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蜜枣的甜(二更)

刘冬妮和张银凤的指正, 坐实了华东筝对两个孩子属于“蓄意谋害”,而不是简单的冲突和争执。

这让华东筝彻底成为了众矢之的。

稚子何辜?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让年幼的生命付出代价?

没人理解这对姐妹花到底怎么想的, 也没人赞同她们的做法。

大家议论纷纷, 各执己见,有的觉得要严惩, 有的认为内部处理一下就好, 至于上升到两个军区的冲突,实在是没必要。

不过说来说去,没人任何人征求华东筝的意见, 好像她已经被定罪了一样。

大家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那一道道目光, 像是无形的荆条, 一下一下抽打在她的身上, 叫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交头接耳间, 这个说赶紧去看看警察来了没有, 那个说要一起写联名信, 请求大区司令过来协调解决,早点把这个祸害送走。

不管是采取哪一种办法, 总之她在这个岛上一刻也待下去了。

她看着众人激愤的面庞,忽然深刻地意识到, 这座海岛上的将士们,竟然团结到了一个让她无力反抗的地步。

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眼睁睁看着诸葛鸣走了,只能把翻身的希望放在了她妹妹华念君身上。

她原以为自己为了妹妹这么费心费力, 妹妹起码也要维护一下自己, 可她妹妹在干什么?

居然瞧着情形不对, 抱着葛丽的脑袋在那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装无辜:“丽丽,丽丽你醒醒,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出去串门,你就不会出事了。丽丽你听话,你马上就要当姐姐了,你不能就这么抛下父母兄弟不管了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妈,你看看妈妈啊。”

这一通哭诉,直接把华东筝听傻了。

她妹子到底在干什么?看似在自责,实际上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还用怀孕来装可怜,想提醒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要牵连于她是吗?

真没看出来啊,她这妹子的聪明劲儿都用在自保上头了。

平时跟葛丽葛强吵架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嘴脸,现在挤出那几滴猫尿也不知道能骗得了谁。

更可气的是,这都半天了,她这妹子是一句争辩的话没替她说过,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替她想过。

好像她做的这一切跟她这个最大受益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华东筝的一颗心,慢慢地从期待变成了失望,再从失望跌到冰冷的谷底。

尤其是警察过来的那一瞬间,华念君居然直接哭晕过去了,一看就是装的,可她架不住葛长征愿意信啊。

毕竟是他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只要给他留点体面,他怎么着不能跟她床头吵架床位和呢?

于是他把华念君抱去了屋里,关上门,只留下华东筝独自面对警察的到来。

葛强和张银凤都做了证人,刘冬妮的供词也是跟刚开始的分毫不差,现在就等她妹子多芬过来,等葛丽醒来。

警察敲响了房门,要进去勘察现场。

葛长征非常配合,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华东筝来了之后一直对他们的生活指手画脚,他女人是家里的老幺,没有主见,加上怀了孕更是上吐下泻,所以她对今天的事情根本不知情。

彭飞点点头,去对门的邹宁那里确认了一下华念君的不在场证明。

现在,案件了解得差不多了,彭飞瞧着太阳也快下山了,决定先带华东筝回岛西的拘留所。

华东筝原本还维持着一份体面,尤其是这么多人看着呢,可等到彭飞挽着她的胳膊准备把她押走时,她来劲了。

她眼中带泪,怨恨地看着西边半掩的房门,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安六合说的那句“等会警察来了,带走的也是你不是她”。

是啊,带走的是她,她的妹妹早已经龟缩在男人的怀抱里,当了个纯洁无辜的小可怜。

而她,则是张牙舞爪的怪兽,狰狞可怕,人人得而诛之。

这一刻,华东筝彻底明白了华长征为什么连拍了三个电报阻止她来看妹妹了。

是的,正如大哥说的那样,不值得。

她这个妹妹,不值得她这么豁出去脸面,放下做人的底线和尊严,这么恶形恶状地去为她争取什么。

她根本不需要哥哥姐姐,她可以在男人面前及时示弱,利用自己最大的优势来获得庇护。

真好,她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哪怕她死了,想必妹妹也可以活得不错吧。

妹妹在电报里的哭诉,也许真的只是一种发泄,一个种宣泄,仅此而已。

她太高估了姐妹情谊,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买卖是划不来的。

她猛地搡开了彭飞,眼中跳跃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呵斥道:“别碰我!我丈夫是广市军区第42军126师装甲旅的旅长吴国雄,请周旅长现在就给他拍电报,让他来接我回去!”

