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六节

车子离家还老远，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站在门口，停下来后，那白影便飞奔了过来。沈剑锋惊呆了：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苍真是太奇妙了，竟然可以造出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来。

“你好慢哦！”

他回过神来，厉声问道：

“谁让你穿这衣服的！”

她的笑脸突然僵住了，看着他那要吃人的眼光，她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的衣服洗了，还没干，所以…”

“所以就乱拿别人的东西？”

“什么叫乱拿，你把我留在家里，自己跑去上班，就证明你把家里的东西都交给我了，既然如此，我穿你一件衣服用得着大呼小叫吗？”她也有点火了。

“乱拿人家东西，你还有理了！”他大怒，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了。这一下她着实被吓着了，愣在那半天不说话，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转身就往屋里奔。

沈剑锋开始有点后悔了，他刚才似乎把对那面容主人的恨全撒在她身上了。她毕竟不是他心里要恨的那个人，怎么能承受他积了八年的恨。

“衣服放回去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她生气地大喊一声便飞奔离去。

沈剑锋失落地回到家里，那间封闭快八年的房子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阳台上的衣服是他今天早上换下来的，她洗了晒的，还湿湿的，偶尔会滴下几滴水，不用说，她身上穿的也一定是这湿湿的衣服。

想到这里，他心里像是有一团莫名的火在烧，心情复杂。燃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几口，也许，他不该那样对她，她是苏雪儿，不是柳丽雅。

柳丽雅，他一想到这名字就觉得心似乎要被撕裂了一样，无法呼吸。他不敢去想。随着那封闭了8年房间的打开，他又想起了柳丽雅离开时的情景：

“剑锋，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她趴在他背上撒娇。

“什么事？”正工作的他回过头来，温柔地笑道。

“你先答应我嘛！”

他想了一下，猜中了七八分：

“你是不是还想去走台？”

他感觉到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放开他，起身坐到他身边，两眼认真地看着他：

“是的！”

“为什么？”

“我想有我的事业，有我生活的方式。”

“你爱走台更胜过爱我？”

“两者不能相提并论，我不能没有你，但我也不想因为你而放弃我的梦想。吴天说了（柳丽雅的经纪人），只要我去南美发展，一定可以走出一条任可名模都走不出来的辉煌道路。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那样的话，我会很快乐的。”

“你如果走了就别再回来了！”他丢下一句话，抱着笔记本电脑便走进房间去了。

他清楚地记得，第二天他起来时，一个个房间都找了个遍，没有见到他要找的那个人的影子，他颓唐地坐在地上，她还是走了，没有留下一言半句……

八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似乎已经淡了些许。也许是因为时间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苏雪儿的出现。一想到苏雪儿，他又返回到了现实，赶紧起身去追。可一想起自己刚才对她的态度，又胆怯了。他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啊，要他低三下四去向一个人道歉，他怎么也做不到。

“我回来啦！累死我了！”胡丽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半响才发现不对，两个室友都苦着一张脸。水晶也来了，抱着手在那生闷气。

“你们怎么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出大事了！”水晶回过头来怒道。

“什么大事？”

“我们被记大过了！还有可能被开除。”杨月没好气地说道。

“不可能，凭什么？”胡丽火冒三丈，激动地站起身来。把手上的包往椅子上一摔。

“凭什么，就凭你们欺负室友，昨晚把人家关门外。”水晶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嗨！我还当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叫余天云搞定一下不就得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这个副总秘书吗？”胡丽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坐了下来。

“你以为这么简单，现在是总经理发话要狠狠地处治你们。甭说一个余天云，就算十个余天云外加十个我都不顶用。”水晶大怒道。

“总经理都知道了？”胡丽大惊，又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说呢，告示都出来了，明天就让全公司的人看你们笑话吧！”

“怎么办呢？”胡丽又泄气地坐了下来。

“怎么办，我们现在正在等苏雪儿啊，只要她不追究。什么事都好办了！”

“她还没回来吗？”

“你说呢？”其它三人异口同声地怒视着她。

“喂，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好像这坏事是我一个人干的！”胡丽毫不示弱地回敬给了三人一个白眼。

四人正想得焦头烂额时，苏雪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四人正要迎上去。只见她“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了，把四人吓了一跳。

“脾气挺大的嘛！”胡丽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你还敢说，要不你让别人关门外试一下？”水晶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还不忘狠狠地瞪她一眼。

“现在怎么办？”张玲早已六神无主了。

“你们先站这儿，我去试一下，毕竟我跟她没有过节。相信她不会让我难堪。”

