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知道啦，机器都会疲劳，更何况我这种……活生生的人啊！”

将肿胀的左手从化出的冰块当中取出来，司马沉沉干笑一声，赶紧把肿硬结块的右手也放进冰块当中过了一遍。

“哧～轰～”

“啥情况啊？加油就够啦，怎么还敲锣打鼓起来了呢？要相信哥的人品和毅力，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轰轰～”

更加响亮的声音传来，司马沉沉没由来地身一颤，放慢手中的活，努力抬头往上看去，发现灵兰不知何时，竟抱着常仪下来到了洞中，距离他不过七尺距离，便惊疑不定地问：

“是不是外面……又出什么事了？”

灵兰茫然无措，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常仪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当中、极度弯折的身体状态，刚要回答他时，一声暴戾疯狂至极的咆哮声，如巨浪一般从天空传来：

“在老夫面前幻化飞星，竟然还想逃走！即便道祖亲来，老夫也要先拧下你的头颅，扯碎你的灵魂！！”

灵兰两人同时回头看天，只见一通体赤红的骇人龙身跃出云层，凝视二人一眼后，当即咬断口中火烛，头顶的天空，骤然由暗黑变为虚无。

“快闭眼！”

常仪身魂俱震，慌忙别过头来，大喝一声惊醒灵兰。两人一同俯身看向下面，这一看，却见到原本在挖刨洞底的司马沉沉，忽像是变成了石像一样蹲在原地，两眼呆呆地望着从两人身体缝隙透射下来的天空画面。

“子虚！！”

“臭小子，别看那里，快醒来！！”

两人又惊又怕地赶紧往下靠，司马沉沉回过神来，赶紧劝止她们：

“那啥，你们别激动……离、离我远点……这里面太窄，我，我有鼻炎……阿欠～”

“你妹的，赶紧干活啊！它……它马上要过来了！”

灵兰伸手拧了拧他鼻子，司马沉沉当即停止打喷嚏，朝她投以感激的微笑后，忙回身下去，疯刨起来。一边干活，还一边朝上回话道：

“老匹夫，你不是被火前辈吞了么？我们跟你无仇无怨，何必要赶尽杀绝？”

刚刚把身子缩聚成洞口大小的烛龙，听到这话后一阵恍惚，可马上又爆发出滔天怒火：

“下界微末修士，刚刚才弄瞎我双眼，你这低贱凡人，竟然敢厚颜无耻，说什么无仇无怨！”

一个不留神，司马沉沉手指忽被**出来的尖锐石片划破，一滩黑血如泉涌出，紧接着便是点点鲜血。顿觉清爽不少的司马沉沉，忍不住又硬声回应道：

“你这老家伙，自己被藏天利用，还搁这讲大道理。要不是你要杀我们，常姑娘会无故对你出手？”

一边说，司马沉沉也懒得包扎伤口，用混着自己鲜血的手指继续加大力度往下挖。

天空陡然一阵安静，常仪、灵兰两人齐齐一震，忽然醍醐灌顶一般，彻底反应过来。

“子虚……你刚才说，它是被谁吞了？”

“火前辈……就是之前那个应龙的后代，本体是一头火麒麟。”

刚说完，司马沉沉脚下的龙晶石，忽像被某种东西溶解了一下，开始飞快加速消失。地面一阵剧烈摇晃，三人紧跟着随之下沉。

“通了通了！我们得救了！！”

“呵呵，老夫好像确实得救了！好小子，虽说你修为身份低贱，居然能同时拥有佛法金身和天道神血，我看你往哪儿跑！！”

“吼～～”

伴随一声狂暴嘶吼声，烛龙幻变为赤金雷龙，朝着洞口极速追去，速度之快，乃至于将沿途的天空激擦出一条裂缝来。

“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死了！呜呜呜～”

“灵兰！”常仪一声喝，“保护好子虚，这是出来之前，琳琅再三交代你的话！”

“常仪姐姐，你……”

感觉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推了一把，灵兰抱着身子一软的沈红绫身体，朝下加速飞去，即便撞到司马沉沉后，速度也未减分毫。

“嘭”地一声闷响后，两人一身来到一片新的天空。回过神的司马沉沉，只来得及半扭过头，从洞孔中瞥到了一个穿着紫袍、距离他越来越远的萧索倩影。

就当洞口即将封闭时，常仪回眸冲他一笑，默默念出司马沉沉穷其一生都难以体悟的几个字：

“再见，曾柳君！”

“哗～～”

洞口封闭，随后天幕颤动，冰雨唰唰而下，将灵兰、司马沉沉，以及昏睡中沈红绫眼角的泪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

“这里暂无危险，好生看着沈姑娘，我去远处看看。”

等司马沉沉清醒过来，灵兰声音嘶哑地撂下一句话，闪身不见。

“唔。”

同样有气无力，自言自语似的回应一句，司马沉沉坐起来，发现可见的周围依然是一片雪白，身旁的女人呼吸均匀、面色正常，忽然心生一种奇怪的想法：

“她……会不会还是常姑娘？”

