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承桓浅浅地笑了一下,显然没有在意应彩的气急败坏,他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袖口,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泥塑一般线条完美且坚硬的手臂,走到应彩的身边说:“走吧,一起去吃饭。”
应彩忍不住开口:“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上次君夫人说的话尤在耳边:你们不合适……离了吧……
是啊,好不容易离开了,摆脱了,为什么还要再粘上去呢?
君承桓伸手搂着她的腰,冰凉淡漠的声音说:“要么和我一起出去吃,要么就买菜回家自己做,二选一吧。”
应彩推开他的手臂,坚定地说:“不选,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强行拉出了店门,男人的手攥得太紧,感觉手腕都快要被他弄得断掉,吃痛地开口:“你这是干嘛?门都还没关!”
“会有人来给你关门。”男人一面简单地开口,一面拉开车门将应彩推进车里。
应彩平日只觉得他是个沉闷冰冷的人,不想却有这样野蛮不讲理的一面。如此的生硬不讲理,她几乎是被他扔进车里的,还没坐稳只听砰的一声车门拍上,然后他已经上了车来,启动的车子。而她只能趴在车窗上看着自己的糖果店越来越远。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被拷上警车的罪犯似得,一点反驳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车子很快就出了街区,上了交通繁忙的宽广马路,应彩不得不在副驾驶座上老实地坐好,总不能在这车辆异常繁忙的下班高峰期的路上推开车门跳下去以示反抗吧。而且……她忍不住偷瞄了君承桓一眼,而且这男的也不赖吧,也没必要彻底的排斥吧,最起码这样看着还是挺养眼的。
车厢里一时间特别安静,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君承桓一向深沉,不爱讲话,没人猜得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相比之下应彩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她想的是下午那会儿在店里上网的时候看到的关于那些草根女们的找高帅富的帖子,心里隐隐感叹,大家伙儿的都知道找到了高帅富就有大把大把的钱花了,怎么就不想想在高帅富面前将会遭遇到了各种平等的待遇呢?
比如说不平等条约,比如说高帅富的老妈的责难,比如说刚才那样押罪犯上车似的野蛮,再比如说时时刻刻内心遭受的各种自尊和价值观的折磨?
哎,总之啊,长辈们常说的婚姻要门当户对,这才是至理名言啊。
就在应彩的思绪快要从高帅富飘忽到婚姻哲理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将车子开到了一家比较气派堂皇的大型酒店的门前了,和上次一样的,有保安来迎接并且帮着将车子在贵宾车位上停了下来。
再接下来就是一连串能惹得平民百姓仇富仇的要跳楼的行为,由酒店的领班经理接待了,引着来到满眼奢华的最顶级包厢,然后捧着镶着金边的菜单册子来点菜,从那金灿灿的菜单册子来看,菜单里面的菜价一定不会比黄金便宜……
应彩将视线定在包厢地面的地毯上,说什么也不去听他点的什么菜,若是听了,只怕今天晚饭就吃不下去了。这样的酒店,起码也来了来了两次了,里面的物价水平她还是有印象的,不是一般的烧钱,而且根据现在市场上物价上涨的速度,弄不好今天的晚饭会更加的烧钱!
点过了菜后,包厢里便只剩下了君承桓和应彩。应彩心里很是为难,要怎样才能和他理清楚关系呢?这个样子,今天一起吃饭,明天一起吃饭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谈恋爱,这样子下去,自己当初故作潇洒的离开,不就多余了?乱,心里莫名地又乱了起来。
一片沉静之中,君承桓清冷的开口:“不用为难,这次不让你回请。”
应彩回应说:“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回请了,小流氓才不值得我去回请。”想起上次吃过川菜后他的那个吻,只觉得心里更乱了。从前确实是和他上过床,可是那是因为契约的缘故,可是现在契约勾销了,还如此亲密,就不妥了,太不妥了!
君承桓勾起嘴角浅笑一下,顺势在柔软舒适的餐椅上靠了下来,深邃锐利的眸子盯住应彩,看得她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他如此毒辣的眼光,如何会看不出她的心已经乱了?他只觉得,这样才公平,她弄乱了他的心,她的心就要一样的乱,这样这场游戏才持久。
很快地饭菜就上来了,一个跟着一个的穿着整齐规范的小礼服的年轻小生姿态绅士地将一道道的菜放到餐桌上,活像是给国王送餐点的侍者那样的恭敬。
侍者们撤出去的时候,君承桓拿起精致的象牙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应彩面前的碟子里,同时语气缓和地开口说:“既然中午没吃饭,现在就多吃点。”
应彩淡淡地回应:“我自己有手,不用你来夹菜。”她话是这样说,其实是不想让他这样的关心自己,这样只能让她的心更乱,天啊,天,再被他纠缠下去,
八成就要精神分裂了!
