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姿态, 桂欢没办法,只能说道:“舅舅,您帮我把它抱下去。”
小小的猫咪, 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桂欢硬是扯不下来。
天禧抿了抿嘴唇:“我……我怕它挠我。”
桂欢:“……”
她想了想, 决定声东击西,指着窗台道:“哎, 快看, 那有只飞蛾。”
猫咪动都没动, 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显然桂欢的吸引力更大。
桂欢:“……”
不动如山啊, 有点不好搞。
桂欢抱着它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门边, 状似随意地跟天禧聊天:“舅舅,廖敛去买什么了?怎么还没回来?”
也许是听到了小主人的名字, 怀里的猫咪僵硬了片刻, 桂欢眼疾手快, 抱起猫咪就往天禧怀里一塞。
“我先走了, 谢谢舅舅招待。”
鞋都没来得及换,脱下拖鞋,提起自己的鞋,转身就跑了出去。
屋内传来猫咪阵阵嚎叫, 仿佛桂欢是它的连体婴儿,叫声抓心挠肝,声嘶力竭。
桂欢呼出一口气, 打开了家门。
脱下脏掉的袜子,桂欢进洗手间把袜子洗了, 晾了起来。
穿着拖鞋,桂欢回到房间。
坐在书桌前,她扯出一张草算纸,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1、房间里没有猫砂盆,没有喂食碗,也没有猫窝。
2、猫异常聪明,似乎能听得懂人话。
3、舅舅与猫不熟。
先是不知道猫的品种,后来甚至想不起猫的名字,正常情况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桂欢总感觉,廖敛舅舅似乎一直在给猫打圆场……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谬。
但当猫咪把火腿肠推给她的时候,桂欢有一瞬间真的感觉这只猫成精了。
动物之所以是动物,就是它们会护食,就是再熟悉的主人,动物都不会让出自己的食物。但转念一想,有的猫会给主人报恩,往家里叼只老鼠之类的,分火腿肠,又不是那么说不过去了。
更让桂欢觉得诧异的是,这黑猫异常的亲近她。
猫也有自来熟的?
桂欢没养过,不是很懂。
桂欢拿起笔,又添了一行话:廖敛不在家。
以桂欢对廖敛的了解,他如果知道自己要去,应该不会掐着时间出去买东西,就算买,也不可能半个小时不回来。
明明可以让舅舅去买,廖敛在家陪着她看猫。正常情况下,家长都会做其他事情,让孩子们自己玩,可廖敛家恰恰相反,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笔尖“唰唰唰”地移动,桂欢在喵喵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廖敛,你家究竟有什么秘密?”
不让廖敛在家,很有可能是他藏不住话,玩猫过程中要是说出了点什么,他舅舅很难圆场。
思考了片刻,桂欢决定过两天再去看看那只“喵喵”。
第二天一早,桂欢准时打开房门,廖敛站在门口,看起来也是刚出家门。
两人打了个招呼,廖敛开口道:“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桂欢:“你去买什么了?”
廖敛跳上扶手,眼睛无意识地向上看,含糊道:“猫粮。”
桂欢:“什么牌子的?”
廖敛顿了一下,道:“普通牌子。”
桂欢垂眸笑了笑,没说话。
廖敛滑得快,站在两层楼中间的空地等她,抬头问道:“猫……怎么样?”
桂欢点头道:“很可爱。”
廖敛挺直脊背,与有荣焉地道:“是还可以……还有呢?”
那模样,很像家长在听老师表扬孩子。
桂欢:“很聪明。”
廖敛抖了抖耳朵:“嗯,还有呢?”
桂欢:“……”
夸猫的方向就那么几个,外表漂亮,机灵聪明……也就这些了,总不能说它有内涵,一看就非池中物。
桂欢:“很友好,我很喜欢。”
廖敛舔了舔大拇指,搓了两把热乎乎的耳朵,用脚蹭了蹭地面,低着头道:“你什么时候再来看?”
桂欢:“……过两天吧。”
不怕露馅吗?