“沈姑娘，应该更好一点吧！”

“唉，为什么……我要比她先醒来呢！！”

调意运气，感觉身体完全恢复正常后，司马沉沉在近处转了几圈。

身体更加舒展的同时，发现雾蒙蒙的天空隐隐投下金色光束，心情也渐渐明艳了些。

“往前看吧，不管是谁都好。活着，都不容易啊。”

碎碎念叨完，似乎是上天急于打碎他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不远处的“沈红绫”发出了声音：

“她死了，对吧？”

尽管从那冷淡的语气中很快嗅出了不对劲，司马沉沉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不靠近，远远地问了一句：

“你是……沈姑娘？”

“我没想跟她争，是她自己不愿出来。”

“赵烟萝！！”

司马沉沉厉喝一声，快步过去的身影，带起了漫天飞雪。

“当时我若不愿，你，应该早就死了。”

尽管动弹不得，沈红绫（赵烟萝）依旧表情淡然，说话的时候，眼睛甚至都没看他。

“我……我信你个鬼，臭女人！！”

司马沉沉抬起金光闪闪的右手，对准她面门作势便砸。赵烟萝眼珠子微微一转，轻轻瞥了他一眼：

“你要是会杀我，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女人来搭救的地步。”

金光骤然黯去，司马沉沉盯着她看了半天：

“当时，你真是自愿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怜惜你肚子里的孩子？”

“地下那晚之后，我知道选错了人，也浪费了太多心思。”

收回看他的目光，赵烟萝继续望向头顶雾蒙蒙的天空：

“我曾骗陈志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很长一段时间，我是真心实意地相信，这个孩子会是凡尘将来唯一的希望。直到……你莫名其妙回来，又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

“我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我，肯定也不是你说的臭女人。”

身子微震，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能动弹了，尽管浑身酸麻，而且对于这个陌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赵烟萝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臭女人～”

沉默良久，司马沉沉忽然低吼一声，最后不由分说地强吻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脑袋瓜一疼，司马沉沉触电般赶紧和赵烟萝分开。

转身抬眼一看，只见灵兰正瞪着大眼睛，表情古怪地站在他面前，吓得他瘫倒下去，差点直接压倒在赵烟萝身上，好在反应及时，两手往后一撑，将身体崩成了圆拱形状，堪堪躲开了身下的温香软玉。

“我就出趟远门而已，让你好好照看她，你小子，就是这样对待一个身体还未痊愈的病人的？”

一脚将司马沉沉踢飞，灵兰蹲下身来，一脸关切地望着沈红绫（赵烟萝）：

“姑娘你……你没事吧？放心，有姐姐在，以后绝不让这小子欺负你！这人面兽心、下流无耻的家伙，真不知道常仪姐姐怎么会……”

想到这，灵兰眼神一黯，轻叹一声，伸手给她仔细检查一下身体，发现恢复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当即放下心来。

“我没事……多谢姐姐关心。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也不能全怪子虚，他一个人……背负这么大的压力……”

“好姑娘！”

见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灵兰忽也忍不住地双眼通红，“天杀的臭小子，居然……把你嘴都咬破了……”

赵烟萝赶紧抿唇，将血丝吞咽下去。司马沉沉落了地，“哎哟哎哟”地摸着屁股刚站起来，灵兰闪身又至，一巴掌便扇在他脸上：

“人渣！光天化日之下，竟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再敢胡作非为，都不用藏天出面，姐姐我直接送你上西天！”

“呃……咳咳，不用您出手，要是还有下次，我……我先阉了我自己。”

“姐姐，别再说这个了，大事要紧，咱们现在……这是在哪里呢？那个常仪姐姐，她……她到底怎么了？”

一阵安静，随后灵兰过去，小心翼翼地抚她起来，背着她一边往前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之前发生的事。

两人一同唉声叹气、又一同哭哭啼啼的亲密模样，让跟在后面的司马沉沉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对赵烟萝有什么偏见。

“呸呸呸……”

一边舔着自己被咬破的内唇，司马沉沉一边敲着自己脑袋：

“又不是一天两天认识她了，有什么好怀疑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阴险毒辣、毫无底线、绝不会感情用事的臭……坏女人！”

“他奶奶的，居然连天上的神仙都敢骗，这种女人真是……”

想到这，司马沉沉赶紧又给自己一巴掌。

“我他娘的，是真没救了吗，都这个时候了，居然会动她动心。忘记之前的陈志、陈载、郭照、醉逍遥他们……我去……可怕！！”

“喂喂喂，你小子真是……不就教训了你一顿，至于这么软吗？能不能快点！我背着烟萝妹妹都比你走得快！”

“来了来了，别催好吗，我看着呢！”

司马沉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会离得太近，又要说我骚扰你们了。”

“哎哟，你小子不服气是吧？”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而已，怎么可能不服气嘛，您老放心，我绝对听从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