三人点了点头。水晶轻轻地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雪儿，是我，水晶！”

半响，门被打开了，雪儿瞪着一双刚哭过的眼睛看着她，很费力地挤出一点笑，向她微微行了个礼：

“你好！”

“我可以进去吗？”水晶笑着问道。

雪儿想了一会，还是给她让了一条道，

“请进！”

水晶四周打量了一下，笑道：

“你可真会布置！”

“水小姐过讲了，不介意就坐**吧！”

“那我不客气了！你也就不用客气了，叫我水晶姐好了！”

雪儿冲她笑了一下，表示可以。

“雪儿，我是代表我的三个同学来向你道歉的，昨天是她们不对，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们吧！”

“我早就忘了这事！”雪儿真诚地看着她。

“这就好，不过还得麻烦你到总经理那儿去说一声，不然她们三个要被开除的。”

“总经理怎么会知道呢？”雪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不是你去总经理那告的吗？”水晶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没有的事，这一点小事我干嘛去总经理那告啊，再说了，我连总经理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水晶更加疑惑了，看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在说谎，那总经理怎么会知道呢。

雪儿想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跟沈剑锋说过这事，而沈剑锋又是经理，经常接触总经理，一定是他去跟总经理说的。想到这里，她猛然站了起来，

“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去跟总经理解释。不会让她们被开除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为了表示她们的诚心，明天让她们三个跟你一起去吧！”

“好的！”雪儿应道。

这水晶真是太厉害了，她让她三个同学陪雪儿去，明里是表示诚心，暗里却是逼着雪儿一定得去向总经理说情。不能反悔。而单纯的雪儿似乎没想到这一层上，她一心想着不让室友被开除。

“沈总，文秘部的苏雪儿有事找你！”秘书白露来到沈剑锋身边，轻声说道。

沈剑锋左手托着前额，右手夹着支烟，似乎昨晚一夜没睡；有点无精打采。听到秘书的话后便抬起头来，端正了一下坐姿道：

“请她进来吧！”

“是！”秘书应声退了出去。

苏雪儿心里有些害怕，毕竟她还从没见过总经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说话，会不会说她。真想打退堂鼓，可身后还有三个室友在看着她，她不向前都不行了。

“沈总，你好！”进去后她便紧张地向沈总行礼。

背对着她的沈总把太师椅转过来，面对着她。待她看清太师椅上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她敢肯定，这是她这一生中最尴尬的场面，太师椅上的人，竟是她昨天还说永远都不要见的人。她应该怀疑才对：沈剑锋他姓沈，这个集团叫沈氏集团，为什么她却从未怀疑过他呢？

“你有事找我？”他却像没事人似的用公事公办的声音问道。

雪儿抖了一下。回过神来，不敢看他：

“哦！是关于我室友的事，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我不想追究了。”

“哦？”他像是随口应了一句。

“那这事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她只想飞快地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她窒息。让她意外，意外得让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意外得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

“你这么轻易地饶了别人，小心还有下一次。”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雪儿愣了一下：

“就算有下次，你也不会知道了。”

随后便拉开门慌忙离开。却不知那不争气的泪水早已流出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沈总说什么了？”见她泪流满面，三个室友急忙迎了过来。

“没事，我只是太紧张了。你们不会被开除的，可以安心上班了！”她擦干眼泪冲她们笑笑，转身离开。

回味她刚才说的话，沈剑锋久久不能平静。她是不是真的打算以后都不和他说话见面了？或是她正打算离开这公司。心烦意乱的他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吐出来的烟圈把眼睛熏得想要流泪。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他爱的人是柳丽雅，苏雪儿只是她的影子，影子是虚拟的，根本不用去在乎她是否受伤。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这种感觉似乎早已超出了对柳丽雅的爱。

回到座位上，雪儿依然那么激动，她昨天收拾那满是灰尘的房间时，从一个放满书的纸箱中看到了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的照片。照片后面是沈剑锋的亲笔提字《永远的最爱——柳丽雅》她才明白，沈剑锋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沈剑锋现在不快乐，所以她想从他心里把柳丽雅抹去，让他快乐。就算她只是她的替身，她也决不后悔。现在想想自己太傻了，昨天就穿了柳丽雅一条裙子，沈剑锋便像要吃了她似的。看来在他心中，柳丽雅就是柳丽雅，她苏雪儿永远也代替不的。

