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伯爵下定决心的时候, 陆希那里已经收到了皇家猎场寄来的传信鸟。

不得不说，传信鸟虽然贵得要死，但在目前的光明大陆, 还是物有所值, 无可取代的。单看它肚子里裹了那么大一块石头，胖得像只老母鸡一样, 还能飞到长云领, 这钱就花得值了。唉，谁叫现在她连个无线电都搞不出来嘛……

“果然是黑水！”金羽一拿过那块石头就确定了，“这么说，怀特家动用的肯定是黑水军了。就是没想到，一个天骑士也会被这样烧死……”

“不是烧死。”陆希把信仔细看了一遍，心里有数了, “应该是被毒烟熏死的。”原油燃烧之后有很多有毒气体, 而且天骑士的飞行高度有限, 那个位置正好热气与烟雾都向上走，提尔简直就是个飞行的吸尘器, 不出事才怪。

“消防知识不是都讲过吗, 火场里要压低身体, 用湿毛巾捂住口鼻。”陆希点点金羽，“没学好啊，回去抄十遍。”

金羽极其不淑女地吐吐舌头：“就是一时没记起来……”其实早就倒背如流, 但因至今实验室还没有起过火，所以说没有付诸实践的知识, 就容易记不起来。

“还是得组织一下消防演习——”陆希沉吟地说, “必须亲身实践一下, 才能记得牢靠, 免得出错。”别的地方不说，像香皂坊和医院学校这些地方，都该演习一下。

金羽干咳一声，试图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难怪你说黑水不能直接拿来烧，王都城外烧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有多污染空气。”

黑水，现在长云领也正在研究。海因里希借着在黑水沼泽推行蘑菇种植技术的机会，运了不少回来，先在实验室里少量分馏，成功之后就开始建蒸馏塔。之前研究出蒸汽机的那几个人，听她说汽油烧起来劲儿更大，能够把蒸汽机的个头缩小到装在马车上，到时候不需要马就能跑，简直个个都摩拳擦掌，恨不得废寝忘食立刻就造出来。

说起来这个原油分馏陆希也只知道原理而已，好在光明大陆还有魔法，既然有了当然不能浪费，魔法加物理一起上，虽然何塞不在，少了一个调控温度的高手，但现在面具也还能用。

是的，面具现在已经是石油化工厂那边的员工了。他虽然当时受伤不轻，但大魔鬼的恢复力强，来到长云领之后好吃好喝，甚至都没用什么药就渐渐痊愈了。

他的身份其实很尴尬。陆希和妮娜关系亲密，看他可是碍眼得很，尤其是他跟妮娜有血契牵绊，看着关系紧密，其实这正是最招陆希忌讳的。

面具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养伤的时候陆希把他安排到医院里去，离着妮娜远远的，他一句话都没说过，老老实实在医院住了几天，然后就对海因里希表达了一下他伤好了，想找份工作的意思。

海因里希当然不会让他闲着，直接就把他带去了石油化工厂。说是叫厂，其实刚刚起步，地方偏僻，设施简陋，就是在城外随便搭了个棚子而已。因为黑水易燃且有毒，所以开始这段时间陆希都打算少用普通人，面具才捡到了这么一个工作机会。

化工厂现在用的都是无尽深渊的魔族，面具在里面倒是并不显眼。而且他吃住都在城外，也就没机会再见妮娜，陆希这才觉得省心了。

用魔族的好处就是可以不那么谨小慎微，现在蒸馏塔已经建了起来，有成品汽油和柴油出现，就是产量还不够大。但等流程固定下来，扩大蒸馏塔的规模，产量自然就会上去。

现在限制产量的其实不是设备，而是操作人员的知识水平。这些从深渊过来的魔族九成九都是文盲，海因里希给他们讲课经常讲得暴跳如雷，有时候还要上手揍人。陆希都觉得，他幸亏是给魔族当老师，要是换了陆希那个世界，怕不三天就得给投诉到下课。

但是高压手段确实是有用的，现在化工厂的魔族们都把一本《安全操作手册》倒背如流，什么汽油柴油沥青，常压减压分馏，甭管理不理解，反正统统都记下来了。

不过尽管有操作手册，最初也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比如蒸馏塔密封不好，一次泄漏就搞得到处是黑油，还险些起火，幸好被面具给压下去了。

陆希提到化工厂，金羽也想起了面具，继而又想到了审判所，不禁说道：“听说苦修院接手双塔之后，剩下那些圣女都被送到苦修院去了。”

