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除夕之夜

转眼春节将至，陈青青初梅母女二人忙碌着准备年货。

这是搬出梨花坊后第一个值得期待新年，她们有许多个新年没有好好庆祝。

除夕很快到来，陈青青母女卯时刚过便起了身。和院中下人一起贴春联、粘福字、准备晚间年夜饭食材。

忙忙碌碌时至午后，小院内诸人挤进厨房，准备年夜饭。

沈嬷嬷和三个小丫鬟，起初极力劝阻陈青青进厨房。今时不同往日，初梅身份水涨船高，做为生母的陈青青亦不能同日而语，何况有她们几人足够。

陈青青却坚持亲自制作，初梅也要跟着。一个小小厨房挤满人，热火朝天地烹制佳肴。

初梅本打算让沈嬷嬷与三个丫鬟回家过年，沈嬷嬷没有亲人，三个丫鬟也无家可归，最终都留在小院。得到这个答案，评价是，“这样最好，人多热闹。”

一盘盘热腾腾家常菜被端上桌，陈青青、初梅在主位落坐。

让沈嬷嬷和春雨春风她们也坐下，沈嬷嬷开始还推辞不敢，怎奈初梅坚持让她们同桌，却之不恭到下手坐了。三个丫鬟见沈嬷嬷坐下，跟着坐了。

这些日子，沈嬷嬷摸清新主子一些习惯，知道小姐并不十分看重尊卑贵贱。只要不触碰到底线，像上次春柳那样便万万不可。但只要不那么做，平日里很随和好相处，从不无事生非，刁难她们。

今日虽是过年，别家若能碰到仁厚主子，顶多把剩饭剩菜赏给下人。那像这位小主儿，过年第一个想到是，“询问她们是否回家过年。”

得到无家可归回复，竟然张罗着给她们做新衣。事虽小，没几人能做到。

谁家主子不是有多大谱摆多大？生怕被人小瞧。像这样和下人过年，围座一起享用年夜饭，也只有她们一家。

沈嬷嬷庆幸自己命好，在宫中先皇后和晋阳公主都是对待奴婢奴才宽厚，明理之人。到宫外又遇上这样仁厚，却不做懒好人主子。

三个小丫头没有沈嬷嬷那么多想头，她们单纯的为初梅做法感动、感谢、感激。

本以为离开家乡，再不会坐到桌边吃饭，谁能料到，第一个新年如此美好的度过。

几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残席刚撤下，便听到院门被敲响。初梅让春风去看看谁在敲门？

春风打开院门，惊喜的回头对初梅道；“小姐，世子爷来了。”

初梅疑惑的想，今儿个是除夕啊！云鹏怎么忽然来了？现在不是应该在府里，一家人热闹地相聚过除夕吗？

怎么会知道，莒国公府过年很冷清。老国公年岁大了，不喜熬夜，与众人吃过饭，便回房休息。莒国公唐毅见父亲离开，带着姨娘冯安安回了她们院子。韩夫人同样早早休息下，没有人关注唐云鹏是否在府内。

莒国公府没有半分除夕味道，与平时不同只是，几人一起用顿晚膳。

唐云鹏走进小院，看到院中央整齐摆放着烟花，主仆六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画面。觉得这才是除夕夜该有氛围，与那个冷冰冰的莒国公府完全不同，不自觉间面上冰冷被暖意取代。

陈青青见唐云鹏到来，借口自己有些乏累回屋休息。

唐世子拉着初梅柔夷，将女子带出小院。二人去了东市醉仙楼，直接走到三楼，男人提前定好雅间中。

长安城内，有许多不及赶回家中之人。无论天南海北，士农工商，都是不得家中团聚，他们今日会在各个酒楼相聚，畅所欲言，已解思乡情。

酒楼在除夕夜非但不会冷清，还能大赚笔，掌柜们很愿意通宵招待客人。

醉仙楼算得上长安城内数一数二高建筑，站在三楼可以瞭望大半个长安。

揽着初梅消瘦肩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将整个长安城照亮万家灯火。女子倚在给她无限安全感宽阔肩膀上，异常满足。

子时还未到，各家各户便争先恐后燃放起鞭炮。

初梅欣赏着外面绚丽烟火，轻柔地对身边男人道；“谢谢你为我所做一切。”

听闻初梅充满感激话语，附有磁性声音低低响起，“该感谢上天让本世子遇到梅儿，不输男儿坚强隐忍，使我心疼；聪慧学识，让我佩服；善良朴实，我心喜。带来那抹不一样色彩。不了解莒国公府里生活是什么样子，曾经是怎样具行尸走肉。”

