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娇微微耸肩,“你若能能顺利隐形,只要是京城附近,过来给你收个尸,应该不成问题。”
“啊?这样啊……”
冯宽脸一黑,“那这笔……不就成了判官笔?等我下了地府,工具都省了。”
“怕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不……不怕,怕他个卵!我会怕他们一帮臭要饭的?”
冯宽收好笔,起身硬气道,“我先回去了。”
“嗯。”
刚走到门口,想着这会坊门还没开,冯宽马上又折返回来。
“姐姐,那啥……我还是再等会吧,外面太黑了。”
“随你。”里屋传来白凤娇慵懒的声音。
冯宽吸了吸鼻子,将几张凳子拼凑在一起,在上面随意躺下。
原以为会睡不着,可没一会,鼾声便呼呼作响起来。
冯宽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满怀心事回到恭安坊之后,没顾得上吃饭,他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取下葫芦,倒出那枚雾隐珠,又找来一块丝绢,将珠子与笔仔细包好,放进胸口的内衬口袋中,与好几张银票混在一起。
“一个人偷偷摸摸的,饭也不吃,晚上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就在这时,陈志冷不丁地出现,手上端着饭碗,眼神犀利,表情冷峻,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哎哟我去……阿,阿志啊,你走路稍微带点声音行不?大白天的,一样也会吓死人的好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快说,这个时候才回来,昨晚,你跟着秦姑娘他们过去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说罢,陈志身体往前移动,右手稳稳托着饭碗,仿佛一旦冯宽有什么不对,马上便会将厚重的白瓷海碗扣在他头上一般。
“哎哎哎,你妹的,这是要干嘛呢?你你你,你以为你是法海啊?
就算你是法海,哥哥我又不是白娘子,哥哥我,我应该是许仙啊!”
陈志愣了一瞬,更是激动无比,过去一把提起冯宽领口:
“什么意思?你是许仙,白素贞是不是就是秦姑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啊?等等,阿志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冯宽感觉自己的脑门微微震动一下。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缓缓流了下来……
颤颤巍巍地伸手一摸,还好不是血,是冬瓜汤,
“阿志,我敢对天发誓,白素贞,另有其人。”
抹去头顶的冬瓜片,冯宽无奈又失落道,“有点累,我想再睡一会。”
冲他笑了笑,冯宽晃晃悠悠走到床边,衣服不脱,头发也不理,面朝里侧直接躺下去,很快便一动不动了。
陈志惊讶后悔的同时,又有些恍惚。
仿佛自己这莽撞的一下,直接将对方的魂给吓跑了一般。
蹲下身,默默捡起地上的碎瓷片,陈志轻声轻脚地走到门口:
“子虚,刚才抱歉。可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
冯宽没理他,陈志重重呼出一口气,出去了。
在**干躺一会,冯宽转身过来,余光瞟到不知何时来到床边的萍儿。
“公子,把衣裳脱了吧,吃点东西。”
萍儿冲他一笑,过去将干净衣裳递放在床头,递给他一张温热的湿布巾。
马上又搬来两把凳子,从桌上的食盒中取出两盘菜、一大碗米饭、一碗冬瓜排骨汤,放在床前的凳子上。
胡乱擦了擦手脸,冯宽木然起身,脱去外衣,机械地拿起碗筷,也不夹菜,一小口一小口的扒着米饭,眼中没有半点光彩。
萍儿又打来热水,给他擦了擦脑袋,“公子,你头发总算长长一些了。想当初,萍儿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噗……我还以为,是哪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呢!等你吃完,我再给你好好梳洗一下。”
感受着对方的温情笑意,冯宽心神一震,总算恢复了不少精神。
忽然有了胃口,没一会,他便狼吞虎咽地干完饭菜,末了,还把一大碗的冬瓜汤喝得干干净净。
“呼~爽快!”
“这才是我家公子嘛!”萍儿笑道。
冯宽苦笑一声,“莫非,刚才的我,就不是你家公子了?”
“反正……不是萍儿喜欢的公子。”
“我就不挑剔,无论萍儿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见她双颊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样,冯宽顺手轻轻一捏,马上像做贼似的逃回**。
一会横着身体,仰面朝上,将脑袋伸出床边,冯宽微闭着眼,头皮享受着萍儿指间似水的温柔,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那种无以言明的舒适和温馨,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过了一会,冯宽静静地说:
“萍儿,我最近有些累,准备请两天假,一会你跟阿志说一声。”
“哦。你们两个,没事吧?”
“放心,小孩子拌嘴吵架,过两天就好了。咱们家,最近还好吧?”
“公子放心,小夜在学堂越来越受先生喜欢,现在也开始长个头儿了。我和果儿啊,成天忙着给他做新衣新鞋呢……
几个护卫大哥人都很好,陈公子和岳公子就更不用说了,和你一样,平常都忙。
还有呢,上次听公子说要修一个什么冬至春色园,在里面种些瓜果什么的,到时冬天可以吃上新鲜绿菜。
咱家院子后头有不少荒地,地方够大,已经在找人收拾了。”
“嗯,萍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公子……什么事啊?弄这么神秘。”萍儿停下手,身子往前凑了凑。
“等过完年,要是我……嗯……呃……反正,到时我娶你过门吧?”
