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灰茫茫的一片,无从分辨,即便是打开雾灯,能见度也只有十几米。路上的车行得极其缓慢,哪怕睁大眼睛,也只能看清十米左右的汽车轮廓。
冬晨、水汽、污染组成的雾霾就是这个样子。周景万看看表,六点五十五分了,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他催着司机道:“再快点。”
“周队,视线这么差,不敢再快了……出市郊以后会好点。”司机道。
周景万回头看看车后厢整装待发的特警队伍,愁眉不展。再牛逼的特警也架不住大自然不给力啊!这天气,就像故意的一样。9·29案件遭遇的那场大风,今天又遭遇入冬最重的雾霾,实在是天公不作美得厉害。
“周队,我有个问题。”车上的邱小妹道。
她是从抓捕黑客的现场被直接调走的,目标尚不明确,唯一的任务是就近捕捉移动蜂窝基站的可疑出入通话,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周景万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摇摇头:“对不起,我回答不了。”
“我还没问呢。”邱小妹郁闷了,这些缉毒警也太难说话了。
周景万摇摇头,又道:“想问我们为什么会知道目标?”
“对,目前来看,只有徐虎、孙仁这两路查获了毒品。徐虎是转移藏毒;而孙仁是交易。孙仁交易的除了蓝精灵,Y羟丁酸也属于新型毒品。而高久富拉的大半车是苄基腺嘌呤,也就是毒豆芽的生产原料,这东西虽然是管制化学物,可还归不到毒品里……”邱小妹捋着思路。
周景万没明白过来,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徐虎、孙仁、高久富这三路都是幌子,都是抛出来吸引我们视线的。黑客也是,他只管收钱,按老板命令办事,办的事要随时汇报老板,而老板自己要办的事,却不会通过他。所以……真正的毒枭可能已经借此金蝉脱壳了。”邱小妹道。哪怕真是如此,此次行动的收获也不是小数。
周景万傻笑半天,没有说话。
邱小妹愤愤道:“作为专案组的一分子,我有权利知道细节。这一定不是通过先进技术做的,否则大数据里能查到痕迹。”
“当然不是,那个黑客落网之前,我们连无线电都保持静默,必须用的时候都通过S级加密了。”周景万道。
邱小妹质问上了:“都这个时候还瞒着,这样的天气没有追踪方式,我们瞎摸啊!”
“我真不知道,你看我像能懂那玩意儿的?”周景万道。
这位粗线条的猛汉当然不像,邱小妹郁闷地一托腮,喃喃道:“那就坏了,如果棋差一着,结果很可能是满盘皆输。其他的事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可这种事,只要出了我们警务辖区,那可就海阔天空了。您一定不知道我省由南到北、由北到南的车流有多少吧?”
“多少?”周景万问。
“每分钟四百辆,峰值。而且我省是个货运大省,仅我市汽车保有量就达二百一十一万辆,其中货运车辆六十六万辆,还不包括未登记的机动车……在这么大的车流量里,别说警力,计算机的运算能力都跟不上啊。”邱小妹提醒道。
“你跟我说干什么?我能懂?”周景万愣了。司机笑一声,被他斥了句。
邱小妹道:“一定还有后手,否则不会平白无故让我们追上来,可能是手机号,可能是追踪信号源。可后手也该出来了,否则赶不上了啊,这天气……不得不说,这毒枭算计得真精明,我都怀疑他们与我们警方内部人员有关系。他们太熟悉警务了,甚至知道这个时候是警务最薄弱的时机。”
正说着,几人看到路上执勤的交警正使劲挥着信号灯警示,指挥着车辆慢行。交警身后,有辆不长眼的三轮戳到大车屁股后了,三轮车司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知道死活。
小心翼翼地通过之后,周景万都心虚了,几次拿着电话要拨,又不敢。憋了半天,他轻声道:“支队长说要形成铁壁合围,让我一步一步按命令走,谁要贻误战机,就严惩不贷。”
“战机?呵呵。”邱小妹笑了。
