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烟萝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应承下来:
“那……我再去一趟楚国府,到时正好和他们一起。”
赵义忽然冷笑几声,又叹了叹气,“前天楚公和杨枢密都送来了请罪折子,说是要告老还乡。微儿,你觉得怎么样?”
赵烟萝身一震,“我……我不知道。”
“楚公还没老呢,杨枢密就更不用说了,何来告老之说?都好好的,给我在京城呆着吧。”
“父皇……英明。”
“呵呵,英明什么?楚公被救醒来的第一时间,估计就已经想到了。
吾实在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及时,便请到了晋阳子的亲弟弟、来为他施展这以魂换命的大神通的。”
赵义坐回原位,一脸玩味道:
“这弘农县啊,距离神京,果然还是太近了些。呵呵,等哪天吾不做皇帝了,也想见见这什么淮仙人呢。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他。”
王继恩马上紧张起来,“官家正值春秋鼎盛,何需……”
赵义大笑几声,又摆了摆手,“唉,趁着新的起居官还没过来,吾,也就这么随便一说罢了。”
明鸿正坐在枫林晚小院中,面前的石桌上生了个炭炉,炉上有个小圆锅轻飘飘地升腾着热气。
静静等好一会,他终于尝试着夹了一片冬瓜出来,细细嚼了一小口,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差了点味道。”
一旁坐了很久的玄秀清轻叹一声,起身辞道:
“师兄,明日我便离京,去天都山。”
说完走到院门口,她回头提醒一句:
“圣光现世,吾道不孤。师兄……真不想过去看看?”
明鸿放下筷子,抿了一口清茶:
“我心向凡,不往圣。”
玄秀清站了一会,向他行完礼,走了。
赵烟萝刚好出来遇到,朝玄秀清礼道:
“圣姑从晋北王府回来了?”
“嗯,明日要回山上去。”
“哦……圣姑前阵子不是才回么,怎么又要走?”
赵烟萝似笑非笑,“今晚能否来我府上一趟,明日我要随行去天台山,不知……吉凶如何?”
玄秀清也不恼,平淡回道:“天台宗主神通广大,自会庇佑公主平安。”
说完,径直去了南院。
从弘农县回来,冯宽去了一趟提刑司,被王守约立马赶了回来,让他好好休整几天,准备出发护送两国王子去天台山。
冯宽当即明了意,之后便整天整夜地窝在了家中。陪陪颜直,逗逗素儿小夜,哄哄萍儿果儿,和陈志岳小明喝酒扯淡,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二月。
出发前一天,冯宽去了趟楚国府,和杨素一边下棋一边聊了半天。
一起吃了午饭之后,又给杨应彩讲了一会故事,连哄带骗的让她去睡午觉,才一脸释然地准备回去。
杨应紫送他出来,有些不满道:
“冯子虚,以后你再讲故事,能不能说一些我以前没听过的?老是重复说以前的那些陈词滥调,有什么意思?”
冯宽白了她一眼,“月儿喜欢就行……我是讲给她听的好吗?”
“喂,你什么意思?”
杨应紫瞪眼道,“每次月儿都要抓着我一起听,她一会哭一会笑的,还总喜欢问我为什么没有反应,你是不是故意的?”
“呃……嘿嘿,不好意思哈,这个我还真没注意。”
冯宽秒怂,又连忙倒苦水,“月儿她呀,一听就是一整天,中间都不带歇的……连我去上茅厕都要在外面守着……
唉,去天台山的路还长着呢,我还还发愁,路上半个多月的时间,哪天故事说完了该怎么办,其他的她又没什么兴趣。”
“半个月?”
杨应紫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半个月能到?”
“呃……莫非……十天就行了?”
冯宽面露喜色,又连连摇头。
“几千里的路程,我可以一路急行,月儿估计受不住。”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杨应紫一时无语,“我们要跟着公主他们一起,那些什么国的王子,肯定要一路逗留拖拉。加上各自的仪仗、随从、护卫等等,一天能走个几十里路就不错了。
你呀,回去多带几身衣服吧,能在浴佛大典之前赶到就行。”
“啊??”
“啊什么啊,你想反悔了不成?不想去早点说,别到路上掉链子……”
杨应紫说完,马上想到这句话是冯宽的“口头禅”,脸颊开始发热。
冯宽眼珠子转了转,见她往旁边走了走,忍不住过去拍拍她肩膀,环顾四周,低声笑道:
“那个,郡主啊,要花这么久的时间……等咱们完成任务回来,能不能……那啥……跟你哥、也就是我的大领导捎带提两句,把我这官阶往上升一升?”
“升你个头!”
杨应紫一掌劈在他头顶,“你以为这个从八品的京官,是从哪里得来的?
人家进士科多少才子,现在别说勋职了,连地方差事找不到的都有一大把。年纪轻轻的,你就不能脚踏实地一点?”
“咳咳……年纪,也不能成为我不思进取、努力向上的理由嘛!”冯宽摸了摸头,一本正经道。
杨应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马上又别过头去,紧绷着一张脸:
“看你妹的……咳咳……表现再说。”
从楚国府出来,想着离的不远,冯宽准备去看看司马德勘他们。
正好赵丑儿送沈红绫回弘道观,拉开车帘,看到一边走、一边做着奇怪“投篮”姿势的冯宽,连忙叫停了马车。
下来悄悄走到冯宽身后,赵丑儿忽然蹦跳到他面前。
“冯大哥!”