难道是她想多了?
廖敛眼睛眨了眨,抬起头道:“它每天晚上都很闲,除了周三,你可以随时来。”
桂欢笑道:“不用预约了?”
廖敛小声嘟囔道:“你不用。”
桂欢:“为什么周三不行?”
廖敛皱眉道:“它……要陪天禧去养鸡场。”
天禧每周三都会去养鸡场值班,因为周三值班的员工是只麻雀精,每次她一个人值班,就会偷吃鸡饲料。
天禧说过她好几次,麻雀精每次都点头称是,转头看见鸡饲料就忘光了。
有次直接化原型钻进了饲料袋子里,天禧发现的时候还以为钻进去了一只大耗子。
天禧气得吼道:“在场子里要注意仪容仪表!不可以脱光溜的!”
麻雀精睡眼惺忪地说道:“没有这个尺码的衣服。”
天禧:“去买娃娃的衣服!反正不可以耍流氓!”
上次廖敛去,恰好碰到了这只套着白裙子的麻雀。
麻雀精害怕他,见到他来,立马就从天禧的脖领里钻了进去,躲在了他的胸前。
天禧咬牙切齿地低头,板正的白衬衫,左胸前鼓出来了一团……十分的不美观。
周三天禧不在家,廖敛自己没法招呼桂欢。
廖敛想了想道:“你说……猫能不能学会开门?”
天禧不在家也没关系,猫自己开门不就行了?
桂欢:“哪种门?”
按把手的门,有些猫狗聪明,都会开。
廖敛:“防盗门。”
桂欢:“……难度系数有些太高了。”
廖敛嘴巴动了动,不悦地皱起眉头:“很难吗?”
桂欢:“……很难。”
这天放学,桂欢去了趟社区。
刘怡白天去看过猫狗,八只猫、一只狗,都在稳步的恢复,有两只猫咪怕人,警戒心十分强。好在领养的人都提前了解过情况,他们养过猫,知道这种受过伤害的猫咪,需要大量的心力去呵护,才能逐渐脱敏。
还有一只橘猫瞎了一只眼睛,右腿在笼子里压折了,伸不直。
刘怡看得眼睛都红了,当时就拍板要领养这只,名字都想好了。
“就叫船长,海盗船长!”
越接触刘怡,越觉得她是个软心肠的好人。
桂欢感慨地道:“你会长命百岁的。”
付了猫狗的诊疗费,桂欢把剩余的钱给了刘怡,让她自己分配。
桂欢:“要是不够,我们可以搞募捐。”
周武家人那儿估计是要不出来了,周武整了那么大的一个活,老周家的面子里子全都丢没了。
刘怡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周武家出事了。”
桂欢:“是他自残把家烧了的事?”
刘怡讳莫如深地摇摇头,捂着嘴道:“不是,后来又出事了。”
原是周武家人非说周武是被人袭击的,坚持让警察调查到底,而验伤结果越发破朔迷离,因为在他身上发现了多处被猛兽撕咬过的痕迹。
“你就说说,他多大的胆子!小猫小狗不放过,还敢收拾大的!也不瞧瞧自己够不够猛兽塞牙缝的!”
桂欢:“……他从哪儿弄的猛兽?”
警察也纳闷,要是有猛兽出逃,动物园不可能没有消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周武私自购买了大型兽类。
周武就是个学生,肯定没有这样的条件,警察就顺着周武父母的线去查,不查不要紧,周父收受贿赂的事就被查了出来。
刘怡感叹道:“人可不能做坏事,结一个坏果,以前做过的事都得被翻出来。”
桂欢:“那查出来是从哪儿买的猛兽了吗?”
刘怡:“这些事我是听老董说的,她家有点人脉,才打听到了这些事。我还没说完,还有呢。”
周武那边精神状态始终不稳定,周母反对把儿子送进精神病院,说他只是精神衰弱,不需要治疗,坚持要自己照看,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怎么可能会照顾人?
