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淮初见此物,是在塔县,尉端给他看的。可是后来尉端离开塔县不见踪影,再见时尉端已被杀,身上并不见此物。后来猜测是上谷公主杀了尉端,是以裴明淮才认定,此物必在上谷公主手中,那与在莫瓌手中并无差别。上谷公主身在京城,自不便到漠北边塞,那么以此物为信相约祝青宁见面的,必是莫瓌。可现在分明是个精心布就的杀局,专为自己一行人而设的,再深想下去,就未免心寒了。
左肃是莫瓌心腹无疑,他自言受其主公之命来相救祝青宁,这定然是实。那么设此杀局的,就定然不是莫瓌。
念及此处,裴明淮抬头去看祝青宁,只见祝青宁神色凄凉,强笑道:“她连我也不放过吗?以我为饵,连我的生死也不在意吗?”
“……此事或者另有人主使。”裴明淮道,此话倒不是安慰祝青宁。虽说他已深知上谷公主心狠手辣,上次在尉府为了自己脱身不惜让儿子涉险,但此次是摆明了要把他们所有人格杀当场,他仍是不信上谷公主会干出这样鱼死网破的事。“景风是皇上最疼的女儿,我不信上谷公主敢害景风。若露出任何蛛丝马迹,皇上决不会放过她。”
这时只听吴震的声音道:“不错,我也是这般想。”裴明淮和祝青宁二人都是思绪纷呈,竟不曾留意到吴震过来了。吴震有些狼狈的模样,身上挂满了树叶青草。裴明淮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吴震道:“我带了几个人去对面山头,查看那些死了的黑衣人。嗯,他们都是被左肃带的人杀的,从后面偷袭,一刀割喉。左肃与天鬼的关系不须有疑,他来的目的确是救人,而且……”他皱了皱眉,道,“恐怕他主公并没有吩咐他一定要杀太子。”
裴明淮道:“正是。说起来我并没有纵放过他,他也根本不欠我什么人情,那话不过就是托词而已。”
“我相信芝兰的话。”吴震道,“在这阴山一线,有所图谋并现身的,并不止天鬼。天鬼既不想杀景风公主也不想杀庆云公主,但是有劫持她们的打算。天鬼甚至不打算要太子的命,虽然方才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裴明淮点头,道:“确是奇怪,在京城,天鬼不是一心要杀太子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祝青宁最后一笑道:“我是江湖人,素来只懂江湖上的那一套,这样查幽探微的事,还是要吴大神捕啊。吴大神捕素来法眼如炬,再细微之处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这一回,我是静待吴大神捕赐教了。”
吴震咧嘴一笑,笑得却颇有惨淡之意,道:“这不是案子,这是时局,还是即将天翻地覆的时局,我算什么,能知道真相?不过……”说着举起手来,把手里捏着的东西一亮,道,“我细细搜查那些死了的黑衣人身上,却找到这样东西。”
裴明淮与祝青宁定睛看去,却是一幅黄绢,上面写满文字,弯弯曲曲的全不认识。吴震道:“我不知道这是一样真的线索,还是假的。我对你们说过,有时候,我什么都不会信。不过除了这个,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我实在是什么都不曾找到,看他们相貌也是东西杂胡皆有,不足为凭。”
裴明淮道:“军中什么人都有,要认得这样文字不难,这就拿过去让他们辨认一下,再作打算。
吴震去了片刻,不时便又领着一名军士过来了。那军士禀道:“回淮州王,我认得这字。这是吐火罗语。”
三人相顾愕然,吴震道:“那这黄绢上写的什么?”
“是写的……于交河城胡天南太后祠下,为合家子妻七世父母书《金光明》一部。”那军士道。“后面就全是经文了。”
裴明淮挥了挥手,示意那军士自去。吴震道:“这是什么意思?啊?一边来杀人,一边还念经?”
裴明淮笑了一笑,却毫无笑意。“我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了。”
吴震精神一振,道:“哦?快说!”
“交河郡属高昌,在那地方,称过王太后的,只有一个人。”裴明淮道,“就是凉国沮渠牧犍之母,曾受大魏册封河西国太后。当年先帝嫁其妹武威长公主于沮渠牧犍,牧犍上表请封公主及其母。公主既为王后,那其母自然也得称太后。后来沮渠牧犍国除母卒,迁往平城,其母仍是以王太妃之礼下葬。沮渠牧犍虽降,但其弟无讳、安周逃亡高昌,杀高昌王阚爽,又在高昌诸郡建了太后祠。后来柔然破高昌,杀安周,仍以阚氏后人为高昌王。现今听说那阚伯周业已病重……”
吴震听得头晕,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些陈年旧事了,现在不是讲史的时候!说结果!说结果!”
