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不差钱,那我就不客气啦!”
岳小明笑道,“对了,什么是喂哎屁?”
“嘿嘿,”冯宽灵光一闪,乐得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所谓喂哎屁,就是你进酒楼之后,跟掌柜的打招呼,说声「喂」,结果人家不理你,然后你随手丢出一张银票,眼神轻蔑的说,「哎,你算个屁呀」。”
“哈哈哈哈……”
岳小明、冯宽相视大笑。
忽然觉得瘆得慌,陈志赶紧往前几步,与他二人拉开距离。发现王守约停住脚步似乎在等他,便上前解释道:
“头儿,刚才……其实吧,您编的目录,也还是不错的……”
“啥不错呀?”
王守约无谓的耸耸肩,“几斤几两,我自己不清楚吗?嘿嘿,子虚刚才,和那新来的小捕头在说什么呢?
我只听到什么哎什么屁的……哈哈哈,别说,听着还挺新鲜的。”
陈志脸颊微微抽搐,又往前走了两步,与他们三人都拉开了距离。
恭安坊的新居新添了许多物什,萍儿、果儿一起招呼着忙活一整天。
杏儿带着新来的厨娘过来,说谭文海晚上也会过来看看大家,之后又帮着一起在前院大厅准备宴席。
日暮时分,谭文海前脚刚到,冯宽领着陈志、岳小明一同进来。
“萍儿,再收拾一间房出来,小明同学,以后也住咱们这儿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刚刚升了官……
哎,谭大哥你也来了!哈哈,真是太好了,多住几天再走!”
“冯老弟,客栈现在生意正好,都忙不过来呢!我就过来看看,一会还要回去。知道你在这边住的好就放心了,哈哈哈。”
冯宽安排他三人坐下,岳小明笑问道:
“谭掌柜好久不见,之前那事儿,没问题了吧?”
”没事了,”谭文海拱手笑道,“多亏了你和林捕头啊!”
“哪里哪里,主要是林大哥出力气,我中途就走了……”
“唉,你们现在都年轻有为啊!”
谭文海不禁感叹,“看到你们这样,回头一想啊,我这半辈子感觉是白活喽!”
冯宽给他们倒茶,“杏儿姐没过来?”
“在后面帮厨呢。”
说话间,冯小夜从外进来,直接跑去陈志那里。
一直安静的陈志也兴奋起来,张开双臂蹲下身去抱他。
“小夜回来喽,让哥哥看看长胖没!”
马上果儿也跟着进来,苦笑道:“小夜你快下来,别烦你阿志哥哥。”
冯小夜不管不顾,死死搂住陈志脖颈,朝她扮了个鬼脸。
岳小明起身,恭恭敬敬地说:
“果儿姑娘,以后我可能要常住这里,得多多麻烦您这个大管家了!”
果儿戏道:“多副碗筷倒是不打紧,咱们这么大个宅子,你那些衙门弟兄要是有空,可得帮着多加照看一下哦,值钱的东西可是不少咧!”
萍儿忙活完过来,闻言笑道:
“都是公子的好兄弟,以后啊,就相当于一家人了!
吃穿用度都不用你们操心,好好用心办差,给咱京城的老百姓当个好官就行。
咱家对面就是颜府,我可不想以后,颜老先生拿着棍子追着你们三个跑。”
“哈哈哈哈……”
一时满堂皆乐。就在这时,门外忽又传来一个精神又欢乐的声音:
“年轻真是好啊!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说还是说得,跑可能就跑不动喽!”
冯宽身一震,连忙起身出去,笑看颜宁一眼,恭恭敬敬的将颜直搀扶进来,“颜老先生亲自过来,实在让学生惶恐!”
院内众人皆起身行礼,颜直摆手笑道:
“诸位都是年轻人,不必多礼,跟我一糟老头子有什么好客气的!
还有,子虚你啊,嘴上说的好听,惶恐个屁!这么久也不过去打个招呼,要不是听我家彪儿提起,哪里会知道,多了你这么个没没礼数的邻居!”
“老师啊,我不过一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差,哪里敢去敲您家大门啊!”
“敲不得正门,还不能敲后门了?”
颜直吹胡子瞪眼,又笑了笑,“嘿嘿,我就是从后门悄悄摸过来的,年轻人,你可学着点!”
冯宽愣了一下,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老师牛逼!”
“啥??”
“颜老先生,子虚说您光照千古!”陈志笑道。
“胡说,我连他都照不到,还千古呢!”
一会饭毕,冯宽在厅中摆上特制方桌,让萍儿、果儿、颜宁外加颜直坐了一圈。
又从一具上了锁的铜匣中倒出一百多只大小一样的梨木方块,给他们解释规矩玩法。从此之后,这三进的新宅院中,每天都像过节一样热闹……
天色连阴,难得这天放晴,又是一轮好月明。恭安坊冯宽新居,原本置放在厅中的“麻将桌”,在颜直的建议下,被直接搬到了院中海棠树下,美其名曰:
“头顶圆月,手拿乾坤。”
经冯宽的一番指点,颜直终于胡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把清一色,激动得直接起身高歌,惹得颜宁无语道:
“冯大哥,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样明明是耍赖!
爷爷啊,您靠冯大哥才胡了一把大牌,至于么?快回来坐下,牌都码上了!”
