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上说:“千里馈粮,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
虽然这压力都在周瑜、孙权、张昭头上压着,但是董袭等人都在江东这里吃饭,自然也要考虑更多,尤其是董袭等人算是单独镇守一路,由不得不担心。
善于用兵打仗的人,兵员不多次征调,粮饷也不用多次转运。各项军用从国内征取后,粮草补给在敌国就地解决。这叫就食于敌国。
北方的游牧民族没有学过兵法,但是也是因为自然条件和本民族的生产方式,自然而然的实行了这样的方略,古代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中原王朝的皇帝因为这个苦不堪言。
因而,明智的将领总是力求从敌方夺取粮草,从敌方夺取一钟的粮食,就相当于从本国启运时的二十钟;就地夺取敌人饲草一石,相当于从本国启运时的二十石。
董袭他们承受了这么久的压力,终于要把压力转嫁到豫章刘备身上了。
从这一点来看,无论胜负,似乎都是会对豫章的民生产生重大的影响。
“既然都督军令已经下达,我们明日立刻起兵,兵发乐安县!”
董袭下了决定,陈武没有意见,他本来就只是来送情报顺便约好时机而已。
但是贺齐却有不同的想法,“元代将军,不如我等兵分两路?”
“兵分两路?”
董袭、陈武和朱桓都诧异的看着贺齐。
贺齐顶着众人的诧异,笑道:“如今敌将难对付的就剩下一个张飞,想来我黟县与歙县各有丹阳精兵一万,山越战士五千,又都有两员将军统领,无论那一路遇到张飞,都不可能会被击溃。”
“所以不如兵分两路,我等于一处万一碰到张飞,纠缠起来就是浪费时间,兵分两路,最多只有一路会碰到张飞,另一路兵马则**,岂不妙哉。”
贺齐的想法很好,毕竟张飞只有一个,都督既然提醒要小心张飞,那不如就兵分两路,张飞肯定没办法分身。
“何况,黟县位于鄱水上游,趁势而下,顺流而向西南,直入鄱阳湖,北可与都督夹击关羽,西可借水网攻打海昏县,南昌县等地,直击敌军腹地,也可围魏救赵,减轻都督压力,又就食于敌,大利江东啊。”
贺齐分析了一番,陈武倒是点头认可,因为他驻扎在黟县,那里确实可以借助鄱水直接西南而行,攻打到鄱阳。
但是还是担心的说:“孤军深入,太冒险了吧......”
贺齐不以为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求嘛!”
陈武和朱桓被贺齐说的心动,但是董袭却没有发表意见。
当众人看向董袭的时候,他才摸了摸胡子说道:“我两军分兵,各自一万丹阳精兵尚且不怕张飞,若两军合击,战将五员,兵马三万,哪里还会怕张飞。”
“依我看,不如合击,速胜张飞,免得两军分散,兵力薄弱,反而与敌军纠缠起来。如果军队因久战疲惫不堪,锐气受挫,即使睿智高明的人也难以收拾好这个局面。用兵打仗,只听说计谋不足但靠神速取胜的,没有见过有计谋却要长久作战的。”
董袭不同意贺齐的想法。
贺齐就是想拼命,然后兵行险招去立下大功。
但是董袭必须考虑这一战对江东,对孙权产生的影响。
他要先稳扎稳打,能取一分利,就是帮孙权强大一分,主人翁的意识比贺齐要强,这也是对于孙权的团队的归属感在作祟吧。
忠心度不同的人做出来的选择自然也不一样。
董袭道:“兵贵胜,不贵久。作战还是要速胜,大军压上,摧枯拉朽。”
“刘备主力已经被都督牵制,我们三万兵马,放在哪里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了,何况,这些兵马还都是精兵。刘备即便有两个张飞又能怎么样呢?以一敌万到底是不可能的!连项羽都知道武勇不过是十人敌。”
“打仗还是要靠兵强马壮!张飞?不行的!”
董袭说到这里,贺齐又道:“若遇到张飞,他见我军势大,避而不战,紧守城池,岂不是不利于速胜?旷日持久,白白浪费了都督的坚持,如之奈何?”
这倒是一个问题。
董袭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若张飞真做了缩头乌龟,紧守城池不出,那还真不好办。
攻城,往往都是很难的。
“若真遇到张飞避而不战,再分兵不迟。”
董袭想了半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又道:“都督既然提醒我们小心张飞,自然是应该早就想过这些,何况一开始就是让我等合力进攻,如今既然没有做出其他的安排,那就依照命令行事也就是了。”
董袭拿出来了周瑜一开始的吩咐,众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子烈,你这就返回告知幼平将军,让他立刻发兵来浙水对岸汇合,我们一同攻打乐安县。”
“喏。”
陈武一声答应,也不多做停留,与众人告辞之后,就连夜往回赶。
歙县就在浙水北岸,可惜浙水是往东流,不往南去,此去乐安县也没有什么水道,只能走陆路。
董袭送走了陈武,也开始安排士兵渡河,到浙水南岸去。
过来了浙水可就没有河流阻隔,接下来都是翻山越岭的苦日子了。
......
