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松是中国传统的男人……坚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儿子已过了三十而立的年龄,到现在也没结婚,也许未来都没有媳妇儿了,身边就只收了养了一个小丫头……楚云松虽然劝不了,心里能乐意吗?
一是没有亲生的骨肉不说,他也担心儿子的未来……毕竟收养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将来楚爱丁嫁了,能照顾楚南国这个养父就算是“顾情分”,不照顾呢,好像也是本分,压根也挑不出理。
所以,他由心里往外,是想有一个自己的亲孙子的……谁不希望含贻弄孙,合家团美呢?
今天……
突然间,听到丁红豆也许还活着,甚至自己或许还有一个快到5岁的大孙子,他当然兴奋了,“南国,有些话,本来我一个当爸的不该说,可我实在是忍不住,就想知道真相,你心里算一算,红豆那时候可不可能怀……嗯,丁楚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孙子?”
他婉转的换了个说法,目光迫切的盯着儿子的脸,仿佛立刻就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楚南国紧咬着牙……由于太用力,下巴的棱角都有些变形了,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一望而知,他虽然没说话,心里却是异常激动的。
他脑子里飞快的回想着和丁红豆的初次,以及最后打电话时,丁红豆不舒服的呕吐……这些微小的细节,5年来,他没有一天淡忘过。
好像有关丁红豆的任何微小的细节,他都会记忆犹新的像是昨天。
有好多个不眠的夜里,他也会痛心的问自己……
如果?
会不会?
两个人早就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呢?
可答案却一直是未知的。
此刻,楚云松猛的提及……曾经的梦想就这样突兀的摆在自己的面前,楚南国能不激动吗?
可他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没有确定事实之前,坚决不乱说话……毕竟还有很多疑团没解开,毕竟窦鸿还没亲口承认自己是丁红豆。
媳妇儿都还没认到呢,就想认儿子?
是不是有点想的太美了?
楚南国把两只大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纠结的放到了裤袋里,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上房。
楚云松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失望,又懊恼,一下又跌坐回了椅子里,望着满桌准备好的小菜,儿子好像连筷子都没动,只顾喝酒了。
楚云松叹了口气,低声的招呼保姆,“王阿姨?王阿姨?”
“来了!”保姆快步进了客厅,利落的把两只手在雪白的围裙上擦了擦,“楚副厅长,有什么事儿吗?”
楚云松指了指面前的菜肴,“王阿姨,南国也没吃饭,你把这几个菜给他热一热,顺便再给他下碗面条?送到他屋里去!”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保姆干脆的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手脚麻利的热菜去了。
楚云松倒背着双手,站到窗前,透过明净的窗户看向东厢房,只见儿子的窗口亮着昏黄的灯……灯光隐约的穿过夜色,在漆黑的院里洒下了一条悦目的光影。
父子俩各据一处……
虽然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心灵却是相通的……两颗心仿佛都飞到了窦鸿母子那里。
……
与此同时。
丁红豆回了酒店。
打开房门一瞧……客厅里是黑的。
这和她的想象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即便孩子睡觉了,保姆也会等在客厅里的。
丁红豆不由得皱了皱眉,也没犹豫,直接就奔儿子的卧室去了。
轻手轻脚的推开了虚掩的门,探进头一看,只见**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丁红豆缓步走了过去。
人刚到床头。
**的大人大概是听到了响动,猛的一起身……倒把丁红豆吓得退了一步,仔细一瞧,正是冯庸。
丁红豆埋怨的瞪了他一眼,“干嘛啊?神叨叨的?你怎么睡在这?”
冯庸揉着惺忪的睡眼,“几点了?”
“9:30了!”
“你怎么才回来?”
“这不是废话吗?我明天美术馆开业,今天当然忙了!”丁红豆连声的催促他,“你怎么睡在这儿了?快起来,时间不早了,赶紧回你家去!”
冯庸有点不高兴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无论走到哪儿,几乎都是前呼后拥的说上句,只有在丁红豆这里,他好像总是在吃瘪,“红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说话?你就不能好声好气的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丁红豆哑然失笑,“还想怎么好声好气的,我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你怎么在这了?你也没回答呀。哦,对了,怎么就你和楚儿在家?保姆呢?”
“被我开除了。”冯庸答的理直气壮,“她……”
话还没说完,**的丁楚翻了个身。
冯庸连忙住嘴了,顺势向着丁红豆使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扭回身,轻轻的拍着丁楚的后背,嘴里还低低的哼着摇篮曲。
丁楚哼唧了两声,又安静了下来,呼吸均匀的接着睡。
冯庸向着门口指了指,“咱们出去说。”
穿鞋下了地,迈步进了客厅。
丁红豆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又习惯性的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定一切正常,这才放心了……跟着冯庸缓步而出,随手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站在客厅的第1句话……颇有些质问的语气,“我问你呢,保姆呢?什么就你给开除了?她是我请来的。你凭什么给开除?”
