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情——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镜头面前，心中的所有念头乱哄哄的盘踞在胸口，大脑轰的一下就炸了，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什么时候进动作？

不知道。

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不知道。

歌词是什么来着？

不知道。

……

他明明都记住了啊！

上课的时候，他明明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啊，怎么这个时候，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黄维心如死灰地熬过了整整四分钟的主题曲，每一秒都仿佛度秒如年。

完蛋了。

“他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忘动作了？”

“他怎么连歌词都放弃了？我记得前两天上课的时候他学的还可以啊！”

“诶，太可惜了吧！”

“他也怪不得别人，这两天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回寝室的，自主练习有的时候都不来，这样的结果他早该想到的！”

“于锦鲤老师教得那么好，他怎么这样啊……”

“……”

黄维回想起自己这些天来训练的时候敷衍了事的态度，简直悔不当初。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努力并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啊。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再努力一点了。

——

各个等级的练习生们终于按部就班的结束了视频测评的录制，而等级再评定这个环节继续往下推进着，所有的测评视频经过工作人员的整理，终于递交到了导师团的手中。

“首先从A级开始吧。”

导师们围坐在会议桌前，对练习生们的视频测评做出最终评价。

首先要树一个标杆出来。

罗艺略略思索之后，拿起遥控板打开了标注为“A级”的文件夹。第一个被选中的，是徐方舟。

虽然这一季的《巴别塔》是男生版，可是各个等级对应的运动衫颜色还是沿袭了上一季的设定。放在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男生喜欢粉红色，可是当粉红色代表着“A级”的时候，这种他们平常觉得有些“娘不唧唧”的颜色一下子就变得好看了起来。

徐方舟扯一扯身上粉红色的运动衫，有些腼腆的站在镜头前鞠躬问好。

“我是天河娱乐的练习生徐方舟，初评级等级是A，下面开始我的等级再评定。”

背景音乐响起，他的状态一下子就变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腼腆的大男孩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优质男团偶像应当有的样子。

无论是幅度、力度还是卡点，徐方舟都精准得像是一台舞蹈机器。无论是动作控制还是表情管理都是绝对的出类拔萃。扎实的基本功、漂亮的表现力，天河娱乐严格的练习生训练留下的烙印从他舞蹈动作的细枝末节汇总体现得淋漓尽致。

“天河果然是天河。”

罗艺禁不住感叹道。

徐方舟的气息控制的很稳定，从头到尾不抖不喘，即便是到了动作幅度相对较大的副歌部分也保持着稳定的发挥，丝毫没有以为音调的走高亦或是动作幅度的加大而出现半点问题，无论是力度还是爆发力都相当可观。

可是……

罗艺叹了一口气，说道，“唱跳实力综合在一起倒是相当不错，可是比起当年的于锦鲤还是差了点。”

徐方舟的实力在整个《巴别塔》的一百名练习生中，是无可置疑的顶尖水平，也无怪罗艺在初评级的时候给出了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的于锦鲤这样的称赞。可是大概恰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罗艺对他的期待很高，于锦鲤当年可是货真价实的全能偶像。

徐方舟的确能唱能跳，动作精准得像是舞蹈机器一样，可是终归还是在唱功上欠了一些火候。

“可惜啊可惜……”

于锦鲤只有一个，她的存在是不可复制的。

不是谁都能成为于锦鲤的。

罗艺心下有些失望，看来今年《巴别塔》的天花板就到此为止了吗？

一小段视频播放完毕，导师团们没有做过多的商讨，直接就毫不犹豫地在他的等级表上盖上了“A级”的章子。

虽然比之于锦鲤还是稍有逊色，可是徐方舟在这一百名练习生中，还是标杆一样的出众实力，是当之无愧的A级。

导师们在徐方舟的名字边上标注好等级，等级再评级的导师评价环节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

“于锦鲤老师，初评级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这是你的粉丝吧？”

视频播放到C级，陈敬夏看着屏幕上的人影，饶有兴致的向于锦鲤抛出了这个问题。

于锦鲤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起种种熟悉的画面。

她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踏入这个圈子之前，当她抱住膝盖蜷成一小团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时候，那个穿深蓝色围裙的便利店小哥。

她回想起当在《象牙塔》的时候，簇拥在粉丝中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回想起最黑暗、最低谷的那段时间，挡在她面前，拦住迎面而来的巴掌的那个宽敞的后背。

她回想起很多很多……

过去的一幕幕翻涌上心头，回忆里的影子层层叠加，和视频里的齐淼重合在了一起。

“是的，”于锦鲤轻轻地说道，“他是我的粉丝。”

鉴于初评级的时候齐淼并没有选择舞蹈，导师们对他的唱跳水平几乎没有抱任何期待。素人练习生么，能有多少舞蹈功底？

就连当初拍板定下齐淼的初评级等级的罗艺都心里有些打鼓，当时仅仅凭借着一首纯VOCAL歌曲就直接把他分进C级，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这样的先例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象牙塔》的金金不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就被分进C级了吗？

可是平心而论，齐淼的声音条件还是一块尚未经过打磨的璞玉，和那个时候的金金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这样看来，齐淼的初评级等级的确是虚高了的。

导师不是圣人，他们同样也是人，同样也会犯错。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节目会设置等级再评定这个环节。

究竟是不是虚高，要看了之后再下定论。

罗艺按下了播放键，主题曲的前奏有条不紊的进来，齐淼开始了他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