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咫尺的距离

栎阳展的话一出口,屋内顿时变得极为安静,粟耘与栎阳展对视良久,又垂下头去,点头道:“殿下的心思,粟耘自然是懂,不过此事也确实棘手,殿下心中应该明白。”

栎阳展复又起身在屋子里一阵的踱步,“本殿下自是知道此事难做,才会问你可有良策啊?你如此聪明,难道就没个方法?”

粟耘再度执起筷子,慢悠悠地夹着菜吃,道:“方法嘛……”他说着又忽而顿住,栎阳展性子急,已然来到粟耘身前,急道:“有办法你就快说啊,本殿下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日后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高官厚禄,本殿下都可给你。”

粟耘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太子殿下一言九鼎,粟耘自是相信的,只是方法嘛有很多种,就不知道殿下想要哪一种?”

栎阳展愣住,忙问:“什么意思?”

粟耘手握着筷子,目光炯然的凝视栎阳展,道:“殿下,若想将挡你路的人除去,基本分为两种方法。”

“两种方法?哪两种?”

粟耘转动着手里的筷子,“一种方法干脆利落直接将那人……”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又好像已经说完了,在栎阳展紧盯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微微一笑,眸光一闪的瞬间,手里的一根筷子已经啪地一声折断成了两半。

栎阳展的眉死拧在一起,眉心跳动,他舔了下嘴唇道:“为成大业,有时也是莫可奈何。”

“嗯,话虽如此,但有些事殿下还需考虑的更周全一些才好。”粟耘把另一根筷子插入蒸笼中的一个样式花俏的小包子上,道:“若这蒸笼之中,只两个包子,咱们除去一只,便仅剩一只,那么这只便可只手遮天,但若这蒸笼之中,不只是一只包子,咱们除了他之后,便有可能是给其他的包子挣得了机会,殿下,您说对吗?”

粟耘说罢用那一根筷子,戳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慢慢啃着,栎阳展盯着粟耘啃噬的那个包子,道:“难道蒸笼中还有别的包子?”

“殿下以为呢?”粟耘歪着头看他。

栎阳展眼中大惊,道:“难道……”

粟耘点头,似已知晓栎阳展心中所想,道:“殿下,皇上可是马上争得天下之人,龙体安康,你虽身为太子,但估计近十年中还……若在此期间,殿下将那人除掉,你能保证皇上心中不会再有人的地位可与那人抗衡?”

“这……”

“即便是没有,皇上为了牵制太子,也必会找出那样的一个人来,殿下难道到时再将那人也除去吗?”

“父皇要牵制于我?”

“殿下,您日渐强势,皇上却会日渐衰老,您日后即使没有夺位之心,皇上也未必相信啊!若有人能与您旗鼓相当,制约于殿下,皇上自然是欣然为之。”

“以你此话之意,本殿下倒是对那个人动弹不得了,还要一直留着他,若日后他抢得了本殿下得太子位,那让本殿下如何自处。”栎阳展长叹一口气,他倒从未如此想过,他若有所思得盯着粟耘,没想到对方一个年纪轻轻得少年,倒会考虑的如此周详。

粟耘将手里的筷子扔到桌上,道:“殿下,手足相残毕竟是件不光彩之事,你大可顺了皇上之意,利用他成全了皇上制衡你的意图,兄友弟恭的戏码唱下去,又何乐而不为。”

“那本殿下的地位又当如何自保?”栎阳展脸上立即显出不安。

粟耘扣住栎阳展的手腕,道:“殿下,您的时日还多得很,你大可试试看这颗棋子好不好用,若是真的不好用,再除之也来得及。”

粟耘缓缓放开栎阳展的手腕,对方若有所思的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阵子,却好像始终都无法下定决心。

“殿下更可仔细想想,皇上对那人的宠信可是真的单纯宠信吗?他何德何能深得皇心呢!是否有部分原因在于他可制衡殿下呢?这对皇上便是大利。”粟耘说着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褶皱,道:“殿下可以好好的思忖下此事,粟耘来此多时,府上还不知道粟耘的行踪,恐怕此时也已经炸开了锅,粟耘也要告辞了,殿下想通之后,大可来找粟耘。”他说着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栎阳展眼看着粟耘已经走到门口,这才回过神来道:“你这就回去了?”