太末县内,百姓们过了几个月的苦日子。
虽然有鲁肃约束那些骄兵,除了一开始的给百姓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后来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百姓们还是不喜欢这些士兵。
毕竟第一印象太差,而这些百姓也是这边久经叛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山越的人出来反抗官府,最近一个把这边人杀的害怕的贺齐又调走了,杳无音讯,孙策又死了。
天高皇帝远,这里的人也不归心。
而本来就印象不好,也不是一心的人,又在这小县里驻扎了五千兵马,虽说是从北边调运物资,可这里的百姓又哪里能够一点不承担呢。
生活愈发艰难起来,鲁肃虽然行薄税,但还是民间不满的声音很多。
当然这些官老爷是听不见的。
即便是鲁肃想做一个好官,可是终究不是住在百姓中间,所以并不能真正的知道民声啊。
尤其是百姓的不满,又敢怒不敢言,毕竟城里五千兵马还都是带甲胄的。
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势。
全员穿甲真是罕见。
百姓们又不敢表露不满,又和鲁肃没有关联,自然民间的不满传不到鲁肃的耳边。
鲁肃就是想收揽民心,安民富民,但是中间隔了一层,中间的人往下面伸手,鲁肃也看不见。
而如今好消息终于流传在太末县里面了。
据说,有个小伙子看见了这些士兵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这消息一出,马上就传遍了县城。
县城表面上还是一片安静,十分正常,其实暗地里欢欣雀跃。
只有一点,部分人面色古怪,似乎若有所思。
凡是这样的,一律是潜伏在城里的探子。
周围山越部落不少,这些人见到太末县陈列重兵,本来就惴惴不安谁知道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如今大军开拔,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万一要对山越动手,那大家要提前做准备啊。
尤其是这五千人都是披甲的,要不冲着脖子、腋下等地方打,这些山民很难打伤敌军,更别说对抗了。
不过还好这里是丘陵之间,处处是山,兵器不破甲,随手可捡到的石头也是大杀器。
所以即便是害怕,但是只要团结起来,人多势众之下,拿石头也能将这些人砸死在山林里。
前提是先下手,要是被敌军突袭那真的是回天乏术。
这消息早早的被施云探听到。
施云这里已经不向刚开始那样势单力薄。
这几个月来,施云也没闲着,找到各处派出来的探索队,合并于一处,但是到底是死在山里不少。只剩下一百二十人。
施云冒着违背董良军令的危险,假传命令召集众人,自然是要玩大的。
自从施云这百人聚集,本身有医生有威望,这百十人又个个都是好兵,自然比刹突和刹骨兄弟的吃不饱,没训练过的战士能打。
这百人聚集,就在这几百人的小部落里成了最强的力量。
有着这一百二十人的拥护,如今施云已经鸠占鹊巢,成了这个小部落里真正的发号施令的人。
当然,在施云掌握分寸和花言巧语之下,刹突和刹骨两兄弟也没感觉到什么太多不一样,反而感觉生活变好了。
因此和施云之间也没有矛盾。
但是施云这几个月可不仅仅是只做了这么一些小事。
当他探听到太末县大军开拔,他吩咐下去,准备宴会。
烤了一些野羊,野鹿,备上太末换来的浑浊的酒水。
刹突和刹骨还以为是看到太末驻兵离开,这危机解除,心里放松要庆祝一下。
不一会儿,有客人来访,他们才知道,原来宴会是给他们准备的,不过他们对于施云的聪明早就有所认识,也不做什么反应。
但是对于来访的客人就感觉十分惊奇了。
众人在寨子外面就有人迎接,说备好了酒席。
顿时对于施云的印象,愈发的感觉深不可测起来。
施云这段时间以来积极的与周边部落山寨联络,交好。
而另外几对探索队,也与其他寨子有所接触,一来二去,在施云刻意结交之下就认识了不少周围山寨里的人。
而太末县大军驻扎,各处也是人心惶惶,在施云的暗示和营造之下,多少有了一些休戚与共的意思,这不,见到太末驻兵要开拔,心里害怕,找施云一起来商议怎么防备。
要么说这些人其实也是自己心怀鬼胎。
建安五年,孙策派贺齐在太末附近刚清洗了一波。
要是没有董良和刘备来到豫章,迫使孙权在没有稳固自身势力的情况下不得不发动战争,这些山民两年后就会再纠结五六万兵马叛乱。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这来拜访施云的正是会稽郡南部建安、汉兴、南平等地的强族首领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等人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小部落。
这些人势力不小,本来是看不上施云的,顶多是觉得施云是个人才可以为我所用,不听话就杀掉。
但是一来这建安五年刚经历了大战,这才过了一年各家势力都没恢复过来呢。
来的头领不少,真说举兵,顶多两万出头。
虽然也都是个个男子汉,但毕竟是没有什么正经训练,装备比刘备在中原的时候还差。
只能靠人海战术,根本无法与同等兵力的人抗衡。
这洪明等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祖宗从北方跑过来的了。
但是他们没有士燮的祖宗那样的本身,因此虽然在这扎根,毕竟是一群百姓,顶多是与山越混居,不分你我多了些野蛮。
但是也没有城池,只有一些山寨。
说到底,就当成普通的山越蛮子就行。
这几人洪明打头,进了寨子,和在宴席前面等候的施云互相施礼。
也没有什么礼节,就互相抱拳作揖。
“我等还没来到,施云兄就已经备下酒席,真是料事如神啊。”
这越没什么越想要什么,洪明说话想要文绉绉的,就是想显得自己又文化一些,对于施云这样从文明里走出来的面前,尽量不自卑。
但到底都在这边多年了,传下来的东西都变化了。
施云笑道:“我已经知道诸位要来,正好也有问题要问诸位,先请入席,宴饮之后再谈。”
“请。”
“请。”
场面看得一些纯粹的蛮子直挠头,这是干什么啊!
烦死个人,那烤肉用着中原来的五花八门的调料,施云从董良组建的厨师团队里带来的技术,让这些肉啊是那样的诱人。
香味飘**起来,让他们忘乎所以,粗线条的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恐惧和忐忑。
在美味的诱饵面前,即便是毒药,他们也会疯狂的去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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