“请尊重一下你的前辈,去掉技术光环,我和你在他面前都是小屁孩。禁毒到了极限层次,斗的不是武器,不是悍勇更不是技术手段。”周景万道。
“是什么?”邱小妹不解。
“斗的是这里。”周景万点点自己的脑袋,“斗智。毒贩的性格特征最明显的是狡诈,想抓到这些人,必须在智商上碾压他们。在这一方面,贺支队长是我们的老师。”
邱小妹被说得神往,回忆着那位凶相毕露、初见能吓她一跳的支队长,她摇摇头评价道:“不像啊。要论颜值,支队长和犯罪嫌疑人有的一拼。”
司机和后面的两位听到的特警都按捺不住,扑哧笑了。邱小妹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后面的一位特警道:“警察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没人教过我们服从颜值的。”
“好吧,我道歉,你们不许告诉支队长啊。”邱小妹不好意思道。那些纯爷们儿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司机说了:“支队长也出过化装侦查任务,当过不止一次‘毒贩’,他禁毒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出生呢。”
“这是唯资历论,很容易出现失误的。”邱小妹道。
“恰恰相反,贺支队长从不在意这个。如果他唯资历论,就不会挖你和辅警大队那几个活宝。你应该学会相信组织,你们这一代警员太过于特立独行。要知道,什么事都得分两面看,独立的思想也是如此。用对了是一枝独秀,用错了可是一根毒草,会害了集体啊。”周景万道。
“我也在尝试相信组织,可我免不了担心啊。”邱小妹道。
“你刚才说得对,棋差一着,满盘皆输。要论布局和识人善任,贺支队长是所有人的老师,包括那些毒贩。他们跑不了。”周景万信心百倍道。
“可……这……”邱小妹无从辩驳。
忽然,通信器嘀嘀作响,邱小妹膝上的电脑跳出来一个对话框,是经纬坐标,一个明亮的点,看来这就是追踪目标了。这么准确的信息,把邱小妹看得目瞪口呆,她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烛光已经重伤,信号是怎么发出来的?核实过没有?这个坐标可以精确到五米之内……还在移动中,除非是捕捉到了对方的手机信号,或者提前设置了GPS追踪……但又好像都不是……
指挥器里传来了贺炯的声音:藏锋3组,咬上去,保持距离,把他撵进包围圈。
“收到!检查武器。”
周景万应声命令道。紧接着,满车都是咔嚓拉枪机的声音,众人即刻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
抬头看不见电线杆头,低头看不清路面,左右是落着煤灰的庄稼地,视线所及只有十几米,货厢车走得像云里雾里。
许是蹲监狱久了,作案也多了,葛二屁在这种环境里心里有点发毛。他喃喃道:“鬼哥,我咋觉得心里憋闷得慌?”
“这鬼天气,好像谁心情舒畅一样。再走走视线就好了,也就市周边这片区域的霾严重,都是铁厂、钢厂给污染的。”驾车的袁玉山叼了根烟,点上。
葛二屁还是心慌地道:“不是,我觉得咋像要出事呢?”
“啪!”一耳光直接扇在了葛二屁脑袋上,一个门牙崩了一颗的男子骂道:“乌鸦嘴。”
另一个嗤笑,看着葛二屁发傻的样子逗趣道:“二屁,你是没干过吓的吧?后面车里拉的可是一车货,崩你一百回都富余。”
“笑话谁呢?我在市里骑摩托车大摇大摆送过货,切!”葛二屁不屑道。
崩牙匪笑问道:“那你吓个毛?啥年代不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货一送,咱们都得成富翁……啥叫富翁知道吗?想吃啥吃啥,想干吗干吗……二屁,想不想?哎,对了,波姐似乎对你有意思啊。”
“去去去……”葛二屁岔话题了,他最不愿意别人把他和波姐扯一块儿。
“别他妈嚼舌根啊,嘴巴管严点……都竖着驴耳朵听好啊,今天中午到地儿,拿上钱各走各的,谁也别联系谁,谁也别认识谁。”袁玉山又强调了一遍纪律,后面两位喏喏称是。葛二屁挠着脑袋问:“鬼哥,我去哪儿呀?”