这个消息也是从西边迁过来的商人带来的。不得不说这些商人在打听消息上确实有一手，索肯接手双塔之后，除了下葬列文，黄金领就再没听见什么风声，偏偏他们还能从苦修院那边打听来消息。

圣女们被送进苦修院，日子恐怕还不如之前在双塔，至少双塔虽然拘着她们不得自由，但日常供应还不错。而苦修院——听听名字就知道生活水平如何了。

陆希怀疑索肯这么干，是因为被妮娜她们的反抗吓怕了，怕剩下的圣女也有逃跑的心思，所以干脆送进苦修院，严格看管起来。

但是这样一来，那些守夜人是肯定会有意见的吧？不说有些守夜人把圣女看做是自己的女人，即使没有这一层关系的，恐怕也不会愿意与自己性命牵系在一起的人，被送到远远的地方，连看都看不到。

说句难听的，苦修院什么时候想除掉他们了，只需要把圈在自己手里的圣女一杀，他们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列文能办起审判所来，是他对于守夜人确实有一份信任，但现在苦修院的态度跟列文截然不同，金羽忍不住说了一句：“也不知道留下来的那些圣女会不会后悔。”

“不管她们后不后悔，这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事。”陆希淡淡地说，“以前是要掀双塔，现在看来，是得掀苦修院了。”

这句话如果在外头说出来，简直堪称惊世骇俗了。金羽目光闪动，没有立刻说话。她又不是傻子，虽然陆希没有明说过什么，但从她连续拿下晚风岭和海风郡就能看出来，她的目标可不是只做一个长云领领主。

“不知道现在王都是个什么情况，传信鸟还是慢了一些。”陆希若无其事地把信折起来，“连黑水公爵都出动，怀特伯爵看来是要动手逼宫了。”

“他真的会杀了国王和王子？”虽然已经很久不做贵族了，但有些思想也不是能一下子全部剥离的，金羽还有那么点儿难以置信，毕竟贵族忠于国王的思想根深蒂固，也是光明大陆社会秩序的基石，若是贵族能够造国王的反，那么他们又用什么来维持自己的地位呢？

陆希笑了笑：“也不算造反啊，他们应该会扶持一位女王，然后通过联姻把权力换到自己手里。”等到了下一代，辉光之国还姓啥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公主继位的话……”金羽看了看陆希，欲言又止。

“公主继位，就等于怀特掌权，当然不能让他成功了。”陆希轻描淡写地说。

金羽嘴唇动了动——公主继位可不等于怀特掌权啊，只有公主跟小怀特结婚，才算是怀特家掌权，陆希这种说法，有一点偷换概念。

但是——与其公主继位，当然不如眼前这位做女王更合适，不仅对整个王国有好处，也符合他们这些跟随者的利益。

“那——”金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另换了一句，“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能让小怀特跟公主结婚。”陆希叹了口气。朱丽亚公主做不了合格的女王，但她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但是我们怎么插手呢？”金羽皱起眉头，“何塞他们还没有成功，我们人手怕是不足，毕竟对方还有黑水军……”

千岛之国那边，何塞确实还没有动手。其原因稍微有点让人哭笑不得，是因为千岛之国靠海吃海，所以虽然新种的水稻绝收了，但平民还能从海里捞点鱼虾藻贝之类充饥，所以到现在还没开始闹饥荒。

倒是有不少跟着种水稻的贵族意见很大，但他们的目的是想从新国王和教会那里讨到赔偿，而不是推翻新国王。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太久，因为冬天就快到了，千岛之国的冬季有风暴，鱼虾都会沉到深水中去，平民的小船很快就会捕不到鱼虾，只能靠礁石上的贝类充饥了。

但是饥饿的人一多，光靠一些贝壳怎么填得饱肚子，那个时候才是新国王和教会头痛的时候。

那位伯纳尔红衣主教倒是预见了情况不妙，还想向布迪公国调运一些粮食，然而布迪公国今年的情况更加糟糕，往年大量徊游入内陆的鱼群里出现了变异种，甚至占据了许多河道，别说浇地，就连平民的饮水都成问题。

据说那些变异种的鱼习性似乎也发生了改变，产卵之后仍旧在河流中徘徊不去，搞得布迪大公只能派出骑士去河边杀鱼，但是骑士少而河流多，一时哪里杀得干净呢？

这种情况下，伯纳尔红衣主教自然是没有调到什么粮食，所以平民的动乱早晚会来，已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但是这样一来，何塞得紧盯着千岛之国，可没时间回来给陆希帮忙。虽然长云领有冯特公爵这位天骑士，但对方也有一个魔鬼公爵，这样算起来，长云领并不占优呢。

