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很快就知道二房和三房都要送自己的女儿去跟着龚嬷嬷上课，她心急如焚，又恨谢氏连侄女都想到了，就是没想过把静姐儿也叫过去。

“谢氏就是盼着你不好，她的女儿才能越过你。”俞氏冷声说。

“阿娘，那怎么办，难道要去求她吗？”沈静音咬唇问。

她听其他世家女议论过龚嬷嬷，知道龚嬷嬷在宫里都是得脸的人，能够成为她的学生，在世家圈都是极有面子的事。

谢氏向来不把她当一回事，怎么会想到她，谢氏心里巴不得她处处比不上沈宝璋。

“只能求你父亲了。”俞氏说。

可沈国公已经许久没有来她的屋里了。

如今他一心都扑在杨燕儿的身上，天天都宿在他的屋里，其余时间他也是去陪姓韩的贱人。

“我原以为自己就算只是妾室，只要你父亲看重我，我比谢氏又输哪里。”俞氏苦笑自嘲，“如今才明白，我这一生除了得你父亲短暂的偏宠，又有什么能跟她相比的。”

“她什么都不用做，说要收回中馈就收回中馈，不过几天时间，就把我十年的根基全都换了。”

“我为国公府殚精竭虑又如何呢，她是国公府夫人，是谢家嫡女，手底下本就有一群心腹可用，不像我，需要费劲心思才能收拢人心。”

经过这些时日，俞氏已经清楚意识到，家世对于女子有多重要。

她出身不高，身后没有强大的娘子依靠，所以就算她怎么努力，只要失了男人的宠爱，她就什么都不是。

谢氏就不一样了，她根本不需要依靠国公爷的爱才能在这个家立足，她只是谢家嫡女，那就足够了，沈国公也不敢怠慢她。

“阿娘，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沈静音问，“我们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

“当然不是。”俞氏低声说，她帮杨燕儿进门就是要对付谢氏的。

她已经看清楚男人本性，但杨燕儿还没看清呢。

如今她只需要等着河蚌相争就行了。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好好地学习功课，要让自己越来越优秀，静姐儿，你绝对不能成为别人的妾室。”

“阿娘是什么处境，你是最清楚，只有正室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沈静音咬唇点头，“阿娘，我知道的。”

俞氏说，“我去求你父亲，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你送去龚嬷嬷那里，家里不能单独遗漏了你。”

“可是，你不是说父亲已经许久没有来了吗？”沈静音有些心疼自己的姨娘。

“她有去杨氏那边也是一样的。”俞氏淡淡地说。

“去把那支金镶红宝石蝴蝶花簪拿来。”

“阿娘，那是你最喜欢的簪子啊。”沈静音叫道。

俞氏说，“再喜欢也只是个簪子，戴在头上无心欣赏也没用，还不如给杨姨娘，她如今正如鲜花盛放，能得你父亲欣赏，也是这个簪子的价值了。”

她把霜花叫了进来，让她亲自送到杨姨娘那边去了。

沈静音却满心的憋屈，她的姨娘从前在沈家过得比主母还要威风，如今居然还需要去讨好一个刚进门的妾室。

这一切都是从沈宝璋回来之后就开始变的。

如果没有沈宝璋就好了。

……

……

杨燕儿得了一支上等的簪子，拿在手里有些自嘲，“她还是要跟我低头的。”

在她看来，俞氏并没有多聪明，全靠和沈国公年少一点青梅竹马的情意才能耀武扬威这么多年。

“最近上房有什么动静？”杨燕儿把丫环翠桃叫进来询问。

翠桃说，“听说夫人请了教习嬷嬷来给五姑娘上课，还把二姑娘和三姑娘也一并交去了。”

“只叫了二姑娘和三姑娘，那四姑娘呢？”杨燕儿问。

“好像没有听说。”翠桃摇头。

杨燕儿嗤笑一声，“原来是在谢氏面前拉不下脸，求到我这儿来了。”

“知道夫人请的是哪个教习嬷嬷吗？”杨燕儿把玩手中的簪子，考虑着要不要接下这个人情。

“奴婢听说那位嬷嬷姓龚。”翠桃道。

杨燕儿脸色一沉坐直身子，“龚嬷嬷？”

翠桃问，“姨娘认识她吗？听说许多世家都求她上门教习。”

“何止认识。”杨燕儿冷哼一声，数年前杨家也曾要为她聘请龚嬷嬷为她教导礼仪，好为她的前程铺路。

可龚嬷嬷见了她之后，就找借口不肯再来。

要不是当时母亲封住消息，她的名声就坏透顶了。

不好！要是龚嬷嬷见到她，会不会想起当年的事，要是让谢氏知道，当年龚嬷嬷不肯教她，那岂不是她要在谢氏面前低了一头。

“姨娘，国公爷差人来禀话，韩姨娘今日觉得有些不适，国公爷今晚留在水莲院陪她。”小丫环在门口小声地说。

杨燕儿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她才接下俞氏的簪子，国公爷就不来她屋里？

那不是成笑话了。

“翠桃，你去挑半斤上好燕窝，随我去韩姨娘那里。”杨燕儿猛地站起来，将簪子放回锦盒。

“姨娘，这……这时候还要出去？”都已经天黑了啊。

杨燕儿冷笑，“她有脸拿肚子争宠，我为何不能去。”

她换上新做的水红对襟绣蝶袄子，如蹁跹在花丛里的蝴蝶，提着四方吊灯就往水莲院去了。

就是没想到她还没见到沈国公，先在水莲院的门口遇到谢氏。

“夫人，你也来看望韩姨娘啊。”杨燕儿福了福身，心里暗嘲谢氏居然用这一招来博得国公爷的注意。

可惜了，看她独自一人离开，肯定是国公爷并不搭理她。

“杨姨娘，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谢氏皱眉打量杨燕儿，见她天寒地冻只穿着一件薄袄，真不怕被冻病了。

“我听说韩姨娘身子不舒服，给韩姨娘送些燕窝，顺便来看望她。”杨燕儿笑盈盈地说。

谢氏说，“大夫已经看过，没有要紧的，韩姨娘吃过药之后睡下了，你就别进去打扰她，要看她挑别的时候过来。”

这是不想她进去见国公爷的意思了？

“夫人，我来都来了，不进去问候一声总归不好吧。”杨燕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