越想头越痛，还好像发高烧了，应该是昨天感冒了。她急忙起身去向余宣请假。

“水小姐，你去叫一下文秘部的苏雪儿，我有事找她。”康靖南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他永远都是这么自傲，吩咐人做事没一点理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从不正眼去看人。

“康总，苏小姐请假了！”她从来不敢问他为什么或是有什么事。

“哦？”康靖南愣了一下，突然把头抬了起来：“她怎么了？”

“好像是感冒了吧！”

“哦！对了，如果沈总来了就说我出去有点事！”康靖南突然起身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就往外跑。

“是！”水晶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踏进公司的女生宿舍，收拾得挺干净的。

“苏雪儿！”他大叫一声。

昏睡中的雪儿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吓得猛然坐了起来，好冷啊！头重得要命，她赶紧又躺回去了：

“门没锁！”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你怎么啦？”康靖南应声而入。

“康总！”她慌忙硬撑着要坐起来。

“不用起来了。快躺下。”康靖南赶紧走过去扶她躺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发高烧了吧。”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只觉得好冷啊！”她勉强地冲他笑笑。

“发这么高的烧怎么不去看医生？”他有点生气地看着她。

“没事的，睡一下就好了！”

“走，我们去看医生。”他起身把她从被子里一把抱起来就往外走。

她慌了，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被他抱着的感觉很舒服，可她却感觉不到沈剑锋抱她的那种依赖：

“康总，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别乱动！”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关心爱护这个比自己小12岁的小女孩。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那样对她不公平。

“康总，我求你给我点空间好吗，我真的不习惯你那么霸道的行为。”

明显觉得康靖南愣了一下，记忆中有个人也这么说过。随后一句话也没说便把她放了下来。脱下身上的外套把她包裹上，像是在保护一件稀世珍宝。

“我想自己去看医生。”雪儿睁大眼睛看着他，征求他的意见。

“为什么？”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一个堂堂的副总，陪一个普通员工去看医生，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我去卖点药吃就好了。”

康靖南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怕公司的人说三道四。

“那我们就去外面看医生吧！你发这么高的烧，光吃药是不行的。”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知道康靖南为什么对她这么好，经过昨天沈剑锋的事后，她再也不想做柳丽雅的替身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抱你走。”康靖南怒瞪着她。

她知道康靖南的性格，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让他拉着走。

汽车才开出公司一会，那难闻的气味让她想吐。

“停一下。”康靖南猛然踩住刹车，车子还没停稳，她便打开车门奔到路边狂吐。

“怎么会这样子？”

“我现在闻到汽油味就想吐。”她虚弱地冲他笑了笑。

“来，我背你走！”他蹲了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为什么柳丽雅会这么幸福。而她苏雪儿，却只能在外表上感受到幸福，精神上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因为自己只是别人的一个替身。

“还愣着干嘛，这是外面，没人认识我。你可以放心了！”

可她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属于柳丽雅而不是她苏雪儿的。

“怎么啦！”他回过头看见她眼睛红红的。起身把她拥入怀中，柔声地问道。

“没事。”她哽咽着回答。

“只是发烧，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啊？”他似乎并没看出她的悲哀，只以为她在担心病。

“嗯！”在他温暖的怀里，她似乎可以忘记沈剑锋带给她一切的伤害，她只想睡觉。

正要去见客户的沈剑锋，远远的他就看到康靖南的汽车停在路边，那辆车他太熟了：那是康靖南从美国空运过来的。他正觉得奇怪，康靖南怎么会把车停在路边时。却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拥着一个女孩往前走。他觉得好笑：康靖南也会这么细心。

待他看清那个被西装包裹的人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心像是有几千根针在扎，让他窒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康靖南竟然又和他看上了同一个人。

他的车跟在他们后面，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知道自己要去见客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看见他们走进市人民医院。他猛然回过神来：苏雪儿生病了。就因为昨天穿了没干的衣服？

“先生，请你留步，这位小姐烧得太厉害了，我们必须马上给她打退烧的针。麻烦你去挂号。”护士微笑着向他说道。

“行，那麻烦你好好照顾她。我希望她快点好，给她用最好的药，钱不是问题。”他轻声地向护士嘱咐。护士会意地向他点了下头。

响起的电话铃使沈剑锋回过神来。

“沈总，高总问你到了没有？”白露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他抬手看了一下表：自己已经迟到快一个钟了：“我马上就到！”

