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 欢迎回来。”太宰治将手中最后一张牌扔回桌面,他见悠仁两手空空,身后还跟着一只眼熟的长毛怪, 好奇道:“这只猫就是今晚的食材?”
白猫“喵喵”叫着, 拿头拱悠仁的小腿, 悠仁抱起猫,道:“太宰, 你吓到它了。出门遇到了乱步先生, 我把买菜这事给忘记了。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吧, 今晚只好简单做点东西, 顺便给这只小家伙弄点猫饭。”
太宰治食指轻敲桌面, 忽然向一旁的中也道:“蛞蝓,关于涉泽龙彦的报告你是不是还没交。”
“我交了!昨天就交给你了。”
“哦,我想起来了, 是有一份小学生作文混在里面了。”太宰治摸着下巴沉思道:“算了,我替中也重新写一份好了。要求蛞蝓写一份合格的报告, 不如期望首领更换没品的口味。”
“不要将我与那种恶趣味相提并论!不就是一份报告吗,明早交你一份新的!”
向跨上机车的中也招手, 悠仁道:“你现在就去吗?要不先吃完饭再说。”
“不了,食堂24H小时营业。”中也戴上头盔, 想起一事,道:“之前忘了与你说, 有个家伙似乎在暗中调查你的事情。你们从冰帝回来后,港、黑有派专员去清除痕迹, 那时你的一切痕迹已经遭人抹消。你入职时的考核录像,就职期间发布的教学视频,甚至是有你出现的监控片段, 全都不翼而飞。在查明敌我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太宰的势力范围。”
中也用手机输下一段信息,点击发送后悠仁的手机立刻震了一下。
“只是我的个人号码,走的是港、黑内部线,我也好、太宰也好,你起码要设一个紧急联系人。”机车灯照亮前路,中也摆手,道:“自己小心,我走了,拜!”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一猫,悠仁下楼时,一人一猫各占领一半房间,形似水火不容。悠仁在太宰身边坐下,沙发刚一下陷,眼前白影一闪,刚才还半分不想靠近太宰治的猫猫跃上悠仁大腿,乖巧地团成白球。
太宰治故意支开中原中也,就是在等悠仁坦白。悠仁原本不想将太宰治牵扯进圣灵教,但是现在又出现一个不明势力,疑似对他格外关注,将心比心,悠仁不忍太宰思虑加重,道:“其实,我出门偶遇乱步先生时,还遇见了圣灵教的狂信徒。”
悠仁将所有信息共享给太宰治,末了,偷瞄一眼太宰治的神色,斟酌着开口道:“那只章鱼怪也许在我身上下了某种印记,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赋予我治愈诅咒的……权力。”
在悠仁宽恕岩村朔后,老人身上的眼睛全都闭合了。从表面上看,他与普通人无异。痛苦消失之后,他那张干涸的脸庞突然浸润了生命力,大呼着“真神显迹,圣子仁慈”,向悠仁跪地磕头,谁也拉不动他。
悠仁本身并没有感知到任何力量波动,与其说他拥有了治愈诅咒的能力,不如说是章鱼怪赋予了他定夺信徒生死的权力。
将他人生命攥在掌心,这种权力令人恶心。
“太宰。”悠仁可怜兮兮地凑近,就像向长辈申请夜不归宿时忐忑的小青年,说出话倒是能吓死人:“既然祂赋予了我这种权利,那么,不如就利用圣子的身份从内部瓦解圣灵教。”
魔眼事件后,太宰治从森鸥外那里申请了权限,成立清理圣灵教余孽的行动小组。自成立日起,行动小组扫清无数传教地点,抓获的圣灵教大小信徒成百上千,竟然仍有落网之鱼能撞在悠仁面前。
岩村家太宰治有所了解,是以木雕闻名的百年世家,关系网涉及诸多名门望族,明明是个庞然大物,却能躲过行动小组的排查。看来他们所评估的圣灵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纵然不情愿,太宰治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悠仁的提议。外部清扫逐渐力不从心的当下,只能寻时机打入内部。
“不开心。”太宰治气鼓鼓,扑向悠仁,呜哇道:“悠仁都是圣子了,那我也信仰圣灵教好了,我做悠仁的信徒,与悠仁一起潜伏进圣灵教!”
他说着,突然呛了一嘴猫毛,双臂还没环上悠仁肩膀,两人之间突然冒出一颗猫头。
两只猫爪踩着太宰治的脸,喵喵叫着将他向外推。
悠仁握着白猫两只前肢,将它提溜回来,道:“别开玩笑了,太宰。你也去的话,谁来跟我里应外合。”
“这只猫到底是怎么回事……悠仁,你不会想要养它吧。”
白猫亲昵地蹭着悠仁下巴,在悠仁看不见的角度,苍蓝眼眸划过一丝挑衅之色。太宰治绝没有看错,这长毛怪还冲他微微抬起下颌,恨不得将嚣张跋扈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悠仁道:“不能养吗?太宰,不喜欢猫?”
