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姝??”
司马沉沉轻唤一声,见她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一脸不解地看向她旁边的李纯孝。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在发现他脑袋歪歪斜斜得古怪之后,司马沉沉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某个东西,突然跳动了一下。他整个人也如同触电一样,慌忙缩回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李纯孝看在眼里,皱眉问道:
“咱们现在都是一样的,子虚你……莫非还怕这些呀?”
“李……李伯伯,我……”
司马沉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李清姝艰难扭过头去,瞪了李纯孝一眼,他才干笑一声,用手将自己的脑袋摆正过来。
“你小子真是……哎,我们来呢,也是来给你恭贺送喜。别怪清姝不跟你说话啊,她稍微一用力,整个人就散啦!”
说完,李纯孝拿起面前的酒杯,“子虚,李伯伯我不懂人情世故,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司马沉沉慌忙从旁桌抄起一只剩了一半的酒杯,与他对饮完后,忙作揖道谢。
李纯孝摆了摆手,又问道:
“子虚,不知清云那丫头……现在何处?”
见他一脸懵,李纯孝看了李清姝一眼,旋即拍了拍自己脑门,“我这记性真是……哈哈,又忘了她后来改名叫清灵了。子虚……”
说到一半,一个丫鬟碎步过来:
“姑爷,良辰吉时已到,大家……都等你进洞房呢!”
司马沉沉一急,忙拱手赔笑:
“李伯伯,清灵她很好……我……改天再去带她来见您,如何?”
说罢,丫鬟扯着他胳膊便往后院去了。临近拐角时,司马沉沉隐隐听到李清姝急唤他一声,猛然回头一看,却只瞥到李纯孝阴郁躁狂的脸,原本坐在他旁边的李清姝,赫然没了身影。
强迫自己忘掉刚才那一幕,司马沉沉跟随丫鬟快速地穿过前院、中院,又弯折一阵后,一座装饰一新的独栋小院,如期出现在他面前。
透过虚掩的门缝,见里面张灯结彩,却安静异常,司马沉沉驻足门前,不知该不该直接推门而入。久而久之,思绪渐渐又不自然地转移到了方才的场景当中。
“姑爷……快进去吧!”丫鬟一边憋着笑,一边提醒道。
“哦……嘶,哎……我怎么好像……从没见过你啊?萍儿呢,她在不在?”
司马沉沉挠头刚问完,院门忽然大开,冯小夜、颜彪等等一群半大孩子从里面冲出来,有的提着花灯、有的头顶蜡烛,又拉又推地簇拥着他进了门去。
“新郎官,快,不给喜钱就捣蛋!”
“我要听哥哥吹曲儿!”
“我……我要一根冰糖葫芦就行!”
好不容易打发走,院内马上烟花齐放,又有一群姑姑婆婆大姑娘围了过来。
“新姑爷这模样可真俊啊,让老娘摸一把~”
“呼呼~不仅俊,而且壮实得很呢!”
……
没多时,各种面熟面生的文人武士,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子虚先生,您今晚洞房花烛,如此良辰美景,不吟诗赋词,实在过不去吧?”
“去去去,子虚啊,我可是代表甲子营的老兄弟们,过来看你的,嘿嘿,随便表演一个什么,让这些见识见识,顺便,刚好也可以为那啥……提前热热身,哈哈哈哈~”
……
一开始,司马沉沉被各种欢乐祥和的气氛重重包围,还觉有些新鲜有趣,到后来,慢慢就有些招架不住,感觉有些心累了。
正手足无措到有些烦闷时,忽从里边传来一声狮吼:
“闲杂人等,都给我赶紧滚蛋!再敢趁机占我家夫君便宜的,有一个算一个,明天仔细你们的皮!”
须臾之间,所有人退散得干干净净。
司马沉沉赶紧过去关紧院门,想象着红盖头下、杨应紫那副气鼓鼓的表情,忍不住捂嘴偷笑了半天。
“阿紫……我来也!”
重新收拾好心情,整了整衣冠,司马沉沉闭上眼,一边暗自给自己打气,一边满心期待地往那个梦幻又熟悉的方位靠了过去。
默数了一百零八步,睁开眼时,刚好便停在了婚房外。
望着眼前散发着温馨红光的雅致房门,轻嗅着从屋内飘出的独特香味,司马沉沉不禁泪如雨下。
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他又觉得,这一次,似乎和从前一样,不过是做梦而已。
“阿紫……”
不忍、也不敢推门进去,司马沉沉声音略显嘶哑地轻轻唤了一声,然而除了红光更盛,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是不是……太蠢了!这个时候,阿紫怎么可能会回应我!”
抹了抹眼泪,司马沉沉似乎下定了决心,伸手向前,可在距离房门不过二寸距离处又停了下来。
“不行,万一……这一切又不是真的……我岂不是……唉!”
缩回手来,司马沉沉在门口呆立良久,一会长吁短叹,一会又喃喃自语。
踌躇迟疑了好半天,刚踱步到屋檐外时,突然从天空闪过一道青光,一个高大的青色身影,背对着他,赫然出现在了屋顶。
“果然……我就知道……这都不是真的,现在就开始产生新的幻觉了……”
“幻觉你大爷!”