“都没听你提起莒国公府。”初梅好奇说道。

唐云鹏注视着到他脖颈处女子，缓缓讲诉，“父亲不喜欢我娘，更厌烦于我，非常宠爱位姨娘。”

“那名妾侍生有一子，叫唐云轩，比我小，父亲对他寄予厚望。”

“二房这些年没少给我下绊子，曾数次派人刺杀。这几年明里暗里支持太子李承乾，是想辅佐太子登基，好让唐云轩继承莒国公之位，将我废了。”

初梅明白莒国公之位对唐云轩**，更能体会外表冷漠，内里脆弱男人的悲哀。不得莒国公喜欢，看着父亲对母亲冷淡态度，却无能为力，在莒国公府是怎样举步维艰。

初梅心疼唐云鹏同时又想起自己，在陈家处境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同男人有着何其相似经历？

想到陈家，马上不让自己往下沦陷，有些事儿应该学会淡忘，记着只会让自己痛苦。收起不该有情绪，继续询问；“不支持太子吧！辅佐的是哪位皇子？”

唐世子赞赏的抬手摸摸初梅头顶，“梅儿真聪颖，几句话便猜出拥护其他皇子。”

没有打断男人话，耐心等着继续往下讲。唐云鹏倒也不卖关子，很快接着道；“太子是长孙皇后和皇上嫡长子，李承乾八岁时被立为太子。当时聪慧好学，长大后却因腿疾，不良于行而自卑，性格发生巨大变化。”

“皇上面前与从前一样温良恭俭让，背地里却钟爱声色犬马，还有断袖癖好。特别崇尚突厥文化，经常让侍从用突厥习俗假葬他，将东宫弄得乌烟瘴气。”

“曾在次上朝时偶遇太子，委婉劝说几句，那天晚上却派杀手行刺。若是让这样位没有担当，不听劝谏，喜好男风皇子登上龙位，百姓会过什么日子，简直不堪设想。”

“长孙皇后嫡二子李泰，仗着皇上宠爱玩弄权术。这几年拉帮结派，和太子明争暗斗不断。”

“拥戴的是长孙皇后所出嫡三子，皇上第九子李治。他仁慈、低调、俭朴，定能继承圣上衣钵，再创盛世。”

初梅满面慎重问道；“莒国公选择哪位皇子？”

这个问题虽敏感，却不得不问。需了解莒国公府内每个人，这样将来才不会拖夫君后腿，帮到自己丈夫。

对自己选定娘子越来越佩服，梅儿考虑事情真是面面俱到。不禁又沾沾自喜，眼光真好。得意完才回答女子问题；“父亲在立太子这件事上和我是一致的，拥立晋王。”

初梅点头，听完唐云鹏讲解，对当前局势大致有些了解，“这位莒国公还不算糊涂。”不厚道的在心里嘀咕，同时又表扬着自己，“事关生死，都毫不质疑，真是无条件信任她的未来夫婿啊！”

初梅想着夺嫡风波与莒国公府内部争斗，还有唐云鹏几句话中，提到的数次暗杀。秀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个“川”字。

唐世子看到小丫头满脸担忧之色，安慰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本世子呢！不想把梅儿卷进这些争斗，可又放不下，以后不要怪我才好。”

初梅望着唐云鹏深邃凤眼，认真说道；“既然答应嫁你，今后会共同面对风雨。可不是温室里花朵，需要人保护，以为这些年在陈家日子那么好过吗？”

唐云鹏欣喜初梅谅解，心疼这些年生活，感动愿和自己并肩作战。想到梅儿一届弱女子，在那样环境中生活五年之久，该是怎样艰难？这些怕是只有小丫头自己知道吧！想到这儿心揪揪疼，更加坚定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梅儿想法，绝不能让深爱女子再受半点委屈。

下定决心后唐世子低头，发现誓死守护女子眉头依旧拧在一处，疑惑问道；“怎么了？”

瞥眼近在咫尺男人，思考许久没能想出婉转问法，泄气姑娘直言不讳道；“你，经常遭人暗杀吗？”

唐云鹏叹气，梅儿还真敏锐。不过本没想瞒着，要丫头了解自己处境，让她做好心里准备，省着嫁入莒国公府不知如何应对，乱了手脚。注视着女子黝黑杏眼，认真地点头，“是，怕吗？”

初梅不曾回答唐世子问话，紧紧环住男人腰身。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眶如兔子般红红地，说出三字，“苦了你。”

被初梅抱个满怀唐世子，知道自家梅儿心疼他了。轻轻拍着女子背，安抚道；“都习惯了，何况今后有梅儿陪伴，要好好对我哦！”

不知道初梅没听出唐世子说的是句玩笑，还是怎么的，只见女子坚定地点头，“以后我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