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听见周亦安惊恐的声音,还以为盛情要死了。
要是不是她现在“昏迷”不能动,她非要上去看看,盛情到底哪里伤着了?
她虚着眼睛,看见周亦安拉着盛情的胳膊,从楼上下来,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他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镊子,柔声对盛情说:“松手。”
盛情紧紧攥着相册,整个人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
周亦安试图从她手里拿走相册,她却紧紧攥着不松手。
周亦安怕强行拿走的话,会伤到她,只好松手。
他盯着盛情失去神采的眼睛,声音更加温和:“盛情,你把手松开,我帮你处理伤口。”
盛情像是被他的话惊醒了似的,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像是终于认出他似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周亦安……”
周亦安看着她失控的眼泪,胸口莫名有点发堵。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松手,听话。”
盛情乖乖松开手,像受了委屈的小朋友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周亦安用镊子把玻璃渣挑出来,又用酒精帮她清洗伤口,包扎好伤口。
全程盛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周亦安想起她之前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有点心疼:“我带你去休息。”
盛情怔怔地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刚站起来,孙丽芬就从楼上下来,看见江秋月躺在地上,顿时尖叫着跑下来。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竟然把月月打成这样了!”
盛情假装被孙丽芬的声音吓到,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脖子。
周亦安瞥见,微微皱了一下眉,转头对她小声说:“没事。”
孙丽芬见周亦安不管受伤的江秋月,却把那个小贱人护着,心里更是不打一处来。
她指着周亦安的鼻子破口大骂:“周亦安,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月月被人欺负。”
周亦安冷声道:“江秋月自己不小心脚滑,从楼梯上滚下来,跟盛情没有关系。”
江秋月听见周亦安这样护着盛情,气得咬牙切齿,碍于“昏迷”不能反驳,只能吃哑巴亏。
“你放屁!”孙丽芬气得爆了粗口,刚才她听见江秋月大喊大叫了。
她知道江秋月在演戏,故意没有出来,她料定盛情不敢动手。
谁知这个贱人不仅动手了,还下了狠手。
她绝对不能让秋月白白流血受伤。
她指着盛情的鼻子,骂骂咧咧道:“真不愧是从监狱里出来的,心思这么歹毒,你还想再杀人……”
“行了。”周亦安冷声打断她。
孙丽芬见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周亦安,竟然三番五次为了这个贱人顶撞自己,气得脸色都青了。
“周亦安,你疯了,这个贱人就是个杀人凶手,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把她抓走!”
周亦安上前一步,一把抢走她手里的手机,冷声道:“您还觉得事情不够乱?”
孙丽芬被他吼得一愣,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周亦安冷声道:“现在公司好不容易才度过危机,要是再闹出丑闻,被竞争对手抓到把柄,一定会趁机搞垮公司。”
“你吓唬谁呢!”他肯定是为了护这个贱人,故意吓唬她!
“好啊,那您试试?”周亦安把手机给她,面色阴冷道,“您要是想回乡下过苦日子,尽管闹好了!”
孙丽芬虽然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但她不想再回乡下去了。
她没有接手机,恶狠狠瞪着盛情:“她把秋月伤成这样,要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你还要护着她?”
周亦安神色平淡道:“我已经叫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怎么可以!”孙丽芬不依不饶,“她都昏迷这么久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您要是不放心,送医院就好了。”周亦安瞥了一眼地上的江秋月,像在看一条死狗。
他顿了一下,又冷声道:“不过你们最好小心一点,现在到处都有人在盯着她,万一被媒体认出她来,你们先想好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孙丽芬冷着脸,指着盛情道,“就是被她打的?”
周亦安面无表情道:“在哪里被打的?”
孙丽芬见他明知故问,气恼道:“就在咱们家,怎么了?”