青色巨人转过身来,面色铁青地俯视着他,司马沉沉身一震,紧接着全身汗毛直立,一脸不敢相信地捶了捶自己脑袋。
“别特么再小丑一样搔首弄姿了!听清楚了,老子不是那什么阿猫阿狗的冯宽,老子是掌统下三界所有妖魔幽魂的九幽冥帝,藏天!”
说完,那人大手一挥,刚才还欢乐祥和的喜宅院,瞬间变化成潮湿幽暗的荒凉地。
司马沉沉准备迈步进去的梦幻婚房,赫然变成了一面散发着血红光亮的古朴铜镜。
原本站在屋顶的藏天,这时便如天煞恶灵一般,漂浮在血红铜镜正上方。
红色光芒照射在他的青色长袍上,融合成了一种妖异至极的渗人光彩。
藏天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话语中带着七分怨气、三分怒气:
“给你十息时间,要么现在乖乖进去,要么去死!”
“啊?这,这位大哥……你还没说清楚,为啥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八!”
“七!”
“等等等等,不是说好十息的吗,怎么直接就……就从八开始倒数了?”
“五。”
“四。”藏天闭上了眼睛。
“我干你大爷的……”
司马沉沉慌忙靠到铜镜面前,朝里边疯喊几声,“阿紫~阿紫你……在不在里面啊??”
“三。”
“二。”
“子虚……快走!别管我!!”
“一!”
“阿紫……我来陪你!!”
司马沉沉眼含热泪正要冲进去,“哗哗”两道亮光急射过来,将铜镜红光遮掩盖住。
司马沉沉脑袋一痛,身体瞬时被反弹倒飞回来,整个人瘫倒在地。
藏天睁开眼,望着漂浮在前方半空中,婀娜如新月一般,散发着紫色、银色光芒的两个女子,刚才的烦闷不耐一扫而去,面色,开始重新变得自然且平和起来。
“臭男人,吾肚子里的孩儿还没出世,你倒好,为了一个死了这么久的女人,竟然会毫不犹豫抛妻弃子!本宫真是弄不懂,以前的我,是怎么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一声清喝,让司马沉沉重新清醒过来,扭头一看,人当即又懵了:
“月儿……沈姑娘??”
凌微宫主(沈红绫)不理会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出月宫主(杨应彩)一眼:
“灵兰,别跟他废话这么多。”
话音刚落,银色光芒极盛而发,直接将藏天以及红色铜镜包裹在内。
紫色光芒骤然消散,凌微宫主隐没在漫天银光当中,再次出现时,她已然凝化成一团深紫色雷球,距离红色铜镜不过三丈距离,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直奔铜镜上方的藏天而去。
“暗!”
一声厉喝,原本被银色光芒包裹住,身影渐渐也被浸染银色的藏天,忽地整个人一阵扭曲,变为一团幽暗至极的气旋,将周围的银色光芒瞬间吞噬。
“极!!”
瞬势而变,紫色雷球迅速缩小,在与气旋碰撞的前一刻,紫色雷球的前端也赫然变为了深紫色。
“轰!!!”
夜空一阵剧烈炸响,无数紫色、银色火花交互涌现。紫色光球被弹飞,马上被收拢过来的银色光束抓扯回去。
藏天所在的位置,被生生碰撞出一条空间裂缝,眼看着就要将黑色气旋吞噬干净。
藏天赫然现出原形,顶着巨大吸力,两手将天半天空,如同抓扯布料一样重新扯拢在一起。
随手又扯下一根头发当做针线,三下五除二地在天幕中飞穿而过,最后轻轻念了一声“合”,一切又重新恢复平静。
整个过程短暂至极,司马沉沉只来得及亮出自己的金色身躯,化出厚密冰墙开遮挡身躯。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因碰撞激**而起的罡风吹掀出去,后又被空间裂缝的恐怖吸力撕扯回来。
晃晃****好半天,堪堪停下来时,司马沉沉发现前方的铜镜又恢复成了血红色。
藏天依旧是一袭青色长袍漂浮其上,而自己不前不后,依然还处在刚才的位置。
只是不同的是,通过飘来的两段陌生香味,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已然从远处的天空,来到了他的身旁。
“一个是寂寞清冷无人问的前任仙主,一个是狐媚惑主众人嫌的妖异月仙。
离世转生的阳关大道不去,偏要分魂离魄,赖在这荒凉破落地,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不可及啊!”
灵兰(杨应彩)手撑着腰,毫不示弱地回骂道:
“要你管?没爹没娘没人疼没人爱的天煞孤魂!一天到晚披着别人的皮,张着别人的脸,干着没神性没人性,禽兽不如、妖魔共愤的龌龊事!就你这鬼样子,竟然还有脸来评论我们?”
“灵兰,不用跟他废话。”
凌微宫主(沈红绫)轻哼一声,冷眼看向藏天,“没了陈晋阳那无耻小人帮你,我倒要看看,你这号称执掌下三界的九幽冥帝,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说话间,紫色光芒大盛,眼看就要将藏天以及红色铜镜包裹进去,藏天大笑一声,挥手往前一抹,地晃山摇之后,天地变换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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