“……当天值夜班的护士听到喊声,立刻就赶了过去,可还是晚了……别提了,小丫头都吓出心理阴影了。”
周武整天都是浑浑噩噩,思维经常陷入混乱,那晚他忽然就犯了病,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当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动物”。
护士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武正用碎掉的玻璃碴,在戳自己母亲的眼睛。表情狰狞,下手凶狠,他母亲的四肢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抽搐。
从眼睛到脑门,戳了二十几下。
周母最终没能像他儿子一样挺过来,死在了她“精神衰弱”的儿子手里。
“估计过两天就得上新闻……不过还是没查出来从哪儿买的猛兽,周武他爸多老谋深算啊,这事说出来肯定得多坐牢,不如说不知道!”
周家也算是个体面人家,结果现在儿子疯,夫人死,周所长官司缠身,肯定要进去蹲几年了。
出来了也不好过,还有个精神病儿子等他养,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再次重复他夫人的悲剧。
刘怡:“所以小孩从小就得好好教,要爱护动物,正直善良,以后才不会给家里招灾。”
桂欢对这家人没有一丝同情,假如周武生下来就是这种性情,那他家里人就应该早早把他送去治疗。
凭周家的财力,让他在精神病院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们不但没有这么做,还纵容他、包庇他、溺爱他,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廖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两人从宠物医院出来往家走,路过埋着猫的大树时,廖敛伸出手,摸了摸树干。
桂欢叹了口气,有感而发道:“猫真的很可爱。”
廖敛警觉地竖起耳朵,桂欢这话,不会是想养猫吧?
廖敛:“你今天要来我家看猫吗?”
桂欢:“好。”
廖敛:“七点过来。”
桂欢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她七点准时敲响廖敛家的门,又是廖敛舅舅开的门。
桂欢问道:“廖敛呢?”
天禧:“……他出去买菜了。”
之后桂欢又去了几次,无一例外,廖敛都不在家,不是去买学习用品,就是去买菜。
频繁程度,跟公司里的采买差不多了。
“怎么每次来看你,你的小主人都不在家?”
桂欢抱着喵喵,轻声说道。
喵喵眨着大眼睛望着她,闻言猫爪颤了一下,窝进了她的颈窝。
一旁的天禧如坐针毡,疯狂灌水,心想:早晚得穿帮!
时间很快来到了九月末,运动会开始了。
桂欢写了十多篇加油稿,广播站站长王晓雅想邀她一起去主席台读稿,桂欢称自己嗓子不舒服,谢绝了。
真实原因其实是桂欢妈给她买了整整两书包的零食,让她参加运动会时慢慢吃。
桂欢个子在女生中算高的,她坐在最后一排,后面就是大树,刚好在阴影里,铺开塑料袋,摆上零食,她一边吃一边看运动员们挥汗如雨,感叹青春真好。
她光欣赏就好,参与还是算了。
张老师:……班长不像是来参加运动会的,倒像是来春游的。
嘴里嚼着大虾酥,桂欢就看到了操场上冲她挥手的廖敛。
廖敛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半袖,黑色短裤,肤色衬托得更加白皙,高高瘦瘦的身形,初显轮廓的帅气外表,很容易成为视线的焦点。
“桂欢,你给我写加油稿了吗?”
他嗓门太大,这一片都听得清清楚楚,同学们纷纷望过来,还有女生在偷偷笑。
桂欢:“……我给我们班级写了很多篇。”
班级里都传他俩在耍朋友,廖敛这一嗓子无疑是在火上加油。
廖敛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他皱着眉头道:“不是班级,是我的!”
张老师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道:“班级的就是你的,集体荣誉!”
廖敛索性撂挑子,走到场边一坐,说道:“那你们自己跑吧,我就在这等着接受集体荣誉。”
他的就是他的!桂欢给他写的,哪有别人的份!再说其他人跑了吗?
张老师:你是个五岁小孩吗?挣这种东西有意义吗?
张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几秒,转身道:“谁去给廖敛写个加油稿,记得,写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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