君承桓被她这么淡的回应,全不在意,只是继续开口说:“每天坐在那个小店里,一定很累,要不来君逸苑,我养你。”
应彩拖动身下的餐椅,和他保持距离,忽然觉得他还是不说话冷冰冰的时候最可爱。他知不知道他这一招美男计,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尤其是在心里这样乱的时候。
君承桓也开始吃饭,进餐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好看,吃着东西的时候视线时不时扫几眼埋头吃东西的应彩,只觉得她像个被老师叫进办公室紧张的不敢抬头的小女孩儿似得,简单,美丽,可爱。
应彩采用了将所有的烦躁不安溺死在食物里的方法,努力吃东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品尝食物的味道上来,渐渐地心里竟真的平静了下来。眼看着一桌子精美非凡的烧钱的大餐快要见底的时候,应彩终于理清楚了心跳。放下筷子,扯了餐布擦了嘴,对同桌的男人说:“饭吃好了,我要回去了。”
男人没有反对,还利落地应了下来:“好,我送你。”潇洒绅士的站起身来,朝包厢外面走去。
人家都这么绅士的相送了,自己再不领情,就有些矫情了,好歹这顿豪餐是人家请的,自己再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脸,就太不识抬举了。于是应彩快步跟了上去,跟着君承桓的脚步离开了酒店。上了他的车。
超级奢侈的豪车,坐着就是舒服,应彩中午没吃饭,晚饭借着食物安抚情绪,一下子吃多了,吃多了的后果就是血液全部汇集在胃部消化食物,导致大脑供血不足,有些犯困了。身边开车的男人太闷,一句话也不说,于是应彩就忍不住靠在车座后背上眯觉。
舒舒服服地在君承桓的帝君跑车上闭着眼睛解困,谁知一睡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但是自己和身旁的桓少还在车上坐着。桓少正在拿着手机翻看着什么。原来这个闷骚的男人也和别的年轻人一样喜欢玩手机?
应彩借着车里的灯光看着君承桓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其实他不过也是个凡人,一样的要吃喝拉撒,要玩手机,哪里有那么吓人了?
“睡醒了?”男人收起手机,淡漠地开口。
应彩听了他的声音后慌忙回神,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股子迫人的气势就一下子全出来了。她回过神后才想起来要下车。推开车门后却有些不知所措,这里根本不是她糖果店门前的那条街啊,这里是——君逸苑!
“我送你回去,发现你睡着了,就把你带来这里了。”君承桓也下了车,拍上车门,朝独栋别墅的门厅走去。
应彩心里一阵埋怨,都怪自己睡着了,他到底有没有送自己回去小店,已经无从查证了,现在能面对的,只有这个冷清清的大庄园。眼看着君承桓已经快要走进门厅了。应彩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因为再不想在花园的长椅上喂蚊子,反正已经来这里了,出不去大门了。
走进门厅,穿过玄关,入眼的全是往日熟悉的场景,三面环绕的异常奢华的宫廷风沙发,厚厚的软软的地毯,墙上悬挂着大屏幕的电视。摆着欧式风格餐桌餐椅的餐厅,还有宽大的可以在里面跳舞的厨房。应彩故意不去看这些,她已经和这里没关系了,不是么。
她记得当初自己的房间在三楼,如果今天晚上一定要在这里过夜,那么就去那个房间住一晚吧。于是上了楼梯,爬到三楼,进了那个房间,开了灯,灯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房间里面的事物一切如昨。整洁的床铺,被子,宽大的衣柜,那道透明的推拉玻璃门外的大大的阳台……
应彩在房间里面四处走了一圈,静静地回忆着自己的从前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不可否认曾经那些在这里居住的日子是轻松快乐的,尽管轻松和快乐得有点不切实际,漂浮在半空,踩不到实处,可是真的有快乐过,做梦一样。
哎……应彩轻轻叹息一声,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想它干嘛,反正现在自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可以脚踏实力了。于是打开衣柜来找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不过是在这里住一晚而已,明天一早就回去小店了。
洗完澡,穿着睡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忽见**坐着一个人!不是同样穿着睡衣的桓少又是谁!他竟然跑到她的房间来了,还老神在在的坐在床沿上抽烟,本来纯女性装饰的房间顿时就沾染了不少的烟草味,烟草味中还混着他青草薄荷般的男性气息。应彩顿时就无措了。这么晚来,他来做什么?