“黑水军嘛——”陆希笑了一下，“怀特伯爵到时候就未必指望得上他们了。现在的问题倒是，我们能不能顺利地进入王都，假如怀特伯爵关闭王都大门，我们硬攻的话，那对城里的平民会是很大的伤害。”

第386章 夺位之路（二）、要见她的其实不是穆特，而是这个人吧

不过陆希也没有想到, 她在这里考虑用什么理由进入王都，怀特伯爵那边已经以公主的名义下了命令，让长云领去剿灭魔鬼, 保卫王都了。

“人家也在算计我们啊——”陆希感叹地说。果然谁都不是傻子, 怀特伯爵也知道长云领是他最大的威胁了。

冯特公爵仍在海风郡坐镇，所以现在陆希身边这些人, 都可以算是她的心腹, 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忌讳了：“说什么剿灭魔鬼，这是打算再来一出火烧山林呢。”

三烧两烧的，也不知道王都外面还有多少树林可烧。今年本来就干旱，这些人只管点火不管灭火，要是把皇家猎场也烧光了，王都就真成一片光秃秃。没了树木挡风拦沙保持水土, 明年王都的气候怕不要更糟糕。

而且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冷下来了, 今年根本没有收成, 到了冬天王城里的平民怎么过，怀特伯爵想过了吗？

“他们怎么会管那个呢。”金羽是公爵家小姐出身, 当初她在德罗让领的时候, 也从来没关心过治下的领民冬天怎么过, 还是逃亡出来之后，自己也成了平民，才关心起这些问题, “而且怀特伯爵，现在恐怕只想着怎么跟公主结婚吧？”

说起来小怀特的死出人意料, 但更让人想不到的就是怀特伯爵居然打算自己跟公主结婚了。连伦吉尔都忍不住说：“他可真好意思, 他的年纪跟国王一样的吧？”

这事儿陆希一时都没想明白, 还是妮娜猜到了：“他会不会知道公主有圣痕？”她已经离开王都好几个月, 公主的病或许又反复了。

“很有可能！”陆希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她知道朱丽亚公主那是病，根本不是什么吉兆，但怀特伯爵不知道啊，所以还真有可能是为了能生一个血脉更好的后代，毕竟他的几个儿子都还不如他，跟公主结婚都是在浪费圣痕的血脉。

尤兰对于公主结不结婚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怀特伯爵打算怎么下手，以及长云领这边怎么办。

“想要再次烧山的话，就只能在皇家猎场了。”陆希看着铺在桌子上的王都地图。在皇家猎场“挖水渠”的那些人，除了种地之外也没闲着，城外的地方他们跑了个遍，王都外城的地形，也从那些流浪汉的嘴里一点点拼凑起来，再加上伯顿管家对内城的回忆，现在桌子上的地图已经十分详尽，甚至还包括了内城墙上哪里有个狗洞可以钻进去。

至于皇家猎场那一带的地形，更是已经被摸得清清楚楚，甚至哪里可以做为狙击点都标注出来了，丹尼尔看着图，已经在设想该怎么安排狙击手了——大魔鬼以下，他都有信心一枪毙命。

“没有那么多大魔鬼。”海因里希跟着灰塔可不是白折腾的，“黑水领地除了黑水公爵，总共两个大魔鬼，黑水公爵带着一个去了光明大陆，另外一个在领地坐镇。”他把黑水军的大略统计数据列出来，“目前王都那些，也就跟我们旗鼓相当，打起狙击来还是我们占优。”毕竟远程攻击这一点上，长云领根本不是其它领地可比的。

当然，黑水军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人人都能用魔法，而陆希这边，则是普通人居多。

“我和尤兰可以随军。”妮娜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有受伤的人，我们可以及时治疗，而且圣光也能抵抗魔力。”

伦吉尔不禁有些扼腕：“可惜野战炮运输不便，那个掷弹筒用的炮弹现在又还不稳定，没法投入使用，否则还怕什么黑水军，先给他们一排炮弹过去尝尝滋味。”

陆希倒是忽然间灵光一闪：“炮弹不稳定，可以先上□□。”那么多伪火果里提炼出来的辣椒面儿，一时半时都卖不完，也可以先派上用场嘛。

几个人看了半天图纸，定下了一个大概的作战计划。

说实在的，这个作战计划倘若放到陆希的世界里恐怕是简陋得能让人笑出来，但在光明大陆，黑水军能够想到先浇下黑水再用硫磺气味引提尔等人进入圈套，这就算是极好的计策了，而提尔一行人更是因为黑水没有魔力波动，所以毫无所觉地一头扎进陷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与光明大陆一味使用神术和魔力有关，战争基本上没有普通人啥事儿，都是双方骑士对冲硬刚，谁的力量更强谁就获胜，什么兵法策略之类的基本不考虑，靠的就是“神的眷顾”。既然靠的是神，那“人”的因素自然就被大大削弱了。