“不说清楚因,又怎能有果?”裴明淮道,“结论就是这人一定是去过高昌的,这东西他是在交河的太后祠求的。高昌既崇佛,也敬火袄胡天,以吐火罗语写也不奇怪。”
祝青宁听着,道:“你是说与高昌阚氏有关?”
“怎么可能!”裴明淮道,“阚氏灭于沮渠氏之手,又由柔然扶持再度返回高昌为王,不过是柔然傀儡罢了,只求苟安,如何敢生异心?自大魏撤西域军镇之后,柔然仍是此一方霸主。这样东西即便是真的,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批人很可能确是跟高昌有什么关系,甚或是沮渠安周残部,被他人所用,重新聚集在高昌,都说不一定。”
吴震道:“他人?不是天鬼,那又是谁?”
裴明淮道:“不知道。但既然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总得要去看一看,那高昌的太后祠有什么玄机。”
吴震道:“你不怕又是陷阱?”
“来日苦短,去日苦长。今我不乐,蟋蟀在房。”裴明淮笑道,“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吴震叹道:“你始终还记着那晚在宫里,耿嫔自尽的时候留下的诗……”
祝青宁道:“想必不是记着,而是总在心里,对不对?”
*
凌羽从永安殿走了出来,一路还在踢着地上的叶子。文帝见冯昭仪,却把他也打发出来了,正不乐意得很。这一出来更觉热了,外面可没永安殿那么多冰。想了一想,午时最凉快的是临望观,就往临望观走了去。
临望观外早已莲花盛放,凌羽摘了个莲蓬,正要进去,忽然听到观中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凌羽觉着奇怪,谁能到这处来?走过去一看,里面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清都长公主,另一个四十余岁,头戴蔽髻,一身朱红织锦衣裳,甚是雍容华贵。见了凌羽,清都长公主便招招手,道:“正好,来,我跟你说话儿。”
凌羽走了过去,清都长公主拉他在身边坐下,问道:“你怎么不陪着陛下?有没有劝陛下喝药?”
“药是喝了,可陛下见冯昭仪,把我给赶出来啦,也不知要说什么。”凌羽嘟着嘴道。清都长公主见他在看那个红衣贵妇,便道,“这位是临泾长公主,你没见过。今儿……”说到此处,清都长公主声音一哽,道,“说是今儿景风就能回京了,都预备着接她,临泾长公主就来宫里陪着我,打算跟我一起去。”
临泾长公主看着凌羽,伸手捏了捏他脸,道:“这模样儿真是怪招人疼的,瞧这小脸蛋儿!”回头对清都长公主道,“清都,你说,像不像壁画画的那莲花里面生出来的少年童儿?”一面说,一面又拉着凌羽手看,“这胳膊腿儿,就跟嫩藕一样。”
清都长公主见凌羽虽然没说话,两个腮帮子越来越鼓,忙道:“你别逗他了,再逗,可要恼了。”
临泾长公主看着凌羽左腕上戴的一串七宝手串,银地鎏金,一颗颗地串着琉璃、砗磲、玛瑙、珍珠、玫瑰石,道:“哎哟,这手串可真是好看,我一直想要一串七宝念珠,一直没寻到合适的。这个好看。”
凌羽扬起手看了看,有点得意地道:“从前陛下给我的,不知是西域哪个国进贡的。要不是好看,我才不戴呢。陛下还送了我一匹红马,跑得可快了!”
临泾长公主在凌羽脸上又捏了一把,捏得凌羽嘴又嘟了起来,笑道:“我也备了礼,送到九华堂了,恭贺天师册封。只是我这些薄礼,自然比不得陛下送的了,别嫌弃,啊?”又对清都长公主道,“我进宫的时候,见博陵也来了,她去见冯昭仪了。冯昭仪既在陛下那里,想必博陵有得等了。”
“博陵啊……”清都长公主斜靠在盐枕上,神色甚是疲惫,懒懒地道,“博陵有心将她女儿嫁太子为右孺子。”
临泾长公主问道:“清都,你不答应?”
“不是我不答应,是冯昭仪并没来说过。”清都长公主道,“既没求过陛下,也没问过我。冯昭仪是聪明人。”
临泾长公主点了点头,道:“博陵也真是的,明知道……”说到这一半却不说了,这时见白芷陪着一个青年僧人走了进来,白衣如雪,纤尘不染,却是昙秀。昙秀对着二女合掌一礼,道:“二位公主殿下,有礼了。”
凌羽冷眼看去,临泾长公主似乎与昙秀极熟的样子,点了一点头,笑道:“大师今日也进宫来了。”
清都长公主问道:“陛下传你说什么?”
