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最后停稳,冯宽下来,看着眼前漂亮大气的院门,门前干净整齐的石板,檐下精致气派的灯笼,他不禁恍惚。
“那个……彩儿妹妹,咱们走错了吧?我明明记得,还要往前走一点,再往巷子里拐进去才对!”
“没错,这就是你家的院子!那里面的路太窄,每次进去都不方便,我就让人,在这里重新开了道门。”
“哦……啊?这……又得花多少银子啊?”
“冯大哥你呀……一天到晚就记得钱!”
杨应彩摇头笑道,“都是我让人弄的,你担心什么?就当……就当是那个好了……”
说着说着,杨应彩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渐渐发烫变红。
冯宽轻咳一声,张起耳朵故意问:
“彩儿妹妹,你刚才说什么?就当……什么来着?风太大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讨厌鬼!我先进去了。”
话音刚落,萍儿、果儿和两个小丫头正好出来,冯宽当即笑道:
“一个个的,都越来越漂亮了啊!我还以为走错地方,忽然到了天宫瑶池了呢!”
萍儿、果儿脸一热,杨应彩不依道:
“冯大哥,你……你偏心!见了她们说漂亮,刚才见了我,就只说帅气,哼!!”
“哈哈哈,彩儿妹妹,在我心目当中,你当然是最好看的啦!只是你这打扮……我只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好啊,居然敢说我是鬼,看我不跟你拼命!”
“别别别,我哪敢啊……”
冯宽一边笑,一边赶紧往门里边躲。李清灵听到动静,刚好也从房间出来:
“冯大哥!”
“灵儿妹妹,快,快救我!”
忽见李清灵出现在前面,冯宽“神色慌张”地故意躲到她身后。
冯宽演得逼真,加上天色昏暗,李清灵也没看清追在他后面的是谁,直接一掌劈了过去。
杨应彩躲闪不及,右肩生生受了一下,当即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跟在后面的萍儿,整个人都看傻了,醒过神来,赶紧上前扶起杨应彩: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冯宽更是呆若木鸡,一时又惊又悔。
过去蹲下身,只见杨应彩身体颤抖,面色苍白,两眼微闭,泪珠儿不住地往下掉,他不禁慌道:
“彩儿妹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刚才都是我的错!”
“公子开开玩笑也就罢了,姑娘你……难道就没有半点分寸?”
萍儿看向大脑一片空白的李清灵,“亏得我们平时一直好生伺候着你!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出手这么重!”
说罢,萍儿又吩咐两个小丫头:
“你们两个别愣着,一个快去找大夫来,另外一个,赶紧去楚国府报信!”
“萍儿姑娘,这……怪不得灵儿妹妹。刚才是我一时荒唐,所以才弄成这样……”
“不怪她怪谁?公子你只是开玩笑而已,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能有什么错?”
果儿更是火上浇油,“平日里文文静静的不说话,一出手就这么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大家以后,最好都离她远点!”
冯宽眉头一皱,“行了,先别说这些!”
李清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话不对不说话也感觉不对,只得埋下头去,表情木然地看着地面。
一听到楚国府三个字,杨应彩左手努力地往上抬了抬,当即抓住萍儿胳膊,挤出几个字来:
“别……千万别告诉爹爹!我,我没……”
话没说完,紧接着又是一阵猛咳,直疼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萍儿看得心疼,连声安抚:“好好好……先别说话了,我扶你进屋歇着吧!”
杨应彩摇头不肯依,只一脸委屈地望着冯宽。
冯宽怔了一会,最后试探着问:
“彩儿妹妹,要不……我扶你进屋去?”
杨应彩继续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冯宽苦笑道:
“无论如何,我先抱你起来吧!这样在地上躺太久,会沾染寒气的。”
“嗯……”杨应彩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萍儿、果儿在前引路,见李清灵还杵在原地不动,萍儿不禁恼道:
“麻烦让开,别挡在这里碍事!”
果儿更是干脆,直接用力推了她一下,李清灵踉踉跄跄往旁边挪了几步。
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过来京城,甚至……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冯宽抱着杨应彩过来,在她身前停住脚步,朝她温柔又尴尬地笑道:
“灵儿妹妹,实在抱歉,刚才都是因为我,最后才弄成这样的。那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都是我的错,跟你没一点关系!等安顿好郡主,一会再来找你。”
“公子,郡主这会正难受着呢!”
萍儿、果儿连连催促。李清灵抬起头来,看到冯宽不慌不忙、亲切又歉意的眼神,像一束阳光直透心底一般。
她心内的黑暗沉郁,马上又消散开来,当即也冲他挤出了一丝微笑。
一会谭文海、杏儿过来问候,怕犯忌讳,没敢进杨应彩闺房。只在外面与萍儿、冯宽寒暄几句,留下东西便回去了。
过没多久,两个小丫头领着胡小婵过来,给杨应彩检查之后,说是筋骨错位。
多余话没说,胡小婵直接帮她复位。之后又涂抹膏药,缠好纱布,拿木板固定关节,最后还下方子煎服汤药。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三更时分。
胡小婵忙活完出来,冯宽殷勤递上茶水,“小婵妹妹,真是辛苦你了。郡主她……伤势怎么样?”