说着,她直接把葛丽抢到怀里抱着,不肯交给其他任何人。

周中擎见状,冲彭飞抬了抬手:“彭队等一下,我去联络看看。”

周中擎离开之前,特地把安六合扶着送到了屋里,随后招呼了一声九州:“照顾好你姐,我去去就回。”

说完,周中擎就招呼着别轲,一起往巡逻艇去了。

至于大院这里的一切,就交给吕国豪把控了。

周中擎刚跨上摩托,张临渊就追了出来:“旅长,等等我。”

周中擎应声回头,热到晃眼的阳光下,这位细皮嫩肉的张营长,第一次给了他一种可靠的感觉。

他勾了勾嘴角:“要给那个人拍电报?”

张临渊笑笑:“嗯,他想弥补我,只要我说是我报的警,他会尽量帮忙平息事态的,你不反对就好。你放心,我结婚了,我只是不想海岛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因为这里也是我的家园。”

周中擎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知道,张临渊把户口迁过来了,彻底放弃了老家的社会关系和家产。

也算是个有魄力的人了。

他点点头:“上来吧。”

摩托疾驰在海岸线上,迎着海风,留下蜿蜒的车印。

晚霞铺满天的时候,他们回来了。

周中擎看着一院子等候的将士们,把发言的机会留给了张临渊。

张临渊条理清晰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因为广市离得太远,正常拍电报要十个小时左右才到,所以我采用了迂回的战术。电报拍给了秦司令,由他帮忙,向广市军区致电说明情况。那边很快给了回复,吴国雄旅长将在三天后出发,约莫十天到半个月后抵达。这段时间,华东筝同志交由彭队长代为管理。虽然我方决定息事宁人,但鉴于华东筝同志的行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现,初步决定对其进行以下劝诫性处罚:在等待吴国雄同志的这段时间里,限制她每天的活动范围,从岛西的一号试验田,到一百零九号试验田中间,期间,请彭队长监督华东筝同志进行保质保量的生产劳动,否则,我方将追究华东筝同志的刑事责任。好了,我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众人交头接耳,都觉得这个处罚已经狠狠地扇了华东筝一个耳光。

说是劝诫性处罚,其实就是拘留了,只是不留案底,维持场面上的体面而已。

至于吴国雄会不会受到牵连,以后的升迁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那谁也不好说。

总而言之,鉴于吴国雄的妻子有这么一段不光彩的经历,起码的军队内部通报和处罚是少不了的。

到时候就看广市的司令是徇私舞弊,还是深明大义了。

这都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

众人意见一致后,齐齐看向了华东筝。

这个女人从三点多开始就自发转移到了阴凉的地方,这会儿却依旧蔫巴巴的,像是被暴晒过的茄子,失去了光泽。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她终于站了起来,看了眼安六合家的方向,在等一个结果。

就在周中擎等人去拍电报的时候,安六合出来把葛丽要走了。

原本华东筝还想把葛丽强行留在身边自保,不想,安六合直接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把她扇懵了。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安六合把孩子抱走,带回屋里治疗去了。

九州冷笑着提醒了华东筝一句:“你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呢?葛丽要是死了,你就完蛋了,你还不让我姐救人,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被你妹妹气糊涂了吧?还是你哥聪明,及时回头,没被你妹妹坑太惨。你啊,好好想想吧。”

华东筝这一想就是几个小时。

现在,她想明白了,葛丽确实不能死。

不然的话,不光是她完蛋了,她男人也完蛋了。

部队不同于普通的组织机构和单位,军官的家属也需要有良好的口碑和风评,不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葛丽千万要活过来啊!

可这都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连多芬都来了又走了,安六合到底行不行啊?

就在她急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九州推门出来了,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姐今天实在是虚弱得厉害,无能为力,只是帮忙阻止了淤血压迫孩子的脑神经,其他的,还是得靠脑科专家亲自会诊了。葛副旅长,我现在就给你开孩子的病危通知书,你找诸葛政委请假,赶紧把孩子送去大医院抢救吧。”

什么?