“啊~哎哟……丑儿妹妹……怎么是你呀!哎哟,差点吓死我了!”
冯宽一个急停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丑儿伸手拉他起身,“嘻嘻,冯大哥是不是来找我玩的?”
“呃……”
“不好意思啊,找我玩现在也没空哦……我要送沈姐姐回观里呢!”
冯宽长松一口气,又直愣愣地问:
“沈姐姐?哪个沈姐姐?”
“就是上次……”
“丑儿妹妹,咱们先走吧。一会迟了,圣姑会不高兴。”马车内传来一个嘶哑古怪的声音。
“好吧……冯大哥,那我先走了……明天找你玩!”
冯宽看了看马车,苦笑道:“我明天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啊?那么久?去哪里啊?好不好玩?我也要去!”赵丑儿紧紧扯住他胳膊。
“呃……护送大理国、交趾国的王子去天台山。”
“天台山?干嘛一定要去那里呀?这下,丑儿可真的去不了了……”赵丑儿撅起嘴来,十分不满道。
冯宽笑了笑,“要走几个月的路,没什么好玩的,等我回来再找你玩。”
“那可是你说的哦!不过要等那么久,到时只玩几天可不行……唉,要不……丑儿到时直接嫁给你好了,咱们啊,以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
冯宽当即石化……
“丑儿妹妹,你再不回来……我自己先走了啊!”
“来了来了,沈姐姐我来了。”
赵丑儿笑着上了马车,朝冯宽招了招手,“冯大哥,我等你回来哦!”
冯宽假笑一声,呆呆地招了招手,耳边回**着马车内、忽然又变得熟悉的声音。
司马德勘不在家,冯宽进去书房,看见司马斌一个人坐在桌边,侧着头趴在桌上,正对着手里的一个陶俑发呆,似乎都没注意到自己进来。
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走了几步,冯宽准备过去逗他一下,司马斌却忽然先开了口:
“哥哥,你是不是……要和丑儿姐姐成亲了?”
冯宽缩着脖子,刚刚走到他身后,闻言立刻傻住了。
“你,你都听到了?”
司马斌坐正身子,转过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王爷之前来了我家,跟爹爹说了很久,当时我就在旁边练字……”
冯宽暗松一口气,舒展一下身子,有些心虚地走到书桌前,弓着身盯着他手里的陶俑看。
“哪有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说明至少,已经沾了墨?”
司马斌站起身来,双手拿着着陶俑,气势汹汹地走到冯宽面前。
冯宽往后退了一步,“斌弟,那个……有话好好说……
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一样,什么成亲不成亲的,我也没答应啊!”
“什么?你不答应??丑儿姐姐都说了喜欢你,人家都答应了,我爹爹也默认了。哥哥,凭什么你不答应?”
司马斌一激动,几步走到冯宽面前,将陶俑换成单手托着,另一只手抓住他脖子。
冯宽赶紧拿手捂住了脸。
司马斌愣了一下,“哥哥,你干嘛这个样子?手,赶紧拿下来!”
“不行!无论你说什么,我这张白白净净的脸,也不能让你给毁了。”
司马斌彻底傻了,松开手,退了一步,两手小心翼翼地将陶俑托至半空,有些委屈地说:
“哥哥……我只是想把这个送给你,怎么会毁了你的脸呢?”
透过指缝,看了看他那疑惑又忧伤的脸,冯宽缓缓放下手,不禁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你要揍我呢。”
“我揍你干嘛?”
司马斌将陶俑递过去,“拿好了,千万别弄坏,掉了颜色记得赶紧补,或者让我帮你,听到没?不然……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冯宽接过,看着穿着一身淡黄绸裙,扎了个双平发髻,双手叉腰、笑靥如花的赵丑儿的手办模型,一时即惊且叹。
没敢多看,抬头望了望司马斌那不舍的眼神,冯宽笑了笑,马上又递还给他:
“斌弟,这个,是你花了很大工夫做的吧,真好!”
“那当然了!”
司马斌得意道,“相比读书,我还是更喜欢捏泥人。
既然哥哥要和丑儿姐姐成亲,这个……我就送给你了。你以后,要替我好好保护她,要让丑儿姐姐,天天都像这样开心!”
司马斌接过来,拿袖子仔细擦了擦,又将陶俑用丝缎认真包好,放在了一只软毛垫上,又拿木盒过来,里面塞满干草,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最后盖上盒子。
“一会,哥哥你最好走路回去,马车有些颠,可能会弄坏这个。”
冯宽看得入神,当即苦笑回道:
“斌弟,我今天过来,是有事和你说。明天我要离开京城,去一趟天台山,很久才回来。我等下要回去收拾东西,等大伯回来之后,你跟他说一声。”
“啊?哥哥你又要走??前些天上元节,你不在,爹爹都抱怨了很久呢……”
司马斌放下盒子,闷闷坐下:
“哥哥明天去,什么时候回来?很久……到底是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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