君承桓见应彩已经从浴室出来,便抬手将指尖的烟在床头柜上烟灰缸里按灭。抬眸看住有些无措的应彩,淡漠地开口:“过来。”
应彩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他深邃锋利的视线笼罩住,像是被一个强有力的磁场禁锢住一般,不敢后退,
亦不愿上前。
君承桓似乎没了耐心,他站起身来,走到应彩的身边,抬起精壮有力的胳膊搂住她的腰身,清冷的声音说道:“以前不都挺乖的?今天怎么,害怕了?”
应彩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们没有契约关系了!”
“哦?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君承桓几根有力的手指抬起应彩的下巴:“你应该记得收下那一张支票时答应过什么。”
“这……这个。”应彩看着君承桓近在咫尺的俊脸,只感觉胸腔里的心脏跳出了一个最强音,脑子已经有些僵了,答应过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身上的睡衣已经被他用手指勾开了。就在男人精壮有力的胳膊抱住她的身体要朝**滚去的时候,应彩这才找到自己的思维,她慌乱地抵住男人的胸膛:“我不能和你这样,我……我奉了佛。”
君承桓俯瞰着倒在**应彩,修条完美且精壮有力的胳膊将她圈禁在他的身躯和床面之间狭小空间,戏谑地说:“因为被迫和我分开,所以就奉了佛?”
“不是。我这辈子只想一个人,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应彩终于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她就是想远远躲开他的不是么。
君承桓俯下身凑近身下女人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我可以不打扰你,但是你答应过的要给我生一个孩子。”
应彩被他喷在耳后的热情弄得心里痒痒的,别开脸去,脑子里便有出现了一连串矛盾的事情,假如自己现在不答应和他生孩子,那么那一张支票将作废,支票作废,契约就还存在,按照契约规定,她每周要和过一次——夫妻生活。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她都逃不过被他吃干抹尽的下场。
正在应彩万般沮丧的时候,身上的男人突然翻了个身在一旁躺了下来,开口说:“先给你一段时间的准备。”
准备什么?应彩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说话可不可以一次性的说明白?准备什么,难不成是准备怀孕生子?想要向他问个清楚,却看到他已经拖过枕头来打算睡觉了。
应彩扯住枕头的另一端:“你把枕头用了,我枕什么?这是单人床哎,你回你自己房间睡不行吗?”
君承桓侧过身来一伸胳膊将应彩拽进怀里:“那就一起枕。”
应彩被他有力的胳膊拉进怀里,鼻子磕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却并不疼,反而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清爽的气息,一时之间心跳得厉害,一起睡?这时君承桓关了灯,房间立刻就暗了下来。应彩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一阵慌乱。这算什么?不是契约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却剪不断理还乱。
许是晚饭后在车上睡得时间太长,许是思绪太乱,总之这一夜应彩华丽丽的失眠了。被君承桓禁锢在怀里失眠了,而且还不能乱动,稍微一动他的胳膊就会收紧,生怕自己逃跑了似得。
一直到了早上应彩才好不容易的睡着。可是没有睡多久就隐约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慌忙清醒过来,她才不要再睡过头了,等他出门上班了,她岂不是又要被关在这个大庄园里?
君承桓已经走到卧室的门口了,见应彩已经醒来,开口对她说:“既然醒了,就来帮我找衣服。”
“找衣服可以,但是等一下你要送我回去。”
“好。”男人利落地答应了,转身走出门。
应彩连忙从衣柜里找了衣服来穿上,然后去二楼君承桓的卧室帮他找衣服,一个大男人弄那么大衣柜的衣服,烦不烦。找了衬衣,配了领带,他却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应彩不想和他废话,于是帮他穿上衬衣,扣了扣子,然后系了领带,然后找出一条西裤来扔到身上:“裤子自己来。”
好在男人没有让她帮他穿裤子的意思,自己动手穿整齐了衣服,却开口安排说:“把昨天的衣服洗了,然后把卫生打扫一下。”
应彩吃惊地反问:“凭什么?你说好了送我回去!”
君承桓走到床头柜旁弯腰拿起那块表,戴在手腕上,衣衫整洁的他又恢复到那个清冷沉闷,深沉莫测,生人勿近的阴沉形象,锋利深邃的视线扫到应彩的身上:“没有说不送你回去,但是你要把衣服洗了,卫生打扫了。我不做没用的投资,你要给我做点什么,我才会给你送货。”
应彩想要说现在就走,她不要那些糖果了还不成吗?果然昨天那通电话是灾难的开始。可是没等她的话说出口,君承桓已经走出了卧室,临出门前还补充了一句:“晚上回来,我检查。”
应彩气得跳脚,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表面上人模狗样的人,越是没有道理可讲。等整栋房子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他编制好的丝网中,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就好像关于那张支票的逻辑一样,正面看,反面看,横着看,竖着看,她都摆脱不了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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