“宁姑娘,我又没看你们的牌,稍微说两句不过分吧?
嘿嘿,老师之前是故意让着你们三呢!今天月光满满,你们小心会输得精光哦!”
话刚说完,陈志抱着冯小夜过来,说司马斌过来了,正在门外等他。
冯宽愣了一下,跟萍儿说了一声出去。
“斌弟,你在这儿呆着干嘛,直接进来撒!莫非,是被你爹赶了出来?刚好,过来好好住几天,我这里最近很热闹!”
说着,冯宽便要拉他进来,司马斌憨憨笑了两声,摇头道:
“冯哥哥,我是被派来接你的,我爹有事找你,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哦,好吧,等我换身衣裳,萍儿~”
“不用了,我那里还有你的衣裳呢。”
司马斌朝着院内大喊一声,“萍儿姐姐,我带哥哥过去一趟,很快就回!”
被他拉拉扯扯、稀里糊涂的上了马车,又见他低头傻笑,也不说话,圆嘟嘟的脸上甚至有一抹难得的淡淡红晕,冯宽笑问道:
“我说斌弟啊,现在明明是秋天,怎么感觉,你的春天就来了呢?快说说,遇到什么好事了?”
“哥哥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司马斌抬头愣了一瞬,很快又低下头去,眼神有些躲闪。
“哎,几天不见就生分了啊。”
冯宽摇头笑道,“不说就不说,真哥儿人呢,他还在家里?”
“真哥啊,他早就回北地去了。前两天来信,说升了官。听着好像不错,就是他人,也变得太黑太瘦了些。
哎,要是我在那边,肯定半天都呆不住,没肉没糖,还没人陪我玩儿……”
“斌弟,你咋说着说着,还害羞起来了呢?像个大姑娘小媳妇似的。”
冯宽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两手捧住对方的圆脸:
“斌弟,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我,我没有。哥哥你不要跟爹爹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哥哥我求求你了!”
司马斌两手抓着冯宽胳膊,急得都快要哭出来。
“嘘~街上人可多着呢,给他们听去不好。”
冯宽心内惊讶,又替他感到高兴,朝外面努了努嘴,司马斌心领神会,连忙收手捂住自己嘴。
尚善坊晋北王府,赵芳一个人在书房坐着。案上摆着一个熄灭很久的炭炉,灰白的炭粉碎末当中,有一小堆纸灰,是他三天前丢进去的一封信。
赵丑儿轻轻推门进来,给赵芳披上毛毯,“阿爹,您身子怕寒,换新炭吧?”
“丑儿来啦。”
赵芳笑着摇头,“自从回到京城,很久都没感觉到冷,该让自己清醒一些了。”
“阿爹,实在不行……咱们回太原吧!”
“是我不对。”
赵芳沉默一会,叹道:“不该让你过来的,这座牢笼,住我一个人就够了。”
“阿爹去哪儿,丑儿就去哪儿!”
赵丑儿刚说完,有人过来传话:
“王爷,侍郎大人过来了。”
“冯子虚来了么?”
“来了。”
赵芳这才响应起身。
也许是之前坐了太久,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赵丑儿连忙过去搀住他。
“丑儿,阿爹现在还没老,就是安静太久,得活动一下!”
司马德勘带着冯宽、司马斌一道进了晋北王府。
进了中厅,三人站了一会,赵芳一身常服,牵着赵丑儿一并过来,进门便笑道:
“德勘啊,咱们是兵部同僚,两家又离得近,本该早些邀你们一同聚聚的。可一来我喜静,不懂礼数,二来那些御史们喜欢闲言碎语,得罪,实在得罪啦!”
“大人这是哪里话,折煞老夫了!”司马德勘苦笑连连,躬身回礼。
“这是我家闺女,才过来京城不久。”
赵芳转而介绍道,“丑儿啊,以后你多跟这些年轻人玩,都是咱大宋的青年才俊。
这位是你司马伯伯的公子,你之前应该见过。另一位嘛,想必你也早有耳闻,文武双全,冯子虚!”
冯宽在提刑司当了几天差,也明白一些官场规矩。和司马斌站在司马德勘身后,一直也不敢抬头。
听赵芳这么一说,再也忍耐不住,连忙苦笑解释:
“王爷你呀,可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清楚。文……愧不敢当,武嘛,纯属意外。”
赵芳哈哈大笑。赵丑儿捂着嘴,从他身后钻出身来,朝着冯宽多看一眼。
正好对上她双眼,冯宽心内忽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看到了被冰雪包裹着的一团火焰一般。
不敢多看,冯宽别过眼去,正好瞧见原本低头傻乐的司马斌,朝赵丑儿那边偷偷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乐得更甚……
“卧槽,原来是看上晋北王的闺女了,斌弟实在……有种有品味啊!”
赵芳让赵丑儿带他俩去后花园玩儿,自己拉着司马德勘到另一边喝酒。
三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在湖边游廊走一会,冯宽识趣地往后落了几步,想给二人腾出更多的私密空间来,赵丑儿忽停足叹道:
“冯大哥,我爹爹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长公主姑姑一去,与先帝这一脉交好的,就只剩我们家了……
你不愿意与我们家有什么牵扯关联,也属实正常。唉,来京城这么久,我也没有一个能说话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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