“还好,不算很严重。尽量不要乱动,将养着两三个月,差不多就能好了!”
将茶水一口饮尽,冯宽赶紧给她添满。胡小婵又喝了半杯,忍不住地问:
“怎么会弄成这样?凶手到底是谁,竟敢对郡主下手!”
“呃……都是误会,误会而已。”
冯宽一脸尴尬,“都是我的错,反正……怨在我头上就行了!”
“嘿,你胆子可不小啊!”
胡小婵想笑却又不敢笑,压低着声音说,“郡主她呀,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亏,更别说像这样受伤了。你呀,这几天可有得受喽!”
冯宽讪讪一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只管冲着我来吧。”
“对了,冯公子,听说你考武举人了?那以后……岂不是要在京城当官?到时再见了你,嘿嘿,估计得叫你冯大人啦!”
“哪有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可别埋汰我了,你爹才是正儿八经的大人呢。忘了问,好一阵不见,胡大人近来可还好?”
“嗯,其他暂时都还正常。”
胡小婵无奈一笑,“只是……他最近也迷上了你发明的那个什么象棋,还说有机会,要找你好好请教呢!”
两人又说了会话,萍儿过来,安排胡小婵在杨应彩隔壁住下。
冯宽肚子连续叫了几声,这才意识到,自己除了一大早吃过东西,一直到现在粒米未进……
想到这,他突然感觉浑身乏力,忙叫来果儿,让她去弄些吃的过来,果儿叹道:
“公子,您肚子饿,我们……其实晚饭也没吃呢……原本啊,我们准备了好大一桌子菜,结果郡主一伤,都没人动。”
“实在是辛苦你们了。这样也好,咱们一起吃点呗!”
“嘻嘻,公子知道就行,我们一点也不辛苦!”
一会果儿重新热了饭菜,冯宽吃到一半,萍儿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
“公子,那个……郡主她……”
“她怎么了?是不是病情恶化了?不行不行,走,赶紧去找小婵妹妹!”
“不是,不是这个!”
萍儿有点难为情,“是郡主!郡主她说……她肚子有些饿,想吃东西。”
“哦……差点吓我一跳!吃东西……这好说嘛,你们给她端些粥饭过去,让她慢点用就行了。”
“这些我都准备好了,不用公子担心。只是……郡主她,她想让您……给她……专门端进去。”
“哦……啊?这……我进去不太好吧……萍儿,要不还是你去吧?或者,让小婵妹妹去也行啊!”
“胡姑娘已经睡下了。我……就是郡主特意让我……过来叫您的。还吩咐我说,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也不许跟他们说。”
冯宽呆了一会,苦笑道:“那……萍儿你跟我一起过去吧,不然我怕……”
“嗯,郡主也是这个意思,她让我在里间门外守着就行。”
冯宽不禁有些纳闷:
“彩儿妹妹不是才伤的么?怎么这么快,都有这种心思了……大半夜的……这里又不是那个世界。”
“咳咳,就算以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太好呀。万一被人撞见,以后我这脸……呃不,郡主她这脸,可往哪里搁啊!”
“走吧。”
就在冯宽发愣的时候,萍儿已经拿着食盒过来。不容多想,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一起过去。
进到杨应彩闺房,冯宽搬了把凳子,极不自在地坐在她床边。
见她撅着嘴,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冯宽看了看四周,努力压低声音,苦着脸问:
“彩儿妹妹,现在还疼不疼啊?”
杨应彩摇摇头,马上又点了点头,冯宽一脸懵逼,一会醒悟过来:
“莫非……是一会疼,一会又不疼?”
杨应彩眨了眨眼睛,神色稍缓,只微微嘟着嘴,粉嫩的下唇依旧往外翻卷着……
冯宽直直看了一会,吞了吞口水,低下头去开始摆弄食盒。
一会端起粥碗,他又像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反复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柔声道:
“晚上没吃东西,估计饿坏了吧?”
“嗯。”
“来……张嘴……呼~”
“哎~对了。怎么样,味道好不好?不烫吧?”
“再来一口,哇,厉害了,彩儿妹妹真棒!”
费尽心力给杨应彩喂食完毕,又挖空心思地哄她睡下。
出来之后,冯宽长出一口气。
萍儿微微笑道:
“辛苦公子,已经给您备好了热水。”
“不辛苦,这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哎对了,灵儿妹妹那里,你们有过去吗,她晚上应该也没吃东西。”
“这个……正要跟您说呢!刚才我让那两个丫头端过去,可那边门一直关着,叫她也不回应……”
“嗯……准备些点心茶水,等我沐浴完,到时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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