“陛下日前听说中,龟兹有雀离大寺,据说雄奇华丽,不输我大魏永宁寺。又是昔年鸠摩罗什大师说法盛地,所以今日教我前去龟兹,绘影画形。”昙秀道,“龟兹是佛法自天竺而来越过葱岭的第一国,历来我朝僧人西域游历都必前去雀离大寺,我也是早有一行之意了。”
临泾长公主“噢”了一声,道:“这千山万水的,大师路上可要小心啊!”
昙秀微笑道:“公主多虑了,我先去敦煌,到了那处,自有太守派人护送。”
清都长公主点了点头,道:“那何时启程?”
昙秀道:“明儿便走。”
临泾长公主道:“明儿?可预备在武周山石窟寺替景风做的法事……”一言未毕,又收住了。昙秀道:“景风公主的法事自有人料理,公主不必担心。若二位公主没别的吩咐,我就先失陪了。”
清都长公主道:“不必多礼,大师请罢。这一路上,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白芷陪着昙秀走了,临泾长公主对清都长公主道:“陛下怎么这时候要沙门统亲身远至龟兹?这可真是不近了啊。”
清都长公主沉默半日,道:“陛下想必自有他的意思。”又对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的凌羽道,“凌羽,你近来也多费些心思,好好陪着陛下……”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着赵海快步进来,低声禀道:“艾陵公护送景风公主一路回京,已入城了,陛下也已起驾出宫。公主,还是去看看吧。臣是怕陛下太过伤心了……”
清都长公主忙站起来,道:“还不备车?”
赵海道:“早备好了。二位公主,请。”
凌羽看着一群宫女宦官浩浩****地随着清都长公主和临泾长公主走了,走到莲池旁边坐了下来。他拿着那个刚采下来的莲蓬,把一颗一颗的莲子剥出来,却也不吃,又一颗一颗地丢进了莲池里,看那激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涟漪。嘴里喃喃道:“唉,都走了,就我一个人。这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明淮哥哥,你在哪里啊,还不快点回来?……”
*
裴明淮与太子自和兜山还至歌测山,二骑在前,到了山头,回头已能望见白道岭。太子勒马立步,道:“明淮,此去多加小心。柔然故伎重施,借此机会重犯敦煌,敦煌那边告急,你与源怀引两万禁军回去,想必能解燃眉之急。如今众臣又再奏请父皇,弃敦煌退千里,岂能如此!”
“这话已说了不止一回两回。”裴明淮道,“敦煌自然是不能弃的,不过,我这一回到得漠南,倒是有些感慨,只是这些话说了怕是有欺君之罪。”
他二人扬鞭而行,身后众军都离有数丈之远。太子道:“哦?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当年先帝平定北方,又意指西域,那些年与柔然大大小小之战,不下十数次。”裴明淮道,“西域诸国都受柔然之苦久矣,也愿意臣服大魏,可先帝破乌夷,立军镇,几年后却撤了。后来于阗前来求皇上出兵相助,皇上也不肯发兵,尉昭仪由此生怨,终酿成祸事。现在照我看起来,先帝先进后退,皇上更不再染指西域,都是有道理的。每年屯兵漠南以御柔然,立军镇以防高车叛逃,也不知耗了多少粮草在这上面,这几年更是饥荒频频,虽多地开仓放粮,也颇为捉襟见肘。若是再把兵力长年滞留漠北,实有些不值。”
太子放眼望去,只见千里牧场绿草茵茵,风吹草低,可已不见那遍地的牛羊了。“话虽如此说,可这军镇不能撤,兵也不能不囤。否则柔然那还不是**了?先帝时候稍有防范不及,竟自打到了平城门口!”
裴明淮道:“平城与漠北太近,快马数日便可至。从前华阴公主率众臣请太宗迁都,不是没有道理。”
太子看了裴明淮一眼,道:“且不说众亲贵如何想,愿意还是不愿意,这若是要迁都,倒像是打不过要逃了一般。”
裴明淮笑笑,扬鞭向北边遥遥一指,道:“太子殿下,大代是从何处来的?那还不是从大鲜卑山而来,一路南迁,先至盛乐、云中,又迁平城,这数百年间,可是从未停过。若无这一回又一回的南迁,又岂能有如今问鼎中原之势?”又向阴山以北一指,道,“若是像柔然或是高车这般,那是永远走不出漠北漠南的。他们走不出是他们的事,我们为何要陪着他们一同留滞于此?”
太子缓缓地道:“你说,留滞于此?”
