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沉沉被直接震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晶莹一色的雪地上,而头顶,则是一望无边的黑色天空。
“这地方……我之前好像来过啊。”
坐起身来,正努力搜寻记忆时,身后传来灵兰(杨应彩)一如既往的暴躁火辣声音:
“你小子真是……就这样一晃**居然也能晕过去!还睡得跟猪一样死!要不是姐姐拦着,本宫早就一脚送你上西天了!哼,这会醒来了,好好给我们护法,一会再来收拾你!”
“呃……”
司马沉沉扭头看去,见她二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背对着自己并坐一排,不知是在运功念神,还是静坐疗养,一时有些发懵。
下意识地轻“嗯”一声,怕打扰到她们,司马沉沉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往远处走了几步。
一边调息凝神围着她二人悄无声息地转圈,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奈何,实在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时间一长,周围除了黑色的天,就是白色的地,再无其他的颜色和变化,司马沉沉便感觉到乏味和困顿起来。
重新转回到两人身后的位置,司马沉沉停下脚步,略显猥琐地回头瞥了她二人一眼,见没有反应,便慢慢放下心来,最后将身体完全转过来,正对她二人坐了下去。
从此,在司马沉沉枯燥的天地间,便一直多了两种独特的颜色:一种是淡然忧郁的浅紫,一种是灵动醒目的鹅黄。
刚开始,司马沉沉还能时不时地转动目光,看看她二人周围的天地。
时间一长,注意力便几乎完全被这两抹独特神秘、又熟悉心安的光彩吸引了过去。
“一个是寂寞清冷无人问的前任仙主,一个是狐媚惑主众人嫌的妖异月仙……藏天,肯定是认识她们的。”
“两人又跟沈姑娘、月儿长得一模一样,嘶……凌微、出月……莫非她们,便是灵界的那两位仙子?”
“可是,她们是从哪里来的呢?哎不对……这位出月仙子,不仅和月儿一样,她好像……也是大着肚子……”
一想到这,司马沉沉忽然想到了一种可怕又合理的解释,当即心一震。
纠结犹豫一会,忍不住放出一丝神念,朝着二人慢慢过去,试图感受一下二人的血脉气息。
然而……除了那一抹颜色依旧显眼醒目外,司马沉沉完全感受不到二人的呼吸。就好像,她们和周围的一切,早就融为了一体一样。
不敢过多停留,神念从她二人中间穿过,近身迅速飞绕一周后,司马沉沉赶紧收回来。
“大爷的,这两人……不会是夺舍了沈姑娘、月儿两人的身体吧?”
司马沉沉皱眉默默思索良久,“不对啊,那块“出月”木牌,明明是凤姑娘的东西……按理说,即便是夺舍,这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应该是沈姑娘和凤姑娘啊!”
刚刚陷入到沉思当中,凌微宫主(沈红绫)闪身至他身前,吓得司马沉沉身一颤,整个人下意识地就要往后挪,最后被她一把拽住了衣领。
“沈姑娘、赵姑娘融魂,成了现在的我。杨姑娘、凤姑娘融魂,成了那边的灵兰。
赵姑娘、凤姑娘相当于身消魂灭,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没人逼她们,都是她们自愿的。”
凌微宫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什么想问的,一次性问完吧!”
“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司马沉沉喃喃几声,过往的无数画面忽如潮水一般奔涌出来,整个人开始不自主地抽搐。凌微宫主抿了抿唇,最后一掌劈晕了他。
过了小半天,灵兰恢复得差不多,睁眼醒来,见司马沉沉躺在远处一动不动,当即起身,朝凌微宫主竖起了大拇指:
“姐姐,以前我没机会去拜见你,对你的印象,基本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了。
现在才感觉出来,很多东西……其实都有很大出入。唉,你做事也实在雷厉风行了些,妹妹我……确实远远不如你。
我想啊,要是当时……灵界还是由你来领掌月时,恐怕后来……都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唉,往事不可追,也不知道其他人,还有神主现在……”
“他还没死呢。”
凌微宫主冲她翻了个白眼,“另外,我可不是你姐姐,叫我常仪吧。”
“哦。”
灵兰嘟了嘟嘴,缓缓靠来,停到司马沉沉旁边,盯着他看了一会,问:
“常仪姐姐,我怎么感觉……这小子和那个谁……似乎有点像呢?”
“这还用猜吗?毫无疑问,他就是陈晋阳的转世之身!”
“啊?”
“啊什么啊,陈晋阳你不认识?”
常仪没好气地说,“即便是我这不问世事的孤寡人,也知道你的那位亲姐姐,和陈晋阳不清不楚的关系。”
“啊??你是说……白兰姐姐她……”
灵兰睁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捏了捏司马沉沉的脸蛋,“不对吧……那会在灵界遇到陈晋阳的,明明是我女儿琳琅呀!”