葛长征彻底傻眼了,他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只能先找在场的将士们凑一凑。

就在众人准备起身回去拿钱的时候,张临渊阻止了大家:“都别去了,我手里?????有钱。”

他转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带了两千块。

葛长征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握着张临渊的手,拍了拍张临渊的肩膀:“好兄弟,谢了!”

等葛长征带着葛丽连夜赶赴南市的大医院时,众人也都散了。

华东筝像个提线木偶,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和得意,虽然还是不让彭飞扭送自己,却低着头,沉默地跟在了彭飞身后,往岛西拘留所去了。

高高在上的旅长夫人,一朝沦为阶下囚,其实满讽刺的。

派出所目前都是男警察,彭飞为了方便一点,特地找了两个女同志过来帮忙。

一个给华东筝送饭,一个留在拘留所,近距离看着华东筝,免得她跟男警察同处一室,瓜田李下。

夜里躺在**,安六合翻来覆去睡不着:“你说丽丽会不会有事?”

“别想了,你尽力了,身体虚弱也是没办法的事。”周中擎抱着她,很是安慰了一会。

安六合钻进他怀里,明明气温高得可怕,心中却一片寒凉。

人性的恶,她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之前在周中擎老家,听他说那些陈年往事,她只能靠想象来还原周中擎四面楚歌的境地,但那跟她自身的经历不符合,毕竟她父母□□爱了,哥哥姐姐也把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她很难有具体的切身的感受,可是现在,她有了。

她很同情葛丽的遭遇,要是换了是她,遇到这些恶人该怎么办呢?

只能把自己武装起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但如果当下的实力不允许,那就只能先隐藏锋芒,卧薪尝胆了。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周中擎遍布胡茬的下巴:“我总觉得我的身体在逐渐适应这个世界,来例假的时候都能修为大减,那怀孕的时候估计也会受到影响的。要是到时候再有葛丽这样的突**况,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

“放心,我在。”大不了他休假,休大长假,天天盯着她和三个孩子,他宁可这辈子都只是小小的旅长,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母子几个出事。

安六合在他的宽慰下,终于不再悲观。

她想起别轲走之前说的什么喜事,好奇问了问。

周中擎笑了,低头啄了一口她的额头:“五嫂怀孕了,七星也怀孕了,对了,刘冬妮也怀了。明年这会儿估计要人仰马翻了。”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是喜事啊。

安六合有些懊恼:“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当时忙着救葛丽,别轲没好意思打扰你。”等葛丽被葛长征带走了,安六合又红着眼睛半天没有缓过劲来,别轲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便没有跟她说那两桩喜事,只是把周中擎叫出去,叮嘱他抽空提醒一下安六合。

七星那边没有表示无所谓,毕竟是亲姐妹,可五嫂那边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自古以来姑嫂的相处就跟婆媳的相处一样充满了高深莫测的学问,虽然别轲不太擅长这些,但是礼多人不怪的古话总归是没错的。

周中擎也是这么想的,便打算等安六合情绪稳定一点了跟她商量看看,给五嫂送点什么。

这会儿正好问问。

安六合思考了一会儿,从五哥的上百封信件里归纳出来一个重要的信息——五嫂喜欢花。

越是红艳硕大越是芬芳的越喜欢。

安六合知道该送什么了,她又往周中擎怀里贴了贴,抱着他的胳膊睡了:“牡丹,浓香牡丹,五嫂一定喜欢。”

这天晚上,张临渊也睡得很晚。

他给秦瀚写了一封信,内容很长,很长,很长。

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几页纸。

写完困意全无便爬上了屋顶看星星。

他在信中把华东筝的所作所为详细地记录了下来,并附上了对应的日期和目击证人。

他还在信里提到,孩子宁可认安六合做干妈,也不认她的后妈。

他还提到,报警是他安排的,他已经在岛上落户了,他成家了,未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不能纵容这种女人带坏了岛上的风气,教坏小孩子。

他又在最后提到,谢谢秦瀚送他的两千块新婚贺礼,他把钱拿给葛长征去救葛丽了,跟秦瀚算是两清了。

要是秦瀚想要回这笔钱,记得去找他外甥葛长征。

总之,电报里说不清楚的,他全都在信里说了,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就等天一亮,让李兴邦开快艇送过去,免得秦瀚情报滞后,影响了判断。

他看着头顶璀璨的银河,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

见他迟迟不肯下来睡觉,沈芒种也爬了上来:“你干嘛呢?喂蚊子呢?”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张临渊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很是客气。

更让他刮目相看的是,他回来找沈芒种要那两千块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毫不犹豫地把钱拿了出来。

连问都没问。

这要是换了是个算计心重的女人,早就把钱藏起来了。

可她没有。

她身上还是有优点的,难怪路峰说她像安六合。

确实是有点像,性格上起码有六分像吧。

但是,她毕竟不是安六合。

张临渊收回视线,继续看他的星辰和月海。

沈芒种没听他的,在他旁边坐下后,抱着膝盖也盯着天空发呆:“你说,秦司令到底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钱呢?你跟他是亲戚吗?”

