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草长莺飞，距离大冢芳茂和赤崎森夏组成的日本杀手组“黑色音符”在“利剑小组”的打击下彻底覆灭已过了三个月，时间已经来到了民国三十一年（公元1942年）四月下旬。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上海宪兵大队以及特高课加强了针对进出上海城的人员、车辆、船舶的盘查力度，城内的个个重要路口和水路通道都加派了检查岗哨和流动巡逻人数，所以“利剑小组”很难混入城中，更甭提对日伪军事设施和人员实行破坏和刺杀了。出于对“利剑小组”队员们的安全考虑，组织上命令杨轶远等人暂停活动，在上海郊县地区待机，等待组织上下达的后续命令再择机行事。

虽然因为“利剑小组”暂停活动，上海滩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盘踞在此的日伪势力难得有了一段太平日子过，其嚣张气焰有所抬头。但在上海以外，乃至中国战场以外的主要针对美国的太平洋战场上，在这个四月份开始之后不久气氛就变得陡然紧张了起来，用“风云突变”一词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为报复四个月之前日军联合舰队偷袭美国太平洋舰队基地珍珠港一事，1942年4月18日，由杜立特率领的美国特别飞行中队16架B25中型轰炸机从由第16特混舰队护航的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起飞，在先后轰炸了日本东京、名古屋、大阪、神户等地后，飞至中国浙江的衢州等地机场降落。这次突然轰炸引起日本朝野和本土陆、海军的极大震惊，朝野上下对日本本土的空防能力产生严重怀疑：16架轰炸机在无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居然能在大白天在日本的主要城市上空飞来飞去而1架都不被击落，令日本朝野乃至整个社会都开始感到本土已不安全。日本大本营为防止中、美空军利用中国浙江一带的机场对日本本土实施“穿梭式轰炸”，当日即决定摧毁中国浙赣线上的空军基地和前进机场。

1942年4月21日，日本大本营参谋总长杉山元亲自发电报给知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准备浙江作战”。这突如其来下达的作战命令畑俊六颇感为难，接到电文之后的他在办公室内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思索着应该如何斟酌词句来婉言拒绝。

原来当时司令部设在上海，以泽田茂中将为司令官的第13军已经下达了定于4月25日开始的第19号作战命令，目前19号作战已准备完毕，一旦中止，将造成部队统帅上的混乱。按照畑俊六的意思是先执行19号作战命令，“浙江作战”可以再等等，但他自己也知道日本国内那些被美军轰炸而吓破了胆的军部的蠢货们是绝对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畑俊六请求暂缓执行“浙江作战”的电文发送回大本营之后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杉山元的回电：“根据全面形势，必须立即摧毁浙江机场群。为此，立

即中止第13军的第19号作战，迅速转入摧毁机场群作战。”电文口气坚决，不容丝毫质疑和拖延。气得畑俊六破口大骂，他将手中的电文揉作一团，狠狠的踩在脚下，把大本营的参谋们都称呼为一群“八嘎”！

为了使浙江衢州地区的野战机场群不再为中美联合空军使用，日军大本营打算调动约80余个步兵大队的兵力，以第13军使用58个大队从杭州方面向东部第三战区进攻，以第11军使用27个大队攻击西部第三战区军，以策应第13军固守新占领的金华地区，并在该地附近部署部分打击兵力，以便随时可以发动新的进攻；又由于作战地区并不仅限于浙江省，远至江西省，甚至企图打通浙赣线，作战名称也从原定的‘浙江作战’改为“浙赣作战”。

苏南地区日军自四月份以来这连番极为频繁的调动引起了潜伏在上海郊县的“利剑小组”队员们的警觉，根据苏南各县城秘密联络站点利用电报和信鸽传回的日军部署和调动情况来分析，陆子陵和杨轶远大胆分析认为日军有可能向金华、兰溪、衢州等国军第三战区控制的，设有美国空军前进机场的城市发动进攻。于是“利剑小组”立刻行动起来，将上述情报和分析整理成密电直接发送给了南方局，经在重庆活动的三号首长之手转交到了重庆国民政府手上。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份由“利剑小组”收集整理的情报材料并未引起重庆国民政府高度重视，报告转交上去之后不久就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了，这也为未来爆发的“浙赣会战”中国军的惨败埋下了伏笔。