萍儿身一颤,人没站稳,一把扶住冯宽肩膀,又慌慌张张地起身。
“忽然想起来,茶叶还没收呢……公子你自己擦一下。”
刚要出去,冯宽抓住她手,“萍儿,我刚才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可是……郡主呢?还有,还有果儿妹妹,她们……”
“萍儿就是萍儿,你管她们做什么?”
“我……我有事先出去。”
萍儿用力甩开,匆匆而去。冯宽坐起身来,挠了挠湿漉漉的脑袋,哑然失笑。
司马德勘最近很忙,前不久,晋北王赵芳忽然辞官,他意外地被升为了兵部尚书。
在兵部侍郎这个位置,司马德勘呆了将近十年,长官换了一波又一波。
很久以前,他觉得自己已经看淡了功名,早已心灰意懒。
然而,在朝会上亲耳听到这个任命消息时,他才终于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有三弟年轻时的一半定力。
“谢陛下,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吾当然信你,同样,也相信晋北王的眼光。”
回去之后,来不及多加琢磨皇帝的这句话,发现坐在这个位子、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容易之后,司马德勘便定下了自己的魔鬼日程。
之后的时间,像是重新回到了年轻时科考的那个时候一样。
司马斌连续很多天没能见到自己的父亲,要不是每天问过管事,知道父亲是在自己睡熟之后才回来,睡醒之前又出去,他可能会怀疑,自己的阿爹是不是失踪了。
尽管司马斌武举也上了榜,可父亲让他继续读书,争取三年以后再中个文进士,到时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独自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自己新捏好的泥人,司马斌禁不住笑了笑:
“丑儿姐姐真好看!就是……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开心。”
“嘿嘿,你小子可以啊!连人家打麻将的样子都记得这么清楚。”
冯宽忽然出现,一把搂住他肩膀,弯腰盯着桌上的泥人赵丑儿,笑的有点猥琐。
“冯……冯哥哥你怎么来了?”
司马斌慌忙捡起地上的木盒,将泥人小心翼翼地装进去,准备藏到书柜旁边的一只大木箱中。
“冯哥哥,不许跟我爹说,不然……”
“不然怎么,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冯宽耸肩一笑,半蹲在他旁边,看着他将木箱里的书掏了个空,将木盒放到最里面的角落,又把书盖回去掩上。
“冯哥哥,这已经是我最后的秘密了,你千万替我保守住啊!”司马斌艰难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真诚哀求道。
“放心吧,就是你让我说,我还懒得费那口舌呢!”
“那就好那就好……”
司马斌慌忙坐回去,端端正正的拿起一本《孟子》,冯宽不禁觉得好笑。
“斌弟,你爹这会也不在家,怎么忽然变老实了?”
司马斌朝他勾了勾食指,低声解释道:
“冯哥哥你一来,我就没那个心情了。
再说,那个是给我自己看的,万一让你多看一会,看丢了一些神采,那就是罪过,大罪过了!”
“小气鬼!”
冯宽戳了戳他脑袋,司马斌丝毫不恼,反而得意地摇头晃脑起来:
“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冯宽笑了笑,“喂,斌弟啊,你爹什么时候回来?我过来找他有事呢,正经事。”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要不……今晚你在我这儿过夜,等我睡着之后,你自个在门口等着,应该就能见到阿爹。”
“对哦!忘了大伯刚升了官,现在是已经兵部尚书了……最近估计忙得很。”
冯宽挠了挠头,“那……我先回去了。”
“不行不行,至少陪我玩会儿嘛……冯哥哥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无聊!”
司马斌赶紧放下书,紧紧扯住他衣袖,“对了,差点忘了,上次丑儿姐姐跟我说……要是你过来了,让我赶紧通知她来着。
走走走,跟我来!”
冯宽一脸懵逼地跟着司马斌,又去到之前四人读书备考时的独栋小院。
不一会,司马斌从屋中找来一张白纸,糊在一根长竹棍的棍头,又搬来凳子,放在墙边,人站上去,将挂有“白旗”的竹棍高高举起,不停地来回摇晃……
“呃……斌弟,你确定这样,能通知到赵丑儿?”
“我想了很久,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只有这个办法比较好。”
冯宽一脸黑,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他摇摇晃晃挥舞白旗半天,怕他会不小心摔下来,冯宽忍不住喊话道:
“大伯来了!”
“啊啊啊……阿爹我错了!我再也……冯哥哥……你,你骗我!”
“哥哥我也是为你好啊,看你累得满头大汗,实在于心不忍。
你这样摇,即便摇到地球末日,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到。
就算有人不小心看到,说不定以为这里在办丧事呢!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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