“哈哈!殿下还舍不得粟耘吗?粟耘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若殿下还有事可以再来找粟耘。”粟耘说完,也不给栎阳展再多想的机会,开门出了屋子。

栎阳展一直在考虑粟耘刚刚说得那些话,确有一定的道理,历代君王在年迈之时,都必会对太子有所忌惮,毕竟为了皇位杀父弑君之人也是为数不少的,所以皇上会想要一个人制衡自己也很有可能。

父皇虽然宠爱老三的母妃,但父皇对母后也并非全然冷漠的,只是态度有所不同,相敬如宾更多一些,这也说明是父皇对母后的一种宠爱与尊重啊!

粟耘吃饱喝足,大摇大摆的走出清雅阁,小柱子还在里面,他也没有去叫他,反正那小子得知他已经走了之后也会出来找他的。

出了清雅阁,粟耘却未像他对栎阳展说的那样着急往回走,而是在街上晃悠了一会儿,在经过一条热闹的街市后,他转进了一个较为冷清的小巷子,没走几步就感觉到有人跟了上来,粟耘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他倏地转身,果然看到栎阳暧晗就站在他的面前,胸口在那一刻剧烈的狂跳起来,直到很多年后粟耘都还不明白当时怎么会那样的激动。

在粟耘正要开口拜见对方之时,栎阳暧晗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粟耘扯入怀中,几枚无形飞镖与他们擦身而过。

粟耘一惊,不过很快便也相通了,他下意识的搂紧栎阳暧晗,只有在他的身边自己才是安全的。

栎阳暧晗带着粟耘腾转挪移,在小巷子中飞檐走壁,每次都能轻松的躲过飞镖的射击,片刻工夫就将粟耘带到了热闹的街市上。

街市上人众多,杀人者不好下手,倒也没有追上来,粟耘四下张望,并未有人追上来,他这才抬头看向仍旧一手揽在自己腰身上的三皇子,“殿……公子……”

栎阳暧晗面无表情地低头扫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径直的往前走,粟耘莫名的感觉到栎阳暧晗似有不悦,回想了一下,反而有些相通了。

外面人多口杂,一双双的眼睛也比较多,他不敢多言,只好跟在栎阳暧晗的身后,对方进了一家茶楼,他也跟着进去了。

栎阳暧晗直奔楼上的一间厢房,店小二见是栎阳暧晗,也是二话不说的跟着上去将房门打开,让他们进去,又二话不说的退出,在外面将房门关了。

“殿下……”进门后粟耘唤道。

身前一阵冷风,手臂被人用力一扯,背后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原本已经不再疼痛的胸口上的伤,顿觉一阵生疼,疼得他头皮发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栎阳暧晗的手臂撑在墙壁上,将粟耘圈在他自己和墙壁当中,栎阳暧晗墨色的黑眸死死盯着粟耘,呼吸喷洒在粟耘的脸上。

待回过些心神之后,一个强烈的压迫感袭来,粟耘一动不动,栎阳暧晗阴沉着脸没有半丝表情,让人不敢直视。

粟耘的胸口扑通扑通乱跳,虽与三皇子相识不久,但他早知三皇子的脾气,就是冷漠无情,像这会儿这样的怒气暗涌,粟耘还是第一次见到,竟也不知该如何才好。

之前已经想到了对方可能生气的原因,这会儿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好半晌未动。

栎阳暧晗的视线终于从粟耘的脸上下移,眼睛眯起死盯住粟耘的胸口,粟耘吞咽了一下,缓缓垂下头,胸口上一片晕红有些刺目。

栎阳暧晗的大手突然覆上粟耘的胸口,盖住那一片让人晕眩的红,粟耘一惊,吓得哆嗦了一下。

“疼吗?”栎阳暧晗阴恻恻的问,粟耘咬牙摇头,感觉到对方的手在用力,胸口上的伤猛然一痛,粟耘更用力的咬牙,把下嘴唇也给咬了进去。

栎阳暧晗死死瞪着粟耘紧咬的嘴唇,冰冷的眼睛里冒出两团火,按住对方胸口的手用力,粟耘疼得闭上了眼睛,栎阳暧晗得头猛然低下,粟耘感到嘴唇上有什么东西覆了上来,睁开时却感到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栎阳暧晗的手臂勾住粟耘软倒下来的身子,将他稳稳的接住,对方胸口上的伤已经止住了血,他拦腰将粟耘抱起,动作轻缓的将他放于床榻之上,拉了被子给对方盖好。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栎阳暧晗这样一个从未服侍过人的皇子来说,竟然也做得毫无违和感。

栎阳暧晗坐在粟耘的床榻边,这两日他都是透过窗口看着屋子里粟耘的一举一动,而此刻对方就在自己的眼前,咫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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