翻身,紧紧勾住冯宽脖子,凤眼迷离,不等他反应,双唇紧紧贴了过来……
……
清醒过来时,月华初上,夜色正浓。冯宽脑海中,闪过几句平时并不熟悉的词: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
“这词谁写的?写的真他娘的好啊!”
冯宽喃喃几声,忽觉脖颈一凉,斜眼看去,只见白凤娇持剑立于床边,一身白衣、眉目清冷。
两人静静地对视一会后,白凤娇冷冰冰地说:
“我能让你永远隐形下去!”
“白姑娘……我能说,不关我的事么?”
冯宽一脸无辜,苦着脸道,“仔细回想,我觉得,其实……我才是受害者……”
“什么??”
脖颈一痛,冯宽连忙缩身后退,身体直接贴到了床边墙上。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哎呀,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杀了你!”
“哎哎哎……姑娘,哦不不不,娘子……”
“嗯??”白凤娇横眉冷对。
“算了算了,你还是杀了我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这个世界真的没意思。
细细想来,我实在是太难了!爹娘死得早,一个人从家乡出来,不就为了有口饱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小窝而已。
凭什么让我下山救公主我就得去?凭什么你让我入白莲会我就要入?凭什么那些人要抓我去神京,我却连反抗都不行?”
说着说着,冯宽一时激动,坐起身来,往那剑尖上面一顶。
“你给我说说,到底凭什么??”
白凤娇退得慢了一步,冯宽脖子上顿时血流不止。
怔了一会,白凤娇一咬牙,上前去点了他穴位,止住伤势后,又扯了袖布,当即给他包扎上。
冯宽瘫软无力地重新躺下,身体没法动弹分毫,嘴上犹自不乐意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可恨。”
白凤娇淡淡回了一声,回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望着半空的将满之月,半晌不语。
安静一会,冯宽渐渐冷静下来,又开始替自己辩解:
“白姑娘,你若觉得,刚才我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未免也太……”
“圣物,是被你拿走了吧!”
“呃……啊?我不知道……算不算……”
“我对圣物没兴趣。无论怎么算,我们现在都是一路人。回去之后,把那珠子拉出来,那东西还有点用。”
“哦……”
“在我查清之前,你暂时还死不了,走吧!”
白凤娇轻挥衣袖,冯宽身子微震,深呼吸,坐起身来。
默默走到门口,回身看了看她那显得萧索无比的背影,欲言又止。
从沁芳阁出来,从凉风习习的小巷,走到热闹嘈杂的正街。
冯宽抬头望了一眼并无太多变化的月空,只觉得更加寂寥了些,莫名地,便想念起那个世界的香烟来。
记得那会大三,尽管就读的学校还不错,可作为学渣的他,在找工作的时候依旧焦头烂额。
投简历频频被拒,无数次面试失败后,他也开始学起了抽烟。
十块一包的娇子,烟的名字他很喜欢。
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吸一口,轻吐烟霞,逍遥快活如神似仙。直到后来才知道,他这种抽法,其实根本都没过肺……
然而,即便是这种不入门的抽烟方式,此刻的冯宽却也无比的渴望。
“他妹的,操蛋的人生!哎……”
一会过了桥,冯宽站在那天雨夜桥头,忽又看见几个乞丐正围在那个“洞口”旁边,其中几个还颇有些眼熟。
无名火起,冯宽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那边奋力一掷。
听到预料当中的一声惨叫后,他满意地拍了拍手,背负双手,学着印象当中六亲不认的大佬步伐,一脸得意地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根竹杖极速飞来,在即将撞击到冯宽胸口的前一瞬,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完了完了完了……装逼装过头了!”
瞳孔里映射出竹杖的残影,冯宽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胸口被捅出个大窟窿,随后飞躺在地、血流如注的凄惨模样……
“嘭!!”
胸口一阵麻……
预想当中的画面并未出现,冯宽打了个趔趄,只后退几步。
待缓过神来,看见一地碎末,他不敢多想,连忙使出风御术逃走。
另外一端的阴暗处,看到自己出手并未成功,反而手杖还诡异无比地爆碎成渣,鹿长老先是一怔,随后心下骇然,同样不敢多待,仓惶遁去……
第二天,岳小明来找林冲汇报案情,原本以为自己的判断会让他满意,没想到等自己说完,只得到了简单又平淡的一声“哦”。
林冲神色郁郁,岳小明替自己辩解道:
“头儿,虽然我还没有找出具体是谁。可京城就这么大,止水境的高手一共就那么几个,这事,已经超越我们管事的范围了,让包大人向上头交差就行。”
“嗯,干的不错。”
林冲苦笑一声,“我这会啊,还在想玉鸡坊的那件命案……”
“哦?那桩命案,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唉,今天一大早,丐帮一位净衣长老亲自过来,说要撤掉追诉调查。
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千万不要再管这事。最后还说,那孙赖子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林冲长叹一声,“走之前,那位长老甚至还说,孙赖子已被丐帮除名,他的死与丐帮毫无瓜葛……咱们好不容易有个大案子,结果说没就没了,唉……”
“啊?还能这样??”