冯庸自来熟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支烟,深吸了几口,又把烟灰缸往前一拽,惬意的点了点烟灰。
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声,“不开我还留着她?切,儿子发烧都快39度了,她还在家扎着两只手,等着你来处理呢?多亏我来得早……就这样的人,你也敢把孩子交给她?”
丁红豆有点急了,“楚儿发烧啦,什么时候的事儿?送医院啦?医生怎么说?”
“你别担心,已经打过点滴了,医生说,就是普通的感冒!我已经处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儿子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晚上一睡不好觉,第2天上午就要发烧,大概是娘胎里带的体质弱……唉,也没办法!”
冯庸说的驾轻就熟。
丁红豆听着心里愧疚,“我怀孕的时候,有些事……也许确实影响了楚儿……”
冯庸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抢过了话头,“那能怪你吗?你那个时候受伤了,肚子一点点渐大,就会增加皮肤恢复的负担,医生明明就建议你终止怀孕,你还是硬把楚儿生下来了……就为这,我一直就对他不停的说,他必须要感恩,要懂得珍惜你这个母亲。”
丁红豆叹了口气。
一听说孩子退烧了,刚才还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了,顺势坐到了沙发上,“那……保姆辞退了?你在这儿待了一天?你公司那边呢?你不是刚买了地,有好多事情要办?”
“一切在孩子的面前都可以推一推,再说了,酒店里不是有电话吗?我可以遥控操作!”
冯庸说的理所当然。
显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丁红豆隔着烟雾望着他的脸……这么多年,好像她即使说过几千遍感谢,也没法代表真正的心情,实话实说,冯庸对丁楚儿照顾的是尽心的,否则,当初她不会抱着感恩的心情,在结婚协议上签字。
冯庸察觉到了她感激的目光,讪笑了一下,“你干嘛这么看我?想报恩啊?那也简单啊,以身相许吧!”
丁红豆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我再提醒你一下啊,当初我在病**签结婚协议的时候,我明明白白的就说过了……婚姻只是个形式,咱们俩是不可能的!”
冯庸不死心的调侃,“为什么不可能?你在最困难艰苦的时候,楚南国没在身边,是我陪着你的,我对你们母子的这份心意,天地可鉴吧?先不论心,再论我的外在条件,我比楚南国有钱,我能保障你和孩子未来最顶级,和最优越的生活,我能送丁楚去牛津,去哈佛,去剑桥,给他最好的教育,一辈子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我这样的男人追求,一般的女人,都得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怎么到你这儿,就是不可能呢?”
丁红豆斜斜的睇着他,“如果感情能够按钱衡量,如果付出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那一切好像都简单了,可生活不是1+1=2,确实,你对我们母子不差,可我自问也不欠你的,第一,我没要求你付出,第二,我已经在事业上给你回报了!我还是那句话,等你公司上市的事情一搞定,咱们就两不耽误,还有,你也别跟楚南国比较,我伤的时候,他是不在我身边,可那是我的选择,我心里笃定的相信,只要我留下……别管我是不是一身疤,甚至是我残疾了,他也一定会对我们母子好的。”
冯庸冷哼了一声,颇有挑拨离间之嫌,“呵,你可够自信的了。”
“自信怎么了?没有这点了解,当初我能跟他吗?”丁红豆说话也直,“你也知道的,那个时候我之所以会离开,是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就是这么简单!或许他此刻在财富上确实比不过你,可我挑丈夫,不是挑钱,我不管你怎么想,丁楚是楚南国的亲生儿子,早早晚晚他们父子是要相认的,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查出火灾幕后的黑手……还要再等一等罢了。”
一提这个……
丁红豆在沙发里坐直了身子,“冯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个人?你听说过安童的哥哥吗?你们原先都是在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多多少少应该有耳闻吧?”
“哪个哥哥呀?她家好几个孩子呢!”
“就是和她关系最好的那个?”
“你是说安庆?你打听他干嘛?”冯庸虽然刚愎自用,可头脑却非常快,眯着眼睛瞧着丁红豆,立刻就跟了一句,“你是怀疑……安庆放火烧的你们厂?”
他停下不说了,把手里的烟蒂,狠狠的在烟灰缸里掐灭了,顺势一扔,“这小子也太他妈毒了!”
丁红豆沉得住气……她现在已经不再是18岁的小村妮了,而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她懂得做事不能冲动,一切都要慢慢的部署好,“冯大哥,事情还没查明白呢,我不轻易下断论,我只是想请你简单的帮我介绍一下他的人品和生活,看看有没有什么渠道,我能更深入的了解他一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只有更深入的了解对方,才能知道对方的弱点,才能更有力的还击。
冯庸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这想法对!如果真是安庆那小子放的火,那必须不能放过他,打蛇打七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须弄他个死死的,否则就会留下后患。”
顺势一拍大腿,“得了,既然你有了目标,那就好办了!从明天起,咱就里里外外查查他,我还就不信了,不查个龟孙子底掉,我就不姓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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