“太子已经看到了。我虽然早知道,但从不曾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感慨万千。”裴明淮道,“那日太子也说了,从前数十万高车部众在此放牧耕种,一时牛羊遂贱,毡皮委积。可那终究不能是常情,凭武力强迫他们为奴,可以一时,不可以一世,但凡有任何机会,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归漠北。这一回……”
说到此处,裴明淮只觉声音哽咽,鼻中一酸,隔了片刻才道:“景风出事,我不知道到底幕后真凶是谁,但必然与这时局息息相关。大代种的因,最后却落到景风身上,让她来受!”
此时朔风凛凛,吹得呜呜作响,二人停在山头说话,后面大军也跟着停了下来。太子低声道:“可是,事已至此,西域可以退,漠南不能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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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车、柔然与北魏
从《九宫夜谭》之八《菩提心》、之九《九宫变》开始,已经涉及高车和柔然,而到第二部《九宫天阙》,可以说,故事的发展更是与其息息相关。高车、柔然与北魏,这三者的关系实在是令人感慨,纠缠数百年,几乎是同生共灭。
关于高车和柔然,在小说里写的基本上都是事实,这二者都是游牧民族,高车比较落后,所以也比较倒霉,老是被北魏抢掠,还把高车人屯于漠南服役(其实不止漠南,还有不少地方,而且漠南也有分地区,但是这涉及各部高车的名称,不辨析了,北部敕勒南部敕勒河西敕勒五部高车二部高车会让人昏头的),终于忍不下去,多次反叛,想要返回漠北,最终应该是有一部分成功了。小说写的太子追击高车至石碛,就是延兴年间献文帝太上皇时候的事,《魏书》记的是“不及而还”。次年柔然再次犯塞,高车响应以叛,这一回,《魏书》未记结果,估计应该是成功了,回漠北了,至此北魏对高车的绝对统治,算是到头了。
在九宫这个系列里,总体而言,并没有什么正派反派之分,而是从历史的角度在看问题。北魏统治者不见得是正派,高车也不见得是反派,各自为了各自的目标而努力罢了。对高车,是为了自己能够重获自由,反抗无可厚非。而于北魏,高车叛逃就意味着多年经营漠南的努力归零,自然是要全力阻止的,所以才会设立“六镇”。为了让读者看得明白些,《苏莫遮》竭力在小说里面借角色之口把历史背景和名词都解释清楚,裴明淮已经把六镇的设置原因讲得很明白了,一是防柔然犯塞,二是阻高车叛逃。六镇确实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但最后也是六镇起乱把北魏推向灭亡,历史有时候实在是富有幽默感的。
历史上对高车在延兴年间这一段时期的叛逃讲得比较模糊,应该确实是走了相当一部分,所以记载欠奉。柔然与高车里应外合,柔然犯境,高车相呼应,但是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最终高车回了漠北后,又联合北魏,对柔然造成了相当大的威胁。而高车最辉煌的时代也就是在这一次回归漠北之后,建立了高车国。
柔然建国较早,官制等各方面也比较完善,也吸收了一定中原的优点,比如小说里的国师法瑗就是实有其人。大家不要认为僧人擅异术就属于邪魔外道,不不不,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高僧不少都是异术高手,这一点在后面的知识点会讲到。北魏退出西域后,柔然一直盘踞塔里木盆地,具有绝对优势。直到五世纪八十年代起(粗略地可以看作是孝文帝时代起),嚈哒异军突起,与柔然争夺塔里木盆地的霸权,又有高车、吐谷浑加入角逐,而在北魏后期,北魏又联合柔然,灭了高车国,嚈哒亦势力转衰,到这时候,已经离北魏分裂为东西魏的时候不远了,最终,另一股新势力突厥大破柔然,塔里木盆地的势力角逐进入了新纪元。而事实上,西域的诸多小国都是对自己的命运没有多少把握能力的,在塔里木盆地逐鹿数百年的游牧民族才是决定性的势力。除了北魏太武帝短暂的进军西域的那些年,这个所谓西域,一直处于这种情形之下,大致而论,如果多股势力角逐不断,那么就会交通受阻,经济发展也受阻,如果处于单一势力控制下,交通顺畅,经济情况也会比较好。
历史是不存在是非对错的,塔里木盆地的数百年角逐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而北魏皇帝对此认识是清醒的,从太武帝晚期到文成帝,都不愿意再染指西域,直到孝文帝意欲远离漠北,迁都洛阳,定鼎中原,这个问题裴明淮已经跟苏连讨论过一次,跟太子讨论过一次,几乎所有关于孝文迁都原因的主流学术观点都集中在讨论里面了,比如平城粮食向来紧张,气候也越来越恶劣,洛阳有定鼎之说,邺城不适合做国都,等等。
不过,我认为孝文迁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一点:洛阳适合作南伐的据点。孝文帝一世野心就是南北一统,这从他最后的遗诏很明白地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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