“呵呵,你这么憨厚,跟着你哥我吧,实诚人到哪儿都不怕没饭吃。”袁玉山道。
这夸奖很受用,葛二屁认真地点头。不过,后面那俩可笑开了。那是说他傻呢!而且这行最核心的地方,要么用穷凶极恶的,要么用脑子进水的,葛二屁明显是后一种,居然还敢留下来继续干。这可是见光死的活儿,大多数长脑子的都干一票就溜了。
“咦哟……我怎么也觉得哪儿不对?”袁玉山的第六感觉终于起效果了,可他看着雾茫茫的前路、天空以及身后,却说不上哪儿不对来。
突然间,葛二屁一拍大腿,脱口道:“没车……这咋一辆车都没有?平时这拉煤道上,连大雪天都不断车啊。”
丰富的生活阅历弥补了脑筋缺陷,反而是最傻的点破了天机。袁玉山一想,脱口道:“兄弟们,抄家伙!要是有一两辆车堵的,操了狗日的。”
“要是再多呢?”崩牙匪拉着枪问。
“再多的话,被操的就是咱们了……不可能啊,都跑这么远了还能有什么事?”袁玉山不信了。如果泄密,这么大的事,早该发地震了。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看后面那俩,两匪急忙自证清白道:“鬼哥,我在追逃榜上,反水也是找死啊。”
“不是我们的事。几个月了,除了今天我们就没出过仓库门。”另一位道。
那剩下的只有葛二屁。葛二屁咬着手指,紧张地道:“我当叛徒也没有人相信啊,都觉得我傻。”
“哈哈,”袁玉山大笑几声,然后整肃面孔,道,“生当醉,死当睡,敢拦路的都是爷的枪下鬼……都上心点。”
话毕,他一踩油门,车开始加速。后面的俩货竖着大拇指赞道:“鬼哥威武!”
砰!一声枪响,驾驶位置的后视镜碎了。袁玉山一哆嗦,从另一个镜子往后看,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车顶上似乎有人。砰!第二枪响起,另一个后视镜也碎了。
“抄家伙,弟兄们拼啦……”
袁玉山表情狰狞,“呸”地吐出嘴里的烟,加速前进。车厢里响起了咔嚓上膛的枪机声。崩牙匪伸出枪管,嗵的一枪霰弹,叮叮当当打在了后面的玻璃上。他一回身,紧张道:“妈的,防弹的。”
“再给老子防。”袁玉山抽出腰上的手雷,牙一咬,在手里攥了几秒钟,嗖地一后甩。车一加速,冒着黑烟跑了。那手雷冒着烟飞向后车的前方,还未落地,轰一声炸了。运警车开得一个趔趄,打了个方向继续追了上去。
车里的邱小妹惊叫了一声,被周景万挡在身后。炸响后,他移开身体,看着惊魂未定的邱小妹道:“土雷,仿制的,顶多把防弹玻璃震裂。”
生平头回接触这种场合,邱小妹惊魂方定,又在周景万示意下回头,只见后面整齐划一的队伍一动未动,不但没有紧张情绪,而且个个见猎心喜似的瞄着前方。有人说了:“哟,火力不错,霰弹一支,哈工出的制式枪,仿制雷一颗,还有支九二式啊……”
随着他的点评,砰砰叭叭的枪声响在前方,不过毫无章法,是另一侧的匪徒在胡乱朝后开枪。周景万持着喊话器道:“我们吓吓他们。”
他是笑着说的,不过一喊话却是中气十足、威慑力十足:“袁玉山,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停车,缴械投降!袁玉山,你已经被包围了……”
砰——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那子弹打在了车前盖上,跳了起来。
周景万放下喊话器道:“这老小子不听话啊,呵呵。”
“有根八一杠,打他前轮逼停。”一个特警道。
“等等……微冲先上,打车顶钢板,往前撵撵。还不到地呢,真炸了窝不好逮。”周景万笑道。
车顶缓缓掀开了,司机驾着车往左一漂移,嗒嗒嗒一串子弹泻在货厢的车顶位置,吓得几个悍匪缩回来了。不一会儿,抽冷子的枪管伸出来,咦,车不见了……车里葛二屁喊着:“这边这边……啊!”
“嗒嗒……”又是一串微冲子弹钉上来,吓得葛二屁缩在座位下。没了后视镜实在不好瞄后面,袁玉山急得满头冒汗。后面的俩货急得问:“鬼哥鬼哥,咋办?”
