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腥红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进她的病服里,晕开阵阵讽刺的色泽。
窒息感袭来,顾婠婠的双颊憋得通红,可她没有挣扎,眸中嗜血的仇恨清晰可见。
她恨他!
这是霍沉离从她眸中看到的,清晰的,不加掩饰的,**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男人眸底的赤红更甚,心口的愤怒和恨意排山倒海的侵袭而来,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
“顾婠婠!”
掐死她,这一刻他真的想掐死她!
霍夫人在一旁都吓懵了。
她第一次见霍沉离如此疯魔的样子,他应该是理智的,优雅的,淡漠的,怎么会为别人疯狂至此?
“沉,沉离……”霍夫人刚想扑上前阻止他,霍沉离却突然收回了手,顾婠婠立即大口的喘着气。
男人的双眸依旧赤红,他凝着脸色难看的 顾婠婠,眸中的恨意侵占了瞳孔。
他极力克制着心底的嗜杀,握紧了拳,他不再看顾婠婠一眼,转身,拖着蹒跚的步子离开。
泥泞的血迹来时一路,去时一路……
病**的女人垂着眸子,眸底的光看不真切,白皙的脖颈上有着青紫,有着血污……
方才男人撑着的床单,同样满是泥泞的血痕。
一旁的护士方才都吓傻了,现在回过神来,连忙把顾婠婠推进病房。
女人才被推入病房,突然,从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巨响。
顾婠婠的心跳了跳,紧接着,霍夫人惊慌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沉离!”
一阵惊乱,病房门尚开着,顾婠婠抬眸便看到了满是血污的霍沉离,紧闭着眼,被推进了她方才出来的手术室……
……
翌日,暴雨停歇,艳阳洒下。
病**的男人双眸紧闭,眉头却紧锁着。
霍夫人一夜没睡,蹙眉望着霍沉离苍白的脸。
“干妈,医生已经说了沉离伤得不重,您就别担心了,”乔夕担忧地看着她,“您已经一晚上没睡了,我在这儿守着他,您先回去休息。”
霍夫人摇头,眼中的担忧不见少。
乔夕抿了抿唇。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霍丙源走了进来,他看了病**躺着的霍沉离一眼,皱起浓眉,揽住了霍夫人的腰身。
“夫人,那小子只是受了点小伤,用不着你这么操心,回去休息,嗯?”
见到霍丙源,乔夕自觉地站在一旁。
“我怎么能不担心,”霍夫人靠在霍丙源的怀中,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也不知道沉离喜欢顾婠婠什么,竟为了她,如此……”
“他平时冷静惯了,我昨晚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疯魔的样子,那么陌生,那么恐怖……”
霍丙源揽着她的手收紧,冷然道:“他再喜欢,也该知道轻重,教了他这么多年,一个女人的事都处理不好,该长些记性。好了,你先回去,我去处理一下后续。”
霍夫人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没拦他,“我再等等,过会再回去。”
霍丙源没再多说,他抬脚,去了另外一间病房。
病房的房门半开,他直接推开。
身后的动静响起,顾婠婠没回头,沉默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墨黑的长发散下,遮住了她苍白的面容和泛白皲裂的唇瓣。
居然这么快就下床了……霍丙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顾婠婠。”
顾婠婠眼眸微动,却没回头,一边把东西全部装起来,一边道:“总督军怎么来了,真是稀客,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你都忙的没空接,却还有空来找我?”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霍丙源皱眉,冷厉地看她,语气里满是威严。
真是个胆子大的女娃娃。
顾婠婠丝毫不惧,懒懒的坐在了病**,“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我能和谁说话?”
“怎么,总督军和督军夫人是觉得亲自做掉了自己的孙子还不够,又想毁约,准备拿我开刀了吗?”
霍丙源的眸光沉了沉,冷声说:“拿掉了就拿掉了,我不会后悔,也不会毁约,但,我还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嗯,主动权送回她手里了……顾婠婠的嘴角露出笑意,笑的不达眼底,“总督军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只是我凭什么要陪你做戏,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且不说她对他们这种设计陷害的行为没什么好感,便是过往他们那种过河拆桥的的行为,也足够让她记住教训。
像昨天那种情况,要解释也能解释,但顺水推舟,才是最好的结果,与虎谋皮,端看谁能忍到最后。
霍丙源的眸子一沉,眸色变得锐利,“你想要什么?”
一些对他无用的蝇头小利他倒是不介意给她,要是太过贪心的话……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眸中寒芒立现。
“我要什么,还真要好好想想了,”顾婠婠打了个哑谜,突然问道:“霍沉离还在住院吧?”
霍丙源下意识的皱眉,很怀疑顾婠婠还对霍沉离抱有念想,不过他转念一想,量她也翻不出他的手心,随即说道:“他还没醒。”
还没醒……
顾婠婠的手微微收紧了,小巧的脸上还有些苍白,“霍沉离出事,乔夕如今该在他的病房里候着了吧?”
见霍丙源的眼神愈发不善,她道:“你别怎么看着我,这事不难猜,霍沉离但凡有个好歹,乔夕都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去他病房守着,太正常不过了。”
“只是我顾婠婠最是记仇,她之前反咬我一口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总督军要想让我配合你演戏,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乔夕付出代价!”
“旁的不说,光是乔府大小姐的身份,就让她有恃无恐很多次呢,我要的也不多,以总督军的能力,要来乔家商会百分之三十的店铺,想来不难。”
霍丙源的眸色瞬间一冷,“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怎么不说把整个乔家都给你弄来?”
“难道总督军觉得你的儿子不值这个价?”顾婠婠惊讶,又带着怀疑,“霍夫人愚蠢,看不出乔夕婊里婊气的作风,但以总督军的睿智,应该能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人吧?”
霍丙源冷哼一声,乔夕这个女人确实心思不纯,那次在茶舍,看似楚楚可怜,实则是个心思多的,“你想借我的手,替你报仇?”
“不止,还有总督军曾答应我的,帮我找我哥哥,两者不可缺其一。”
她冲他笑,“缺一个没达到,我会很疯狂的,您知道我能眼不眨的杀掉亲生骨肉,也能眼不眨的把丈夫丢掉,绝对不算是什么好人,这次还希望您能守承诺,不然能和平解决的事情,闹的你死我活的,场面就很难看了。”
霍丙源冷冷的俯视她,“你威胁我?”
他堂堂督军,居然被一个女人,威胁了两次?
“只是提醒罢了,”顾婠婠的声音很软,眼中却无半分胆怯,“您弄那么大一个局,甚至甘愿放下身段来找我这个小辈,听我瞎扯,无非是想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但能达到既能让霍沉离死心,还不伤你们父子的和气效果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冷呵,“你倒是看得透彻。”
“看得透彻有什么用,我只想要找回我哥哥的遗体,好入土为安,顺便报报小仇,给自己出口恶气气死乔夕,除此以外,我还能做什么?”
霍丙源沉默。
顾婠婠提的条件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但如果真给了她乔家的商铺,若她是经商天才,本就有顾家的底子,加上他先前给的霍家的铺子,再加上现在的乔家……
只怕她就要追上段家,直逼霍家了,身价再不可小觑。
但一个小姑娘,跟他提这个要求都只是因为想报仇女人之间拈酸吃醋的事情罢了,能有这么高深的心计和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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