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跑!”
高兴待要前去追赶,却被柳青芸死死攥住了衣摆。
柳青芸有气无力地乞求道:“别,别,别追了……”
高兴眼睁睁看着撼天虎就这样跑了,可是如今自己内力耗损,也无法再战,只得懊恼地骂一句:
“又错失了一次机会。罢了,你就是让我追,我追上也未必杀得了他。”
紫风道:“早说了你打不过他的。”
高兴跪在紫风面前,看着他肩头的匕首,想拔又下不了手,一时为了难。
“我自己来。”紫风自己伸手握住刀柄,咬了咬牙,将匕首拔了出来,顿时一股血流喷射而出,疼的他一声闷哼,暗自咬牙硬挺着。
高兴被鲜血溅了一脸,他顾不上擦拭,手脚麻利地点了他几处穴道,又给他上了止血粉,又再将自己衣衫下摆撕下一条,为他包扎起来,动作娴熟至极,口中还絮絮叨叨:“我这好好的衣衫,如今都拿来给你二人包扎伤口了,回头哥你得赔我一件。”
紫风说道:“赔十件都行。你动作还挺熟练啊,看来这些年你倒也没少受伤。”
高兴苦笑一声,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口中道:“是啊,病生多了自己也成了大夫嘛,你们两个都伤在肩头,倒是很有缘啊。”
“这个缘让给你要不要?”柳青芸突然插嘴道。
高兴忙摇了摇头:“免了,我可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我哥扎了一个洞,你有四个窟窿,嫂嫂,没想到你还挺坚强嘛。”
一声突如其来的“嫂嫂”,叫得柳青芸和紫风全愣住了,若非二人此刻重伤在身,面色均是惨白,恐怕脸就该红如染霞了。
紫风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说道:“先离开这里。”
高兴道:“好,天快黑了,前面有个镇子,我来背嫂嫂,找个客栈先休息一下。”
他一口一个“嫂嫂”叫的倒是十分顺口,背着柳青芸,搀着紫风,走进不远处的一个镇子里。
他们三人血糊拉几的样子,吓坏了镇子里的百姓,一位好心的中年男子不仅为他们指引了客栈的方向,还好心地将他们带了过去。
客栈掌柜倒十分热情,见他们受伤,忙命伙计帮忙,将他们送入客房,又请了个大夫前来帮他们疗伤。
紫风丢给掌柜一锭银子,掌柜连声感激:“多谢公子,唉,时下这世道乱啊,恶人横行,几位出门可千万要小心啊。”
紫风问道:“此地紧邻京城,天子脚下,总比其他地方要好些吧。”
掌柜道:“好些?好些你们几位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谁伤的你们啊,下手这么狠?”
高兴道:“撼天虎,听说过没有?”
掌柜面现惊色,道:“哎呀,你们居然是被撼天虎所伤啊,那就不奇怪了呀。几位听口音并非京城之人,定然是有所不知呀,这京城里有双魔,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尤其是撼天虎,那可是京城一霸,为非作歹,恶贯满盈,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小镇里有个姓孙的人家,半年前,他家十三岁的姑娘被撼天虎的人抢走了,还打伤了孙家老夫妇,结果不出两个月,孙家夫妇就都死了,如今那姑娘也踪影全无,还有我家账房先生的表兄在京城开了家药铺,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撼天虎的人,结果撼天虎带人将他铺子砸得粉碎,人也打伤了,至今他表哥还瘫在家里呢,唉,造孽哟。你们三位能活着已经算运气好了。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各位先歇着,那边盆里有水,先洗把脸,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送来。”
高兴道:“有劳掌柜了。”
掌柜的走了出去,高兴关上房门,口中不经意地道:“瞧瞧,这撼天虎还真是……”
“小乐!”紫风疾声打断了他。
高兴见他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忙扫了眼躺在榻上的柳青芸,见她闭着双眼,但眼角却悄然落下泪来,知她听得掌柜的这番话心里不好受,自己本想跟着骂撼天虎两句的,这时也就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高兴撇了撇嘴,低声对紫风说道:“哥,幸好你及时向那白虎射了一枚暗器,否则,白虎那一口下去,她可就不是皮肉伤这么简单了。”
紫风怔然:“不是你射的吗?”
高兴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带匕首的,我还以为是你干的。”
紫风诧异道:“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是谁及时出手救了青芸?”
高兴哈哈一笑:“那就是嫂嫂运气好,得高手相助了,哎,不管了,反正大家都没事就好。哥,你还会去辛州吗?”