周亦安冷笑一声:“那你问问江秋月,她该怎么跟她男朋友解释,她大晚上出现在我家,还被我老婆打的事。”
江秋月听了周亦安的话,气得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嘤咛一声,神奇地“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捂着脑袋,试图坐起来。
孙丽芬见她醒过来,赶紧把她扶起来:“月月,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江秋月见这个猪队友,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到关键的地方,心里气恼不已,面上却虚弱一笑:“伯母,我没事。”
她看了一眼周亦安,正准备开始演戏,周亦安就带着盛情径直朝楼上走去。
盛情垂着头,假装没有察觉到江秋月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
她才不会蠢到故意在周亦安面前挑衅江秋月,刚才她那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戏,周亦安未必是信她,而是想给江秋月一个教训,才顺水推舟而已。
路过她的房间时,周亦安脚步一顿:“你要是想住这里……”
“不用。”盛情轻声打断他,低眉顺眼道,“我随便住一间就行。”
周亦安知道她担心江秋月找茬,也没再勉强,带她去了客房。
“谢谢。”盛情礼貌地道了谢,转身进了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录音键按了暂停。
刚才江秋月说的话,她已经全部录下。
但是这点证据,远远不足以让江秋月饱尝恶果。
她把录音发给容其,让他备份保存,然后删掉录音,这才躺下睡觉。
许是这一晚太累了,她一夜无梦,再睁开眼时外面天光大亮。
她赶紧起床洗漱,朝楼下走去。
周亦安坐在餐桌前,用餐刀往吐司上抹草莓酱。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瞥她一眼:“过来吃饭。”
盛情确定他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的迹象,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走下去。
走到楼梯口时,看见江秋月端着茶盘走过来,头上还裹着白色的纱布,看来伤得不轻。
都这样了,还赖着不离开。
盛情在心里冷笑一声,走了过去,朝江秋月伸出手:“我来吧,秋月姐。”
她跟没事人一样打招呼,江秋月心里气得要死,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表露分毫,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没事,你去吃饭吧,我知道伯母的口味。”
“给我吧!”盛情双手抓着托盘,力道大得让江秋月抢不走,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我是周家的新媳妇,这种事怎么好劳烦客人动手。”
她们的僵持引起了周亦安的目光,江秋月只好收回手,神色讪讪:“好。”
盛情端着托盘走到客厅,放在孙丽芬面前,端起一杯递给孙丽芬:“妈,您喝茶。”
孙丽芬坐着没动,只是冷眼看着她。
盛情面带笑容,神色恭敬地回望她。
长久的僵持,盛情端着杯子的手开始发酸,不住的打颤。
她又把杯子往孙丽芬面前递了递:“妈,您喝茶。”
孙丽芬依旧没有接,只是冷眼看着她。
盛情本来手上有伤,又端了这么久茶杯,掌心疼得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她正准备把茶杯放下,孙丽芬就拔高音调冷声道:“敬茶的规矩你不懂吗?跪下!”
盛情假装被她的吼声吓到,手一颤,整杯茶水泼在孙丽芬脸上。
“啊!”孙丽芬尖叫着站起来,假睫毛上还挂着茶叶,狼狈又滑稽。
盛情强忍着笑,抽了一把纸帮她擦拭:“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
“别叫我妈!”孙丽芬猛地推开她,“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女!”
盛情后退了半步,眉眼低垂,神色不安。
周亦安起身走过来。
孙丽芬赶紧向他告状:“你看看她,我就让她给我敬杯茶,她竟然用茶泼我。”
“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孙丽芬开始撒泼。
周亦安偏过头,用眼神制止了盛情:“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又温声哄着孙丽芬:“她做事一向毛手毛脚的,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教育她,樊姨快带夫人上楼换衣服。”
孙丽芬还想再借题发挥,周亦安已经拽着盛情的胳膊往门口拖:“还不快走!”
盛情被周亦安拽的踉踉跄跄,一直到坐进车里,他才松开手。
车子驶出别墅区时,她才轻声开口:“周总,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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