“不是。”张临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脸上那层随和淡然的笑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坐直了身体,转身盯着沈芒种:“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察觉到他忽然冷下来的语气,沈芒种愣怔了片刻,随即笑笑:“好,不问。你慢慢看,我睡觉去了。”

等沈芒种走了,张临渊那浑身紧绷的状态才松弛了下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盯着女人掀开门帘进屋的身影,心情复杂。

他对她没有感情,这些天都是各睡各的。

他的内心世界有道门,闲人勿入。

他重新打量起这片天空,决定找个机会跟沈芒种好好谈谈。

他们是利用关系,不是婚姻关系,他希望她明白。

如果她看上了别人,他可以放手离婚,他已经落户了,婚姻关系保持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他可以补偿她,只要他给得起。

第二天一早,沈芒种顶着黑眼圈去找安六合。

她有些苦恼,这场婚是她自己要结的,她没什么不满意的,她就是担心张临渊,他总是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屋顶上待着,他不会是想不开要自杀吧?

她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安六合正端着九州熬好的药,一脸的抗拒。

等她看到周中擎走了过来准备抢她的药碗,她才赶紧别过身去,一口闷了。

刚把碗放下,嘴里就多了一颗蜜枣。

唔,好甜,来势汹汹的甜,很快就把那满嘴弥漫的苦涩给压了下去。

安六合感激不已,抱着周中擎的脖子就是一口,看得沈芒种目瞪口呆,赶紧转过身去,嘀咕道:“妈呀,周旅长好幸福啊。”

周中擎哈哈笑着,起身把药碗拿去井台上洗了。

洗完回来,发现沈芒种还在念叨张临渊:“他上次休假我就觉得他受到什么刺激了,没想到是他爸爸在外面欠了风流债,他爸妈整天斗死闹活的,他心里肯定很难受吧?姐,你说我怎么帮帮他才好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寻短见啊。”

周中擎一听乐了:“寻短见?他不会的,你想多了。”

安六合也是这么劝的,可沈芒种总是觉得这对夫妻太乐观了。

她举了几个例子:“家里藏了好几瓶酒,他还总把自己关在东房里不出来,他可能真的会想不开的。”

周中擎不笑了,正色道:“他不会的。他被毒蛇咬过,险死还生,他知道生命的宝贵。小沈,你别杞人忧天了,他其实是在修正自己的人生,在跌下悬崖之前勒住了脱缰的野马。你可能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没有我了解他,而我跟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寻短见的。你回去吧,有空琢磨他的事,不如多忙忙你的互助会。”

“唔,我可是听说,邹宁嫂子已经认得一百多个字了,你功不可没啊芒种。”安六合把枣核吐出来,扭头看着周中擎,直接张开了嘴巴,等投喂。

周中擎笑着又塞了她一颗蜜枣,她心满意足地挠了挠周中擎的手心:“快去忙军工厂那边的事吧,我再劝劝芒种。”

“嗯,我去了老婆,身体不舒服就少做点事,我给九州开工资了,这两天你尽管使唤他,别心疼。”周中擎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根本不在乎被沈芒种瞪着大眼睛围观。

等他走了,沈芒种过了好久耳根子才冷却下来,她是真没想到周旅长这么放得开。

他那几颗蜜枣,好像把安六合甜到快融化了,脸上全是缱绻情深的桃色。

她好奇道:“姐,周旅长居然这么黏糊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嗯?你想让谁黏糊你??????”安六合乐了,收拾着孩子们吃喝拉撒的东西,一一叮嘱给九州。

沈芒种低着头,盯着屋里来来去去的脚,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不用别人黏糊我,是我想黏糊张营长,虽然你们说他不会想不开,可我还是很担心。我想,要是我黏糊黏糊他,是不是他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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