…… ……

就在派驻上海的十三军紧锣密鼓为即将发动的“浙赣会战”调兵遣将之时，仅仅负责维持上海城内外治安，搜捕市内国共双方地下抵抗势力的上海宪兵司令部也没有闲着。五月一日上午八点整，宪兵司令桥本龙马介少将在宪兵大队大队长佐藤弘一中佐以及特高课课长南造云子两人的陪伴下，在一个五十四人的标准满员宪兵小队的护卫之下，搭乘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前往位于上海西南远郊的松江县的一处秘密工厂，在那里从关东军731部队抽调而来的军医官石原恒一郎有一份“特殊的礼物”要献给他。

说是秘密军工厂，其实桥本龙马介司令以及同车随行的佐藤弘一中佐和南造云子心里头都知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这座军工厂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日军在上海设立的“野战化学试验所”，其主要职能就是生产各类毒气弹。与所有生化武器研究实验室一样，由石原恒一郎掌管的这处秘密实验室也被设置在远离市区的松江县治下的一处偏僻地点，尽管乘坐奔驰轿车，他们那一行由六辆架设有歪把子轻机枪的九七式边三轮摩托车、一辆奔驰轿车和三辆丰田一型卡车组成的车队也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那里。

当

然，桥本龙马介司令以及南造云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作为石原恒一郎军医官的直接上司，两人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曾经很多次到这里检查石原恒一郎等人的工作情况，观看他的开发的新型药品和毒剂在动物和活人身上所进行的各类实验。但这一次，刚刚走出奔驰轿车的的车厢，南造云子就感到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差异——最明显的是，实验室后的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巨大烟囱正在不断向外喷吐着浓浓的黑烟，以至于让天色都变得有些黯淡了，厂区周围的空气之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那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刺鼻的恶臭味是从哪儿来的？”第一次到这处秘密野战化学试验所来的佐藤弘一中佐一下车就用佩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空气之中的刺鼻恶臭味让他皱紧了眉头，他伸手一指那根大烟囱，奇怪地询问道。

“那是焚化室，这刺鼻的恶臭是焚化人类尸体的味道。”南造云子面无表情的简单回答道，语气平静得几乎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感情。

佐藤弘一中佐闻言看了她一眼，眉宇之间似乎透露着一丝恶心和畏惧，但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而南造云子也只当做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将奔驰轿车的后车门打开之后伸手搀扶着桥本龙马介司令缓步走下车来。

佐藤弘一中佐伸手掩着鼻子继续询问道：“石原军医官在这里做什么？他已经一连三个月没有在宪兵总部出现了，现在我手下的小子们生了病只能送往城内的医院救治，真是太不方便了。”

“他在这里负责生产一些我们大日本皇军急需的东西。”桥本龙马介司令眯着眼睛答道，停了一会儿，看上去心情大好的桥本龙马介司令打了个手势，“走吧，佐藤君，我们进去一看便知。”

他们一起走进实验室，实验室的负责人石原恒一郎军医官就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不过神神秘秘的石原恒一郎并没有带桥本龙马介等人去他合成新型毒剂的配药车间，也没有带他们去储存展示各类新型药品和毒剂的库房，而是带着桥本龙马介等一干人等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像审讯室的屋子前。隔着一大块类似商店橱窗的大玻璃墙，满头雾水的佐藤弘一中佐看到里面已经站满了一排高矮胖瘦的中国人。这些中国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些人身材匀称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衫应该是附近的中国农民，有些人则衣衫褴褛身形消瘦像是沿街要饭的乞丐，还有一些人则体格健壮匍匐黝黑像是被俘的国军士兵，其中甚至还有两个穿着花外套的年轻孕妇，显然是刚被抓来不久。

看着玻璃幕墙那边那些惊惧不已，一脸茫然，双手被拇指粗细的麻绳绑在身后，站成一排的支那人，桥本龙马介司令感到莫名其妙，他偏过头，看着微笑不语的石原恒一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