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大大大……大人……您现在回去,只会闹的鸡飞狗跳啊!”张宜不依不饶地张开双臂。
“你小子到底跟谁一边的?他们人基本都不在,我进去拿点东西都不行?”
司马沉沉两手一摊,直接从他身体中间穿了过去,在大门口停下,对着门上的望而生畏门神贴看了一会,回头,向一脸委屈又无奈地张宜招了招手:
“你小子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不去,即便是鬼,也有尊严好吧!再说了,那么大两张门神贴,您是想让我再死一次?”
“哎哟,你小子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司马沉沉一时气乐了,撸起袖子便要过去抓他,忽然院门半开,小南抄起半盆洗澡水,照着他头脸便倒了过去。
听到声响,司马沉沉转过身来,不偏不倚,刚好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洗澡水,是你自己之前在房间留下的,还给你!”
小南冷眼看他,随后又从萍儿、果儿、杏儿手上拿过衣服、鞋袜、银票地契等等所有曾属于司马沉沉的东西,接二连三地丢了出去。
“你们……也太过分了啊!这**明显不是我的?我的有那么小吗?”
听到这,药离慌不迭地出来准备捡回来,顺手将那两个葫芦也丢给他:
“司马公子,大家和你缘分已尽,好聚好散,相忘于江湖吧。”
“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弄我们阳关道,再见只是陌路人!”小南面无表情地补充。
长叹一声,司马沉沉不知如何反驳,只得蹲下身去,先拿衣服擦了擦头脸,随后拿衣袍将一件件味道各异的物什裹上。
收拾完毕,瞥见周素儿躲在门后,透过门缝正偷偷看着自己,司马沉沉忍不住冲她一笑,结果却吓得她尖叫连连,萍儿等人瞬时乱成一团。
药离赶紧进去哄他,小南狠狠瞪他一眼,“砰”地一声紧紧将门关上。
司马沉沉身子微震,干笑一声,起身将葫芦一边一个别在腰间,又摸了摸裹在后背衣服当中的烧火棍,最后一脚一个,将地上的两大包东西挑起,稳稳接住后准备离开。
“大人……您以后……要自己保重啊!”
张宜全程看得清楚,替他感觉到莫名心酸,忍不住提醒道。
司马沉沉耸了耸肩,“小伙子工作干得不错,继续努力,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略略跟了两步,眼看他就要走出巷子,张宜又忍不住追问道:
“大人……刚才,您到底要问我什么?”
回头瞥他一眼,司马沉沉嘴角微微上扬: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那四个人当中,是不是我最帅!现在看来,唉,是我冒昧了,完全就没有那个必要!
天上地下我最帅,本来嘛……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哈哈哈哈!”
张宜脸一黑,傻傻地看着他转身消失在巷口后,忽然感觉有些反胃。
出了巷子,司马沉沉沿着坊中主道一路向北,悠哉游哉地朝着沁园走去。
走到一半,眼见沿途的百姓全都变成了体面人,往常的那些普通人忽然都没了踪影,刚刚才积累起来的好心情,马上也消散无踪了。
忍不住要抓个人问一下,不远处夸张又扭曲的一幕,马上又让司马沉沉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只见龙景、许象之、岳小明三人领头,领着黑压压地一大片普通百姓,皆身穿黑衣跪伏在道路两旁。那里灯火尽灭、只余有淡淡月光,没有一个人说话。
少数几个露出脸来的,都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与这边热闹喧嚣、欢声笑语的景象对比,宛如地狱比天堂一般。
事实更酸讽的是,他们是真正的人,而这边,只是体面人……
轻哼一声,司马沉沉大步过去,在龙、许二人身边停下,耸了耸肩,将两个大包袱抖落下去,刚好一边一个,稳稳放在二人肩颈处。
“两位小王八蛋,这么喜欢跟爷玩,爷让你们玩个痛快。”
轻描淡写地说完,司马沉沉轻轻一跺脚,除他二人以及岳小明外,所有百姓一时间纷纷起身,神色慌张地各自散开了。
“喂,你们都在那边乐呵,这里就不管了?”
司马沉沉回头,朝几个体面人看了一眼。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表情、行为还显得非常自然的无数体面人,纷纷围靠过来:
“大人大人,奴家这打扮如何,是不是又美又飒呀?”
“大人,您可是不知道啊,刚才您和我擦身而过,差点没把小的吓活过来!”
“去去去,一群没礼貌的小辈,咳咳,地尊大人,老夫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梁名燕,山东人士……”
“哎你个老不正经的,刚才还偷偷摸老娘屁股呢,这会见了大人,倒装起文化人来了,真是又当又立啊!嘻嘻,大人您闻闻……我这香水配得如何?”
司马沉沉傻了小半天,直到被围挤在中央的岳小明实在受不了,尖啸一声,方才将他拉回现实。
“咳咳,那啥,大家的热情我看到了啊,非常棒!”
