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半空的“妖魔”烟消云散,白玉柱重新缩回成一圈黑点,很快又渗进了凌霄台中不见踪影。
转眼间,台上便只剩了凌天天、吕秀菊、吕端三人。
没了山主、大神官等人撑场,周围群众作鸟兽散,如避瘟神一样远远躲开凌霄台。刚才还热闹缤纷的街市,瞬间冷清下来。
吕端轻叹一声,朝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躬身作揖,正要下台离去时,凌天天轻哼一声:
“刚才毫无反应,等他身死魂灭,大人物都散去之后再拜,恐怕,也太虚伪了吧!”
“不用姑娘提醒,我当然清楚,我只是个无用的小人物,守护不了家族,也守护不了朋友。”
“你……”
望着他颓然离去的背影,凌天天忽然有些后悔。吕秀菊缓缓走来,说道:
“男人就是这样,再与世无争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意识到自己很弱。耐心一些,多等等他吧!”
“他怎么样,关我屁事!”
凌天天羞恼跳下凌霄台,走到凌霄阁门口,发现吕秀菊跟在自己身后,便没好气问:
“天街,莫非已经容不下吕家以外的人了?”
“凌姑娘何出此言?我只是……想等你心平气和一些,再跟你说话。”
盯着她看了一会,凌天天怪道:
“咱们……应该一直都不熟吧?我大哥、芸姑娘在妖灵山都过得很好,不用你担心!”
“那就好。”吕秀菊淡淡一笑,“我主要是想见见司马公子。”
“哎,你还真有意思啊!想见他,你自己去找他便是,跟着我是什么道理?”
“司马公子修为通天,如今又讨厌吕家人,我若寻他,必定无功而返。他贵为剑灵宗客卿,又与凌姑娘你交情深厚,所以……”
凌天天忽然来了精神,眼神古怪地说:
“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不着急的话,先上楼坐坐?”
“多谢!”
说着,两人便进了凌霄阁三层雅间,一边喝茶,一边临窗看着不远处的凌霄台。凌天天不说话,吕秀菊便也不说话。
就这样,一直等到红霞满天,凌天天忍不住先开口:
“喂,你不会也喜欢那小子吧?”
“司马公子年轻有为,气质出众,性子温和,灵魂有趣。像我这样的**妇**女,岂止是喜欢,简直就是……咳咳,别说我,就拿凌姑娘你来说……莫非……会不喜欢?”
“切,那小子有啥好的?身边漂亮女人一大堆,都有家有室的人了,还见一个爱一个,这种渣男,怎么可能入我法眼?”
凌天天轻哼一声,抿了口茶,“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找他吧?”
“姑娘如今不仅修为大涨,这见识心性,也让人刮目相看,实在佩服啊!”
吕秀菊给她续上茶,长叹一声,“我那个可怜的妹妹,跟你一比,那就差远喽!
修为的确是上去了,却又像走火入魔了一般。我来找司马公子,正是为了此事,不然时间一长,秀兰她……恐怕……”
“此事无解,除非你们答应,让吕秀兰跟着沉哥回凡尘。否则……即便你找到他也无济于事。
其中缘由,你这样聪明的人,恐怕早就知道了吧。还是说,你是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
吕秀菊沉默一会,忽跪身下去,一脸诚恳道:
“凌姑娘,求求你带我去见他吧,我想变得和你、还有秀兰一样!”
凌天天怔了一下,马上便手足无措起来,“你……你先起来。不是……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答应我,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吕秀菊准备掏出袖中短刀,却被凌天天眼疾手快地夺了去。
“干嘛呢干嘛呢!你不会以为,这种烂把戏真能成功吧?就算你见了沉哥,以他的修为,你以为自己,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我知道佛首在哪里。”吕秀菊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道。
“啊??”
另外一边,司马沉沉别过老者之后,在澄练湖中央放下玉琼宫。
进去之后,说了这几天的经历,白凤娇便与沈红绫、李清灵、胡风琴出来,一起去了拐子巷。
送她们到岸边,天色已晚,司马沉沉叮嘱她们早些回来。
正准备回去,忽觉身子一晃,站稳后回头看去,只见凌天天一条腿站在岸边,另一条腿踩在船尾,不住地朝着前方招呼:
“我在这里,把东西送到这儿来!”
顺着看去,一支打着灯笼的细长队伍,扛着、抬着一箱箱的东西往船上来,司马沉沉嘴角抽搐道:
“喂,天天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我回自己住的地方,顺便带些东西,怎么,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我正想避人耳目,图个暂时清静的,这一下子来这么多陌生人……”
“不过搬个东西上船而已,又不上你家吃饭,这么敏感做什么?放心吧,基本都是凌霄阁的自己人。”
说罢,凌天天拉着小定从岸上走到船头:
“小定你总没忘记的吧,这些东西都是她弄的。吃的穿的喝的玩的,虽说玉琼宫里面不缺,总归要新鲜一些!”