太宰治冲猫冷冷一笑,抬头望向悠仁时,可怜兮兮地揉了揉鼻子,狠狠打了两声喷嚏,鸢色眼眸泛出点水光,道:“也不是不喜欢,悠仁想养的话,我完全同意啦。只是……阿嚏,唔……阿嚏,我只是猫毛不适应而已,阿嚏,悠仁不用顾虑我,给我几天时间适应就好,阿嚏,阿嚏!”
白猫:“……”
我不知道我脑门上有没有嚣张跋扈几个字,但你脑门上确实有无耻两个字。
“喵!?”
在白猫伤心欲绝的目光中,悠仁将它远远放在沙发另一端,先去洗干净手,又抽了两张纸巾给太宰擦鼻子。任凭白猫如何卖乖耍娇,都唤不回半点回顾。
“好了,猫毛清理干净了。”
不过,那只猫要怎么办?太宰的情况不适合养猫,要不摆脱乱步先生照顾几天?正好还可以与那只三花猫作伴。
悠仁回头,只见白猫耸拉着脑袋,缩在沙发角落,连原本蓬松的白猫都无精打采地贴在身上,缩了水的小小身子写着大大的无助。
“喵。”白猫轻轻地,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猫眼望向悠仁,浸着一层薄雾的蓝宝石无声控诉。
那两汪苍蓝色直击灵魂,悠仁怔愣一瞬,回过神来时,已情不自禁抱起了猫。
白猫似是明白它即将离开这个家,低声“喵喵”着,一下一下拱在悠仁心口。
“太宰。”悠仁下定决心,道:“这只猫以后就养在我的房间里,我给它撘一个猫窝,不会让它离开房间。据说猫不喜欢挪窝,我好好教它,不会让它在房间外乱跑的。太宰,我想养它!”
一人一猫齐齐望来,太宰治默然。
白猫表面可怜兮兮,悬在半空中的长尾巴却甩来甩去。
猫猫:“喵~”区区装可怜而已,还是我比较擅长哦。
太宰治抽了一下唇角,岂会如它的意,道:“你想睡在猫毛里吗?不是还有一间闲置的客房吗,拿来养猫刚好。”
他说完,白猫连表面功夫也不装了,抖着猫耳摇头晃脑,冲太宰治喵出一首欢乐颂。
是夜。悠仁正要休息,窗户传来异响。
他拉开窗帘,白猫前肢搭在玻璃上,冲他喵喵叫着。悠仁拉开窗户放进白猫,道:“怎么跑过来了?”他将闹钟向前调了三十分钟,自语道:“在太宰起床前先去清理一遍猫毛,应该就没问题了。”
白猫仿佛听出了某种嫌弃,跳上桌子一爪拍开闹钟,要不是悠仁接得快,闹钟就要四分五裂了。
“喂喂,脾气真大啊你。”悠仁将闹钟放在最高层,他刚躺上床胸口一重,白猫判据在他胸口,苍蓝眼眸含笑望来。悠仁凝视那美丽的苍蓝色,摸着猫轻声道:“你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个小名吧。”
悠仁笑了笑,道:“就叫小悟吧。你的眼睛很像他。”
白猫兴奋地叫了一声,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名。猛地向前蹿出一截,软软的鼻头碰了碰悠仁嘴唇。
“好爱撒娇啊。”猫毛轻挠脸颊,悠仁道:“这一点也很像他。”
像这个概念一旦出现,也许是思念作祟,悠仁越看这只白猫,越觉得像在看五条悟。
我在奢望什么啊,怎么可能会是五条老师。我们两个之间,可不是东京到横滨的距离。
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说起两个世界,又想起十年前的五条前辈。悠仁轻抚白猫脑袋,喃喃道:“要是再给我十秒就好了,孤注一掷地向悟表白,却连他的反应都没来得及看清。总觉得,十年前的悟说不定会露出什么可爱表情。也许……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遗忘了吧。”
说到最后,语音渐低。突然,胸口重量加倍。悠仁闷哼一声,只见白猫挣脱他的抚摸,猫爪从胸口踩至肩窝,整具身体压过来,炸起的猫毛几乎盖住悠仁的脸。
猫毛形成的封闭空间内,一人一猫对视,白猫瞪圆苍蓝猫瞳,又惊又气道:“喵,喵喵!喵喵喵!”
你向十年前的我表白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悠仁向五条悟告白了,身为五条悟的我却一个字没听见!白猫经不起这沉重的打击,呜咽着倒向悠仁。
“喵喵喵!”
悠仁,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呜呜呜,只是差了十年而已啊,不会的不会的,难道悠仁其实喜欢年纪小的!?
自信成熟五条悟,首次对自己的年龄产生质疑——这就是,三十之后的痛苦虽迟但到。
等等,太宰治的年纪,算起来是不是比悠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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