岳小明不禁一呆,一会苦涩笑道:
“还好我去查断锁案了,不然跟着头儿你,又是一场白忙活!”
林冲耸耸肩,“从明天开始,苦日子又要继续。对了,上次咱们到哪里了?”
“好像……敦厚坊吧。对,敦厚坊!”
“包大人还算有人性的,今天允许我们休息半天。走,叫上弟兄们,咱们喝酒去!”林冲起身,拍了拍岳小明肩膀。
“我……这次就不去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头儿,明天见。”
“哎哎……臭小子!”
秦王府,赵元佐迎着赵烟萝、赵元休一行进来,在后院厅中坐下,赵元佐笑道:
“烟萝好久没来我这儿了,休弟,你有空啊,多带她出来转转。”
“大哥说笑了。”
赵烟萝略带羞涩地笑了笑,“之前我身子不大好,你又知道我又一向喜静。这不,听闻嫂嫂刚刚有了喜,马上便过来了么。”
“哎,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活呢!”
赵元佐妻妾虽不多,能怀抱儿女的机会却也不少,可基本都是胎死腹中,最多也没有撑过满月的,渐渐地,他便有些死心了。
一阵安静,赵烟萝笑道:
“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和三哥,之前专门替嫂嫂她两个求了平安,我可是准备好了,要当一个好姑姑呢!”
“哈哈,你两有心了。”
又是一阵安静,赵元佐让其他人都出去,赵元休方才忍不住开口: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京城最近,开始有些乱了?”
“乱?”
赵元佐眉头微皱,“也许吧……前几天出了事,还好你们都没事。那些人,确实越来越猖狂了!”
“还好大哥那天没去,简直太可怕了!”
赵元休心有余悸道,“本来好好的,那会金光四射、烟花齐放,好不精彩热闹。
忽然晴空生惊雷,那十三层的齐云塔,还被生生削去了塔顶……
当时我就站在塔下,人都吓傻了!多亏了烟萝提醒,我才开始往外退。”
“还好,只是冲着佛门圣物去的。万一……后果实在难以想象!”赵烟萝附和道。
“因为这事,除了天台宗的和尚,陛下同样震怒非常。这段时间,三司、军部、刑部、大理寺等等,那些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御街上行人都少了很多。”
摇头说完,赵元佐喝了口茶,转而笑道:“不提这些烦心事。烟萝啊,你之前送我的茶确实不错,就是不太够喝……”
“大哥,这种炒茶,我自己手上也没剩多少。”
赵烟萝不禁莞尔,“之前专门让府上的丫头跟去学了很久,可味道,终究还是要差了一些。
大哥喜欢,直接找冯子虚要就行了,你这面子,保准比我这张嘴要好使百倍!”
“哦?哈哈哈,子虚这小子……倒是很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反正……和我们两个已经闹掰了……”
赵元休干笑一声,“大哥,我建议你也离他远点。这小子有点野,无礼无识。”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元佐脸上的笑容消失,“烟萝,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出身确实差了一些,人还是不错的。”
“嗯,我已经给他赔礼道歉过了。”赵烟萝忽然有些后悔提到冯宽。
“也就是妹妹你脾气好。”
赵元休不爽道,“要是我,才不会向这小子低头呢!反倒是他,应该由他给我们赔礼道歉才是。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这小子和杨家也闹掰了,之前还被楚公下了牢房……
哦对了,最近还有个事儿,二哥家的爽哥儿在颜氏学堂读书,还被这小子当众欺辱了一番,简直是野蛮无礼,无法无天!”
“这么说来,这小子竟把你们三兄妹,都得罪个遍了?现在还能在京城好好活着,他也是福大命大啊!”
赵元佐笑着摇头,“听你一说,我想起之前那事来。
当时他要被晋阳宫郭执事带走,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也能逃过一劫。”
“也不知道,他们司马家是怎么想的!”
赵元休耸了耸肩,“听说那小子是侍郎家傻儿子的朋友。
为了这个,竟然把传家宝千秋晋阳令都使了出来……如此荒唐的举动,也怪不得司马家,如今一代不如一代……”
“休弟啊,有些事你可不要胡乱揣测。这事要是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赵元佐说完,又是一阵不短的安静。
眼见赵烟萝朝自己挤眉弄眼,赵元休这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正事,犹豫一会,他起身郑重道:
“大哥,那天白马寺浴佛大典……三叔也过去了,我还看见他抱着缘儿。”
“嗯,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坐下吧。”赵元佐淡淡应道。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