“你……”
“常仪姐姐,我……我怎么了?”
“罢罢罢,都是陈年旧事,再提那些没什么意思。”常仪欲言又止,摇头补充了一句。
“哦……嘻嘻,那现在,咱们是要等他醒来,让他明明白白地死去么?”灵兰如释重负地戳了戳司马沉沉胸口。
“你先看着点,我伤势未愈,需要静养一会。”
说完,常仪便闭上了眼睛。
司马沉沉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看到地上一片晶莹的雪白,混混沌沌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便浮现出自己从玉琼宫出来,与白凤娇在门口分别时的场景。
“凤姐姐……当时,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与我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了!”
“凤姑娘,你……你怎么这么傻呀!我可是天命之人……除非是我自己不想活,不然……是不会有事的。”
“哎,你小子能不能别装了?还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恶心死啦!”
正半躺在空中、以雪作枕的灵兰,一脸嫌弃地落地,将雪枕朝着他脸轰了过去。
“啪”地一声闷响,司马沉沉一个激灵起身,直勾勾地看了灵兰一会,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杀了我吧。”
“哟呵,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灵兰撸起袖子,右拳瞬时凝聚出一个钵盂大小的银色光球来。
“就你这东拼西凑的破烂金身,本宫一炷香时间,能砸烂四万八千个!”
“那你来呀!我倒要看看,你这灵界上仙,到底有多厉害!”
说着,司马沉沉愤而站起身,全身金光闪闪、一脸倔强地看着她:
“就算凤姑娘、赵姑娘她们自愿,月儿、沈姑娘呢?她们难道,也心甘情愿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没出息!”
身后常仪忽然清醒,隔空一巴掌扇来,司马沉沉硬生生挨了一下,硬撑一会,还是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在雪地里滑行好半天才停下来。
“修为弱归修为弱,你要是能早早地认清现实,或速速逃离,或以命相博,何至于让心爱你的几个女人,或自觉自愿、或无奈绝望地献出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最后央求我们过来搭救你!!”
常仪闪身而至,灵兰紧随其后。
司马沉沉左脸灼热难耐,身体颤颤巍巍,硬撑着身子半坐起身:
“我对不起她们,可真正心爱我的女人是谁,她们自己明白,我心里也清楚。我现在只想问,你们过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吼那么大声干嘛?不是你自己刚才求死的吗?怎么,就这么一点伤痛就受不了了?”
说着,灵兰闪身上前,在他两条胳膊肘上各踢一脚,“咔咔”两声后,司马沉沉重新躺下去,痛得身子一阵扭曲,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等他稍微缓和一些,常仪认真说道:
“我们来这里,原本是为了搭救你,然后灭了藏天。可之前你也看到了,在这个地方,我们根本杀不了他,那自然,就只能先杀了你。”
沉默好久,司马沉沉眼神迷茫、声音嘶哑地问:“藏天……其实就是我,而我……就是藏天,对吧?”
“很久很久以前,你们确实是一个人。现在,他成了天,而你……不过只有一条烂命而已。”
“原来如此……呵呵,其实,他和你们一样,不过是想和我融成一体。
你们自己做得,却容不得别人这样做,恐怕,这才是你们灵界上仙永续天命的原因,也是你们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对吧?”
“你……”
灵兰气得跳脚,“我们复活归来,纯粹是机缘巧合。而藏天想融你进去,是想彻底摧毁凡尘灵界,这也能混为一谈?
难怪陈晋阳最后,会疯魔成那个鬼样子,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你小子修为没练到家,甚至还没飞升灵界,就已经产生了这种危险自私的想法,本宫现在才准备杀你,已经是便宜你了!去死吧!!”
“灵兰!”
常仪忽然拦住她,静静地看向嗤笑不止的司马沉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们这些修真者。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从来就只有绝对的实力。”
司马沉沉长叹一声,望着头顶的天空道:
“其实我早就该醒悟过来的,你们那位只会逃跑的长吾神主,之前就给过我们几次教训。对你们产生不现实的幻想,实在是罪过。
只是……可惜了屏翳仙主,还有那几位可爱的天尊们,他们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我……肯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静!一阵极其漫长地安静!!
司马沉沉同样静静地躺着,身上的伤痛苦楚慢慢消减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的错觉。短暂地不安和恐惧过后,他渐渐放松下来,试图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他们,后来如何了?说明白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找藏天决战。”
常仪率先打破沉默,随后,灵兰也点头附和道:“你小子还知道多少后来的事,一并说出来,我……争取不让你死在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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