司马沉沉有些羞涩地摸了摸脑袋,向着周围挥手笑道:
“你们的努力,我同样也看在眼里,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刚才的意思呢,就是想让你们过来,把这边的气氛也搞起来,明明同一条街,这差距别搞这么大。”
体面人顿时安静下来,然而很快画风一变,不少体面人开始喊冤叫屈起来:
“大人啊,不是我们不愿意,是这些人啊,最近实在是太离谱!事事挑拨,处处针对我们,完全不把我们当人……呃不,当鬼看呢!”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被他们赶过来的。白天就算了,我们都本本分分不敢露面。可大晚上的,这些人一个个嚣张跋扈的呀,好像要把我们一个个抓去下油锅一样。”
“呵呵,别看他们在您面前充可怜装无辜,他们现在恶心膈应我们的手段,可多着呢!”
“哼!要不是您之前叮嘱过,依我以前的臭脾气,早跟他们干起来了。
他大爷的,一个个鸟本事没有,鸟道理也不讲,好像咱们真怕他们一样!”
司马沉沉面色一沉,将那两个包袱拿开,又一把将岳小明抓过来:
“快说,是不是地下那帮人指使的?”
“大……大人,是您……之前您让我们这样做的啊……”许象之弓着腰,哭丧着脸。
”放屁!”
司马沉沉怒火刚起,可马上想到之前元红叶的事,瞬间又蔫了下去。沉默一会,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追问:
“刚才在延福坊放火的事呢,难道也是我指使你们干的?”
“大人,之前的很多事,我们却是都心存疑虑。只是连着好几天没能见到您……一时着急……最后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原本我们只是想见到您之后,当面问清楚那些事的,只是没想到,杨青那老东西……最后竟然真的会……小的,小的实在罪该万死!”
许象之捶胸顿足一番,跪下去连磕几个头,冲岳小明激愤不已地问:
“岳大人你哑巴了吗?让你跟着杨青,随意糊弄一下,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呵呵,一个个的,现在见识到了他的厉害,翻脸比翻书还快!有胆做,没胆承认是吧?”
岳小明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盯着身前的司马沉沉,“是我做的又如何,老子就是想让你死!!”
这话一出,瞬间激起了所有体面人的不满,连带着引发了一阵响彻云霄的鬼哭狼嚎:
“放肆!敢对大人无礼,老子把你们一家人全吃了信不信?”
“大人,宰了这愚不可及的小子!等他来滚来我们这边,老夫我要好好教育他!”
“得得得,都给我安静点!”
司马沉沉不耐烦地清喝一声,举起右手,向着天空发射出一道慑人心魂的金光来:
“看明白点,再遇到那个假扮我模样的人,这个就是最简单的证明!一旦确认是冒牌货,无论他是谁,格杀勿论!”
众人皆静,岳小明头一个跪身下去,恭恭敬敬地向司马沉沉磕了三个响头:
“小人之前糊涂,日后定将谨遵大人谕令!”
龙景、许象之慌忙附和,紧接着,所有体面人也纷纷躬身行礼。
司马沉沉察觉到不对劲,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会有那种情况出现,索性没再作声。
挑起包袱,司马沉沉一言不发继续往前去。
很快,身后传来龙景等人和那些体面人和好的话语,原本黯淡无光的街道,跟随着他的脚步,一一又亮了起来。
越想越感觉窝火,走到大街尽头,司马沉沉禁不住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还沉寂阴暗的街边摊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得和那边一样热闹喧嚣起来,原本消散无影的普通百姓,这时候又和之前一样,开始自然而然地穿梭于体面人中间。
此情此景,和几天前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
“狗日的,跟爷玩心眼,欺负老实人是吧?”
碎碎念叨几声,司马沉沉作了个深呼吸,凭着记忆刚进沁园,一道幽蓝剑光从地上穿透而出,呼啸一阵后,在他面前变成了一面镜子。
“蓝炎精灵!”
司马沉沉心内一紧,“凌姑娘出事了?”
带着疑问,看向隐隐约约的镜中,司马沉沉很快便分辨出来,这是红烛软香的洞房花室。
跟随着移动的画面,司马沉沉最后看到一副凄冷诡异画面:
花**躺着一个面无血色、褶皱横生、容颜难辨的陌生女子。
女子旁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表情动作僵硬无比的年轻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凌天天!
“我干你大爷的!”
伴随着脱口而出的一句脏话,画面崩碎开来。司马沉沉一脚一个,将两个包袱踢飞,从散落的衣服当中挑了套黑色大氅,火速穿好。
集中神念,司马沉沉闪身至最近的井边,将两个葫芦灌满水后,来到了不远处的偏僻小院当中,一把扯碎那只破烂不堪的帐篷,将一块破布凑到鼻尖嗅一下,随后破门直入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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