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此明目张胆拂了皇后和太子的面子,放眼整个昆京,也就只有她了。
但却无人敢说什么,也只得在心里吸了口凉气,生出一股羡慕妒忌来。
她就这般拉着陆沉渊堂而皇之地离开了东宫,片刻后,褚建怀也带着褚建仁和墨宝匆匆告辞。
墨宝乖巧地窝在褚建仁怀里,只露出半张肉乎乎的小脸儿,不知何故,皇后这不经意的一瞥,便觉得那孩子的半张脸熟悉极了。
她心头猛地一跳,不等她细看,三人就已经离开了。
今日这场宴会着实算不上愉快,陆枳实失算了,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叶静娴怎地就成了炼药师。
炼药师的身份在西圣十分尊崇,就算他是太子,也轻易动不得。
且那女人背后还有一个褚家,更不好动了。
眼下大家都看得明白,那炼药师似乎是看上渊王殿下了,大家眼睛不瞎,彼此间心照不宣,默默地祈祷着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应该没有得罪那位尊贵的炼药师。
等到宴会散场,皇后略显几分疲惫。
陆枳实这才卸下自己的伪装,沉着一张脸道:“他今日与昌平退婚,分明是早有算计,母后为何要允了他?”
敦惠皇后揉揉眉心,说:“本宫不同意,莫非要处死昌平?”
陆枳实脸色阴沉,旁人只知陆沉渊懦弱无能,是个空有美貌的窝囊废,可他却很清楚,那个男人的手段,比他还要狠毒。
自己几次三番险些死在他手中,陆沉渊从不会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可惜了,他没有证据。
便是捅破了这天,也不会有人相信。
怪只怪,他装得太好了,以至于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陆沉渊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烂人。
“且再耐心等等看吧,总会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的。”
皇后无奈,也只得回了自己的寝宫去,她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儿子非要置陆沉渊于死地。
左右不过是个废物,就算是长子又能如何,陛下厌恶,百官弹劾,哪怕他身为渊王,手中也没有半点儿实权。
陛下留着他,让他苟活至今,不过是不想让天下人诟病,自己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落得个心狠手辣的名声罢了。
可皇后又哪里知道,当年妖姬之死,她的好儿子也参与其中。
陆枳实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临死之前对他下咒,他和陆沉渊,势必只能活一个!
渊王府寒酸,便是连一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
等褚建怀从东宫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马车已经朝着渊王府去了。
他揉了揉额头,罢了罢了,一辆马车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褚家马车宽敞,里头还放了汤婆子。
静娴揉揉他冰冷刺骨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我隔三岔五去山上打猎做汤吃肉,给你养好的身子,如今瘦成这般,渊王殿下,你可真是出息了。”
他看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次了,原先让他吃进去的药,现在药效也过得差不多了。
算算日子,马上就要到毒发的时候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渊王府驶去。
陆沉渊一把握住静娴的手,温声细语:“抱歉……”
“你好像很喜欢对人说抱歉?”
静娴冷了脸,松开他的手,道:“我来昆京并不是为了寻你,我爹死在昆京,死在萧正邕手里,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剜了萧正邕的眼睛,拔了他的舌头,砍断他的腿,折断他的趾头!”
她说这话时,脸上一片寒霜。
他不必去问静娴是如何得知杀害叶雄的凶手怎么就是萧正邕,因为他知道,静娴的本事远不止这些。
“好。”他忽然轻咳一声,脸色也十分苍白,近乎透明。
静娴握住他的手,摁在他手腕上。
“为何你体内热毒又重了几分?!”
她明明已经给他压下了不少,怎么回了一趟昆京反而加重了?
“渊王殿下,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这一身的热毒究竟是从何而来?”静娴双目注视着他。
先前她以为阿渊是有钱人家豢养的金丝雀,那毒也是旁人为了折磨取乐才种在他身体里的,现在看来,她先前所想的一切全都是错的。
他本该是尊贵的皇子,可偏偏就连一个小小的郡主都能欺辱到他头上来。
他似有些虚弱,却笑了笑道:“自小便有了。”
不知为何,瞧着他脸上的笑容,静娴心中莫名酸涩,他还想说些什么,身子却忽然重重地靠在了静娴身上没了意识。
“阿渊?”
抵达渊王府时,便是连个出门相迎的门童小厮都没有。
只有一个年迈瞎眼,还没有耳朵且躬身驼背的老婆子出来。
“是殿下回来了?”
静娴嗯了声,将陆沉渊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她不是弱女子,这一身的力气抱起一个成年男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渊的房间在哪儿?”
婆子虽然眼瞎,可对渊王府却很了解,摸索着将静娴带了过去,她一脚踹开门,将陆沉渊放在床榻上,又迅速展开羊皮卷,拿出银针在烛灯上炙烤。
“殿下可是有碍?”婆子隐约察觉到了几分不安。
“闭嘴,安静!”
婆子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得守在门口。
银针刺入他的眉心、胸口和十指,乌黑的毒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滋滋冒着黑烟。
便是这毒血在他体内日夜折磨着他,让他如此弱不禁风,柔弱不能自理。
她素来知晓皇家恶毒,亲情血缘对他们来讲,不过是阻碍皇权的绊脚石罢了。
可阿渊又做错了什么?
等到体内毒血放出,静娴再将今日炼制的九转丹喂进他口中,可护住他心脉。
“姑娘?”
等了许久,婆子心中越发不安了,难道是他们又来找渊王殿下的麻烦了?
“姑娘,还请放过我家殿下吧,在这般折磨下去,殿下只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静娴敏锐地嗅到了婆子话里的重要信息。
“这里时常会有人来?”
婆子苦涩一笑:“是啊,不论是昌平郡主,还是安平县主,亦或是丞相家的姑娘,若稍不如意,便会过来寻殿下麻烦,殿下这身子……”
静娴这才开始打量起整个渊王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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