魔族倒是不靠神，但靠的也是个人的武力，看上次追到霉菌沼泽的那些黑水军就能看得出来，全靠领队现场指挥，对于突发事件则是没有半点准备与配合，其实也是一盘散沙的干法。

反倒是长云领这里，这两年跟魔兽对抗都是普通人上阵居多，第一军现在已经有了一千人，他们对抗过魔兽，甚至还去狙击过耀狮骑士团的骑士，身经百战还说不上，但听从命令临战不怯却是没有问题。

而且因为都是普通人，在日常训练中就加入了对应的训练，大部分是陆希套用了自己世界的规则，小部分则是根据光明大陆的战斗特点拟定，时不时的还做个小规模演习什么的，早已经习惯了按计划行事。

计划拟定，一群人就分头去安排自己的工作。妮娜和尤兰去组织救护队；伦吉尔和金羽跑去试验□□；丹尼尔这次身负重任，拿着地图去找狙击班讨论狙击地点，只剩下了海因里希没有走。

俩人把门一关，开始谈起最秘密的内容来：“幽影领地那边同意了吗？”

海因里希的表情有点古怪：“穆特领主倒没有拒绝，但是他说，还想见见你。”

“见我？”陆希疑惑，“他是要提什么条件？”

这是她和海因里希的秘密计划，打算趁这个机会煽动黑水沼泽闹起来，给黑水公爵来一个后院起火。如此一来，黑水公爵倘若把重心放在埋伏长云领这边，海因里希就干掉他黑水沼泽的人；如果黑水公爵顾着自己的领地，那陆希就可以把他派到光明大陆上的黑水军全部吃掉。

总之，必须借这个机会狠狠打击一下黑水公爵，最好是能直接把他干掉，然后由海因里希接手黑水沼泽。

但是霉菌沼泽毕竟建立的时间太短，接收的又大部分是老弱病残，还没有实力跟黑水军硬刚，所以陆希决定拉上幽影领地，作为交换，他们会向幽影领地提供红薯与马铃薯种，这样幽影领地利用那块空间碎片的粮食产出会大大提高，也能养活更多的人。

“他们该不会现在就想来光明大陆吧？”虽然陆希最终的目的是希望魔族也能够被承认为“人”，得到返回光明大陆的机会，但她可没打算现在就敞开长云领的“门”。

“穆特说要见面跟你谈。”海因里希皱着眉头，“我是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我很怀疑，幽影领地跟黑水领地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陆希吓了一跳，“不会吧？”万一人家两边真有关系，她现在找幽影领地来共同对付黑水公爵，岂不是打草惊蛇——不，干脆就是自投罗网啊！

海因里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当然是事先打听过的，幽影领地从来都是自己过日子，没听说过跟谁有什么关系。而黑水公爵一向不安分，得罪的人不少，不过他很会挑人下手，就像上次直接灭掉红炎领一样，虽然有人因此看不惯他，但没有直接冲突就不好出手。而且黑水公爵一直缩在黑水沼泽，那地方环境太恶劣，哪怕打下来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他虽然上蹿下跳，却也一直平平安安过到如今。

这种四处惹是生非的人，就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交好的领地，所以海因里希才会提议向幽影领地借兵。但是他总觉得，在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穆特的反应似乎是有点“为难”，仿佛黑水公爵对他们还有什么用似的。

“那就见吧。”陆希沉吟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跟黑水公爵有交情，那倒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不必跟黑水公爵战斗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我们拿下怀特岂不也就更容易了吗？”

见面的地方，当然还是在稷丘。

但是这次穆特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两个手下，其中一个是海因里希见过的，另一个身材瘦削，头上没有角，只在身后拖了一条尾巴，脸上却戴了个面具。

穆特没有介绍自己这两个手下，倒是海因里希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悄悄拖过陆希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尾巴是假的。

尾巴是假的？陆希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发现那条尾巴虽然看起来是条货真价实的马尾巴，可是一直垂在那人的袍子底下没有动。

一条长在活人身上的尾巴是不可能一直不动的。因为尾巴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只要它是活的，就总会动一动——就像穆特另外那个手下，背后垂着一条豹尾，那尾梢就会时不时地卷翘一下，这是本能。

头上没有角，却搞了一条假尾巴，这个戴面具的应该不是魔族，而是一个人类。所以穆特说是要见她，其实真正想见她的，是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