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两人修为尚可,只受了一点轻伤。无头苍蝇一般,就要去找赵烟萝告状理论时,却听得前面一群人忽然放肆的笑:
“善泳者溺于水,善骑者坠于马,古人所云,实在是……
太他妈的有道理了,哈哈哈!”
一路忍了他们很久的冯宽,第一个飙泪发笑。
“哈哈哈哈……”不少人跟着笑成一片。
怒吼几声,叫停了前行的队伍,李乾德、段思英两人率着随从过来威胁告状。
赵烟萝下了马车,派人叫来一身家丁打扮的冯宽,问:
“冯护卫,刚才,你可有言语侮辱两位王子?”
冯宽连连摇头,“殿下,就我这文化水平,侮辱两个字都不会写,哪里会做出那种事来?”
李乾德冷笑道:“他干不出来,肯定就是他主子唆使。除非两位郡主一起过来赔礼道歉,不然我就不走了,我交趾国,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段思英色眯眯地盯着赵烟萝看了一会,**笑道:
“我大理国就不用那么麻烦,请公主让两位郡主过来,进我马车里面,给我笑一个就行!”
冯宽登时拉下了脸:
“两位王子在自家巴掌大的地方生活久了,如今到了我大宋,莫非是一直活在梦里?就没有一点逼数?”
“狗奴才,谁准许你说话了?”
李乾德一马鞭抽过来,冯宽一手抓住将其扯过,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李乾德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在地,被随从扶住之后,脸都气歪了。
冯宽不依不饶:
“你爹都是我大宋的狗奴才,你这个狗奴才的小杂种,也配说这话?”
“来人……给我……给我杀了他!”
李乾德傻了一会,捂住发肿的脸,羞愤狂吼。
“来你妹的来!这里是大宋,不是你交趾那种破地方。一路过来,你们两个像小丑一样这里蹦蹦那里跳跳。
一路要求好吃好喝,好玩好住不说,还不顾提醒破坏规矩,私自外出,擅改路线,拖延行程。
公主殿下,还有随行的其他人一再忍让,你他娘的,不懂得感恩戴德就算了,今天还胆敢侮辱两位郡主。把爷惹急了,老子现在就把你剁了去喂狗信不信?”
冯宽说完,拿着他的马鞭往地上狠狠一抽,往前走了一步。
“你……你……”
李乾德气得说不出话,看着地上深深的鞭痕,又吓得赶紧往后退。
看到段思英,不知何时竟站到了赵烟萝旁边,他马上又傻了眼。
“段兄……你,你在干嘛?这狗奴才,指着鼻子骂咱俩,你怎么……”
“呃……李兄啊,我忽然发现……之前,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这位小兄弟,话说的虽说有点冲,基本还是没错的……”
段思英讪讪一笑,“另外,大部分时候,我其实身不由己,都是被你强行拉着去的……身为大理国王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礼义廉耻的。”
李乾德彻底傻了,冯宽又往地上抽了一鞭,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不停:
“殿下……我确实做的不对……以后,我以后再不敢犯了。”
“年轻人容易冲动,能理解。冯护卫,把马鞭还给他。这一路大家都辛苦,过几天到了扬州,原地休整三天。之后,走水路直接去天台山。”
听赵烟萝说完,冯宽将马鞭丢在他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又朝她笑道:
“殿下英明。”
赵烟萝狠狠瞪他一眼,回身进了马车。
……
冯宽扯了扯缰绳,预见性地躲过了杨应紫的咆哮,自己慢慢落到了队伍后头。
距离阿大还有一丈远时,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坐下的马,也罕见地变得暴躁起来。
冯宽赶紧抽了一鞭子,让自己与阿大保持着一样的前行速度。
“喂,这位老哥,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话呢?”
冯宽倒着身子躺在马背上,两手枕着头,冲身后的阿大笑了笑。
阿大没理会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仿佛他的眼神,能透过冯宽的身体,看到更远处一样。
歪了歪嘴,忽眼睛一亮,冯宽从包袱里摸了壶“烧刀子”出来,打开塞子,朝他丢了过去。
这次阿大没有拒绝,稳稳接过。
一口喝完,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小会,马上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听到了吧。”
冯宽愣了一下,等了半天,发现再也没有额外的什么话传过来,忍不住放声大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老哥……可以的,这个杀手不太冷!”
杨应紫受了些风寒,刚才扯开车帘时又吹了一阵冷风,脑袋一时有些发晕。
解下腰间的药酒袋,拔开塞子闻了一会,才好受一些。
“姐姐,这个是什么呀?闻起来感觉……酸酸的。好喝吗?我也想喝一口!”
“月儿,这个是……爹爹给我配的药酒,路上要是精神不振,或者头昏眼迷,闻一闻马上就会好,喝可是不能喝的哟!”杨应紫赶紧别回腰间。
韩知州率一众大小官员、乡老才子,在扬州北边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终于看到了缓缓行来的仪仗,连忙上前相迎。
原本还担心准备的不够充分,会惹恼了贵客。赵烟萝一句话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我等只是路过借宿,韩大人务必一切从简,切勿扰民!”
