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伏魔大殿废墟之外,那紧靠悬崖边的那五座新坟前,跪倒的会真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任谁都能从他沿着眼角不停滚落着的泪水中体会到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痛。
也许凡人会说,仙都是洒脱的,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悲伤的!然而正因为会真他是个修士,一个以为可以凭借着刻苦修炼而超脱生死的修士。对于将他养育成人,并传于修真大道的仙侯有着如同父亲般的尊敬与爱戴,现在原本不可能死去的亲人就这么离开了,会真的心中比之凡人更加体会到悲痛的感觉!
先前来到这伏魔大殿的焦濯等五人,也默默的站在一旁。唯有先前怒斥木云飞的凌轹此刻却愣愣的盯着五块墓碑之上,眼中显得非常茫然,自从她师父斐玲中毒不醒人事后,就未曾舒展过的秀眉,此时更是纠结。
等伏魔院一干弟子祭奠仙侯等“茅山五老”后,焦濯便上前告辞。从会真对这个焦濯不冷不热的态度来看,焦濯在修真界的名声显然不怎么好。
送走五人后,留下的众弟子们在会真的统一安排下,开始着手重建伏魔院的工作!伏魔院中的绝大多数建筑皆被毁去,就算没有被毁去的,恐怕也与那危楼无二了!
正当伏魔院大兴土木,百废待兴之际,此时的木云飞已经身处于中华与那鲜卑交界处的一处宽阔而绵长的大江之边。
伸出双手捧起冰冷刺骨的江水向脸上敷了敷后,木云飞随便找了一块相对较为平坦的岩石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碧清透澈的江水让他连日来胸中的郁结之气顿时减少了许多。
沿着江水向北方眺望,已经可以看见隔江相对的两座高山那淡淡的影子,这位于左岸的名为珠岩山,而大江右岸的便是木云飞此行的目的地,飞岩山!
稍稍调息下连续几天不停赶路而消耗的灵气后,木云飞便站起身来,就在他准备前往飞岩山时,一阵苍老却不失嘹亮的唱曲声从远而近,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世间对错几人知!
人苦,人乐
皆为茫茫,天会怜兮?
强者自有强者寞,蚍蜉何苦去撼树。
莫问吾道为何道?天道亦远亦近兮!
人生如梦如浮云,醉酒当卧笑天意。
天地亦老,
浮云终随浪沙淘尽。
遍尝百味,怎能堪破人情冷暖兮?
因果是非纠缠,恩怨岂会不在?唯尔独身浪迹天涯,何不陪吾潇洒游戏人间......
木云飞何时听过这等洒脱之词,当下对所唱此曲之人来了兴趣,于是便索性又复坐了下来,翘首以待!
这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两鬓已有些微白,虽然身着灰色的粗布衣衫,大概因为经常换洗,所以显得非常干净。老者手中持一褐色拐棍,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
如果单从外表看,老者与普通乡村老人并无多大分别。但此刻的木云飞却一脸恭谨的站起身来。
从老者出现到现在,一息之间已离木云飞不足三丈远,看似一步一步慢慢行来,但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间的事!这样的形容似乎非常的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老者的双脚并未曾沾地,始终保持着寸许的距离。就好像老者所走的才是真正的平地一般。
要知道,灵气是一个往复循环不断,有质无形的东西。它不可能像超级计算机一样控制的分毫不差。但眼前的老者却能在使用腾空术时将灵气始终保持着不变的状态,光凭这一点,就不是木云飞可以做到的,换句话说,就算是目前修真界中的那些金丹期高手也做不到!那么老者真正的修为,木云飞就是不用猜也能想得到,必是元婴期的地仙!
就在木云飞心中感慨发愣的时候,那老者不知何时已与他并肩而立,只见老者举起手中的拐棍指着眼前的大江,笑着说道:
“小伙子,可知道这条江的名字?”
“请前辈赐教!”
木云飞微微前倾着身体,脸上带着少许的好奇与期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老者嘴角带笑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面对着眼前烟波浩渺的大江沉吟了起来,好似在回忆着什么。从老者那双犹如苍鹰一般税利的双眼之中,木云飞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快乐、悲伤和欣喜。
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上古时期,在对岸的那珠岩山山脚下有个小村落,因为那里人人都以海为姓,所以便称为海村!