“妈的,甩不掉……二屁,给你,往后扔。”袁玉山表情如恶鬼索命,拿着鹅蛋大的两颗雷塞给葛二屁。葛二屁“唉”了声,一伸脖子出去半个人,嗖地就扔了,然后赶紧缩回来。老鬼气得就是一巴掌:“拔引信。”
“唉……”葛二屁拔掉另一颗雷的引信,手伸出来,噌地就扔了。货厢咯噔了一下,碾雷上了,跟着没走多远,“轰”的一声炸了,倒炸得自己的车晃了几晃。葛二屁吓得手都塞嘴里了。袁玉山气得要打,手却落不下去了。葛二屁赶紧道:“鬼哥,再给我颗……我再练练。”
“完了。”袁玉山面如死灰,目视前方。
“你不还有吗?”葛二屁道,不经意间视线向前,也如同袁玉山一样,面如死灰,僵硬了。
只见视线已经稍稍开阔的前方,密密匝匝地停着警车,从路面到庄稼地,全是警车,数不清究竟有多少警车和警车上有多少枪口对着他们。就连两侧也来了警车,是从地外滩涂上驶过来的越野警车,把他们结结实实地围在了中间。
已经走出晋阳,几乎也走出雾霾,却再也走不出包围了。就这一愣神儿的工夫,后面也来了无数辆警车,把这里结结实实围成了一块绝地。红蓝警灯闪烁着,像一条河,像一堵墙,像一道天堑,无法跨越的天堑。
“兄弟们,路到头了。”
袁玉山面如死灰地嗫嚅着,手慢慢举起了枪。
此时喊话响起:“袁玉山,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下车,缴械投降……”
砰——一声闷响,给了警方一个意外的回复。
“特警队,上!”
特警从车里视线的死角处,猫着腰推着防护盾迅速移动,车左右、车顶、车下嗖嗖往里钻人。进攻到车前的刹那,特警一拉门,只见有人扔枪,有人投降。而驾驶的位置,袁玉山头仰着,天灵盖被掀了一半,红白的脑汁溅得满车满玻璃都是。车里的另一个,早吓得窝在车里瑟瑟发抖了……
装载的货物卸下,成箱的成品、半成品蓝精灵越摆越多,那些参案的警察没有被畏罪自杀的袁玉山吓住,却被这些毒贩拉着的毒品数量吓住了。看样子不能用克度量,得用吨!
“确认,是氟硝西泮……”
“确认,是氟硝西泮……”
“确认,这是已经中和好的半成品,一上成型机就OK,氟硝西泮……”
“确认……”
现场的缉毒警在依次打标、抽检、拍照,回传的视频里能看到各大队、中队的身影,还有各刑警大队的熟人。第一件事,肯定是要确认这来之不易的战果。不过没有人用“辉煌”来形容。触目惊心的毒品,如果流出去,会造成多大的毒祸,不敢想象啊。
随着一声一声确认的声音,在信息中心紧张观看视频的警员们心里的激动在发酵。夜以继日的奋战,终于在这一刻等到了云开雾散。
雾霾没有散,是心中的霾散了。
“啪啪!”不知道谁鼓了一下掌,“啪啪……”又有人跟上鼓掌了。大家像传染一样,慢慢地都鼓起来了,然后整个信息大厅被掌声淹没了。所有人都兴奋地看着徐局长,看着支队长,看着两人疲惫的脸上终于挂上了久违的微笑。
“宜将剩勇追穷寇,扫清余毒,就在今日……姑娘们、小伙子们,今天加班,没意见吧?”贺炯喊道。
“没有!”这一声不约而同,整齐划一。
长笑着的贺炯踱着步走出了信息大厅,舒臂展胸,然后掏出烟盒,叼了一支点上,使劲地抽了一口。那种晕晕的感觉好爽,像站在峰顶那种眩晕的感觉。
“这就飘了?”泼凉水的人后脚就跟来了。
“徐局,喘口气啊。”贺炯幽幽道。
“驳回,今儿你光荣在岗位上,也得把这个毒枭抓回来。”徐中元笑着道,说罢他又觉得不近人情了,补充道,“这一战的荣耀恐怕我们俩一起都扛不动啊,太精彩了!投石问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最后还有个舍车保帅、金蝉脱壳,可都架不住你洞若观火、绝地合围啊。哈哈……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徐局,你过誉了吧。”贺炯不好意思了。
“不不不,别理解错了。我是说我吹捧下属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哈哈。”徐中元笑到失态,逗起贺支队长了。老贺气得差点被烟呛到,愤愤地掐了烟道:“别寒碜我,抓毒枭前我得去办件事。”
“咳……开什么国际玩笑,这节骨眼你能走?”徐中元不客气了,直接拽住他。
无奈回头的贺炯此时眼眸伤感,轻声道:“我去接两个人。”
徐中元一愣,然后瞬间明白了,啪一声拍向自己的额头,一挥手道:“走,一起去。这里通信指挥就行了……哎,走啊……对了,老贺,最后这个坐标是哪儿冒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有运货车辆的准确坐标?”