紫风看了看柳青芸,点了点头:“是。”
“不,我不回去!”柳青芸开了口。
“你得回家疗伤。”紫风温言道。
“我们一起回京城。”柳青芸语声虚弱,却干脆得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高兴拍手道:“好啊,既然如此,反正这里离京城不过十几里,先在这里修养三两日,然后咱们回京城再做打算。”
听得此言,紫风略想了想,道:“好吧。你去买些衣裳来,将咱们身上的血衣都换了,免得吓到别人。”
“好,我这就去。”高兴口中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
三日后,高兴在镇上雇了一辆马车给柳青芸坐着,兄弟二人骑马,三人返回了京城。
如今的柳府中已经人去楼空,无人照料,紫风便去将飞燕和几名丫头家丁接来,让他们负责照看柳青芸,顺便打理府中诸事。
这几日翼王与众大臣都在为新皇登基做准备,十分忙碌,高兴返回府中时,翼王和热黑木等人都不在。祖慕热蒂一见高兴回来,便板着脸喋喋不休地质问他去了何处,为何出门不带着她,高兴只说跟着紫风去追杀太子余党。
祖慕热蒂道:“你知不知道,前两日我爹去抓撼天虎,可撼天虎已经逃跑了。”
高兴点头:“嗯,听说了。”
祖慕热蒂道:“难道就这样让这个罪大恶极的坏家伙逃了?”
高兴道:“当然不会,他是太子的帮凶,咱们铲除的就是这等恶人,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不过,撼天虎武功高强,又极为狡猾,不是那么好抓的,况且,最近大家都很忙,过些日子再商谈如何抓捕撼天虎吧。“
祖慕热蒂不疑有他,也就未再细究。
……
十日后,梁国新皇登基,举国欢腾,京城顿时宛如换了天日,百姓们的脸上露出了笑颜,都在等着新皇能一改梁国乱相,给百姓们带来一个太平盛世。
高兴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呼吸着新鲜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祖慕热蒂跟着他几乎寸步不离。二人来京半年,还是第一次痛痛快快地上街逛了一回。
二人走着走着,突然见前面人潮涌动,众人挤在一处,不知道在做什么,高兴扫了一眼,道:
“是宣武堂,他们在做什么?打架了么?“
素来喜欢瞧热闹的祖慕热蒂一把拉住高兴的手,“快快,过去瞧瞧。”
高兴道:“别去了,那么多人,我累了,挤不动。”
“哎哟,走吧走吧。”祖慕热蒂硬是将他拽了过去。
走到近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摩肩接踵,踮起脚看见的还是百十个高高低低的人头,祖慕热蒂问一名中年男子: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挤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呀?”
那男子道:“宣武堂在招生啊。”
“招生?招生做什么?”
“当然是习武啊。“
祖慕热蒂满眼诧异,她上下打量着这位年过半百的男子,道:“您这把年纪了还学武?”
男子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宣武堂从前是太子的武德堂,那可不是学武的,里面的人都是太子的狗腿子,这些年来,咱们这些老实百姓活的多辛苦你知道嘛,不是被恶人打,就是被坏人欺,苦不堪言,如今新皇登基,武德堂也改为了宣武堂,堂主叫什么来着,对,叫紫风的,他方才还出来讲话来着,说要崇尚武德,让大伙儿学点武艺,既能保命又能强身健体,现下可是免费教学,当然是个好机会啦,哎,不跟你闲扯了,我还得报名呢。”
“啊,免费入学?当真是个好主意啊。”祖慕热蒂笑道。
“梁国若是全民习武,不仅能强身,亦能护国,的确不错,堂主,堂主在哪里……”高兴一边念叨,一边四处打量,继而绕过人群,径直向宣武堂走去。
宣武堂门前,一身紫色的锦缎长衫的紫风巍然独立,虽然依旧冷面霜眉,但是一双大眼中,少了一份清冽,多了一份清澈。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好一位翩翩公子在眼前。紫风堂主,别来无恙啊?!”
高兴笑盈盈装腔作势地冲着紫风拱手施礼。
紫风看向他,淡然的面容上,眸色微亮,回礼道:“公子温雅着白衣,恰似霜华凝雪披。姬公子风采依旧啊。”
祖慕热蒂看看紫风,又看看高兴,似乎没人搭理她,她撇了撇嘴,不满地道:
“你们兄弟两个只管互相吹捧啊,喂,看没看见,本姑娘还在这呢。”
紫风转而向她施礼:“紫风见过姑娘。”
祖慕热蒂终于笑了,回礼道:“堂主如此豪爽,居然打算免费教学?”
紫风颔首道:“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伤好些没?”高兴问道。
“尚可。”
紫风抬了抬手臂,短短几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好,能这样动弹两下已经算他恢复的快了。
“嫂嫂可好?”高兴又问。
“嗯,挺好。”紫风的面颊微微一红。
高兴笑了:“得了,紫风堂主可是大忙人,我这闲人可就不打扰你了,回头等您闲了再来找我,我等你哦。”他话里有话地冲他挤了挤眼睛。
紫风唇角含笑,颔首道:“好。”
紫风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对于高兴来说,撼天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也是他十年来最执着的要铲除的恶人,紫风可以因为柳青芸而放了撼天虎,而高兴,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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