司马沉沉苦笑一声,先向小定打招呼,等她过去继续调度安排时,便低声说:
“天天,你到底要玩什么鬼把戏?那个大木箱里面装的啥,别说你不知道。”
凌天天轻咳一声,“是关于佛首的秘密,等回了玉琼宫,你自然明白。”
吕秀菊从木箱里爬出来时,发现一群陌生女人眼神古怪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回头,还有三个半大小孩正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人畜无害地打量自己。
尽管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们修为都远低于自己,可她依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诸位……都是司马公子的亲人朋友?”
吕秀菊强笑着问完,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尴尬的安静之后,郭意两手一摊,和旁边的一群侍女一言不发地直接出去。
只剩下药离、琳琅、湘平三人退散到一旁的桌边,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新鲜玩具。
“这个木头人雕得真好,像真的一样!”
“不就是眼珠子会自己动吗,小把戏而已。湘姐姐,你看我这个,像不像沉叔说的,那什么地球仪?”
“琳琅妹妹让我看看,中国在哪里?”
“哎哎哎,药离弟弟,先来后到不懂吗?女士优先没听过吗?嘻嘻,琳琅妹妹,快说说,上面哪里是中国?”
……
吕秀菊懵了半天,直到一个清冷声音传来,三个小孩子一哄而散,方才清醒过来。
闻声看去,只见两位气质各异,望之却无比融洽和谐的年轻女子一同进来,刚才的不适感,顿时烟消云散。
“抱歉,几个孩子不懂事。姑娘是秀兰妹妹的姐姐对吧?”两人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下,揖礼之后,杨应彩含笑问道。
“哪里哪里,是我……不请自来,扰了姑娘们清静,实在不好意思,请问两位姑娘是……”
“我姓杨,她叫小南,子虚是我们的夫君。”
吕秀菊微怔一下,略显拘谨地笑了笑,“原来是司马公子的两位夫人!之前便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天作之合。
请问……司马公子他现在……”
小南回道:“公子和凌姑娘都在后边静养,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出来。”
“哦。”吕秀菊眼神一黯,“既如此……”
“姐姐若是不嫌弃,便在此处居留几日,等子虚恢复出来,我便引他来见你。”
望着杨应彩真诚又温煦的目光,吕秀菊沉默一会,最后咬了咬唇问:
“秀兰她喜欢司马公子,两位姑娘……可知道?”
杨应彩二人相视苦笑,小南回道:“进来这里的人,几乎就没有不喜欢公子的。”
“啊?不是……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秀兰妹妹天真可爱,直爽活泼,又生得像仙女一样,我们看得出来,子虚也喜欢秀兰妹妹。”
杨应彩轻叹一声,“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其中很大的原因,来自于子虚内心深处的亏欠和愧疚。
个中缘由,我想……姐姐你恐怕也是清楚的。子虚之前说过,拥有自由的身体和灵魂,才是最大的幸福。”
吕秀菊在玉琼宫住了一晚,清早离去,留下一张纸条:
佛首寻梅,只在天宫。
白凤娇四人在拐子巷呆了三天三夜,每个人都从白离的故事当中,听到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这天早上,白凤娇面无表情地带着一小杯骨灰和一只葫芦从三清门洞内出来,在李清灵、沈红绫、胡风琴三人面前跪下:
“我爹罪恶一生,现已化为飞灰,其中绝大部分被我我丢进了悬渡河,只留了这最后一杯。我想带回凡尘,还请三位姐姐妹妹……成全。”
三人连忙扶起她,沈红绫道:
“事已至此,无需再念。白师叔和我爹、还有莲蒲师叔同出一门,虽道不相同,但至少,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是同一件事。
只有凡尘继续存留下去,咱们的经历和情绪才有意义。”
四人沉默着回到澄练湖边,看着熟悉的船头上、司马沉沉熟悉的笑容,心底滋生出的阴郁才终于停止了生长。
“子虚,咱们快些回凡尘去吧!”
“好!”
沈红绫、李清灵先进舱,胡风琴落在后面,拍了拍司马沉沉肩膀,示意他到岸上去后,随即撑着船,先往湖中央去了。
司马沉沉挠了挠后脑勺,回头再看白凤娇,发现她早已转过身去,身子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忽然便明白了胡风琴的意思。
“凤姑娘,这几天……你们都还好吧?”
静静等了一会,刚问出这句话,司马沉沉马上便后悔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子虚我没事,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白凤娇回过头来,含笑如春的眼中,分明又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司马沉沉笑着点头,走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在岸边,默契地都不说话。
一直等到天黑,侍女驾着灯船过来,两人才分开。
“子虚,咱们快些回凡尘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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