“殿下心系苍生,真是我大宋之福!”
韩知州说完,赵烟萝却忽然变了脸色。
“我不过一女子而已,所言不当处,韩大人自行安排便是。三日之后,我们要借船过水道。”
“是……”韩知州出了一身热汗。
“冯大哥,快看,好多人欢迎我们呢!”
杨应彩朝外喊了几声,正在后头盯着阿大看的冯宽,马上又回到了马车旁边。
“小姐,请叫我冯护卫,不然就穿帮了……”冯宽一脸神秘的低声提醒。
“冯大哥天天说什么穿帮穿帮,可到底……什么是穿帮呀?是像你一样,每天穿相同的衣服么?”杨应彩不乐意道。
“呃……月儿快看,有耍猴唱戏的!”
“哪里哪里?啊……姐姐,好好玩,我想下去看看!”
“月儿,马上天黑,小猴子都要睡觉了,咱们明天再过来看吧。”
“不行!”
杨应彩撅着嘴,“明天还要看别的呢,然后,月儿还要听冯大哥讲故事,哪里还有空嘛……”
“冯子虚,上回故事讲到哪里了?”杨应紫苦笑,赶紧扯开车帘。
“啥故事?早就讲完了呀……李逍遥和赵灵儿,最后没能在一起。”
杨应彩注意力被成功吸引过去,马上忘了刚才的猴子。
“停停停!冯大哥不许再说了,这么好的故事,一定要等月儿躺在**再听!”
杨应紫无奈笑了笑,“月儿……今晚咱们好好泡个澡,早些睡吧!”
“不行不行不行,这什么李逍遥赵灵儿,我还是第一次听呢。要不……我们一边泡澡,冯大哥一边给我们讲故事……”
杨应紫赶紧捂住她嘴,将车帘放下……
冯宽吞了吞口水,前后看了看。
忽然,李乾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前面,冲他狞笑几声:
“原来如此!你这小白脸当得……连我都有些羡慕了。”
冯宽耸了耸肩,一言不发地经过李乾德身边。伴随一声脆响,李乾德下意识地一哆嗦,发现自己手上的马鞭又到了他手中。
身子一紧,刚刚想说什么,又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下坐骑一阵急促嘶鸣,载着他直接往前飞奔而去……
沿途迎接的一些人躲避不及,很多被直接撞飞出去……最前面的赵烟萝,也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拿下他!!”
“是。”
韩知州赶紧安抚众人,“这人,应该不是使团里面的,一会抓到,我定要严加处置,还扬州一个朗朗乾坤。”
赵烟萝愣了一下,只好装作没听见,冯宽拍马赶到,痛心疾首道:
“刚才,那个交趾国王子估计是疯了,大家要小心。知州大人说的好,抓到后一定要严加处置,还大宋一个昭昭日月!”
韩知州回味过来,忽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称病不出,或者去那什么栖灵寺躲躲都行的。唉……”
想着想着,他忽然眼睛一亮:
“栖灵寺!我怎么给忘了呢?安排殿下几位去那里住,岂不正好?”
韩永叔没想到,自己不过去明月楼给花魁捧了个场,半夜回来时,自己竟然被人拦在了栖灵寺西院外面,连门都进不去了……
“有没有搞错啊?这里是我家好不好,居然不让我进去?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去叫你们头儿出来,我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
说话间,冯宽刚好吃饱喝足,从外面过来,背着一大包袱,哼着小曲儿就准备进去,守门的护卫连忙给他让路出来。
“站住!”
韩永叔当即吼了一嗓子,“你……你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凭什么能进我家?”
冯宽愣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笑道:
“你就是那个韩永叔啊!”
“你,你认得我?哎不对,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怎么这么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韩永叔先是一惊,后又一脸迷惑。冯宽扯着大嗓门,朝门内大喊一声:
“知州大人,您那个宝贝儿子,现在回来啦!”
话音未落,韩知州风风火火跑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个小王八,在这里干什么?别扰了殿下和两位郡主清静,给我滚回家去!”
韩永叔退了两步,却又不肯屈服:
“我,我家就是这里!西院这么大,殿下和两位郡主……住,住后院就行了。我本来就住在前院,又没妨碍!”
说完,他又嘀嘀咕咕加了一句:
“我是小王八,那你就是老王八……”
韩知州气得说不出话来,冯宽摸了摸脑袋,笑道:
“那个……韩兄啊,前院靠东边的那间屋子,是你的么?”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呃……之前觉得里面还挺干净的,我就搬那里住了。”
“啊?你你你……你凭什么住我房间??”
韩永叔忽然比韩知州还要激动,“不行,你赶紧给我搬走!”
“凭什么?”
韩知州吹胡子瞪眼,“人家冯大人今年才十六岁,现在就已经是御武校尉了,住那里怎么了?”
“冯大人?”
韩永叔微微一怔,又仔细打量了冯宽一会,当即恍然:
“原来是你……冯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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