在当时的蛮荒时代,村里除了种植一些果树,和培育一些无毒可食用菌类的农人外,便是靠江吃江的渔夫了。在他们的眼中,这条养育了无数代的大江比起自己的*还要贵重的多。
村里有个天生神力的小伙子,叫海云!他不但是村里种植和捕鱼的能手,而且还能如村里那些以编织见长的妇女们一样,织的一手好渔网。海云为人热情,只要哪家需要帮助,他必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虽然生活非常的艰苦,但是全村人在一起打鱼,一块劳作中建立起了一个不是家庭,胜似家庭的大集体。
那年深秋的一日,海村村民们正忙着将每家每户的存粮与江中打来并晾干的鱼堆放在村中的空地上,准备共度即将到来的严冬。
就在这时,狂风大作,天空之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就当村民们对这季节从未见过的奇异天象感到震惊时,暴雨已从漆黑的天幕之上倾盆而下。
如果只是一场暴雨的话,将东西收起来便是。然而,就在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中,出现了一个头生牛角,赤色双瞳,全身长毛,高举利爪的妖兽来。村民们早已经被吓呆了,也不知道反抗,眼睁睁的看着那长毛妖兽将村里用来过冬的所有粮食和所有鱼干统统掠走。
被称为大力士的海云因为自己没有站出来反抗,所以内心之中一直不敢原谅自己,甚至感到无比的羞愧。全村人相劝无果下,看着一天比一天消瘦的海云,大家只得摇头叹息。
寸草不生的严冬转眼即到,失去粮食的村民们只好在冰封千里的江面上合力砸了个大窟窿,只得以捞鱼活命。但毕竟收获太少,有很多年老体弱之人因为吃不饱而被活活饿死!
来年深秋的同一天,那长毛妖兽又来到了村里,再一次掠走了所有的粮食。这次海云的心中没有了畏惧,没有退缩,为了村民不再被饿死,上前与那妖兽以命相搏,但是结果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的到!
海云最后虽然没有死,但那妖兽却将他全身的骨头尽数捏的粉碎。原来妖兽见软弱无能的人类居然敢反抗自己,便正好来个杀鸡儆猴。在如同猴子般的村民们面前,海云便有幸成了的那只鸡!而村民们的确是害怕的不能自已,只得乖乖的满足妖兽提出的所有要求!
已经无法动弹的海云在某天深夜突然消失不见了,所有的人都猜测着是那妖兽将反抗它的海云给掳了去。
一年又一年,村里年年都会被妖兽洗劫一空。终于有一天,大家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当妖兽再次到来时,村民们拿起了手边的一切作为武器学着海云一般与妖兽拼起命来。然而,那些简陋的锄头又如何是妖兽的对手,村民们就像是稻草一般被妖兽的利爪无情的收割着。
就在村民们在妖兽的利爪下不停惨嚎奔逃的时候,就在孩子们为父母的死去而大声哭喊的时候,随着一声晴天霹雳,只见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手持巨斧,全身金甲覆身,威武不凡的天神。
金甲天神与那妖兽厮杀一阵后,原本凶悍无比的妖兽最终被金甲天神手中的巨斧砍去了头颅!在得救的村民们不停的欢呼声中,金甲天神将头盔取了下来,露出他本来的面目,他不是什么金甲天神,而是那几年前无故失踪的海云!
原来海云并没有被妖兽掳去,而是被那隔江相对飞岩山上的一个强大修士所救。那修士深为海云的做法感动,于是便将其一身所学倾囊相授。
救下村民,并治好他们的伤患后,海云不顾村民们的极力挽留,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他要踏遍千山万水,去领悟他自己心中的道。但在他走之前,收下了村里一个资质上乘的孤儿做了弟子,并带到了飞岩山上悉心教导,而这个孤儿便是后来飞岩派的开派祖师海隼真人!
因为海云的帮助,让海村以及大江两岸的村民们都过上了以往快乐的日子,所以大家为了纪念海云,便将这条大江唤作“海云江”!
听完老者描述这海云江传奇般来历后,木云飞也被海云为了村民而敢于对抗强敌的那种无畏精神所深深折服。不过当老者提起海云这个名字时,木云飞总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就是怎么也记不起来!
许久之后,回过神来的木云飞连忙对着老者躬身行了晚辈礼后道:
“晚辈木云飞,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木云飞,好名字!那我便叫你作云飞吧!呵呵,你若不提,我当真快将自己的名字忘却了!嗯,我叫海隼!”
海隼真人?怎么可能!木云飞不觉倒退了半步,双眼瞪着如同那铜铃一般,指着老者的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并难以置信的惊叫起来:
“你是飞岩派的开派祖师海隼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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