挂断手机，他再次看了一下医院的大门，才发动车子离去。

“靖南，真的谢谢你！”挂完点滴的雪儿显得精神了很多。医院开了药，医生嘱咐带上回去吃，已没什么大碍了。也许正是因为康靖南说用最好的药的效果吧。

扶着她的康靖南温柔地朝她笑笑，示意她不用客气。

“想不想吃东西？”

“不想吃，前面有个公园，我们进去坐坐好吗？”

“只要你受得了我没问题！”

“我当然受得了，你看我都好了！”她挣脱他的搀扶在他前面跳了几下。

“好了，别跳了，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他温柔地责备她。

“石凳上凉，把衣服垫下面吧！”

“不用了，我还没那么娇弱！”雪儿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是！你哪有那么娇弱啊！”他笑着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随后在她前面蹲下来，深情地拉着她的手：

“雪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让自己生病了！”

“我会注意的！”她脸红得像个苹果，想把手抽出来又不忍心。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拥着她：

“我明天就要去美国实习了，大概要半年才能回来。在我离开的这些时日中，你可不可以好好想想做我的女朋友！”

她愣了一下，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因为他让她感到很温暖，可从来都没想过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只有和沈剑锋在一起的时候她偶尔会偷偷地想过个问题。她头脑里突然又闪过沈剑锋对她大吼的样子，是啊，在他心里，只有柳丽雅，那会有她苏雪儿的位子啊。想到这里，她好想哭。或许，只有康靖南才是她的归宿。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上点忌妒柳丽雅了，沈剑锋把她当永远的最爱，而康靖南却因为她长得像柳丽雅而对她呵护有加，如果有一天柳丽雅出现了，他是否就会突然清醒原来自己呵护的人不是柳丽雅，而只是一个长得和柳丽雅很像的人。到那时他会不会离她而去？

“雪儿，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只要在我回来时给我答案就可以了。”

鼓起勇气，她终于打算说出心里压抑的话来。

“靖南，我也希望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也能好好想明白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要和她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苏雪儿，还是柳丽雅！”

康剑南明显愣住了，他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柳丽雅的事。他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从来都没说过她长得像一个人。雪儿的话使他又想起了柳丽雅，他是不是真把她当丽雅的影子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沈剑锋也不知道苏雪儿已经知道柳丽雅的事了。

见他不说话，她的呼吸好像有点窒息，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悲哀。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她起身把披着的衣服脱下来递给他：

“靖南，等你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以后再来要我的答案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确实长得太像柳丽雅了，就算他不承认，可自己骗不了自己。他原先的确是因为她长得像柳丽雅才和她接触的，可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到底是喜欢影子还是影子的主人。也许他应该如雪儿所说，好好想清楚这个问题。

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让她平生以来第一次爱上的人，竟然把她当别人的影子来爱。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和沈剑锋在一起时他问她的一句话：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不爱你，你会怎么办？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爱上他，是不是早就暗示她：他不爱她？

灰蒙蒙的天下起的了小雨，入秋的天就是这样，说变就变。她抬起头来看看天，伸出手接住几粒雨珠：小时候听奶奶说过，雨是天使的眼泪。她那时就在想，天使不是快乐的吗，怎么也会流泪？现在长大了，她才明白：无论是多么天真，快乐的一个人，总会遇到伤心的事。就算是天使也不例外。

雨开始下大了，她也开始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只觉得心已经麻木了，头脑一片空白。两腿不听使唤，像在云里雾里。“不能再走了，再走就会出人命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着路边的草地抱着双肩蹲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没下雨了，她回过神来抬起头看见沈剑锋打着把伞站在她面前。她起身，看到康靖南也打着把伞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脚麻了，一个踉跄，沈剑锋赶紧扶住她。雪儿打起精神，幽幽地瞪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转身离去。沈剑锋的手僵在那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拉住她，如果拉住她了该对她说什么。茅盾的心理使他愣在那一动不动。

“雪儿！”

“让我静一静！”雪儿像没看见他似的走过他面前，雨肆无忌惮地打在她身上，而她早已没有感觉了。

沈剑锋应声回过头来看见康靖南时，他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一个中专生能进入沈氏做实习秘书，没人帮忙是不可能的。康靖南比他先接触苏雪儿，当然也比他先发现苏雪儿长得像柳丽雅，喜欢她那是必然的。

“她是苏雪儿，不是柳丽雅！”康靖南怒视着他。

“我比你更清楚她是苏雪儿，不是柳丽雅！”沈剑锋讽刺地回视他。

“以前我错过了，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沈剑锋冷笑了一下，道：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缘份了！”

“当然有，上天不会总眷念某一个人的。”康靖南也不示弱地笑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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