“领导,你别这样,你准备好几颗速效救心丸啊。”贺炯道。
“什么意思?我没心脏病,咒我。”徐中元愣道。
“秘密这么多,我怕你受不了,一会儿还抓毒枭呢。”贺炯不动声色道。
果真吓得不清。徐中元站定,使劲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脸上震惊的表情。贺炯阴阴一笑却先行走了。
“我命令你,必须马上告诉我……你不告诉我得把我急病了……别走,站住……”
徐局长追着贺炯出去了,几乎是拽着人在问……
“结束了,汪女士,你该做出一个选择了。这个设计很完美啊,天时地利都占了,抛出去几路让我们抓,然后真正的毒源趁着雾霾天气、警务薄弱的时机溜走……啧,我们掌握的可能比你想象的多。知道为什么要放出去市区几十公里抓吗?”谭政委在问。
面容枯槁的汪冰滢刚刚看完那个抓捕场景,还有搜出来的大量毒品,正紧咬着牙关。不过咬不住了,她的牙咯嘣嘣在响,紧张和恐惧让她极度**。
“其实这个窝点我们已经掌握了,唯一的担心是万一见货不见人,或者见人不见货,那就麻烦了。所以只能耐心等着这儿装车上路,等着这些跳梁小丑一个个全部粉墨登场……呵呵,你也不简单啊,把贩毒巧妙地嫁接在晋昊娱乐身上,试图引开我们的侦破视线,其实你已经露馅了……从刘蓓蓓回来自首开始,你就已经露出破绽了……”谭政委道。
汪冰滢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谭政委。
谭政委笑着道:“昨天是你在这儿通的话,你一定不清楚大数据面前没有秘密吧?虽然你用了匿名号码,可毕竟得经过蜂窝移动基站,而昨天从附近基站打往东京机场的电话,只有四个。比如刘蓓蓓能认识的人,你说好查吗?估计这个时候,刘蓓蓓应该也开始交代了吧?”
汪冰滢的手毫无征兆地颤了下,面色发苦地看着谭政委,嗫嚅道:“我真不知道毒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运的。”
谭政委笑了,口一开,基本就聊开了。他一点也不怜悯地追问着:“这个我相信,您这种身份,不可能接触毒品,更不可能制毒。那您的角色是否能明示一下?”
“我……我就为他们提供资金转账的方便……”汪冰滢开始倒了。
谭政委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我感兴趣的是幕后这位终极毒枭。”
“我……不知道。”汪冰滢声如蚊蚋,低下了头。
“你看你,我们一片诚意,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却置若罔闻,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谭政委笑道。
“啊……”汪冰滢如遭电击,抬头凄婉地看了谭政委一眼,然后头一歪,软软地倒在沙发上。
武燕伸手摸摸她的脉搏,回头道:“应该是吓昏厥了。”
“呵呵,叫救护车吧,心理防线已经崩了,直接问就行。”
谭政委起身,整整警服,不屑地看了汪冰滢一眼,踱着步出去了。他快步奔向车辆,且走且拨着电话。此时唯一揪心的事是那两位同志,不知道手术情况如何。得到准确消息时,他驱车迅速离开了。
是日,缉毒支队收缴的毒品清点共计一点四吨,武器若干,当天传唤、刑拘、抓捕的涉案嫌疑人迅速膨胀到接近两百人,一个特大的新型毒品制售犯罪团伙被连根拔起。主谋曹戈全国通缉,此人只逃了九个小时,就在浙江省沿海一渔村被抓获。
专案组准确地判断出了他的去向。是支队一位电脑高手通过数据定位到了他最后出现的大致区域,沿路追来的。落网时,他已经到了偷渡出海的码头。
全城警动、大案告破的消息迅速成了全省、全国的热点新闻,配图是浩浩****的警车回城的壮观场面,新闻却是含糊其词,笼统而过。很不过瘾的媒体一遍又一遍从省厅找到禁毒局,甚至通过关系找到了政法委,就为了采访到第一手新闻。
所有的请求都被毫不留情地打回去了。禁毒支队直到入夜还是灯火通明,汽车来去匆匆,还是那副临战状态,一刻也没有懈怠。
因为,追捕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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